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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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特嫌无期刘母失望,好梦难成青松愿等
刘夫人自受了这次惊吓委屈竟染了一场大病,每天或热或冷,神志恍惚,不思饮食。小洁只好带她去看医生。医生说,是精神受了刺激,安心静养一段时间慢慢就好了,开了些安神益补的药服用。刘夫人心里老想着警察追问时的严厉态度,和他们要她交代的那些无中生有的问题,心情既紧张又忧虑重重,总是安定不下来,所以服药也不大见效。她每天多睡少起,唉声叹气,夜晚惊悸不安,黑暗中一个人或起或坐,像幽灵一般。精神消耗大,吃饭又少,得不到补养,形容渐渐憔悴起来。
小洁看了既心疼,又有些担心害怕:这么大年纪了,老这么下去还得了?若有不测,将来我怎么向武军交代?婆婆若去了,丢下我一个人,怎么过下去?因此劝她说:
“医生说了,你这个病是精神受刺激所致。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心该放开就放开。你老这么没日没夜地思想,耿耿于怀,总放不下心来,病怎么会好起来?”
刘夫人摇摇头,叹息道:
“事情如果过去了,我自然不会再想它——什么好事?想起来只会叫人感到羞辱难过。问题是事情并没有过去。你没听见朱所长说,我的事情并没有结束,叫我回家好好想,想好了随时向他们回报;我如果不去回报,他们还会来找我。也不知今天、明天,他们又会把我带去审问。你叫我怎么能不想?不愁?唉,真是愁死人了!”
“你老这么想,愁,又有什么用?他们该来找你还是要来找你。依我看,既然你什么也没做,什么人也没联系,干脆就什么也别想,别愁;他们来找你,你还是那么说。时间长了,他们问不出结果,自然不了了之。这样你的病才会好起来。”
刘夫人一听更加难过起来,她说:
“事情不在谁身上谁不知道厉害,不知道难过。他们找我去,哪里是随便问问话?简直就是审贼,什么问题都问,什么话都说,根本不考虑有没有,可不可能,你能不能接受,非把你逼上绝处,叫你没办法回答。”
“我们搞交心活动的时候也是这么问,那滋味确实很难受。可是怎么办呢,又不是对哪一个人的?人家能受,咱就能受。这不是也过来了?什么事也没有。”
“你们那是国家工作人员搞运动,有结束的时候。像我这个是特嫌,根本没个时间限制,什么时候都能找你去问话,想怎么整治你就怎么整治你。有时候想起来,真不如死了好,一了百了!”
“这时候才不能死。本来都是猜疑,无中生有;你如果一死,无也变成了有,猜疑也变成真的了,那才说不清呢!”
“不死又受到什么时候为止呢?这一次我就受够了。今后日子长着呢,三天两头找去问话,无尽无休地怀疑你,质问你,污辱你。不死也被折磨死了。”
小洁没办法回答婆婆的问题,她也不知道像这样的问话什么时候为止,婆婆的特嫌能嫌到什么时候。别说婆婆的问题她不知道,就连别人对自己的怀疑、责问什么时候为止,她同样不知道。她只是茫然地劝说婆婆“不要死,死了事情就说不清楚了”。可是不死事情同样说不清楚,因为你说得再清楚,别人不相信,还是怀疑,还是质问,还是不清楚。然而除此她还能说什么呢?也只好陪着婆婆流泪叹息。
这天是星期天,青松带着青莲清秀一起来到小洁家。一来看望刘夫人,叫两个妹妹拜见拜见家乡长辈;二来看看小洁的工作和生活有无困难,顺便帮助解决;还有一点,他不好对妹妹说,就是想向小洁说清楚他和黄英的关系已经彻底结束,希望和她的关系能有进一步的发展。
小洁吃过早饭正在给丹青梳辫子。女儿已经四岁了,扎着两根羊角辫,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细嫩白皙的皮肤,长得愈来愈像她小时候一样清秀漂亮。现在小丹青成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一闲下来,她就打扮女儿,跟她说话,带她玩耍。丹青也愈来愈讨人喜欢。
听见有人敲门,她丢下丹青来开门,猛然看见青松兄妹三个一齐到来,又惊又喜,连忙招呼让座。她看见青莲清秀身材高挑秀颀,都长成大姑娘了,高兴地说:
“我在家时,你们只到我下颌,几年不见,现在长得都比我高了!真是岁月催人!”
青莲清秀自幼和小洁相熟,虽然隔了这几年,仍然不陌生。她们笑着回答:
“小洁姐,你怎么还是这么高?一点也不见长。岁月催人,也没把你催高?”
“看,都这么大姑娘了,还是胡说!岁月催人,只能把小洁姐催老,不能催高了。”
“我看你一点也不老,还是那么漂亮,粉白桃红的,叫人羡慕!”
“羡慕就经常来看看我,我也想你们。”
这时丹青叫妈妈给她扎辫子,因为她的辫子才扎了一条。青莲清秀看见丹青漂亮可爱,便揽过来继续给她梳辫子,一边梳一边问她些话。小女孩在学校长大,见的人多,所以见了她们也不害怕,有问必答。青莲清秀十分喜欢。心想,哥要和小洁姐结婚,丹青就是侄女儿了,因此更加亲切。
一阵亲热之后,大家坐下说话。青松询问起小洁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小洁说,自从向党交心活动结束后,学校工作恢复正常,虽然忙碌些,思想没有负担了,心情倒也安静快乐。家里别的也没有什么,就是前几天婆婆思想受了些刺激,从派出所回来就病了,由于心情郁闷,吃药也不大见效,每天唉声叹气,只要寻死,不想活了;饮食也大减,较以前消瘦多了。因此她很忧虑,希望他能劝劝婆婆。青松听了大吃一惊,立即带着妹妹来看刘夫人。
刘夫人看见青松带着两个妹妹一起来看望她,挣扎着坐起来,随手挽了一下散乱的发髻,用簪子重新簪好,勉强笑了笑,招呼他们坐下。
青松看见刘夫人果然面容憔悴,头发散乱,目光呆滞,不似往常,连忙走到床前说:
“这是我的两个妹妹,一个叫青莲,一个叫清秀。她们刚从家乡来,现在都在纺织厂做工。今天星期天休息,我带她们来看望你老人家,问你老人家好。”
青莲清秀听哥哥这么介绍,一起上前握住刘夫人的手问好。
刘夫人见姐妹俩身材高挺,面容清秀,又懂礼貌知进退,赞叹道:
“还是你爸妈有福气,教养得三个孩子知书达理,又漂亮又能干。”
青松说:
“有什么福气?我们都在这里,也帮不上他们什么;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在家乡种地,一年到头,风吹日晒的,也辛苦得很!”
“那也比我高强一万倍!我虽然有儿子,也等于没有儿子——比没儿子还不如!他不但帮不了我,还连累我三天两头被派出所传唤,审问,怀疑这,怀疑那,吹胡子瞪眼,拍桌子打板凳,就像审贼,简直要把我逼死!——这就是我的好儿子孝敬我的。”
刘夫人说到伤心处,流出眼泪来。
青松劝她说:
“派出所传唤,属于它们的正常工作。你也不要太介意,有什么就说什么,没有就不说,实事求是。”
刘夫人拿手绢擦了擦眼泪说:
“我就是实事求是说的,可是他们不相信,硬要说我和你刘叔、武军、还有其他特务有联系。从刘公馆搬家时,我在墙上贴了张留言条,告诉亲戚朋友,我们搬到三中住了,可他们硬说是我和特务的联络暗号,逼着我承认。青松你说,这不是冤枉人吗?难道贴张留言条也犯法?”
“情况是这样的:当前的形势还不安定,国民党反动派虽然逃到了台湾,但是它们并不死心,不断指使潜伏在内地的特务分子搞破坏活动,甚至杀害革命干部。刘叔和武军都逃到台湾去了,你和小洁留在大陆,你们是这种关系,公安部门不能不有所怀疑。”
“可是,我们每天呆在家里,哪里也没去过,什么外人也没接触过;就是你刘叔和武军,自从逃走后,杳无音信,现在到底在哪里,是死是活,我们根本不知道,想联系也无法联系。可是他们硬是不相信,硬要怀疑,硬要逼问。实在叫我没办法!”
“刘婶,你掌握住一个原则——实事求是。不论他们怎么怀疑,怎么追问,有,你就说有;无,你就说无。既不能胡说,也不能隐瞒。”
“青松,他们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我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自幼生长在深闺,然后读书,师范毕业后也没有教书,就出嫁了。一辈子只知道相夫教子,什么事也没做过,什么外人也没有联系过,更别说特务——我连特务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我敢对天发誓:如果我和特务有联系,枪毙我都行!你是宣传部长,能不能跟派出所说说,我是个老实人,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事也干不了,不要再怀疑我、追查我了;再这么追查,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青松十分为难,沉默良久说:
“刘婶,不是我驳你老面子,这话我实在不能说——就是说了也没有用,派出所不会听我的;因为我们有规定,公安部门独立办案,不是分管领导,谁也不许过问。你既然和他们没有联系,就别害怕,别怕他们追查。你只要实事求是回答,不论他们怎么怀疑、追查,最后还要水落石出的。”
“可是,青松,什么时候才是最后呢?什么时候才能不传唤我,不怀疑我,不追查我?你能不能告诉我个时间?”
“这个?刘婶,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到底什么时候是最后,什么时候不怀疑你,不追查你,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要根据国家的政治形势来决定,谁也说不准的。”
刘夫人失望了,她长长叹了口气,追问道:
“照你这么说,我这个特嫌,到底被人家怀疑到什么时候,追查到什么时候,就没有期限了?只要形势紧张,就怀疑我,追查我,是不是?”
青松摇摇头,没有回答。
刘夫人又叹息了一声,也没有再问。

小洁见形势尴尬,连忙过来拉场说:
“妈,你问这些问题,叫青松怎么回答?这是公安部门的事情,他个人也决定不了。你说了这些话,也累了,该休息休息了。”
刘夫人会意,说:
“青松,你们到客厅坐吧,我也要休息一会。”
说着躺下睡觉。
青莲清秀连忙过来帮助刘夫人盖好被子。
青松有些过意不去,走到刘夫人床头说:
“刘婶,您不要生气。刘家对我有恩,有事您尽管开口。能办到的,我一定帮你办;办不到的,我给您解释清楚,叫您老知道,不是青松不肯帮助,是青松无能为力。”
刘夫人也缓和下来,说:
“我哪里是生气?只是评个理给你听,说说我心里的委屈。我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这些年,我们家多亏你了!帮我们找房子,帮小洁找工作,平时,我的事情,小洁的事情,不知麻烦你多少。是我们愧对你啊!唉!”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也知道,你们**纪律严明,你也不是事事都能办到的。今后,我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我这么大年纪了,前头没有多少日子了,好坏还有什么意思?由它去吧。小洁还年轻,前头的日子长着呢,还有丹青,以后麻烦你的地方还很多;请你看在同乡的情面,看在刘家以前帮助过你的情份上,多帮帮她吧!你刘叔和武军在那边,也会感谢你的。我就是死了到了阴间,也会感谢你,保佑你!”
刘夫人说到伤心处又流下眼泪来,连忙转过身去,拿手绢捂住脸。
青松安慰她:
“你老别难过,只管安心养病。刘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决不会丢开不管的。无论你的事,小洁的事,还是今后丹青的事,我都要管,能帮上的,我一定尽心尽力。您老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我还有事情要办,就回去了。”
他走出刘夫人卧室,和小洁告别。
青莲清秀也要告辞。小洁拉住不放,说多年不见,难得来看我们。一定要留饭。青松见小洁盛情难却,对妹妹说:你姊妹俩就留下吧,陪着老夫人和小洁姐说说话。我有事,就先回去了。青莲清秀便留下来,陪着丹青玩耍。
小洁下楼来送青松,两人并肩而行,心里都有许多话,一时竟不知从哪里说起。
沉默了一会,青松说:
“刘婶确实很可怜,比以前消瘦多了,情绪也容易急躁。但是她提的那些问题,我又没办法解决,劝说她也听不进去,我心里也很难过。”
“她什么事总想问个究竟,这怎么可能呢?时局是不断发展变化的,谁能一潭水看到底?武军要知道有今天,他也不一定会去当国民党的兵。”
青松想起派出所追问刘夫人的问题,问小洁:
“刘叔和武军走后真的没有来过信?”
“没有,确实没有来过。如果有,在你面前,我也没必要隐瞒。”
“这么久不来信,也没有任何消息,你估计他们——大约——会怎么样?”
小洁脸上掠过一阵阴云,叹息道:
“我和婆婆也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不敢相信。现在看来,他们大约——可能是不在人世了!”
小洁流出眼泪来,一时难以控制。青松安慰她说:
“也许不是这样。也许另有原因。历史最终会证明这个问题的。”
小洁勉强擦干眼泪。
“以前我和婆婆总盼望着他们来接我们,甚至暗暗地做着准备;可是几年过去了,既不见人来,也不见信来;慢慢,我们也失望了,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只是感情上难以接受,所以口头上都不愿承认。”
“如果确实知道他们不在了,——当然这是很残酷的事情;但对你们在这边倒是有好处:警方的怀疑就会减少。像现在,警方认为他们在台湾,你们在大陆,互相思念,必然会有联系,就难免产生怀疑;有怀疑就不断会有追问、审查。你们的日子就难过了。”
“怎么证明他们还在不在呢?留在大陆的都不知道,去台湾的又无法联系。说心里话,我们也很矛盾,既怕知道结果,又想知道结果:我们不能一辈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活着?婆婆年老了,接触的人少,还无所谓;我还年轻,要工作,要为人处世、出头露面,我不能一辈子叫人家用怀疑、审查的眼光看我?我现在到底算寡妇,还是算媳妇?一有运动,我就成了审查对象,成了坏人,虽然政府没有下结论,但是大家心里就这么认为。这日子叫我怎么过下去!”
“这事我也替你想过,可是总没有好办法。武军如果留在大陆,即使判个三年五载,你也可以等待;可是他和刘叔去了台湾,即使活着,国共如此对立,又有美国插手,就遥遥无期了。他们那边一直遥遥无期,你和刘婶留在这边被怀疑、审查也就遥遥无期了!刘婶,公安局定了个特嫌,三天两头传去问话;你虽然没有帽子,一有运动,也难免被怀疑、审查。我虽然想帮助你们,但有些事帮得了,有些事却帮不了:比如,刘婶的特嫌帽子,传唤问话,你在运动中被怀疑、审查,这都涉及国家政策,有明文规定,我根本插不上手,无法帮助。看着你们受罪,我心里也很难过,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你不必自责。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我们已经很感谢了。”
“唉!这些帮助只能是权宜之计,暂时缓解一下,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比如,派出所要传唤刘婶,我能不叫他们传唤吗?有人说你是国民党反动军官的儿媳妇,国民党反动军官的老婆,我能不叫人家说吗?”
“这些已是既成事实,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谁也遮掩不住,谁也改变不了。为了这事,我不止一次哭过,骂过武军,也骂过我自己。可是有什么用?人家该说还是说。”
“刘婶老了,不好改变了;可是你还年轻,可以改变啊!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叫人家这么说,这么羞辱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理解你的感情。坦白说,我也不止一次这么想过,心动过:谁有花不往头上戴,有粉不往脸上搽,有爱人不看在身边疼爱自己,想一辈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叫人家羞辱呢?我也是人,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曾经是热血沸腾追求光明、追求爱情的有志青年!可是,目前的情况总叫我下不了决心:你要知道,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家庭,背负着许多责任!”
“为着武军?”
“也不全是。他虽然是我的丈夫,如今却徒有其名,无法尽丈夫的责任;我即使另外找丈夫,他也无可非议。我只是可怜婆婆,她这么大年纪了,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儿子,我如果再走了,他靠谁?她会承受不了的!她有了不测,我就是千古罪人!连我的父母亲也要骂我的。”
“我知道你很善良,不忍心丢下刘婶。其实,我倒很愿意赡养老人,只怕刘婶未必肯过来跟我。”
“你千万别提这事!以婆婆的脾气,她宁可去死,也不会答应跟你生活。”
小洁说,婆婆的脾气很刚烈,又特别维护刘家的名誉,不容许谁对刘家不忠。她还听武军说,婆婆和公公结婚就是她自己坚持的结果。那时正值北伐战争,公公只是个连长,打仗很勇敢。有一次公公的部队打了大胜仗,婆婆所在的运河师范和其他中学的学生一起慰问北伐军,婆婆和一些女学生给战斗英雄献花。婆婆正好给公公献花,献花后问他是哪里人,不想竟是滨淮老乡,两人便谈起话来。其他女学生讽刺婆婆爱上公公了。婆婆说,我就爱上他了,准备嫁给他。同学都说她疯了。家庭也极力反对。可是婆婆非公公不嫁,最后终于嫁给了公公。
青松听了,叹息道:
“听你这么说,我还是死了这份心吧。你好好陪着刘婶过吧。她万一出了问题,不仅你落骂名,我更要落个忘恩负义的千古骂名!”
“可是你也不能就这么过,总要结婚?我劝你还是和黄英重修于好。看得出她很爱你。有她在身边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死心了。否则,我的心一辈子不得安宁,一辈子有愧疚。”
“你别乱点鸳鸯谱。我和她根本没有那回事。她是孤儿,我只是想帮助照顾她,使她尽快自立自强起来,当个好干部。现在,她能独当一面了,我就放她走了。同时也叫她明白,我只是帮她,并非爱她。”
“那黄英为什么说她正在和你谈恋爱,还要我不去见你?”
“一相情愿;就像我追你一样。”
“去你的!说真的,你到底打算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打一辈子光棍?”
“我从来就没想过打光棍,家庭也不允许。但是,婚姻是双方的事,剃头挑子一头热不行。”
小洁听了叹息道:
“其实我的心也不是冰冷的,只是周围的环境不容许它热起来。”
“那就等周围的环境容许了,两颗心一起热起来。”
“不,我的这颗心不打算热了;你另外寻找对象吧,不要再等我——我会误了你,害了你的!”
青松坚决地摇头:
“即使你误了我、害了我,我也要等,因为是我先误了你,害了你。看到你孤独一人独守空房,我岂能新婚燕尔、双宿**?即使你一辈子不能同我结婚,我也甘愿守着你,望着你,帮助你,和你共同度过今生,而无怨无悔。”
“不!青松,你不要犯傻!你是独子,伯父伯母还等着抱孙子,你不能不结婚。你没有误我、害我,是我自己误了自己,害了自己,我罪有应得!你如果不结婚,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小洁说着竟哭了起来。青松过去给她擦眼泪,她推过他说:
“你去吧,我不能再误你害你了。”
青松呆呆地站了一会,一个人默默地走了回去。
小洁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渐远渐小,直至不见,一个人哭了一会;想着青莲清秀还在家里,才擦干眼泪去菜场买菜,然后回家做饭,招待她们姐妹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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