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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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花爆了一爆,烛火呼的跳动,光影绰约。
风舞收神,站起身来:“我不饿,要回去了。”
“回去?回哪儿去?”他挑眉问道。
她莫名的有些心惊,微微提了口气:“自然是回风舞楼。”
果然,他脸上绽开老狐狸般的笑容:“风舞,你已经嫁人了。”
她不甘示弱,柳眉倒竖,瞪着他:“我们先前说好的,你不要忘了!”
他见她动气也不急,嘿嘿一笑,凑近她的耳朵轻声道:“逗你呢。”边说着,边提脚走到桌边,斟了两杯酒,复又回到她面前,将其中一杯递给她,“该喝交杯酒了。”
风舞正想反驳,但一眼看到他眼神中带着告诫与不容人抗拒的凌厉,于是蓦然住了口,接过酒杯,顺从的配合着他。两臂交错,距离是那样的近,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一阵**的温热。她不敢多看,匆忙饮尽了酒。只觉满口辛香,一口咽下,一路滚烫烧下了肚。
他已经松开了她,接过她的空杯,安慰道:“这酒不烈,无碍的。”
风舞点点头,只见他衣袖一晃,没待她看清,就见两只空酒杯已稳稳当当的落到了桌上。他牵过她的手,轻声道:“跟我来。”
她不明所以,只得一言不发的跟着,没走几步,又见他挥手放下了两边隔断里外间的喜幔,心下一凛,却感觉被他握着左手微微一紧,他回首示意她噤声,她只得保持沉默。
一直走到床前,他终于停了步,回头冲她微微一笑,没待她反应过来,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她不由惊叫一声,人已落入水红色床幔之中。她怒极,扑腾了几下,稳住身子,才欲起身兴师问罪,只见他跟着闪了进来,并回身拉上帷幔,动作之快让她跟不上反应,如此她便与他一块儿禁锢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水红色的轻纱衬着外头桌上的龙凤烛火,隐隐透着暧昧。
“你做什么!?”她忍无可忍,沉声质问,声音却透着忐忑。
他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压低声音:“轻些,外头有人。”
风舞凤目圆睁,半晌才明过来,不由慌了神,亦低声道:“传说中的闹洞房?”
黯夜点点头,又凝神侧耳听了会儿,才道:“人数还不少,以赋月、影卫以及入药为首,还有一干堂中的侍卫。”的52
“那可怎么办?”她急得都快哭了,难道就真跟他这么四目相对一个晚上?
他自然明白她不乐意,低声笑道:“要想早些打发他们也容易,少不得演一出戏让他们看的满意!”说着,便伸手抚上她的粉颊,飞快地凑过去小啄了一口。
只听“啪”的一声,风舞拍开他的手,惊声道:“不要!”说得斩钉截铁,语气却是绵绵的,许是累了一天的关系,没多大气力。她的意思自然是不愿配合演这出戏,旁人听着却是无限的遐想。黯夜得逞般的冲着她直眨眼,只听外头“咔嗒”一声微响,想是外头哪人听得入神,乐极生悲一不当心弄出来的。
黯夜借机故意清一声嗓子,喝道:“外头哪个不知死活的在偷听?明早起来收拾你们!”
细碎的脚步声匆匆远去,果然被吓走了。
风舞一乐,正想掀了帷幔下床来,却被他一把拉住。
他再次高声道:“怎么?还有人赖着不走?”
屋外传来一阵轻笑,听着果然像赋月。又听得影卫的声音幽幽响起:“原来早发现我们了,真是无趣,药儿,我们走吧。”
入药倒没接话,只听赋月笑道:“那我们可就走了啊,黯夜哥哥可别欺负我们风舞噢!”
黯夜笑着回应:“我哪敢啊!各位走好!”
屋外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风舞听得他们离去,立马下了床,身后黯夜也跟着下床,柔声道:“人虽走了,但你今晚不能回去。外头众目睽睽,你这个新娘子半夜出门,算个什么?”
她虽百般不乐意,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理。她可不愿人人都知道她与他只作名义夫妻,头一个,义父义母就不会答应。与其让他们逼着做真夫妻,还不如现在就让他们吃定心丸!
他朝里床看了眼,道:“床宽敞的很,你随便将就一晚,明儿一早我送你回去。”
她亦跟随他的视线看去,床虽大,可他怎知她的不甘?百般踌躇间,耳边突然响起了他沉沉的笑声,讶异的抬头,见他嘴角微扬,目光深邃的盯着她:“你举棋不定的样子,居然也这么迷人!”
她话未出口,他的吻便已落下,心中像有什么轰然倒塌,连呼吸也被攥取了。他的手紧紧扣在她腰间,越扣越紧,像是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一般。身躯贴得那么紧,她几乎都能听见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竟然跟她的一样急促。
“风舞,风舞……”耳边传来他的轻唤。
“嗯?”她才意识到他的唇已稍稍离开,星眸微泱,满脸殷红。理智早已不知所踪,是酒的关系么?
听得他倒抽一口气,一阵天旋地转,她再一次被抱起,顷刻间已躺到了床上。只是在一刹那,她猛然一震。
他的吻却再次覆下,带着燃尽一切的热度所向披靡,只可惜她已然清醒。她四下躲闪,可怎么敌得过他的力道,她的挣扎对他来说,如同隔靴搔痒,又仿佛欲迎还拒,只引来他更动情地掠夺。眼见外衫半褪,她心中一急,腹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忙别开脸蜷缩一团,捂着帕子干呕起来。
感觉身上那人浑身一紧,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四周只闻她反胃的干呕声。她的心隐隐抽痛,腹中其实早就空空,什么都吐不出来,却是仍不住的想吐。
他猛然起身离了她,周身温度徒然降低,她不寒而栗。
“风舞,真就叫你这么恶心么?”他一字一顿的问道,语气如坠冰窖,不带丝毫温度。
他一向直呼她的名字,叫她“风舞”,从不带任何昵称,动情时也是,绝情是亦如是。她依旧蜷缩着身子背对着他躺着,掩面而泣。是恶心,就是在这张床上他娶了他另两房妻子,能让她不恶心么?可是这话她却说不出口。是她自个儿逼着要嫁给他的,她有何资格质问他先前的事?因此她只是哭,不发一言,把百般委屈化作眼泪,哭它个痛快!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床榻沉了沉,他已在床畔坐下。
“对不起,”他柔声道歉,“我不该逼你……”
她止住了哭,却紧紧咬着下唇,不出声。
他却拉着她的手臂,欲拉起她,她浑身僵硬着对抗,他一使力,到底还是轻而易举的抱起了她,扶她坐起,正视着:“快别哭了,啊?”
她不忍看他此时的神色,刚才那一折腾,想必也伤了他的心。听他这么一说,眼泪再次簌簌而下。
他淡淡笑道:“好了好了,还真没完了你。我们去外间吃些点心可好?刚刚看你什么都吐不出来,还说不饿!”
她好容易止了眼泪,勉强扯出一点笑:“倒真是饿了。”
他这才放心,替她整理了衣衫,拉了她走到桌边坐下。龙凤对烛已燃了小半,她看着觉得很是讽刺,忙转了视线朝底下吃食看去。他已替她倒来了茶水,在旁边看着她小口小口吃着点心。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熙熙攘攘由远及近,并着散乱的脚步,听着是一团的慌乱。两人徒然一惊,对视一眼,黯夜已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大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一个侍卫忙迎到门口,正巧一眼瞥到新娘子这个时辰了还坐在桌边进食,眼中闪过诧异,但也不敢耽搁回话,忙回道:“禀堂主,赋月小姐不见了!”
“呼”的一声,新娘子猛然站起,杏目圆瞪:“你说什么?”
“回夫人,赋月小姐被人掳走了!大人吩咐,各堂禁严,不准任何一个人溜出去。”
风舞已走到了门口,面色惨白的看着黯夜,一连串的问题冒了出来:“这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外人进来?赋月先前还不是在外面偷听我们么?”
黯夜握住她的手,面沉如水:“你别急,我出去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又看了她一眼,蹙眉道:“你跟我一道去,如今外头情况不明,你还是跟着我安全。”
风舞早巴不得亲自去寻赋月了,连连点头。两人携手刚迈出几步,又一个侍卫急急赶来:“堂主,夫人!大人正唤你们去呢!大人有令:各位堂主、夫人、小姐统统在伏澄殿集合!”
伏澄殿内,几个时辰前那派喜气洋洋早就一扫而光,只余各处红布帷以及那大红喜字未来得及拆下,如今这一衬托,更显得眼下危机四伏,波涛暗涌的气氛了。黯夜与风舞赶到时,其余诸人都已到了,鬼王一抬眼,瞅着他们身上绯红的衣衫,带着歉意,意兴阑珊的开口:“出了点事,不得不叫你们来。”
“义父,赋月呢?怎么回事?”风舞急忙问道。
焰后扫了一眼跪在殿中泣不成声的梦玉,道:“把详细经过跟大家说说。”
梦玉应了一声,擦去眼泪,细细追述道:“喜筵过后,小姐说要去闹风堂主的洞房,就差我们先回赋月轩。哪知我们才到家,就见一蒙面歹人从天而降,将我们拿住,原来那人竟已等候许久,留着看家的瑞荷以及书库中的素梅也被制住了,那人见我和香芹回来,便追问我们小姐在何处,我们自然不说,但又不能对外报信,只能干等着小姐回来。那人又问素梅什么密经的下落,我从未听说过,素梅也是不答言,那人也不急。过了一柱香时间,小姐便回来了,一样被那歹人抓了去,亦是逼要密经。小姐好似知道,但是不肯拿给他,那人便以我们姐妹几个的性命相逼,小姐无可奈何,便去书库中找了来,拿给了那个贼人。那人粗粗一翻,见是梵文,又问小姐译本在何处,小姐不答,那人便笑说:‘只要有你在,译本不要也罢。’说完手一抬,四下里起了迷烟,我们立马就没了知觉。等我们醒来,小姐和那个贼人都已经不见了!”
焰后面色凝重的接话道:“详细经过就是如此,之后我们得了消息,封了各大门,但是搜寻之下,根本不见任何外人的踪迹,想来那人已将月儿掳下山了。”
“原来是冲了密经而来。”风舞颓然道。
明棋突然起身道:“义父义母,山下的迷阵可都安好?”
鬼王道:“已派人检查过,完好无缺,运作正常。看来那人是完全破解了所有的迷阵。”
明棋蹙眉沉思道:“能做到如此的,世上并没有几个。”
焰后点头道:“这的确是一个线索。”
黯夜先前不发一语,此时接过话头:“线索不止一个。那人不仅知道密经在赋月处,更知道赋月精通梵文!”言到此处,停了下来,目光烁烁的看着骙炎。
骙炎也有所察觉,回视着他道:“也许还知道今儿个我们鬼焰门要办喜事,所以警戒会有所松懈!”
两人会意地点头。
焰后也是猜到了:“慕容祺与上官辰二人在此处住了大半个月,的确最有嫌疑。”
余下众人听了,才茅塞顿开。
鬼王眉头紧锁:“密经外泄,绝非好事。先不管是哪个拿了去,恐怕搞不好江湖会再起纷争!而月儿,也不知会受什么苦!”
焰后看了她夫君一眼,道:“说得是,这事关系重大,月儿又吉凶难料,我看我们还是得下山一趟,发动我们所有的老关系,打探月儿和密经的下落。”
鬼王连连点头:“夫人说得是,你我下山打探,更多几分胜算。这样吧,骙炎立刻下山去慕容山庄一趟,看看能不能听到些消息。至于上官辰,此人应在京畿之中,那就濯飏去吧。”
这两人领命离开,准备行装去了。
鬼王视线又扫过黯夜、颙曦和影卫等人,逐一交待:“我们走后,门中事务交由黯夜处理。颙曦尚未复元,尽力协理即可。至于影卫,此次密经外泄,你更要加紧修炼密经才是,旁的事情就不用过问了。”
这三人一一应允。
鬼王走下座位,亲手将鬼焰令交于黯夜,嘱咐道:“你任务最重。须联络各队人马随时应变,各地复建分坛一事也不能搁下,我知道你也有一套情报网,如今也别让他们闲着了。有什么事跟颙曦商量着办。”
黯夜领命,接过鬼焰令。
鬼王视线转向风舞,又朝纤书织画二人的座位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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