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一场没有敌人的惨烈战争(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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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格晕晕乎乎被亲随架着奔向谷外,不过,没走多远,便被抛在了山路上,大家白天赶路一天,傍晚又遭老虎恐吓,晚餐没进,滴水没沾,现在又要连夜走回头路,谁还有力气照顾副将?
人到危机时,啥罪都能受,白格虽自小娇生惯养,这时节也爆发出了无限之求生本能,按下对亲随等人之怒气,甩开脚板,跌跌撞撞尽量跟随在乱兵后面,这时担心的唯有一点:千万别有个被惩罚过的士兵回过味来,趁机落井下石,给自己一刀一箭什么的,那可就成了雪上加霜!
至于能否走出虎狼谷?白格没想,想也没用,进来时走了三天,出去估计能快点,人到危急力倍增么!可是,这一路吃什么?尤其是饮水,一想到水,白格顿时赶到喉头如火烧,这会就是有泡尿也会几口喝干!
对!士卒哪里会想到这等解渴妙招?白格揭开裤带,摘下头盔,尽力挤出了几股热尿,没等闻闻是否臊气,便几口饮干,此刻,这尿液比那美酒还要甘甜!
及至天亮,却发觉离恶虎谷垭口还远呢,原来,虽然大家竭尽全力,却是无组织乱窜,相互阻碍,赶路却不如进谷时列队慢走――这就是古语所说:“欲速则不达”?
老虎却又趁机添乱:在后面不时来几声吼叫,致使有些胆小的士卒手足酥软,连走路也不会了,干脆一**坐到地上,认命了!反正人那么多,随你拿谁当点心吧!
不过,有其弊必有其利,一些体格稍强、胆子稍大的士卒腿脚无疑快了许多,这下白格大军成了数里散兵,里里拉拉,犹如逃荒流民,流向恶虎谷垭口,流向野狼谷。
弓弩大刀早被士兵扔的到处都是,俗话说,十里一钱比山重!长途无轻物!这时候,谁还不尽量卸载?逐渐,连铁盔铁甲都被士兵脱得一路狼藉,唯有长枪没人舍得扔掉,乃是绝好的拐棍,走长途山路,一根手杖都是宝贝!
可是,一天一夜的胡乱赶路,大半士卒终于坚持不住了,主要是被渴晕的,等到垭口不远,大家才想起:前面是野狼谷,还有两天的山路呢!这下沮丧情绪顿时传染,谁还能有信心再忍饥忍渴坚持两天?
本来,六七月的南方是多雨季节,可眼下老天偏偏作对,天上万里晴空,没有一点落雨的征候,就连凉风也好像躲了起来,精疲力竭的清兵人人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恐慌渐渐变成了恐惧,恐惧渐渐便成了嚎哭,嚎哭不久便成了怒骂!――有士卒开始追究罪魁祸首了!
野狼谷到了,白格估计:全军剩下了不到一半,这时突然看到一些士兵正在前面等着自己,白格顿时感到一丝欣慰:毕竟还有士卒懂得照料长官,没有撇下自己一走了之。
等到了跟前,才突然发觉人们的眼色不对:怎么一个个用野狼的眼光看着自己?莫非……?
还没等白格反应过来,一片乱骂便劈头盖脸扑来,这也没什么。现在的白格饥渴几乎晕去,别说挨骂,就是给几个耳光也算不了大事,是要能有一滴水!
可怕的是,人们并不满足于动口,只眨眼间白格便被自己的士兵团团围住,拳脚齐下,不挑部位,白格心惊胆战,拔出短铳,不敢对人放,冲天开了一枪!
谁知适得其反,士卒竟然发疯,没人理睬参将手中的短铳,几乎是一拥而上,这次不止于动手动脚了,大家一齐动口,只一瞬间,一个肥胖的白格参将竟然被士兵争抢一空,剩下了一副血淋淋的骨架!――参将大人成了士兵的食物!
白格临失去知觉之前,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就是野狼谷中的野狼?

参将的临终判断错了!
残存的百余名士兵才见识到了真正的野狼!
大家吃了长官之后,肚子反而更加饥饿,不少士兵突然想念参将大人的鲜血,那一会可是有解渴的感觉呀,活着出去?人人知道没有希望了,能晚死一刻否?
一些身强力壮的哥们儿开始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同伴!
一霎时,大家都明白了:身边的哥们儿要把自己当食物!那还不如先拿你充饥呢!
一些机灵的士兵拄起长矛,用尽最后一把力气往前跑去,累死也比被人牙撕碎强啊!
后面,传来一阵阵惨呼,这声音从没听到过,今后也不会再听到了。
逃入野狼谷的清兵也有七八十人,不过,参将已经不知去向,千总也不见踪影,这时的大军残部其实就是一帮急于求命的可怜人,两天水米未沾唇,能活到现在的就是些体力精英。
体力精英也没有任何力气了,现在假如有个把敌人,这些逃难精英肯定是个个坐以待毙。
晚上到了,残存的士兵肚子里塞了一包包树叶杂草,有个机灵的小子突然感慨:“他娘的!老子要能变成一只山羊多好?这满山谷的树叶都成了粮食!”
有人讥讽:“别做梦了,你要是只小羊,那还不把狼群给全引来?”
怕啥来啥!就像是这两人具有金口玉言功能,四周突然传来了一片狼嗥,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就像是在相互联络,也像是在彼此鼓励,最可怕的是,距离极近,就在身边!到处都是!
狼群盯了这些食物已经几天了!
开始发觉有外敌入谷侵犯时,头狼判断:这些人全副武装,人数众多,别招惹了,还是避开为上。及至后来,这些大兵进了恶虎谷,头狼不禁得意:傻帽一帮,那老虎是你们惹得起的?等着看好戏吧,最好你们人虎来个鹬蚌相争,两败俱伤,那时,且看俺群狼做渔翁,从中渔利也!
果其不然!这些人显然被老虎打掉了威风,一个个催头丧气,原路折回,而且数量大减,看来咱们狼群动手――不,动牙爪的时候到了!
那些人相互吞噬,老狼都看在眼里,不屑在心:什么人类?还不如俺们狼子野心呢,咱狼群不到饿极却也没有活啃过同类,自相残杀看来是人类的专利!
饿极?这些人看来正是饿极了的时候!再说,山溪断流,我们群狼大伙也急眼了两天,不饮些人血,怎能解渴?
为解饥渴温饱,也要一战!
头狼随即开始严密部署,一路跟踪,等待天黑,现在看到这些人都躺坐在地上,有气无力,一副摆宴请客的模样,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该出牙时就出牙!
一声狼嗥令下,群狼兴奋了,争先恐后,扑向了这些两条腿的活食!
狼群三只一伙,五只一组,错落有致,配合娴熟,迅速将大清残兵分割开来,紧接着,便开始了各自为战,死命攻击!
可怜这些残存士兵,刚离虎口,又入狼**,欲战浑身酥软,欲逃两腿无力,心胆俱裂,魂魄天外,哪里还有一点抵抗能力?
不到月亮东升,野狼谷已经没有了挣扎人声,仅剩下一片狼嚼骨肉之声,群狼战果辉煌,只只混了个肚饱腰圆!
就像是清军天怒人怨,群狼得天照顾:狼群进食还没结束,头狼还在遗憾山溪无水,不能连吃带喝,那山溪却突然溪水涨满,水声依旧,这下能解渴了!
虎狼谷,一切又恢复了往常:“到处莺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高路入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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