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情如火初次访方亭,当邮差面交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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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设想了多少见面时可能发生的场景,可是再没想到会遇上这样一个楔子硬生生地楔在我们之间
◇一个下午来回走了四十多里地,仅仅做了一回邮递员
◇什么时候还是得去找你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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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雪:你好!
我们难道就再也没有单独说两句话的机会了么?
今天下午到方亭去,终于见到了你在离灌溉渠大堤不远的地里干活。旁边那两个女人都是你的亲戚吗?你脸上的两片红云是因为见了我呢,还是因为是劳动过后?原来你住在那样一间屋子里。说透气,窗子还不到一尺见方;说不透气,草帘做成的“墙”比我们的芦棚还要进风。可是,怎么会把床跟一口棺材并排放在一起的呢?你的这些亲戚也太没有道理了。离床不到两尺就是一口黑漆棺材,我都觉得瘆人得很,你真的不怕吗?那间屋子里最显眼的,就是那架大石磨和这口棺材了。我也不知道那拉二胡的是谁。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个知青。如果是知青的话,大概不会那样无礼。我进了门还没有两秒钟,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上一句话,他就脚跟脚地进来了,也不跟你打招呼,也不跟我打招呼,连眼神都不交换一个,就自说自话地往你床边上一坐,拿起放在棺材上的二胡就拉。看来实在是熟门熟路的。他是你们宣传队的人吗?还是你那儿本来就是你们宣传队的活动点呢?把一曲《老两口学毛选》拉得那么油腔滑调的。我还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人,纯粹就是个克格勃派去的监视员。看着他,我一直在想着《沙家浜》里的那个刁小三抢包袱时说阿庆嫂“打横”。这是标准的“横插一杠子”。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拉的二胡油归油,熟也是熟得很,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而且,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也不想得罪他。一天到晚就在跟这样一些人打交道吗?在那个场合下,我倒变成了一个最尴尬的人。手足无措,哑口无言。没见到你之前,我设想了多少种可能发生的场景,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样一个无赖一样的东西,就像是个楔子,硬生生地楔在我们之间。

还好,他再怎么无礼,也不会有胆量来检查我交给你的信。仅仅在那两秒钟里,我找回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很明显,他也感觉到了。因为,我把信交给你以后,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去时,我发现他正在躲开我的目光。但仍然是可恨。我一个下午来回走了四十多里地,仅仅是做了一个邮递员,只值八分钱而已。回到城里时,已经是万家灯火。一路上,万念俱灰,只有那口棺材一直在眼前晃动。不过,能做个邮递员也不错了,总算把信亲自交到了你的手里,没有白走一趟。
看来,你是住在亲戚家的房子里。从那架大石磨可以看出,那不是你自己的屋子。雉水的知青下乡插队时,不是有一笔安家费的吗?我弟弟他们下乡,当地生产队就给他们四个人盖了一所三间的房子。当然,说不上好,半砖半泥墙,草顶,西边是宿舍,东边是厨房。搞不懂你们方亭是怎么回事。
你此刻一定看完我给你的信了。可以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了吗?我的好姑娘?
7,24晚
我还是得去找你一趟。一定得挑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任何借口赖在旁边的时间。明天,我上午10点从家里出发,12点半前后到你那儿。吃中饭,睡午觉的时间,怎么样?反正我也不想慢慢泡着说多少话,只要讨你一个准信儿就成。
7,25又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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