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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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世事变幻无常,可鬼焰门上下对风舞与黯夜之间的变故都觉得匪夷所思,前两个月还好好的眨眼之间就互不往来了,一个终日闭门不出,另一个更好,成天寻欢作乐。闭门不出的自然是风舞,好在她原本就不活跃,大家都习惯她的好静。而黯夜就非常不对劲了,自从鬼王下令换堂以来,他就遵照禁令没去过东堂的两个后院,可如今却天天往织画和纤书那边跑,夜夜笙歌顿顿酒宴,也几乎把飓风堂又搬回东堂去了。
自闻歌生日那夜,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大变故,但是从他们俩个那里都问不出什么来。风舞只是强笑着摇头,那惨然的笑容把赋月都吓住了。问丫头们,只知道风舞与黯夜之间僵持已久,但其中到底因为什么谁也不清楚,巧玉见主子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再问黯夜,他却不准别人提到风舞,谁提到跟谁翻脸,气得骙炎差点跟他动手,可始终没有用。最终,没人能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只剩下两人已决绝的结果。
小雪节气那日,天还没亮果真飘起了零星的雪花,等到诸人起床时,地上雪已积了半寸多。巧玉正张罗着给小姐房中换碳盆暖屋子去湿气,却见风舞早早起身了,比平日早了半个多时辰。
“小姐今儿个怎么那么早就醒了?”
风舞呆呆的坐在床上,望着窗外问道:“外面下雪了?”
“是下雪了。外头冷着呢,小姐您再多睡会儿吧。”巧玉回道。
“不睡了,下了雪正好去北山。”风舞边说边挣扎着要下床。
“哎呀,小姐仔细冻着身子!无尘快拿件厚实的袄子给小姐披上!”巧玉慌忙关了门,又在炭炉里多加了几块碳木才放心,又劝道,“这样的天,去北山做什么呢?”所谓的北山,是莫骊山中另一座山峰,位置较北,故而叫北山,其实并不远,出了北堂的夹道走个两三里路就是了。
“前些日子书上看到一种名四香饮的泡茶新法,取春日桃花上的露珠,夏日荷叶上的雨水,秋日枫叶上的霜晶,冬日梅花上的雪花,四水相溶,藏于井中,说是此水甘甜又带花草的清香,我早就想试一试了。今儿个下雪,北山有大片梅花,即使不为取水,只是去赏雪中梅林,也是件悦事。”
巧玉摇头叹道:“小姐说了这么多,早就打定主意了,我就是再劝也没用了,那就多穿件衣服吧,冻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说罢吩咐众丫环进来伺候小姐梳洗,自己忙着布置早餐去了。
无尘笑嘻嘻的拿出一件银红色缎面罩衫,怕风舞驳回忙道:“这要去赏雪,还得穿红衣才映衬,要是咱们一不小心把小姐掉了,找起来也便当!”
无音正端了脸盆进来,一听此话便白了无尘一眼,笑道:“呸呸呸,乌鸦嘴!还没出门呢,就打算把小姐给丢了!”
风舞任由丫鬟们穿戴,笑着道:“就逛个北山,那点路,哪这么容易走丢?”
由无音伺候着洗过了脸漱过了口,在梳妆镜前坐定,自有无尘在身后用桃木梳将一头长发细细梳过一遍。只听无尘道:“小姐有好几日没出门了,连梳妆也懒了,今日既要出去,不如让我梳个流云髻,我可是刚学会的呢!”
风舞无所谓道:“随你。”
外头巧玉已吩咐入墨摆上早餐,进来回话,见风舞着一身红衣,便道:“小姐穿这件可真真好看呢!”
风舞闻言这才细看到身上这件红衣,指尖滑过缎面,感觉异常腻滑,问道:“这件衣服怎么没见过?新的?入秋时候云衫坊不是刚做了一批新衣么?这回又添了?”
专职负责衣物器皿的无音立即回道:“离总管说是堂主吩咐,天转寒了,要另添些衣物,不算云衫坊份例。前日刚差人送来的,小姐三件,我们各一件,抚琴阁也是一样的。”
风舞点头道:“巧玉,见着离魂多谢他费心。”
心直口快的无尘不等巧玉答话,抢先说道:“小姐不谢堂主么?”
无音暗暗拉了拉无尘衣袖,风舞嘴上不说什么,神情却不禁有些落寞。
巧玉轻声劝道:“小姐,就是闹气也该好了,都快两个月了。”
见风舞低头不响,巧玉又道:“连着大半个月,堂主天天酒醉而归,这样下去,就算大人夫人不怪罪,对身子也很不好。难道小姐为了赌气,眼睁睁看着堂主这样消沉下去?”
风舞无奈的摆摆手,道:“不是谁在闹意气,他要这样我也干涉不了,再说,他在搬来南堂之前,你怎知道他就不是这样的?如今不过是回到从前的日子罢了。说到伤身子,他大半是去纤书织画那儿吧?自有她们两个照看着,也轮不到咱们操心了。”
“难道小姐心里就不在意吗?”无尘又按耐不住了。
“是啊小姐,之前的日子多好,堂主天天来,小姐每天都很开心,我们这儿多热闹啊!”无音也帮着开口了。
风舞看了两人一眼,道:“之前的,都是错的,如今只是回到正轨上来了,你们倒不乐意了。也不想想更早以前,还不是他过他的,我过我的。你们又怎知道他要过的不是现在的生活呢?何必勉强了人家。”
一席话,说的丫环们哑口无言,只有巧玉心中仍在暗暗叹息。
***
北山的梅花开得正浓,即便白梅清冷幽香,到底不如红梅的美艳。雪是已经停了,风舞在罩衫外披了件白羽毛斗篷,倒像白雪中簇拥着的红梅花。
盛完雪水,入墨怕冷,嚷着早些回去,无尘却贪玩,鼓窜着风舞多玩会儿。
“我们出来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巧玉姐嘱咐了早些回去的,就你贪玩!”
“巧玉姐嘱咐的是好生听小姐的话,不要乱跑。现在可是小姐说多留会儿的!”
“这儿这么冷,要是小姐冻坏了,看巧玉姐罚你!”
“我看你是自己怕冷才是吧,嘻嘻。”无尘对着入墨做鬼脸,惹得入墨上前追打她。
风舞全然不理会丫头间的嬉闹,走开几步,静静的闻着梅花的清香。突听身后的无尘入墨两人齐齐的惊叫一声:“云堂主!”风舞转身一看,正是云堂主濯飏带了几个侍卫出现在北山梅林中。
风舞上前请安,问道:“哥哥不是下山办事去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濯飏笑着回礼,道:“刚回来,本想从北山近路回去,不想遇着你们。妹妹是来赏雪的?真是好兴致!”
风舞只是笑着点头,一旁的入墨补充道:“我们小姐是来采雪水的。”说罢还晃了晃手中的紫砂陶罐。
“哦?”濯飏立时来了兴致,追问道,“要这雪水何用?”
不等风舞开口了,无尘卖弄着刚听来的泡茶新法,一一叙述给濯飏听。濯飏听罢对风舞笑道:“妹妹可真有心思弄这个,赶明儿我也来你那尝尝这四香饮!”
风舞笑道:“我这四香饮,暂时还只收到梅花雪,其他三样一样不全,哥哥可要好等了,明年这时候罢!”
“能饮人间甘露,等一年算什么啊!”濯飏呵呵笑着,打量了风舞几眼,突然道:“妹妹好像瘦了。”
“是么?”风舞闻言不自觉地抚了抚自己的脸颊,道,“真瘦了也不奇怪,过了一个秋天,人总是更显瘦些。”
“是啊是啊,这个也自然。见妹妹这么逍遥,想来跟黯夜已经言归于好了吧?”濯飏边说边留意风舞的神色,只见她一听那人的名字,神情立时黯淡下去,就已明白了一二。
“怎么?还没和解么?我下山时候,黯夜可是下了宵禁令的,你要出门可没那么容易,今日看你出门了,我还道是……”
风舞看濯飏一脸困惑不解,想到他下山已有些时日,不明白现状也是情有可原的,于是只好稍作解释。“他现在并不管了。”
短短几个字,以足够让濯飏明了现在的情形比他下山时更糟。
“你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么?如果你不方便直接跟他说,我可以替你转告。”
“不用了,多谢哥哥的好意。”风舞淡淡的回绝了。
濯飏尴尬的笑了两声,也就不再提起。
***
正当这两人在北山梅林中各怀心事,抚琴阁中却是另一片愁云惨雾。
“你家小姐当真是这么说的?”抚琴幽幽的问道。
“是,这就是她的原话。”巧玉恭恭敬敬的回到。
赋月急得跳脚:“风舞她真是糊涂!明眼人都能看出黯夜是借酒消愁,只有她非说人家本来就是这种人!这话要是让黯夜听到,不气死才怪!”
“可小姐就是这样的脾气,认准了的道理,谁也说动不了,我们作丫环的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抚琴却替风舞辩解:“这个黯夜也真是,这大半个月来整日里寻欢作乐,实在太过分了,风舞说的也是气话吧?”的82
“小姐那么沉着冷静地说这些话,也不像是气话。”
“我看呀,风舞那边是不好劝动了,黯夜那里也许还能说上话,不如我们去找他问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弄成今天这个样子!”
抚琴沉吟了一会,点头道:“这样也好。他们翻脸以来,我们还真不知道黯夜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那不如就去,我俩一同去!”赋月呼的站起身,拉着抚琴就往外走。
抚琴临出门对巧玉交待道:“巧玉你先回去吧,我们去找风堂主的事你暂时不要让你家小姐知道。一切等我们回来再作打算。”
赋月拉着抚琴风风火火的赶到南堂,却在正堂门口被侍卫拦住了,答曰:“堂主有客,请稍候。”
赋月留神一听,里面有女子的声音,立刻火起:“不就是织画纤书么!天天见了能有什么要紧事,我现在就要进去!”
说罢避开侍卫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首先看到黯夜神情慵懒的歪坐在太师椅上,面前立了个蓝衣女子,背对着门站着。里头两人突见有人冲入显然吓了一跳,赋月也吃了一惊,因为那蓝衣女子回过头,居然是闻歌!不及细想,赋月本能的掉头就走,几乎撞到身后的抚琴,如今退出去,也已经为时过晚了。

四人之中,还是黯夜最先回神:“今天什么日子,可真是热闹啊!”
赋月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懒洋洋的开口,脸上居然还能挂着嘲讽的笑容,火气即刻上升:“你酒醒了么?”
抚琴拉了拉赋月的衣角,眼见刚才一瞬黯夜表情一凛,并不像醉酒的样子,况且她们此来并不是为吵架,赋月此举很不明智。
“原来赋月妹妹是来找我吵架的啊!”黯夜早已恢复了先前的表情,嘲弄的嘻笑着。
“谁来找你吵架?我们来是为了……”赋月说了一半,突然打住了,转头朝闻歌看了一眼。
黯夜见状大笑开来,道:“没事,有话直说罢,你们闻歌姐姐来跟你们是一个目的,大家没什么好避讳的了,不如大家一块儿说罢。”
话音刚落,抚琴和赋月都不可置信的看向闻歌,闻歌见状,对两人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此行的目的,继而又向黯夜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和风舞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三个月前,你还在伏澄殿上信誓旦旦说要保护风舞,现在怎么完全对她不闻不问?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们也想知道。”赋月立刻补充。
黯夜低垂着眼,只是说:“你们问过她了么?”
三人互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她们中谁也没从风舞那里得知一二,黯夜也看得明白,站起身来,道:“你们为何不去问她呢?她也许比我更清楚。”
“正是因为从她那里问不出我们才来这儿的,如果你不想继续这样下去,那最好还是告诉我们原因,我们会帮你们劝解。”进屋子后尚未出声的抚琴第一次开口道,见黯夜不语,又接着说,“你这样的态度,是想你们一直如此僵持下去么?”
黯夜缓缓走到窗口,推开一扇窗,外面的冷风立刻涌了进来,他倚着窗框,平静得看了三人一眼,道:“你们弄错了,风舞心里并没有我。任我如何的态度,对她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你怎能确定她心里没有你?”赋月闻歌齐声问道。
黯夜淡然一笑,反问道:“这两个月来,你们有觉得她有什么消沉的时候么?一点都没有吧?她日日养花看书,乐得自在,一点也没有受任何影响。”
“也许她不过是在掩饰。”抚琴轻声道。
“掩饰?就在今天早上你们来之前,侍卫通报说,风舞小姐要去北山赏梅花。如此的闲情逸致!在座的各位,你们可以做得到么?”
闻歌道:“即便是这样,你还是最好跟她当面谈谈,听她亲口承认那才算数。”
黯夜摇头道:“我也不是没试过,但是她不愿见我。”
“那是她的不对,我们会劝她的。”赋月道。
黯夜看了赋月一眼,依然是淡淡的笑,叹服于赋月的固执,突然视线停在窗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
“怎么了?”赋月立刻发现了不对劲,问黯夜。
黯夜回过神,指着远处道:“你们自己看吧。”
三姐妹顺着黯夜的指点向远处望去,只见白雪皑皑的琉璃世界里,有四个人影缓缓向南边走来,打头的是两个翠衣丫环,嬉闹着一路而来,后面两人步子稍慢,白斗篷红上衣的正是风舞,而身边那个一身玄色,手提着大瓦罐的,却是濯飏。
“风舞和濯飏?!”心直口快的赋月立刻叫了起来,黯夜清楚地看到闻歌的脸一下子粉白,喃喃自语道:“濯飏他居然已经回来了么?”却是抚琴说了声:“正好碰到罢”,这才使闻歌的脸色和缓下来。
转眼间,那四人已渐渐走到南堂门下,闻歌说要去看看,便径自下楼去找那两人,赋月也拉着抚琴下去,只留黯夜独自一人在窗口看着那两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近的可以看清两人的神情。不知濯飏说了句什么,风舞的嘴角向上一扬,那笑容清新温暖,有如春风拂面。她再不会对我这样的笑了吧,黯夜心中叹息着。
南堂城楼下,风舞停下脚步,客气的向濯飏道谢,如果刚才不是他一味坚持,她是断断不肯让他送她回住处的,毕竟濯飏下山已有一月余,一回来自然有不少事务缠身,再者,肯定还急着见闻歌吧。既已到南堂,风舞便再次暗示他不用继续送了。
正推辞间,濯飏一眼看到一袭宝蓝色身影出了南堂向他们迎来,唤了他一声,不用看都知道,是闻歌,只有闻歌才有如此美妙的嗓音唤他的名。
“你怎么来了?”濯飏笑意浓浓的看着闻歌,连口气都异常温柔。风舞不知为何有点想笑,又怕被两人看到不妥,连忙低下头来。
闻歌看了两人一眼,嗔道:“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
濯飏嘿嘿的笑着,眼睛只盯着闻歌,早把风舞忘在一边了。风舞见闻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纯属小两口间的打情骂俏,自己不便插话。还是风舞的丫头们笑道:“我家小姐在北山梅林赏雪,碰巧云堂主回来,就这么碰到啦!”
风舞于是上前道:“姐姐是来看我的么?那正好一同去风舞楼吧。”
话音刚落,还没等闻歌答应,南堂门口又闪出两人,正是后面赶来的赋月与抚琴。“风舞,风舞!”赋月拉着抚琴朝这边飞奔而来,也不管身后的抚琴脸色尴尬,极不愿凑这个热闹。
“你们?”风舞疑惑的看着这两人,心中觉得奇怪,今儿个怎么好像约好了似的,如此的热闹!
闻歌笑道:“她们自然也是来看你的,碰巧到一块去了。”
赋月感激地看了闻歌一眼,轻轻一句话带过了黯夜那一段,于是连忙应声道:“是啊是啊!”
“那正好,一起去我那儿坐坐吧,难得如此热闹。”风舞拉起赋月的手,一回头见濯飏仍傻站着,于是补了一句,“濯飏哥哥也一起来吧。”
这边濯飏满口应允,那头抚琴却轻轻告辞了,风舞明白这三人之间的尴尬,于是也不强留,看着抚琴独自一人慢悠悠回去的身影,说不出的孤寂之感。风舞也见濯飏闻歌脸上的歉疚之色,只好打起精神强作欢笑,引着众人向风舞楼而去。
才没走几步,赋月突然道:“啊呀,昨天明棋姐姐交待我去她那一趟,我怎么都忘了!”
风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道:“那你还不快去。”
赋月答应了一声,边告辞而去。不只风舞,就连濯飏闻歌都知道她此行只有一个目的,安慰抚琴去了。
但恰恰他们都错了,赋月没有去追抚琴,而是重新回到南堂正堂,黯夜再次见到赋月也着实吃了一惊。
“我知道原因了。”赋月随便挑了把椅子在黯夜面前坐定,开门见山地说。
“哦?那是什么呢?”黯夜饶有兴味的挑起眉。
“因为‘前门拒狼,后门引虎’。”
此话一出口,仿佛一片寒霜凝在黯夜的脸上,赋月确信自己真得很接近真相。先前见到风舞与濯飏一起走来那一幕触动了她的记忆,没来由就想起了这八个字,如今一试黯夜,果然如此。
“她跟你说过?”黯夜终于放下了伪装的笑容,神色凝重。
赋月不答反问:“你是听她亲口说的么?”
见黯夜点头,赋月气的直跺脚,心想风舞怎么能如此残忍,当着人家的面说这话,但嘴上还是不放弃继续游说:“即使她亲口承认,也不一定作数,当初她说这话还在夏天,四个月的时间,什么都可能改变,人心都是肉长的。”
黯夜看着赋月眼中的不确定,不禁又挂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容:“是么?你确信?刚才那一幕你也看到了。”
“你既然相信风舞说的蠢话,那就不应该怀疑她跟濯飏有什么,濯飏可是她口中那避之不及的狼啊!”
黯夜深深叹了口气,道:“你很固执,看来今天我不交代清楚你是不肯放弃了是不是?”
“是。你不说清楚,我可能还会拉着风舞来和你对质。”赋月斩钉截铁的说。
黯夜看着赋月,半晌终于开口了:“我的确也时常怀疑她说那句话是不是违心的,也常常回想起先前几个月的幸福时光。她对我的温柔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几乎让我不相信那真是她亲口说的。但是,渐渐的,我发现她对其他人也是同样的,先是骙炎,后是濯飏。我看在眼里不仅妒嫉,更明白了在她心中我并不是与众不同的。我仅仅是她众多义兄中的一个。所以我实在无法骗自己,她对我是有心的,现在你明白了么?”
赋月边听,脑中飞快的回忆着以前的点点滴滴,企图证明风舞对黯夜的与众不同,却一时半会儿找不出例子。黯夜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道:“我知道你现在很想反驳我。她当初对我真得很不错,但是只要你看看她对濯飏如何就知道了。正如你所说,濯飏当初是她口中避之不及的狼,但她表面对濯飏依旧。如此说来,她对我再好,也许心底早也对我厌恶至极了吧。”
赋月无话可说,陷入长长的沉默中。黯夜接着说道:“你也亲眼所见,她的日子过的一如平常,我对她没有丝毫影响。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即使她现在心里没有你,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不再争取了么?”
“以前我可能会极力争取她,而现在,”黯夜幽幽的看着赋月,逐字道:“我已经不再有这个资格了。”
“你这是何意?”
“不出一个月你就会知道了。”黯夜极其平静的说完这句便毅然转身,不愿再继续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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