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风归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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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忽然对面涌出大群人来,为首者竟是陈星寒、王云卓、常驰等东平将领,带着满脸的兴奋与激动,大步走了过来。柳随风笑着迎上了陈星寒,双方的目光在半空相遇,交换着彼此真诚的情感,曾经在最艰难的日子里结下的友谊,这一刻茁壮成长为绚丽的花朵。
“参见吾王万岁!”诸将全部单膝跪下,铠甲的摩擦声,整齐地响成一片,这发自内心的呼喊响亮而高扬,震痛了所有人的耳膜。“诸位请起!”柳随风温和而真挚的笑容,仿佛一缕阳光射入诸将的眼睛,又从这心灵的窗户直透心底,令人十分熨帖,“经过诸位一年多的努力,取得了封歧、越风、怀沙三次大捷,终于打退临江人,保护了我们的家国,还协助友军完成新芦关的收复,这是何等的功业!这有赖于诸位的英勇奋战!我柳随风铭记在心!”
诸将人人精神振奋,眼睛发亮,“能得到大王的肯定,不正是我们为之奋斗不懈的目标吗?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赏识和提拔,我们又怎能得到今天的地位,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
“不过,我们也不能忘了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柳随风沉痛地道,“中垒营统领何威将军之死,我非常痛心!以八千兄弟抵抗秦文昭亲率的八万临江劲旅,凭着破败的怀沙城,竟然守了三天三夜!这股韧劲儿令人敬佩,他的忠诚更令我十分感动!因此,本王决定追封何威为都督称号,老母妻儿由国家奉养,怀沙殉难的烈士亲属倍加抚恤,生者各提升一级!”
众将大为感动。常驰高声道:“大王真是有情有义!我们真的没有跟错人啊!”说完,振臂高呼,“大王万岁,东平万岁!”诸将群起响应,声音无比高亢。
柳随风微笑着走到常驰身边,“常将军在封歧一战中,与何威都督并肩作战,奋力抵挡四倍于己的临江人,不动如山,从而保证了主力部队对临江的穿插包围,可谓功劳巨大。”常驰搔头,不好意思地道:“这没啥好说的,比起别人,我做的差远了!”
“不居功自傲,哈哈,常将军真爽直人!”柳随风笑着拍拍他肩膀,目光落在了杨孤寒身上,挪步过去,微笑道:“当时杨爱卿佯装败军,诱敌深入,把善于用兵的秦文皓也给骗了,由此取得了封歧这具有转折意义的一战,干得很漂亮啊!”杨孤寒淡淡地道:“当初大王肯信任我,将我从一个无名小卒提升为龙骧营统领,我自该全力以赴,不然岂不让人看扁了?”
陈星寒感慨地道:“两年前大王提拔杨统领时,末将对此尚有疑虑,今日看来,杨统领已成为我军栋梁,大王的确慧眼识英才,令末将十分佩服!”
“陈帅过奖了,”柳随风笑道,“当初谁能想象,连北羯友军也瞧不起的我军队伍在短短几年时间,已经成长为一支大败临江的劲旅!这离不开陈帅和云卓的调教啊!”二将谦让一番。
“夫君!”萍儿偷偷扯着丈夫的衣袖,低声央求着,“我们快点回去见苏姐姐她们吧,若是让她们等急了,小心晚上罚你跪床下!嘻嘻……”柳随风大窘。诸将全都装作没听到,拼命忍着偷笑的冲动,他们令大王受窘,更不敢惹恼这朵喜怒无常的带刺儿的月季王后,紫玉也暗为丈夫惋惜遇人不淑,这个疯丫头总是毫无顾忌,常常令人啼笑皆非。
“大王旅途劳顿,末将告辞了。”陈星寒深施一礼,带着众将纷纷退下了。柳随风笑着目视众人尽数离开,这才苦笑着对萍儿道:“老婆大人,多少我也身兼东平王和安平王两个头衔,算是有身份的人了,可不可以在人前给我一点薄面?咦,文嘉呢?……”赵文嘉已不知去向,想必他不好意思与东平军的众多高级将领相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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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随风刚踏进门,十几双饱含着浓情的目光一起射来过来,莺歌燕语汇成一句话,“恭迎大王!”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他浑身涌起一阵暖流,遏抑着激动的心情,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刚想走向想念了好久的妻子,一个扇动着翅膀的小家伙便飞到面前,正是水灵,头发束着金环,乌黑的长发如瀑布垂肩,美丽的脸蛋带着嚣张的笑容,“柳大哥,给我们带了什么好礼物啊?”柳随风一摊双手,苦笑道:“来时匆忙,身无长物。回去再补,好吗?”水灵还想说什么,风吟连忙把她拉开,嗔道:“别胡闹了,你没看到苏姐姐她们都盼着跟柳大哥说话呢。”说话间,竟瞥了柳随风一眼,小脸上竟满是幽怨,看得他心惊肉跳。
一抬头,迎上了妻子苏舜云的眼睛,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满是温情,仿佛在说,“夫君,你终于回家了。”柳随风再也忍不住了,大步走到苏舜云面前,竟二话不说,捧起她她高贵的俏脸,温柔地亲了一下,深情地道:“云儿,我的王后,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苏舜云嫣然一笑,“夫君不也很努力吗?竟然不等我们,就带着兰儿,两个人就拿下了安平,呵呵……”柳随风由衷地敬佩着这位聪慧的女子,“不愧是我的大老婆啊,这时候最稳重最懂事,可是啊,你心中的苦,我怎会不知?”深深与她对望一眼,目光又飘往旁边的雪儿。

“好一个端庄的公主,在你平静如水的俏脸后,隐藏着怎样的深情,难道我看不出吗?”柳随风轻轻握上雪儿抖颤的玉手,抚摸着她白皙光滑的玉臂几道刺眼的伤疤,心痛地道:“还痛吗,雪儿?”典雅的公主微笑着摇头。柳随风长叹道:“今早听到你在怀沙被俘的消息,我直觉得天昏地暗,不顾一切赶来,幸好你没事。不然,我真的不敢想象痛失爱妻的滋味……”说着,男儿的泪水潸然落下。雪儿以玉手轻轻抚去丈夫脸上的泪水,柔情似水地道:“夫君的情意,雪儿岂会不知?我的夫君大人,你也老多了,看你满脸的风霜之色,想必,这一年来你也很辛苦吧?”柳随风心中一颤,感动后,故意愁眉苦脸地道:“糟了,雪儿现在已经嫌我老了……”众女皆掩口而笑,为雪儿的话语而生的感伤立刻烟消云散。
“大哥哪里老了?”一个柔和而稚气的声音道。柳随风笑着转过身,凝视着依然娇美可爱的飘零,“还是小妹不嫌弃我。”一年不见,飘零出落的更加美丽,身形又高了少许,亭亭玉立,洋溢着青春少女的活力。“大哥,我们真的好想你!”她深情地看着雄姿英发的兄长,忽然猛一跺足,回身道,“二哥,你躲在雪儿姐姐后面做什么?还不出来!天天闹着要见大哥,见到了又害羞!”说着,把结义的二哥李霸拉了出来。
这憨厚的少年虽已恢复记忆,记起前尘旧事,并用回了本名秦思远,可是依然像初遇时的纯朴,面对着柳随风,他只会傻呵呵地笑着,不好意思地喊了声“大哥”,之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傻孩子从小便遭亲生父亲毒害,记忆丧失,母子相依为命,遭遇之惨,令人扼腕,搂着他的宽肩,柳随风眼睛里射出真挚的兄弟情,感慨地道:“许久不见,你又壮实了好多,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好男儿!哈哈……”他开怀大笑,“二弟如今可是声名远扬啊,连我在安平都听过封歧三把剑的大名!”小飘零认真地纠正道:“不对,大哥,是封歧三剑。昭远大叔,萍儿姐姐,加上二哥,刚好三个人,他们好厉害的……”听了小妹的话,秦思远更不好意思了,直搔脑袋。飘零着急地道:“二哥,你到底是怎么啦?跟大哥一句话也不说,不理你了!”秦思远急得满脸通红,连声道:“小妹别生气!”众人全都笑了。
“呵呵,我这两个弟妹啊,傻乎乎的,跟我倒蛮像……”柳随风笑着摇头,目光落在了苏舜云身后不远处的几个小姑娘身上,只见她们一个温婉,一个坚毅,一个娇俏,一个调皮,正是竹、兰、梅、荷四位香喷喷的小丫头。当初因为苏舜云体弱,每每无法承欢,于是有意让这四个对丈夫心生爱慕的小女孩来替她,因此结下了合体之缘。
“竹香,你们都还好吗?”柳随风笑着拉起了这位年纪稍长的女孩。竹香俏脸一红,低声道:“谢大王垂询,婢子随小姐一起,觉得非常幸福。”最小的荷香却不怕柳随风,一直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柳随风看了,微笑道:“是不是不认识我了?”荷香吓了一跳,吐了吐小香舌。兰香幽幽地道:“谁又能将大王忘却呢?只是我等身份卑微,哪敢劳大王挂怀?”柳随风捧起兰香稚气未脱的俏脸,柔声道:“傻丫头,在我眼里,哪有什么尊卑之分?你们都是我的女人,都是我的牵挂。”兰香四女的眼圈都红了,深情地看着自己的男人。
“夫君别只顾着自家姐妹,快看看还有谁来了?”苏舜云笑着把三名特殊的访客推出来,气质雅秀的陈如茵,脸蛋圆润的卢霜月,性格爽利的宋溪云,全是与梅若华幼时以来生死与共的姐妹,当年张浚篡位,这些无辜女孩儿因为家族与柳氏关系亲近而惨遭灭门,可谓同仇敌忾。“如茵、霜月、溪云,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张氏已经彻底毁灭!不久,我会立即为各位的家族平反。”柳随风微笑道,“而且,我打算为你们选择优秀的丈夫,好复兴你们的家族!”
三女想不到他有这主意,不由粉脸通红。飘零大嗔道:“大哥怎么可以不顾三位姐姐的意愿,擅自做主呢?”柳随风笑道:“这当然是在尊重三位小姐意见的前提下,我的笨小妹!”苏舜云赞许道:“想不到夫君为她们考虑地如此周到,妾身佩服!”的确,家族灭亡,以女儿身无以为续,只能是招赘丈夫一条途径,但大凡男子汉谁愿舍弃自尊?不过要是大王出面,情况就不同了,这也正是柳随风的细心之处。三女无不感动,上前屈膝行礼,齐声道:“谢大王厚恩!”
“免礼!”柳随风柔声道,看着她们欢喜的模样,也算放下一件心事。于是看着苏舜云,郑重地道,“云儿,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苏丫头奇道:“夫君大人请说。”柳随风愁眉苦脸地道:“现在能不能开饭了?飞了一天,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众人愣了片晌,一齐哄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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