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一场没有见到敌人的惨烈战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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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是慢慢没有的,下午被老虎一惊,谁也没有关注身边的山溪水势渐渐减少,现在用水了,才发觉“水到用时方恨少”也成立!
这下白格几乎浑身冰凉,几乎是立即断定,这次出兵凶多吉少了!
没吃的还能坚持那么一两天,还有山中野物凑合,没有饮水?大军连今夜也熬不过去!
这山溪它就怎么会突然断流呢?白格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半信半疑:莫非仙人跳居住的真是仙人?施仙家**把水给收了?再往前走,还会出啥蹊跷?
本来白格从不相信有什么邪门歪道,可是,“家中有病人,不得不信神”,现在全军突然面临绝境,白格不信也得信了!
吩咐士兵,就地掘井!
不一时,部下纷纷来报:此地无法挖掘,尺余之下,尽是山石,铁镐下去,只见火星,不见有水迹象!
这下白格参将几乎要拔刀自刎了!作为一军统帅,他心里最清楚一旦断水绝粮意味着什么,等到人人明白必死无疑?那时谁还会理睬自己这个什么参将?不拥上来吸干自己的血才怪!
就此退兵?没那个可能!回去一路拿什么解渴?大约走不出虎狼谷全军就会没有一个活人;继续前进?这是唯一的生路,无论如何也要走到仙人跳,仙人跳有水吗?天知道!
白格才要下令连夜进军,却听得前方一声虎啸,那山神虎爷又来了!
这下士卒大乱,几乎同时掉头就往后跑,半夜的掘井行动使大家现在大概都一下明白目前的处境:八成要被渴死饿死在此地一块喂了老虎?别管它什么军令了,跑吧,兴许能跑出这虎狼谷。
白格控制住了身边的十几个亲信,心中不由哀叹:愚蠢!向后跑就能活命?谁能三天不吃不喝跑出这虎狼谷?
可是,就手边这十几人就能强攻仙人跳?那里的“仙人”会迎接自己进谷?突然间,白格想到了一点:直到现在,别说仙人,连敌人、瑶人的影子也没见到啊,这仗是怎么打的?
不能往前走了,那是去自杀,跟着往后跑吧,或许……哪来得什么或许?走到哪说哪吧!
就此,白格全军不待军令,一齐争先恐后向来路涌去,山路狭窄,大家又谁也不肯发扬风格让路,溃散的大军一派混乱,白格参将成了全军的后卫,稀里糊涂跟着走就是。
说错了一点:不是全军,还有一人没走,仙人跳垭口下昏倒的王七一终于醒来了,活动活动手脚,且喜全身无伤,只是背上剧疼,王七一陡然回过味来:这是被老虎踏上造成的呀!老虎?
屏住呼吸,暂且装死,至于老虎是否吃死人?那王七一就不知道了,反正这样能倾听周围的动静。王七一慢慢去摸索自己的洋枪,却摸到个半截枪管,洋枪已经摔成两截,想爬起来搜寻其它亲兵的武器,却实在不敢动弹,谁知道那老虎在不在附近瞄着?
怎么怀里咯得慌?王七一猛然醒悟,是自己身藏的短铳!这短铳是总督临行亲自所赐,当时感动的王七一热泪盈眶,口中心中都发誓:小人这条命就是您大人的了!
忽然!下方有了动静,王七一几乎唬的昏死过去,立即双眼紧闭,口内念念有词:“山神爷!山神爷饶命啊,回家王八给你天天上香上供啊……”――这一害怕,把以前大家称呼的绰号给念出了声。
许久,弯月东升,银光澈地,山谷亮如白昼,山风已息,四周一片寂静。
装死的王七一突然感觉口渴难耐,这下突然醒悟:那路边的小溪呢?怎么听不见哗哗作响?
王七一心中大骇,山溪断流?那全军靠什么解渴?一时忘记了危险,转头向不远的山溪看去:果然,已经成了一条干枯的小沟。再往远处看去:下方哪来得大军?连营帐也没有一顶,眼见是白格率全军退兵了。

王七一暂时还琢磨不到白格全军怎么在无水无粮的境况下走出虎狼谷,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处境:总不能就此装死装到真死吧?往哪走?哪里是活路?唯有一途:向前面仙人跳的“仙人”投降,或许“仙人”发慈悲,能留自己一条性命。
对于所谓“仙人”就是隐居的瑶人,王七一心里是给予断定的,可是,仙人跳有人吗?假如是这老虎山神的老巢怎么办?这东西可不会优待俘虏啊。
进退都是死,继续趴着也是死,王七一感觉到了临死之前的滋味!
突然,原来有动静的下方又传来更大的动静!王七一立即断定:这是个活物在下方,正慢慢爬向自己。
王七一稳定住心神,仔细分辨,终于断定:这不是老虎,也不是野兽,是人,只有人才会这么笨拙。
是自己的亲兵部下还有人幸存?王七一大着胆子,爬到悬崖边往下看去:借着月光,隐隐看到一人在慢慢向上攀爬,从攀爬动作来看,绝对不是自己所带亲兵。
突然间,王七一明白了:是那个充作向导的瑶族采药人!
王七一绝望之中看到了一丝希望,有这个在山地混惯了的向导为伴,大概活命的概率大了许多。
隐隐听得采药人在下面呼喊:“救命……!”,王七一立即对下方喝道:“小声!你想把老虎喊来?”
采药人听到有人在上方应答,顿时不再出声;但王七一仔细看时,却见采药人被困在了一个凸出石台上,上下都难,所以才不得不出声呼救。
怎么能把这向导拉上来?这时救别人就是救自己,这道理王七一明白的很,可是,荒山野岭,哪里去找根长绳?
还没等王七一细想,却听见一声铁器着地的声音,就在自己身边!王七一扭头细看,原来是一个铁钩带着绳索扔到了自己身边,是那个采药人所带爬山索,此时派上了用场。
王七一这时顾不得老虎何在,取过绳索,竭力牵住,幸亏那采药人早就习惯了这自救动作,不一时,竟然安全攀上了山崖,与王七一躺在了一起。
人在屋檐下,只有说软话,王七一此时顾不得自己的官长身份,带着求告的口气询问:“老乡党,咱们还能活着出去吗?山溪没水了,回头是死路一条啊。”
采药人觉得自己这条命也毕竟是眼前这位清军官长所救,所以也就大胆直言:“军爷,是上面的仙人发怒了,把山水给收了,这里是山神爷的地盘,山神爷是给仙人看门的神兽,咱们只要不进仙山,山神爷兴许会放过咱们的。”
“你到底来过这里没有?还能有路出去么?”王七一不得不顺着向导的口气,竭力想问清:活命之路到底有吗?
采药人叹了口气:“不瞒军爷,小人确实来过这里一次,是被谷外野狼赶进来的,那次没有遇到山神爷,小人从山崖底寻到一条暗道,也算不上什么道,山神爷也走不通,小人是绳索、竹竿加铁钩才攀出山外,才能活到今天。”
绝处逢生!
王七一立时信心倍增,几乎想给采药人马上磕个响头,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块自己暗藏的干粮分给采药人一半,虽然没水送下喉咙,却也勉强能充饥一时。
这时,最需要的就是同舟共济,有福同享!
就此,两人相互扶持,凭借一根爬山索,艰难攀向山外,而跟随大队由来路走向虎狼谷口的白格参将,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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