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鹊桥仙渡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五天之后,柳随风才由碧心的情报网得到怀沙城陷落、雪儿被俘的消息,不由大惊失色,一面急派使者赶往怀沙与临江军谈判,一面令大将萧兰成陈兵十万于边境丹陵郡,并投书帝国皇帝柳子乔,要求归还汾阳郡,以便大军取道北上救援东平郡国,自己则一人一剑,孤身前往拯救妻子,飞行九百多里至怀沙郡,方得知妻子已与临江停战,雪儿也回到己方阵营,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向北飞翔,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情,前往联军驻扎地——新芦关。
柳随风俯视着身下这座举世瞩目的雄关,只见巍然屹立在群山之上,象一条连绵不绝的纽带,横亘在大陆的北部。它一路峭壁悬崖。向北延伸五百多里,一头扎在冰原上,向南连接着越水,象一道天然的屏障,将北羯和临江这两个国家分割开来。
“我的起步,跟这里有着莫大的关系……”柳随风浮想联翩,心潮起伏,“想当年,我听到临江攻陷新芦关的消息,就知道有一天它向大陆全面用兵,因此心怀忧虑,随玉儿、雪儿北上游历,加入柳毅的军队,后又揭破汪云生的阴谋,夺取兵权,整顿军队,这才返回中京,竟得知子乔篡位,子如身死,云儿出逃,之后遭遇埋伏,仓惶北逃,误入魔界,巧遇萍儿,再次回到北羯。接着大破戎人,兵锋南指,袭破越风,败子乔秦风,由此奠定东平的基础,再后来只身南下,光复安平,败张澈,收张浑,退临江,直到现在……那时何尝会想到今日之事?心境变了,地位变了,唯一不变的,是我对云儿她们的一片深情啊……”
他向着关上飘然而落,警觉的守兵立刻搭箭拉弓,喝问道:“什么人!不许靠近,不然我们放箭了。”柳随风暗自赞赏,于是落在关下三十米外,大声道:“我乃柳随风,城上守将何人?”
“是东平王殿下来了!没错,正是他!这么有王者气概!”城上一阵沸腾,并传来一个稚嫩而刚劲的声音,“末将赵文嘉,欢迎殿下光临!快开城门!”
说话间,吱呀一声响,铁门缓缓开启,迎出两队人马,为首者正是十八岁的小将赵文嘉,俊秀的脸上表情肃穆,一双细长的眉毛仿佛如女孩儿般水灵,见到柳随风,不苟言笑的脸也挤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当先一拜,“参见大王!听闻您在南方战功赫赫,末将深为敬佩!”
柳随风看他白色的铠甲犹带着血迹和泥垢,蓬乱的头发还带着草棍,不由一阵怜惜,轻轻为他拨掉,柔声道:“文嘉,这一年多你也辛苦了!已经升到万夫长了吧?”
赵文嘉嫩脸憋得通红,旁边的将领道:“我们将军半年前就当上了万夫长,现在已是四品的虎威将军。”柳随风恍然,大笑道:“哈哈,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文嘉如此努力,想必燕儿一定非常欣慰。”他双手搂着这少年将军的肩膀,“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吧!”赵文嘉心中苦笑,他最不喜欢被人当作小孩,可不知为何这人是个例外,而且被他这样亲热地搂着,心里觉得挺暖和。“大王,我带您去见诸位夫人。”他自告奋勇地道。柳随风笑呵呵地点点头,道:“不要这样见外,还是叫我柳大哥吧。”
―――――――――――――
柳随风的出现,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这个一手缔造了东平郡国的年轻王者,又在南方创下光辉的战绩。他击败张氏家族,平定安平全境,为活在夹缝的东平郡国寻找到稳固的基础,未来之路更加光明,有关于他的事迹在联军中传的沸沸扬扬,令人景仰。“万岁!大王万岁!”柳随风所到之处,都受到子弟兵最热烈的欢迎,并肩作战、亲如兄弟的北羯人也好奇地驻足旁观,深深地为气氛所感染,有好事者也忍不住跟着大喊,“万岁!”
远隔五里之外,是东平军的临时帅府,紫玉正紧张地处理军务,此刻也不禁停笔凝神倾听,向同样忙碌的苏舜云道:“姐姐,你听到了吗?外面好热闹,像过节一样。”苏舜云头也不抬地笑道:“我怎么没听到?玉儿要是累的话,就出去走走吧。”一旁的萍儿取笑道:“想不到紫玉姐姐也会偷懒,呵呵。”忽然,她也脸色大变,浑身哆嗦,猛地推开门,就冲了出去,扬起漫天狂风,竟把案上文卷弄了一地,苏舜云苦笑道:“这个冒失的丫头,总是疯疯癫癫的。”起身去拾,忽见紫玉掩面而泣,苏舜云大为惊讶,关切地问道:“怎么啦,玉儿?”紫玉猛然搂着姐姐的香肩,落泪不语。“难道说……”苏舜云神色一变,连忙屈指算来,顿时香躯剧震,秀目露出不能相信的神色。“姐姐,这个狠心人终于肯来看我们了!”紫玉泣泪道。
“文嘉,到底还有多远?”柳随风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再次问道。赵文嘉苦笑,“柳大哥都已经问我两百遍了!马上就到……”话未说完,就见前面开路的手下连忙往路两边让开,一个黑衣女子风风火火地直奔过来,赵文嘉还未看清她的模样,就见她扑到柳随风的怀里,当真是惊世骇俗。“原来是这个小魔女!”赵文嘉皱眉,赶紧躲在一边。
柳随风深情地看着她,一年多了,她清痩了许多,更显得楚楚可怜,娇容如花,满脸挂着的清泪正如花瓣上纯净芬芳的露水,“萍儿,让你受苦了。”柳随风温柔地说,一边心疼地擦去她俏脸上的泪水,虽然在大街上,他依然搂抱着这娇俏的妻子。萍儿却没有说话,反而眨着美丽的眼睛,专注地打量着自己的丈夫,忽然吻上了他的脖颈。
“这小姐知不知道街上很多双眼睛看着她啊!苍天……”赵文嘉苦笑着把头扭在一边,深怕他们当众上演什么**戏。就在这时,忽听一声细微的惨哼,赵文嘉转身看去,只见那小魔女得意地笑着,嘴角微翘,满是鲜血,而柳随风龇牙咧嘴,脖颈处落着一个沁血的牙印。
“一年多来的苦和累,一年多的思念和伤悲,这样就够了吗?萍儿,你是不是太便宜我了?”柳随风温柔地看着浅笑嫣然的妻子。
“萍儿是恨夫君一直都不关心我,可是我也知道夫君沙场征战繁忙,可一想到这段期间有别的女人在陪伴你,就非常非常地生气,不过呢,萍儿的气已经消了,”萍儿拍手雀跃道,“现在,我要好好地爱夫君。”说着,搂着柳随风的脖子,重重地亲了他一口,一脸的幸福开怀,又从口袋里飞快取出药膏,小心翼翼地为他止血,动作温柔而细心,令人无比羡慕。

“唉,真搞不懂她在干什么!咬了又治,当好玩啊?这个疯癫女人最好一辈子也不要招惹!”赵文嘉甩甩脑袋,赶紧将这个恶梦一样的女人赶出脑海。然而,年少的他又怎知道爱到深处,人的行为落在常人眼里,就会变得不可理喻,变得疯狂……
人群中,不乏有萍儿的部下,他们见到此等情状,更是躲在别人身后,吓得浑身发抖,“糟了,统领大人好像不太对劲儿,你看她笑得多开心~”
“是啊,你看她还在上药,不会有毒吧?”
“难说,虽然是大王,恐怕也难以幸免,大王离开统领大人一年多了,而且又在安平娶了新王后,以她的性格一定愤恨交加,这药涂上去,说不定让伤口烂得更厉害!”
“大有可能,听说有些女人故意往丈夫身上留下永恒难灭的记号,好让他不变心!难道统领大人也是这样的打算?~不行,我怎能坐视我们敬爱的大王惨遭这样的伤害!!我们一定要阻止……”
“好吧,你一个人去阻止,我留下性命替你收尸~”
“你……!!!!!”
“胆敢破坏统领大人的好事,你不是找死?剥皮抽筋是小,恐怕还会死无全尸!如果你想要命的话,那就听我的劝告!一个字!……”
“什么字?”
“逃!”
“是啊!那我们还等什么?!”
两个可怜的家伙,拔腿就跑,冲倒了一个又一个的围观者。
“真没素质!这是谁带的兵?”萍儿微蹙秀眉看着乱烘烘的人群中两道白光一样移动的高速身影,又紧张地望向丈夫,“夫君,你还疼吗?”柳随风微笑着摇摇头,“萍儿,你瘦了好多,是减肥成功吗?”萍儿白了他一眼,“哼,都是你害的!天天想你,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柳随风闻言哈哈大笑,揽着她的纤腰道:“放心吧,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身边半步!”萍儿瞪大了美丽的眼睛,“不是骗我吧?连睡觉也在一起?那苏姐姐她们怎么办?”柳随风笑嘻嘻地道:“简单!大被同眠嘛。”萍儿狠狠地拧了他一记,“想的美!你这个荒淫无道的君王!”
就在赵文嘉为这对夫妻荒淫的对白而暗暗皱眉时,另一阵狂风刮了过来,“这次又是谁啊?”几个排头兵还没来得及躲避,旋风过后,他们就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回头一看,只见肇事者一袭紫裙,绣着五彩的凤凰与绚丽的茶花,正站在东平王面前,“这服饰太熟悉了,她是~冷紫玉元帅,不,应该称作王后才对!”他们连忙站直了,心中美滋滋地,“能被冷王后撞得原地打转转,这是何等的福气啊,呵呵,待会儿可以跟别人炫耀一番了。”
“玉儿……”丈夫轻柔的呼唤,性格刚毅的她尽管拼命忍着,泪水猛地夺眶而出,像是怕被别人看到,她飞快地用衣袖擦去泪水,强装笑脸,屈膝施礼道:“妾身恭迎大王驾临。”
看着紫玉泪水下的笑脸,柳随风鼻尖一酸,潸然泪下,上前搂住这个对自己情深义重的女子,两人发烫的脸紧贴在一起,两人的胸口紧贴在一起,“玉儿,听得见我灼热的心跳吗?它一直都在思念着你,思念着你们……”
紫玉低低地抽噎着,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把自己的头发都打湿了,柳随风的胸口也湿了一大片。好半天,她才不好意思地从柳随风的怀里离开,在众人面前,神情十分尴尬。
“玉儿,不用难为情,这才是你最美的姿容啊。”柳随风笑吟吟地看着妻子。萍儿也拍掌笑道:“紫玉姐姐每次都假清高,想不到也这么黏人。”紫玉瞪了她一眼,目光飘往柳随风颈上的伤口,“这是你干的好事吧?小心我待会儿抖出来,让你马上变成众人的公敌。”萍儿吃了一惊,连忙摇晃着紫玉的手臂,求肯道:“都是小妹无知,请姐姐放我一马。”
柳随风哈哈一笑,同时搂过二女的纤腰,“两位爱妻别闹了,我们也该打道回府,你看人家文嘉都等急了。”紫玉这才想起还有外人,狠心把丈夫的手臂推开。萍儿却靠在柳随风怀里毫不在意,口中还嘟噜着,“都有我们了,还要你这个小鬼带路吗?”赵文嘉装作没听见,因为他心里也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借这个机会去见他梦中的天使,平时没有借口,现在可是有了。
一路上,萍儿挽着丈夫的手,半边身子靠在他怀里,模样十分亲密,引得路人纷纷旁观,识趣的将士们不敢再像方才高声欢呼他们的领袖,方而躲得很远。以阴冷的气氛加残酷的手段来调教部属,小魔女柳风萍的残暴在联军可是出了名的,凡她的手下,都有不同程度的神经衰弱。虽然这一刻她笑靥如花,可谁知道下一刻她会不会马上发飙。
“夫君,秋言姐姐竟然有小宝宝了,好令人羡慕啊!”萍儿娇痴地道,“什么时候我才会有?”柳随风笑嘻嘻地道:“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你说是吗,玉儿?”紫玉随口应了一声,好一会儿才惊奇地问:“刚才你说什么?”柳随风和萍儿愕然相望,“紫玉姐姐,你在想夫君以外的人吗?”紫玉瞪了她一眼,道:“真是招打!”萍儿一吐香舌,连忙闭嘴。
见前后人离远了,紫玉郑重地道:“夫君,所以我觉得很奇怪,按道理说,你是不可能令我们任何人怀孕的!”萍儿不服气地道:“那为何秋言姐姐?……”柳随风也陷入了沉思,忽然问道:“那当初天凌皇帝如何会有子嗣?”紫玉道:“他是过继弟弟安平王之子为嗣,这是我们风隐部落的秘密,风神是不可能有子女的。”柳随风大为惊讶,“难道言儿没有怀孕?但不可能啊,言儿就是最好的医生,绝对不会弄错的。”紫玉也觉得很疑惑,“我不知道。”萍儿忽然一声惊叫,“难道秋言姐姐怀的孩子不是夫君的?!”话未说完,头上立刻挨了一记爆栗,只见紫玉一脸的愤怒,就连丈夫柳随风也淡淡地道:“确实该打!”萍儿气鼓鼓地,不敢再说话。看丈夫愁眉不展,紫玉笑道:“夫君何必多虑,天凌皇帝没有子嗣,不代表夫君一定没有!或许有什么意外呢?神的事情是很难说的,呵呵……”柳随风洒然一笑,道:“玉儿说的不错!”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