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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淑冷笑一声,长剑推出,推开剑势,随着一剑直刺入大汉前胸。剑锋直透背后,鲜血四下溅飞。
她心中满怀激愤怨恨,出手毒辣,真是大机真人创遗的剑招。
童淑贞一剑得手,横剑大声喝道:“天机仙师是何等崇高之人,岂是那等轻浮无识的模样,仙师早已在十余年前坐化,这老道是假天机真人之名,实则别有所图,诸位千万不能受他蒙骗。”
群雄回想那天机真人适才的举动,果是感到其中大有疑问。
柳远混在人群之中,眼看时机已熟,高声应道:“那位姑娘说的不错,咱们都受了欺骗。”
邓开宇打铁趁热,高声接道:“咱们把这老道揪下来,问问受谁之命而来?”
台下群豪轰然应道:“咱们应该把他抓下来,问个明白才是。”
那冒牌天机真人眼看群起而攻,不禁心中害怕,苦心布置,落得一场空欢喜,顾不得大局后果,逃命要紧,虚幌一剑,转身就跑。
杨梦寰那里容得他走开,身子一侧,疾欺而上。
这时,台下已有四五人劲装带兵刃的大汉冲了上来。
杨梦寰个愿居功,暗运天罡指,遥遥点出。
那冒牌天机真入正奔行问,突觉后腿窝边一阵疼痛,身子重量顿大,踉跄一跤,跌摔地上。
群豪经此一来,全都觉醒,纷纷奔上木台,团团把那冒牌天机真人围了起来。
杨梦寰默查大势已定,陶玉伤势极重,纵然有医伤灵丹,也难在极短时间内复元,宫中布置之人难犯众怒,决然不敢出面,趁局势混乱中,带着沈霞琳、童淑贞、邓开宇、柳远等悄然而去,离开了纯阳宫。
几人一起疾走,奔出了四五里,邓开宇扯下脸上的假髯,笑道:“杨大侠戏耍那冒牌大机真人一事,真是大快人心,可怜那陶玉一番苦心布置,竞被咱们在不足一个时辰时光闹得天翻地覆,前功尽弃。”言罢大笑不已。
杨梦寰却一皱眉头,道:“陶玉能想出这种方法,足证其手段的恶毒,无所不用其极,如非是咱们赶巧碰上,今宵数百英雄好汉都将为陶玉收罗,似此等伎俩,只怕不只在一时一地演出。”
童淑贞道:“依我之意,咱们应该趁群豪了然受骗之后,一股激忿之气,应该借机搜那隐身在身后之人,师弟却坚持要走。”
杨梦寰叹息一声,道:“那些人都不过是陶玉的徒弟,杀人无补大局。”
童淑贞道:“纵非陶玉亲在纯阳宫中主持,那幕后主持人,身份决然不低,咱们如能搜出生擒于他,或可逼他说出那陶玉全盘计划,那时咱们也可早订对策了。”
杨梦寰道:“那真正幕后主脑,隐身在木台大树之上,我避开那冒牌天机真人第一剑,他已瞧出不对,早已逸走了。”
童淑贞道:“可惜,可惜,你怎不追赶呢?”
杨梦寰道:“当时我正戏耍那冒牌天机真人,同时也不愿亮出真实功夫,只好让他逃走了。”
邓开宇笑道:“虽然让那幕后主脑人物逃走,但这打击对那陶玉而言,也是够大的了,当着数百江湖豪客之面、揭穿了陶玉这次阴谋,传言会极快的轰动江湖,陶玉日后类此的阴谋鬼计,就难以再施展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但待杨大侠赶到我们邓家堡后,召集天下仁人侠十,以堂堂正正之师,再和那陶玉一决死战,清妖气,扶正义,挽武林于狂澜之中。”
杨梦寰叹道:“在下亦只能尽力而为,目下咱们只不过和陶玉小作接触,还难看出他真正实力,其人心机深沉,如是毫无把握,决不会轻举妄动,其实在这初度相接之中,如非那赵小蝶插手相助,咱们早已为陶玉所杀了。”
邓开宇细想经过之情,确实不错,若不是那多情仙子出手,别说沈霞琳了,在场之人几乎是无一能够逃得性命……。
但这杨梦寰又是唯一可抗拒陶玉的人物,如若他先无信心,对大局影响至巨,正要想说几句劝慰之言,却听童淑贞抢先说道:“杨师弟不用自责,那陶玉在暗中,你在明处,先已吃了大亏,自然不是他的敌手了。”
枕霞琳道:“陶玉不是寰哥哥的敌手,他们两人打架时,我一直在旁侧观看……”
童淑贞道:“哼!对付这种万恶之徒,你为什么还要客气?”
沈霞琳叹道:“寰哥哥不让我出手相助,我如出手帮他,他一定会很生气!……”
她嫣然一笑,道:“不过,最后仍是寰哥哥胜了,那陶玉被寰哥哥一掌震得口吐鲜血。”
童淑贞道:“杨师弟,你既然重伤了那陶玉,为什么不乘胜把他击毙呢?”
杨梦寰苦笑一声,道:“那时我已有心无力了。”
沈霞琳道:“寰哥哥和陶玉硬拼掌力,陶玉虽然受了重伤,但寰哥哥也受了伤!”
她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不过陶玉伤得很重,如若那时寰哥哥让我出手,我一定可以把陶玉伤在剑下。”
童淑贞连连叹道:“可惜,如若那时我也在场,决不会让陶玉逃去。”
杨梦寰叹息一声,道:“童师姊如在场杀陶玉或有希望,不过那陶玉的武功,确然已得归元秘笈上的神髓,下次再遇上他,我能否是他的敌手,那就难以预料了……”
邓开宇道:“在下有一事不解,请教杨大侠。”
杨梦寰道:“邓兄有何见教?尽管请说。”
邓开宇道:“武功一道,循序渐进,陶玉此刻既非杨大侠之敌,难道极短促的时光中,就可以胜过杨大侠?”
杨梦寰道:“此乃常理而言。”
邓开宇道:“难道那陶玉的武功进境大异常情不成么?”
杨梦寰点点头道:“他精研归元秘笈,已然熟记于胸,每经过一次恶战之后,武功即有一次大进,何况我胜他只是内力上强他一筹,如以武功招术变化而论,我已远非他的敌手了。”
邓开宇道:“原来如此。”
杨梦寰仰脸长吁了一口气,肃然说道:“咱们杀那陶玉的机会,将随着时间的延长而逐渐减少,一年之内如无法置他死地,咱们恐怕很难再有杀他的机会了。”
童淑贞接口说道:“杨师弟言所有宗,必然是根据陶玉的武功进境计算,但如咱们未雨绸缨,早作准备,情势自然又大不相同了。”
杨梦寰心知此刻的童淑贞,每日每时都在想着杀死陶玉之策,也许有了良策,当下说道:“请教师姊。”
童淑贞道:“为对付那等万恶不赦之人,我也不能隐技自密了,在天机真人那遗留的剑谱之上,有一套合搏剑法,叫做天索剑阵,专门用来对付武功高强之人所用,这剑阵施展开后,有如绕身之索,极是不易摆脱……”
目光转注到邓开宇身上,接道:“到得邓家堡后,还望邓少堡主劳神选出几个武功高强,才慧品格较高的人……”
邓开宇道:“这个不难,不知姑娘要选几人?”
童淑贞道:“最好能选出九个,如是人才难得,五个也免强可用。”
邓开宇道:“兄弟尽力而为,如是邓家堡中找不出,在下另行代姑娘物色就是。”
杨梦寰道:“如若陶玉武功精进,师姊这天索剑阵有把握能困得住他么?”
童淑贞道:“我不知那归元秘笈上记载的什么武功,但就天机真人遗下的剑谱而言,不论武功如何高强,也不容易摆脱天索剑阵。”
杨梦寰道:“好!咱们到了邓家堡,师妹不妨详细把剑阵给我解说一遍,我虽然不敢断言胜败,但大致上总可以看出个结果出来。”
几人一路行去,再无事故,晓行夜宿,赶往鄂南。
一日中午时分,便到了邓家堡。
杨梦寰抬头看去,只见一道三丈高低的砖石砌成的坚固高墙,横拦去路,一道一丈四五尺宽的护城河积满了水。
邓开宇望着高城,仰脸一声长啸。
啸如龙吟,直冲霄汉。
那寂然的高城顶上,突然探出两颗人头,向下望了一阵,缓缓放下了一座吊桥。
杨梦寰心中十分奇怪,暗道:平常之日,何用这等如临大敌的森严戒备。
随着那放下的吊桥,奔过来四个黑衫黑裤,白布裹腿的大汉,每人怀中都抱着一把雁翎刀。
这四人行近邓开宇七八尺左右时,突然一屈左膝,刀尖触地,齐声说道:“恭迎堡主。”
邓开宇道:“你们起来……”目光盯注在四人脸上,欲言又止。
那四人最左一个垂首说道:“咱们堡中出了事情!”
邓开宇心头一震,道:“老堡主安好么?”
那大汉道:“老堡主和夫人都很好,但堡中有几位武林同道却都受了重伤,老堡主为此气恼,已然三日没有见客。”
邓开宇道:“可有人死亡?”
那大汉道:“幸还无人死亡,只是两个重伤的武林同道,恐将要落下残废之身。”
邓开宇心中虽然焦急,但却强自保持着外形的镇静,回目对杨梦寰道:“杨大侠,请入堡中吧!”
童淑贞望了那四个大汉一眼,道:“贵堡中不幸,距此有好久了?”
那大汉道:“三日之前。”
童淑贞低声问邓开宇道:“咱们就算未因那冒牌天机真人耽误,也是难以赶得回来。”
邓开宇长揖说道:“诸位连日跋涉风尘,快请入堡中好好休息一下。”
杨梦寰心知他急欲要见父母,当下举步登桥。
群豪鱼贯行过吊桥,那吊桥立刻收了起来。
杨梦寰登上城堡,向下望去,只见房屋绵连,恐将在千户人家以上。
邓开宇气度恢宏,虽然心中是焦急如焚,但表面上仍然是保持着镇静之色,指着那绵连房屋,说道:“此村名虽叫邓家堡,但村中住户却不是全都姓邓,数十年前,世局纷乱,遍地盗匪,家父曾为本村连退了数次盗匪,故而极受村人爱戴,易名邓家堡,只不过是意存报答。”
杨梦寰道:“原来如此,邓兄两代侠人,兄弟失敬了。”
邓开宇轻轻叹息一声接道:“邓家堡经家父一番苦心经营,成了今日规模,虽处乱世,盗匪却也不敢轻犯……”
第八回邓家堡
众人谈话之间,到了一座高大的宅院面前。
邓开宇道:“这就是寒舍了,诸位请在院外稍待片刻,在下去请家父亲自出来迎接。”
杨梦寰道:“如何敢劳动邓老前辈亲自迎接,咱们直走进去就是。”
邓开宇还想阻拦,但已是无法,杨梦寰等人已直入府中。
邓宅这广大的宅院中,似是毫无布置,杨梦寰一口气直入数丈,仍是不见有人答话,心中暗暗奇怪,忖道:难道这样大的宅院连个守门人都没有么?
回头望去,只见邓开宇脸上也泛现出奇怪之色,心知此情不妙,陡然停下了脚步。
邓开宇大步行到前面,高声说道:“有人在么?”
他一连呼喝了数声,才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答道:“回来的可是少堡主么?”
邓开宇高声道:“不错。”
那苍老的声音道:“少堡主不要再向前移动,老朽即刻出现相见。”
沈霞琳突然插口说道:“为什么不让我们向前走了?”
邓开宇道:“详细情形我也不知,待那邓忠来了再说。”
片刻之后,突闻门声一响,不远处一座厢房的木门忽的大开。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缓步走了过来,欠身一礼,道:“果然是少堡主回来了。”
邓开宇一皱眉头,道:“邓忠,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邓忠道:“这是老堡主一位朋友的计划,但到此刻为止,老奴还未看到他的作用。”
邓开宇道:“他可是交代了不许擅自行动么?”
邓忠点点头道:“行走之间都要有一定的路线,不可擅自订动,或擅取什么应用之物。”
邓开宇道:“为什么?”
邓忠道:“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
童淑贞四顾了一眼,道:“他定是在各种物体上涂上了奇毒。”
邓忠摇摇头,道:“这个,见过我家堡主之后,你们再问他不迟……”
目光凝注在邓开宇的身上,道:“者奴要走前一步,替诸位带路了。”
杨梦寰心知这邓忠乃忠于邓家的老仆,有很多话不便出口,当下也不再多问,随着邓忠身后,向前行去。
只听邓忠说道:“少堡主,请随在老奴的脚步后面,最好能依照着老奴的脚印痕迹而行。”
邓开宇应了一声,果然随在邓忠后面的脚印而行。
杨梦寰、童淑贞、沈霞琳等鱼贯随行在邓开字的身后。
穿过了几重庭院,直入后园中。
杨梦寰一路上暗中留心着各种物品之上,也是瞧不出丝毫涂有毒物的痕迹,心中暗自奇怪,忖道:在室中各物上涂了奇毒,并非什么难事,如果要事后除去各种物上之毒,那就大费周折了。
忖思之间,行到了一座假山前面。
只见邓忠伸出右手,在假山上一块悬凸的石头上面一推,一阵轻微的震动,石壁间陡然裂陷出一座门来。
邓忠回身说道:“少堡主请进吧!老奴还得到前院去守住门户。”转过身子,缓步而去。
邓开宇欠身道:“杨大侠请。”
杨梦寰道:“还是少堡主先请。”
邓开宇道:“好,兄弟走前一步带路,”当先向前行去。
石门内,是一条可容两人并肩而行的石道,直向假山下面行去。
每隔上丈许左右,就有着两个身佩兵刃大汉,分立在两侧。
这些人见到邓开宇,个个欠身作礼,神态间十分敬重。
行约六七丈远,到了一座广大的地窖中。
那地窖大约有两三丈方圆大小,几支高燃的火烛,照的一片通明。
一个青衫白髯的老人,端坐在正中一座木案后面,在他旁侧站个儒衫儒巾的中年文士。
邓开宇带着杨梦寰等进入厅中,恭恭敬敬的对那老人低言数语,退到杨梦寰身侧,那老人起身迎了过来,邓开宇指那青衫老人,对杨梦寰道:“这是家父……”转眼望着杨梦寰,接道:“这就是水月山庄的杨大侠。”
杨梦寰一抱拳,道:“邓老前辈。”
那青衫老人急急还礼说道:“不敢当,杨大侠望重武林,今日能得一见,足慰渴念,大驾肯在临敝堡,真是蓬革生辉。”
杨梦寰道:“老前辈夸奖了。”
青衫老人道:“老朽向来是轻不赞人,对你杨大侠却是由衷的敬佩,老朽不只是敬佩你杨大侠的武功,还有那一份高洁的节操。”

杨梦寰笑道:“那是武林诸位前辈的抬爱,杨某是自觉惭愧的很。”
青衫老人一面肃容入座,一面说道:“老朽草字固疆,唉!人如其名,老朽一生中只知固守于邓家堡中,从未存有过染指他处之心,是以很少和武林同道往来……”
忽然放声大笑了一阵,道:“老妻常责我没有出息,说男儿志在四方,我却只知固守乡园,因此她把小儿取名开宇,果然名如其人,和父行大相径庭,喜爱江湖朋友,邓家堡也就逐渐和武林朋友有了来往了。”
杨梦寰道:“开宇兄气概豪迈,正是武林中领袖人才,在下虽和他相交不久,但对开宇兄的英雄气度,却是深为敬服。”
邓固疆笑道:“杨大侠捧他了……”目光一转,望着那中年儒士,道:“我要为杨大侠引见一位朋友,这次老朽一家人能逃过此次大劫,就是仗这位老友相助之力……”
杨梦寰看那中年儒士,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却掩饰不了那一股冷做之色。
他为人自谦,名气愈大,人也愈是谦虚,急急抱拳一礼,道:“在下杨梦寰。”
这一来那中年儒士反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急急抱拳还了一礼,道:“在下宫天健。”
邓固疆接道:“说他姓名,杨大侠也许不知,如果提起他的绰号,杨大侠也许听过。”
杨梦寰一拱手道:“请教!”
宫天健微微一笑,却不答话。
邓固疆道:“他是不好自诩,还是老朽代说了吧!杨大侠可曾听说过造化书生的名字么?”
杨梦寰略一沉吟,道:“听到家岳谈过……”
宫天健接道:“可是那海天一叟李沧澜么?”
杨梦寰道:“不错,宫老前辈可是和家岳相识?”
宫天健道;“彼此闻名,却是缘悭一面,不过与昔年天龙帮中黄旗坛主王寒湘,倒是友谊很深。”
杨梦寰对宫天健虽不清楚,但对那王寒湘之能却是清楚的很,乃昔年天龙帮五旗坛主之冠,此人既是王寒湘好友,自然非泛泛之辈,当下说道:“宫老前辈,还和那王寒湘有往来么?”
自从天龙帮瓦解之后,天龙帮中的红、黄、蓝、白、黑五旗坛主,死了红旗主齐元同,黑旗坛主崔交奇,那黄、蓝、白三旗坛主,却是走的下落不明。
只听宫天健长叹一声,道:“其人心如蛇蝎,和我攀交了三十年,用心却是在谋我之命……”
邓固疆哈哈一笑,接道:“似宫老弟这等人才,如非机缘巧合,怎会和老朽交上朋友!”
宫天健道:“大哥对小弟恩同再造,小弟纵然是一生为牛为马,也是报不尽大哥之恩,此言叫我如何当受得起!”
邓固疆哈哈一笑,道:“杨大侠可想知闻这一段江湖秘密恩仇的经过么?”
杨梦寰道:“晚辈洗耳恭听。”
邓固疆笑道:“好,官兄弟,你讲吧!如是不便出口之处,老哥哥我代你说就是。”
宫天健回顾了杨梦寰等一眼,道:“此事源远流长,说起来应该由三十年前开始。”
“那时,我和王寒湘同赴滇南哀牢山中,寻找一种奇蛇,无意相遇,攀谈结交,彼此敬服,结为知己,结伴同行在哀牢山中。
“我们在那群峰连绵的大山中,行了一月之久,终于找到了一条我们同寻的奇蛇……”
杨梦寰心中暗自奇道:岳父曾经告诉过我,王寒湘那蛇行八卦掌,由来就是壁面蛇行中研习而得,这两人合力去寻一条奇蛇,只怕也是和武功有关。正当出口询问,那邓开宇却抢先问道:“宫叔叔寻那奇蛇,可是和武功有关么?”
宫天健摇摇头,道:“无关,我和王寒湘要寻的那条奇蛇,是为了配一种药物。”
邓开宇道:“什么药物?”
宫天健微微一笑,避过话题,接道:“当时我们同心合力的打死了一条奇蛇,以我之意,把那奇蛇斩作两段,各取其一,但王寒湘却慷慨相赠,要把那一条极少见到的奇蛇全部送我。”
“我当时又惊又喜,半晌讲不出话,只因那种奇蛇极是难寻,在大山中走上十年、八年也难遇上一条,王寒湘竟然把这一条奇蛇相赠,岂不是太过奇怪了么?”他顿了一顿,又道:“正当我心中怀疑之时,那王寒湘突然要告别而去,我心中感激莫名,就和他订下了后会之约,我们再会之期,订在次年秋凉之后七八月间,那时我用心自私,估计还有一年的时光,我炉火早熄,灵丹已成,纵然王寒湘找上门来,我也不怕他下……。”
邓开宇道:“那王寒湘可曾如约去找你了么?”
宫天健道:“自然去了,他不但如约而去,且还早到了两个时辰,而且很耐心的在那里等我。”
邓开宇道:“这么说起来,那王寒湘是位很守信约的人了?”
宫天健道:“大智若愚,大好似忠,如不是那王寒湘这般的守信,我也不会遭他的暗算了。”
他长长叹息一声接了下去道:“我心中原来对他就有一份歉疚,又看他如此守信守约,心中更是感激,当时就邀约他到丹室中去盘桓几日……”
邓开宇道:“不错呀!试试看他是否会动偷觑你灵丹之心。”
宫天健道:“当时我也是这般用心,我故意使丹炉火焰不息,而且把炼成的灵丹取出两粒,放置于丹炉之中,和他在丹室中相对而坐,促膝畅谈那灵丹的妙用……”
邓开宇道:“他可曾动过心么?”
宫天健摇摇头道:“他不但没有动心,而且连一句话也不多问,只见他面带微笑的听我讲述那灵丹妙用。”
杨梦寰忍不住插口问道:“你们在丹室谈了多久?”
宫天健道:“半日一夜。”
杨梦寰道:“难道那王寒湘一句话也没有讲过么?”
宫天健道:“讲是讲过了,但他只是讲些不相干的话,从未一句涉及灵丹。”
杨梦寰道:“这就是了,大好巨恶,常常有着人所难及的定力。”
宫天健接道:“我们在丹室中盘桓了一日夜之久,他从未流现过偷觑灵丹之意,于是我减去了戒备之心,而且还把他视为难得的知己。
“王寒湘在我居住之处盘桓了三日之后,突然提出告别,我虽苦苦劝留,但他去意甚坚,竟是留他不住。
“我用奇蛇合了四十九种药物,共炼九粒丹九,王寒湘临去之际,我取出了六粒灵丹相赠。”
邓开宇又忍不住插口问道:“他可会受了灵丹。”
宫天健道“当时他坚持不受,后来我以绝交相逼,他才答应了下来,取了三粒灵丹而去。”
杨梦寰道:“此后你们可曾会过面?”
宫天健道:“大约过了三年,王寒湘又突来相访,在我居住之处,留居了三个月,三个月内我们互相切磋武功,研讨谋略,彼此相谈甚欢,互相引为知己。”
邓开宇道:“即是如此,他又为什么要谋害宫叔父呢?”
宫天健道:“此后我们经常来往,但每次都是他找上我的居住之处,那时我因为迷恋于一种武学歧途之上,孜孜求成,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对于江湖上的变迁大事,亦是毫无所知。”
“有一天王寒湘又来走访,忽然和我谈起了天龙帮的事,言语之间,大有引我入帮之意,但却被我一口回绝……”
邓开宇接道:“那王寒湘可有不愉之色么?”
宫天健道:“没有,王寒湘遭我回绝之后,仍是神色不变,从此绝口不再提天龙帮之事,盘桓三月后,告别而去。”他顿了一顿,又道:“大约又过了两三年吧,忽然接到王寒湘遣人送来的一封快信,邀我到峨嵋山去一晤,信中说他又遇到一条奇蛇,他因为要守住那条奇蛇,不便离开,要我兼程赶去,我接信这后,立时兼程赶往,王寒湘果然在一处奇峰之下等候,他替我解说那奇蛇出没时间,正当我听得悠然神往之际,他却乘我不备,一掌击在我后背‘命门’要**之上,我虽然中了一掌,受创甚剧,但以当时情形而论,尚有反击之能,但我默察情势,王寒湘似是已经早在那山谷四周埋伏下了人手,他大概自知武功难以是我之敌,怕我拼死反击,是以早有戒备……”他说至此处,叹息一声,继道:“我当时神志未乱,略一分析眼下情势,就装作重伤不支,倒摔下去,王寒湘点了我几处**道之后,又从我身上搜去了所有的灵丹,唉!他那时本可置我于死地,但他却突然动了不忍之情,废了我武功之后,弃置不顾而去。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但却毁了我数十年苦修的武功……”目光一掠邓固疆道:“以后的事,就是邓大哥救我性命了。”
邓固疆重重咳了一声,说道:“也有十几年了,那时天龙帮势力正盛,老朽也曾数度接到天龙帮的函束,要我加盟,为了逃避烦恼,不得不离家躲躲风头,有天午时过后光景,天上正飘着大雪,我骑马行经一处山坡下面,突然听到呻吟之声,一转头就瞧到一个人倒卧在雪地中,全身却为大雪覆盖,只露出一个头来……”
他望了邓开宇一眼,接道:“这人就是你的宫叔叔了。”
宫天健道:“王寒湘打我一掌,虽然没有什么要紧,他废了我全身武功,我还隐隐记得伤后经过,王寒湘去后很久,我也挣扎而起,那时我武功已失,伤疼难耐,挣扎着行了一夜,老天突降大雪,那时我体力衰弱,举步维艰,雪地光滑,行走不易,跌倒地上,为雪所埋,如非邓大哥道经相救,我宫某不被冻死雪地,必为猛兽吞噬。”
邓固疆道:“说来实在是惭愧得很,我虽然由雪地将他救起,对他虚弱的身体却是无能力助,还是宫兄弟神志清醒时,口述几种药物,才补了他虚弱的身躯。”
宫天健叹道:“如非大哥仗义相助,我早已冻死雪地之中,那里还有今日……”
目光一掠杨梦寰等接道:“我得邓大哥亲侍汤药,疗治好身体之后,就随同邓大哥一起回到邓家堡来,这些年来一直在疗养伤势。”
杨梦寰道:“老前辈胸罗万有,想必有使神功尽复之能。”
宫天健哈哈大笑,道:“也许有此可能,但这只是未经证实的幻想,唉!这是武学上少有罕见的奇迹……”
杨梦寰道:“晚辈虽未见到过此等之事,但却是有个耳闻,武林中并不乏恢复神功的先例。”
宫天健沉吟了一阵,道:“也许是习练的武功路数不同,也许是借重了世间罕有的奇药,也许是那下手人估计有误,留给他恢复神功的机会,也许是那下手人手下留情。”
他一连几个也许之后,嘴角扬起了一缕苦笑道:“十年的努力虽然无成,但我宫天健却未灰心,我要永远的继续,直到恢复武功为止。”
杨梦寰突然站起身来,抱拳一揖,道:“老前辈坚毅过人,使晚辈敬服投地。”
宫天健淡淡一笑,欠身还了一礼,道:“杨大侠后起之秀,光芒万丈,辉耀武林,宫某人虽然是僻居此间,但却常听邓大哥谈起你杨大侠。”
杨梦寰叹息一声,道:“如今江湖上道消魔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前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长此深藏此间,于世何补,尚望能宏愿大发,重入江湖,造福苍生,岂不是流芳百代,永为武林后世钦慕敬仰。”
宫天健微微一笑,道:“眼下我功力未复,手无缚鸡之力,纵有雪耻复仇之心,也无能为力。”
杨梦寰道:“当今武林之中,虽然魔道纵横,但仍有着无数的豪客英雄,起而卫道,老前辈只要坐镇中军,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就是造福武林了。”
宫天健轻轻叹息一声,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老朽这点判事之能,如何能出主江湖大局呢……”
杨梦寰道:“这些日子晚辈念念难忘的就是要找一个像老前辈这般的人才,才可支持大局,率武林群豪抗魔卫道,杨梦寰代天下武林同道请命,还要老前辈勉为其难,出主大局才是。”
宫天健摇头微笑,道:“别说我没有杨大侠谬赞之能,纵然是有一点雕虫小技,只怕也难应杨大侠的邀请,出主江湖大事。”
杨梦寰道:“老前辈可是仍要为恢复神功,竭尽心力么?”
宫天健道:“不错,这些年来王寒湘一直认为我已身膏狼吻,早已尸骨无存,我偏要让他惊奇一下,武功未失的出现江湖之上。”
杨梦寰道:“老前辈既如此说,晚辈也不敢勉强了。”
宫天健沉吟一阵,道:“在下虽不能应君之命,但心中却是极感盛情,日后如有用我宫某之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盒,托在掌心,笑道:
“王寒湘干虑一失,意然未把我这玉盒收去,愿以相赠,聊表微意。”
杨梦寰呆了一呆,道,“那玉盒中存放的什么?”
宫天健道:“断魂香!”
杨梦寰心中暗道:想来断魂香定和那鸡呜五更还魂香差不多了,这个下五门绿林人物应用之物,为何要送我杨梦寰呢?
只听宫天健继续说道:“杨大侠不必心生怀疑,我这‘断魂香’和一般香不同。”
杨梦寰道:“有何不同之处?”
宫天健道:“这‘断魂香’乃是数十种奇药合成,不论夜间、白天均可使用。”
杨梦寰道:“在下实是想不出运用之法。”
宫天健道:“在下就凭这一盒中一节断魂香,退了今夜来犯之敌。”
杨梦寰道:“领教,领教。”
宫天健道:“不用领教,说穿了简单的很,那就是燃起一节‘断魂香’此香无色无味,而且中人后亦不觉得,直到药性将要发作,才始觉出,但那时却为时已晚了……”
杨梦寰道:“难道这‘断魂香’还可解毒不成。”
宫天健道:“不错,这断魂香不但可以解毒,而且还可毒人……”
他轻轻叹了一叹,道,“不知何人留下了这一盒奇药,但却为我无意取得,一直带在身上,前几日邓家堡得到警兆,我就取出两节‘断魂香’燃了起来,才使这座邓家堡毫无损伤。”
杨梦寰心中暗道:那有这等事情,点了两节香,就可以保下邓家堡,岂不是匪夷所思么?但他既然说的这样宝贵,那也不用反驳了,收藏起来就是。遂接过玉盒,藏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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