第七节 大战新芦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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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华五五三年冬十一月,强大的寒流掠过北方的上空,临江人困守新芦关,自八月围困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粮草断绝,将士们饥寒交迫,穿着残破的单衣,翘首盼望着他们的无敌统帅世子秦文昭殿下。焦急的等待中,将士们的意志力经受着最严峻考验。
一个不幸的消息传开了,柳氏安平入侵临江本土,世子文昭被临江王派往南方。
“为什么大王对我们的要求置之不理?”士卒们涌到周利贞的将军府前怒吼着,“那还客气什么?把那个该死的王子煮来吃了!”
身为临时主帅的兵部尚书周利贞于此时发挥出卓越的领导能力,出面平息了士卒们的怒气,“这是敌人的谣言!众所周知,大王对王子殿下无比宠爱,远远了胜过了文昭世子,怎么可能置他性命于不顾、对我们的要求不加理会?请诸位稍安毋躁!千万不要中了敌人的奸计!”
将士们散去,然而一天天过去了,依然没有援军的任何音讯,相反,流言到处盛行。一会儿说世子的女人被大王强占了,故而心有怨愤,被幽禁在家中,过一阵子又说,他已经被大王处决了,一会儿说世子在安平连战连捷……总之士兵们也不知道哪一条消息才是真的。
流言的可怕,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人们往往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却无形中产生了怀疑,坚强的信念开始渐渐动摇,“还没等到殿下来救我们,我们已经被冻死、饿死了……”悲哀、焦躁的气氛笼罩着新芦关上的四万临江人。虽然哀兵必胜,但被饥饿、寒冷拖垮了的士兵,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支柱后,还能出现什么奇迹?
天华五五三年十一月七日清晨,北羯和东平联军共十五万人再度对围困的新芦关发出迄今为止最强大的攻势,积蓄数月的锐气如狂潮般席卷而来。而临江人脆弱的抵抗,也让他们的对手感到十分意外,与临江人的八月浴血奋战相比,有如天壤之别。两个时辰后,新芦关的城门宣告被攻破,此后,战争完全成了一面倒的局面,临江人被饥饿掏空的身子似乎变得异常痴钝,挡不到几个会合,便被对手一剑刺死。
正午时分,联军的旗帜插上了新芦关的最顶峰,临江人的抵抗基本停止。主帅周利贞见大势已去,欲横剑自刎,却被部下死死拦住,脖颈上留下深深的血痕。此战临江人阵亡一万多人,两万多人成为俘虏,其中包括王子秦文皓,当他被东平的士兵从牢房里提出来的时候,满脸胡须,蓬头垢面,双目无神,早没了当日的风采。“给他最好的照顾!”苏舜云王后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并非基于人道方面的考虑。睿智的她运筹帏幄,目光深远早已透视到不久的将来。
苏舜云和赵燕儿顺利会师,两个同样杰出不凡的女子屹立在新芦关上,那夺目的光彩,非凡的气概,令麾下的十万男儿也为之失色。
“终于去除了心腹之患,北羯的门户再度转危为安,这多亏有姐姐你的帮助!”赵燕儿美眸中闪耀着动人的光辉,凛冽的寒风里,战裙飘扬,就像一只转瞬飞上天空的凤凰。
苏舜云娇弱的身体似乎受不住这严寒,轻轻拉上浅黄地披风,微笑道:“我们自家姐妹,何必客气?听说你与夫君大人有约,一旦将临江人驱出国土,会辞去军职,回到他身边,可有此事?”
赵燕儿轻轻叹了一口气,烦恼地道:“只怕大王不准呢……其实早在收复延宁后,我已上书请辞,结果大王温言相劝,还提升了我的职位,并有意为我寻觅王族子弟结亲……”
“莫非燕儿心动了?呵呵……”苏舜云促狭地笑道,见燕儿受窘,俏脸微红,又知趣地改口道,“燕儿何不向你们大王实言相告?”她凝视着这位姐妹的眼睛,仿佛探询着什么。
“我怕……”第一次从燕儿口中说出这样的字眼,“我怕这会影响北羯与东平之间的邦交。”
苏舜云莞尔道:“原来如此。燕儿不必烦恼,你只管做!有什么烂摊子都要我们那个男人去收拾好了!呵呵……”
赵燕儿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姐姐舍得让他为难吗?”
苏舜云嫣然一笑,忽见燕儿神色一变,抬头看去,只见天上有两个小黑点向着这边直往下坠落。“怎会是她们!”赵燕儿剑出如风,手腕一抖,身边的气流顿时旋转起来,直冲上天,险险的缓解了黑点坠落之势,片刻后,两个小姑娘晃悠悠地落在身前。

“水灵?发生了什么事?”看清了水灵身上插着的羽箭,素来镇静的苏舜云也花容失色。
水灵痛得冷汗直冒,风吟一脸惶急,代她回答道:“姐姐,不好了!数不清的敌人出现在怀沙郡,我们在侦察途中被人发现,结果中了一箭,那人好可怕!我们飞的那么高,竟被发现!”
“秦文昭!”苏舜云与赵燕儿相顾愕然,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个名字。
赵燕儿上前,看箭枝正扎在水灵小小的臀部上,鲜红的血浸透了裙子,她伸出玉手,虚压在上方,秀目微闭,轻轻吟诵了一段咒文,圣洁的光自掌心发出,笼罩在水灵的伤处。“咦?怎么不疼了!”水灵停止了呻吟,正讶异间,一阵锥心般的疼痛传来,她不由一声惨叫,头晕目眩。好一会儿,痛楚渐渐消失,竟什么不适的感觉也没有了。
“谢谢燕儿姐姐。”水灵喜得亲了赵燕儿脸蛋一口,骤然被人偷袭,燕儿一愣,俏脸上立刻飞上两朵红云。看着尴尬的女将军,苏舜云莞尔一笑,旋又愁上心头。
“果然是他!好快的速度啊!”赵燕儿握着羽箭,指着上面刻着的“昭”字,“此人不但用兵如神,箭法也如此高明!”她微微一笑,“跟他倒是挺相像的……”
苏舜云苦笑道:“燕儿还有闲心把他跟夫君比较?我现在心急如焚……”
赵燕儿笑道:“姐姐何必担忧?秦文昭虽断你去路,却不知新芦关已落在我们手中,姐姐可以取道新芦,经延平回越风,一定来得及回援越风,届时我援军尽出,定让他好计落空。”
“我当然知道。可雪儿就在怀沙郡!”苏舜云苦笑道:“镇守怀沙郡的中垒营只有八千人马,对付常人也就够了,但对上秦文昭,也不知能守上多久?”
“什么?!”赵燕儿也吃了一惊,“看来不回援怀沙不行。”
“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苏舜云满脸无奈地道,“只怕秦文昭早料定我们不能坐视雪儿不管,不愁你我不上当!”秀目忽然变得平静起来,转向风吟道,“敌军大概有多少人?”
风吟咬着嘴唇,有些迟疑地道:“大概有四万人,”旋即她微摇螓首,“不,也有可能是七万。”水灵插嘴道:“不对不对,我看有十万人。”
苏舜云和赵燕儿面面相觑。自战争爆发以来,风吟、水灵两个小家伙每次都能极为准确地侦察到敌人的方位、数量,立下大功无数,为何今次不仅自己糊涂,而且还和同伴产生分歧。
“其实我们也搞不清啦,”水灵撅起小嘴,老实地道,“敌人行进路线很隐蔽,多在山野中,看旗帜数量大概有十万,看规模似乎又只有四万,但考虑到漏掉的可能,算起来就有七万。”
苏舜云喟然叹道:“好个秦文昭!虚虚实实,让人摸不着边际,难怪临江人对他寄予厚望。但不管怎样,我苏舜云绝不能让自己的姐妹陷入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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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华五五三年十一月九日,秦文昭忽然率大军围困怀沙城,城内仅有八千东平军,号称天下第一美女的英华公主柳凌雪,也驻跸于城内。这位气质高雅、超凡脱俗的美丽女子,是如此的完美无瑕,就算把世间所有美好词汇加在一起都无法形容其万一。她那神圣而夺目的光彩,令无数的俊男靓女也自惭形秽,让世间的凡夫俗子忍不住顶礼膜拜。
“王后娘娘,敌人已经把怀沙城围成铁桶一般,以我军数量和这破败的城池,根本守不住几天。为了您的万金之躯着想,请允许我们保护着您突围吧!”中垒营的百名勇士奋然道,“请您相信,就算牺牲了我们所有的人,也不会损伤您一根秀发!”
柳凌雪微笑着摇摇螓首,目光掠过众人,顿时令人脉搏加快,呼吸停止,那柔和而好听的声音仿佛一阵悠扬的仙乐,“与将士们同生共死,战斗到最后一刻,不正是我们东平王族长久以来的传统吗?……当初大王和秋言妹妹在任城,就算面对着世间恐怖的传染疾病,他也无畏无惧,在死亡的威胁下,甘愿与士兵们同甘共苦!这等胸怀英华虽不能及万一,但请诸位相信,我将与大家一直站在最前线,直到苏姐姐和赵将军率领的大军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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