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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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你去跟雨楼说一声,我在这里看着。”水澜毕竟不是我当家,这个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历,还是让江雨楼知道比较好。
木英走了。打来一盆水,拿布巾沾湿了小心地给他擦洗,越擦越心惊,浑身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血淋淋的。我不停地擦,血不停的流,我开始着急,一个人能有多少血,再流,怕想救也救不活了。
江雨楼一脸怒气推门而入,一眼看到床上躺着人的惨状,忍住没有发作,走到床前,修长的手指捏起黑衣人的手腕,江雨楼懂医术?早知道就不让蓝官去请大夫了。
“他伤得很重。”江雨楼阴沉着说。
大大地白他一眼。“是,他一身的伤。”
“我是说他的内伤很重。”江雨楼恨得牙痒痒。
“行舟啊行舟,你一天不给我找麻烦都不行啊,这人很危险,不能呆在水澜,醒了就让他走。”
“什么?他都这样了还赶他走。他一身的伤,还有啊,你也说他内伤很重,不治怎么行?好歹也是条人命哎。”
此时蓝官带了赵大夫进来,我和江雨楼都不再多言。
赵大夫给黑衣人把了脉,说皮外伤随多但无大碍,只是内腑损伤较重,加之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调养,开好药方,简单处理了伤口就回去了。
打发蓝官去买药,我看着江雨楼,半晌,他叹了口气,“行,留就留下来吧,不过你自己照顾他,别给我添麻烦,还有,所有开销从你的红利里扣。”说完,江雨楼衣带轻扬,飘乎悠悠的走了。
我倒!
我算发现了,同江雨楼过招,十次,九次是我败。
送走忍笑忍到难过的木英,我开始给黑衣人仔细地上药。
那赵大夫也就是个普通郎中,看个头疼脑热小病小灾的,黑衣人满身伤的吓人,赵大夫也怕了,草草的处理一下,逃也似的走了。
外面大雨瓢泼,声如噪鼓,吵得人心烦。
我是第一次处理伤口,包扎上药,手抖得厉害,绽裂的皮肉,殷红的鲜血,让我晕旋。
碎成抹布的衣服很碍事,干脆撕了扔掉,包扎完毕我已是满头大汗。
站起身看着床上被我绑成木乃伊的伤患,突然想到,他睡了我的床,我睡哪儿?
十分无奈的,叫了一个仆役帮我把水榭的竹榻搬进屋放在墙边,又抱了两条薄被,这阵子我只能这样将就了。
去柴房洗了个热水澡回来,蓝官已经熬好了汤药。
蓝官一脸的疲惫,我心有不忍,遣他回去休息,我自己喂药。等蓝官走了,我开始后悔,这要怎么喂?
拿着汤勺碰碰那人的唇,没反应,试着喂口药,完部顺着嘴角流下来,捏捏下巴,不行,我试着用勺子撬他的牙关,可不敢用力,我正徒劳的试图打开他的嘴巴的时候,他居然幽幽的睁开了眼睛,我一愣,马上反应过来。
“你醒了吗?醒了就张嘴吃药。”我只想让他赶紧把药喝了,别再难为我了。
他怔怔地看了我片刻,然后又幽幽地闭上眼睛,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
“你醒醒,醒醒啊。”怎么这样啊!要晕也等喝了药先!
怎么办?看着眼前神智不清的人,急呀。
猛然想起以前看过的小说中经常出现用口渡药的情节,天啊!不会吧!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我决定了,用口渡。人是我救回来的,药也是我自己要喂的,现在骑虎难下,也顾不了许多了,救人要紧。
我含了一小口药在嘴里,NND!真苦,强压着要吐掉的冲动,俯下身靠近他的唇,嗯?他不张嘴,我也不能张,这要怎么办啊?我又坐起来,没想到这喂药还是个技术活,正琢磨着,不小心,把药给咽了。神啊~~~,我怎么这么笨呢!
豁出去了!我有些急眼。
一把捏住他的鼻子,等了一下,黑衣人难过的张开嘴,扭了扭头想摆脱我的毒手,可惜他现在没力气,我又死捏着不放,他只能一边痛苦的挣扎一边张着嘴喘气,等的就是现在。
含了一大口药贴上去渡入口中,他如溺水般咕噜着吞下,又一大口渡入,如此三、四次,药喂完了,放开手,床上的人微挣着喘息,我则几近虚脱。
倒在竹榻上没有一丝力气,照顾伤病真是苦差事。我在想这样的情况再来几次,估计他还没好,我就先趴下了,下次换蓝官来喂。
裹在被子里,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我又想起了云展,以前每次从昏迷中醒来,总看到他疲惫憔悴的样子,原来,累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心。

半夜,我被似有似无的呻吟声惊醒,爬起来摸摸黑衣人的额头,好烫,发烧了。
这个世界发烧会死人。贤褚就是这么死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急忙打了水,浸湿了布巾覆在黑衣人的头上,跑到厨房拿了一瓶酒,倒在碗里,用小块布巾沾了开始不停的擦拭他的手心、脚心和不多的几处裸露无伤的皮肤。
房间里弥散开了浓浓的酒香。
不停的擦拭让黑衣人开始挣扎。这种感觉我知道,小时候,有一次发高烧,老爸就是用这种方法降温的,当时老爸用的是脱脂棉,可由于高烧的关系,身上的皮肤象褪掉了一层,那种擦拭就象用粗沙纸按在皮肤上使劲蹭,自那以后,我就很少生病,跟这个经历不无关系,药棉尚且如此,布巾就更难以忍受了吧。
方法虽然原始,不过,非常有效。
尽量放轻力道,轻而又轻,手却不能停,来回不住的擦拭,更换着额头的湿布。
大约感觉到有人在为他救治,黑衣人开始强忍着不再出声呻吟,也不再挣扎,闭着眼躺着,任由我上下其手的忙活。心里不由暗暗佩服,真是条硬汉子。
天刚亮,蓝官起来了。看着一屋的狼藉和疲惫不堪的我,马上明白了,抚着我的手,“公子休息吧,这里有我。”呜~~~,小蓝好体贴,感动到不行。
一夜的揪心,眼看床上人的热度渐渐褪了下去,一下子象是被抽了骨头,再也支撑不住。倒在榻上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天竟渐黑了。起来看了看黑衣人,还昏睡着,摸摸额头,仍有些微热。走出房,伸了个懒腰。木英正朝这边走来,“行舟,你好象累坏了,睡了一整天呢。”
“嗯,你来过了?我从来没照顾过人,是真累坏了。”我懒懒地,“你吃饭了吗?”
饿得心慌,算算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我刚吃过,你去吃吧,我在这里替你看着。”
“谢谢你木英,不用了,你还是去前面吧,这个时候客人多,那人也正睡着,没什么事,我去厨房把饭端来吃就行。对了,这事别人不知道吧。”
“嗯,江老板已经吩咐了,这几天不让人来找你,说你正在设计重要的东西。我也不会告诉别人,你若忙不过来就叫我,别客气。”
“呵呵,好。”
木英淡淡地,却让人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温暖真诚。就如一株万年青,虽无花可赏,无香诱人,却一身湛绿,无时无刻不透着春意。
看着木英走向大堂,我深吸一口气,啊,该我值夜班了。
厨房里蓝官正倒着一大碗黑咕噜咙咚的汤药,看我进来,赶忙放下药锅,“公子醒了,我留了饭在笼屉里热着呢。”
“哦,太好了,谢谢小蓝。”我以狼姿扑向灶台。
把饭菜和药放在一个大托盘上,端着往回走。
“小蓝,白天的药是你喂的?”
“嗯,是啊。”
“你是怎么喂的?”我很坏心的希望蓝也是用同样的办法。
“哦,我端药进去的时候那人正好醒了,喝了药才又接着睡的。”
“啊?那人醒过来了?”突然觉得心里很不平衡,为什么我喂药的时候不醒。
“你去休息吧,明早换班。”
安安静静地吃完饭,目光落在桌上放着的玉环上,似是块古玉,纹理粗糙,有暗红的细纹,一龙环着一珠,雕工不甚精美,线条粗旷,是从黑衣人脖子上摘下的,因为他颈部锁骨都有伤,带着换药很碍事。细细的看了会儿,一抬眼,黑亮如炬的眼神让我一震。
“你醒了?”走过去摸了摸额头,“还有点热,吃药吧。”
叠了被子放在身后,扶起他坐好,靠稳,端了药递到眼前,“可以自己喝吗?”千万别再麻烦我了。
他看看药又看看我,过了一会儿,等得我都不耐烦了,才点了点头。这人,想什么呢。
将餐盘药碗送回厨房回来,屋内已一片夜色。
点亮烛台,回过头,又看到那双深寒的眼眸,却已换了满是鄙夷不屑的轻视。
我一怔,随即听到前面大堂水榭传来的风月场特有的乐曲浪笑组成的淫糜之声,黑衣人自然明白这是何所在。
心里不免小小的自嘲一下。
我也无意解释。拿出治外伤的药膏坐在床沿,解下緾了满身的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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