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死鸟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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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楼]‘三’字号客房内。
倪瑞先是吃喝了一阵,待到酒足饭饱之后又接着小睡了一会。直至屋外夜色渐浓,方才醒来,晕忽忽的走出房间,用几人的份子钱向老龟奴结完帐,便直径离开了仍旧显得热闹非凡的[胭脂楼]。
夜幕昏暗,星月无光。
下半夜凌晨1点左右,倪瑞慢慢晃荡到了刘府后门。在那里接洽到了前来寻求庇护的梁兴国,并带着他走后门,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刘府。
一夜无事,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放亮,倪瑞便开始利用平常积攒下来的人缘,四下疏通起来。用了大半天时间,才将梁兴国的身份弄成刚从右队调到左队的一个掌管五人的小头目。
这样做不是倪瑞没事找事,嫌安排个人还不够麻烦,非得拐道弯。而是时世逼迫他不得不如此。因为就在他忙于活动的时候,镇子上也传来了宝来赌场全镇锁捕梁兴国的消息。
时局变换,世间沧桑。
在倪瑞忙于在团练中培植梁兴国这个心腹,并拉拢一些基层骨干形成小团体的情况下,一个多星期过去。
四月的这日傍晚,乌云遮天,一阵突如其来,而又突然消散的阵雨过后,天气并没有立刻放晴。
“呜…呼…”
伴随着从遥远天际,不停呼啸着袭来的猎猎北风。一片灰暗的阴云始终笼罩在营口镇上空。
此时,刘府外院的一间小屋中。
倪瑞穿着一套半新的马褂,正无所事事的横躺在床上,粗黑的眉头皱成一团,似乎正担忧着什么。
自从前些天刘培德不顾他苦苦的劝导,断然用计埋伏消灭掉一股妄图对他的走私马队行抢的土匪后,一股不安便一直存在于他的心底。
然而越是担心,事故就越是找上门来了。就在当天深夜的拂晓时分,伴随着无数清脆的枪响,土匪的报复来了。
“砰砰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枪响,两百多名土匪,在干掉门口的岗哨后,冲进刘府发起了强攻。
突然发生的战斗让团练的所有人都不知所错,不少人连枪都没来得及拿便被凶狠的土匪们不由分说的给一枪给干掉了。
“土匪来拉,快跑啊!”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本就十分慌乱的团练兵,一听奉如天命,纷纷放了鸭子似的朝刘府左右两侧涌去。
团练兵中大部分人都是因为各种外力因素,从外地逃难过来的,所以即使部队上的伙食可以和猪食比拟,曾经说好的三块大洋响钱被扣了一半,他们仍然毫无怨言。但毫无怨言并不代表他们会为拿他们畜生使唤的人尽力。
外院进行的战斗并不激烈,团练的兄弟抵抗的很不到位,大部分人都是在慌乱中随意放了一阵乱枪后,便各自翻墙逃去。
刚从自己屋里跑出的倪瑞,眼瞅事已不可为,也不逞那英雄,提起配枪趁乱溜进了刘府内院。
“砰…砰…哒…”
很快,偌大的刘府,就只剩下刘培德家人居住、存放家财的内院还在拼死抵抗。
只是这种内无险要,外无救援的死守,并不持久。由刘培霍,蒋舒光等人率领二十来名心腹守卫的刘府内院,没过多久就被凶狠的土匪们给攻破了。
枪声弹雨中,倪瑞只来得及看到刘培德被一阵乱枪打暴了头,便不得不揣着枪,随意进了一间无人的厢房,不知廉耻的藏在了床下。
不过人倒霉了连喝口凉水都塞牙!
“啊!……不要啊……救命拉……谁来救救我。”就在倪瑞心安理得的准备在床躲到天亮,再做打算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叫声突然从厢房外传来,接着一阵杂乱的碰撞,倪瑞便清晰的感觉到有两个人进了房间,而且还来到了床前。
“美人……你叫吧!叫吧!不过就算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哈哈哈~~”粗矿的声音犹如炸雷般,在上方响起。
“呜~呜~~”女人先是报以凄凉的哭泣,接着好像被土匪进一步侵犯了似的,突然爆发出激烈的嘶叫:“啊!~~救命呀!你个大块头,不要碰我。”
靠!你个死逼土匪要搞女的到哪去搞不好,干嘛偏要瞅准了我躲的地来呢。听着床上女人逐渐激烈的嘶喊声,是可忍孰不可忍,倪瑞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一骨碌就从床底下滚了出来,用枪指着床面,大喝道:“日你XX的别动,乖乖把枪给我交出来,要是惹恼了我,一枪崩了你!”

环眼豹头,腰粗腿壮,单就那胳膊合着也比我那腿来得都粗,而且看他的身形,不用想一定是个练家子。这个土匪长得可真剽悍,要不是手里有枪,就凭我那只能在现代废人堆里耍几下的本事,还真是没什么戏。
看清土匪的样子后,倪瑞心里不由的有些胆颤。不过事已至此,怕也没用。抱着,人死鸟朝天,不是万万年的心态,倪瑞紧再次呵斥道:“动做快点,我长了眼,我的枪可没长眼。”
“兄弟!别,别开枪,我不动,不动。”人再彪悍也干不过枪。土匪见势不秒,那里还敢耽搁,连忙放开压在身下的女人,小心翼翼的将别在腰上的短枪轻轻放在一边的小方桌上。
“五姨太,快把他捆起来!”倪瑞眼睛死死盯着土匪,朝桌子上伸手收枪的同时,对一旁惊呆了的女人吩咐道。
只是女人受惊过度,显得有些迷糊,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土匪的控制范围内。
“别动!”那土匪一看有机可乘,猛的一把抓住女人,手卡在她脖子上,朝倪瑞厉声喝道:“把枪放下,要不你家少奶奶就没命了!”
倪瑞先是一愣,接着一脸不在乎的沉声道:“我靠,刘培德都死了,这么个女人死活又干我什么事!我之所以出来,只是不想有人骑在我头上干女人。不信你试试,看我不马上叫你脑袋开花!”
看着倪瑞那幅恶狠狠的样子,土匪不由得软了下来――他能从倪瑞的眼神看出――倪瑞确实不在乎这女人的生死。
“兄弟,我是刚刚落户在附近青霞山上的大当家张破天,绰号――黑豹,你要是放我一马,以后跟着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土匪见硬的不行,连忙报出家门,射出糖衣炮弹。
哼,跟我来搞金元政策,没门!老子要跟你这个历史上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做了土匪,这以后还能有什么前途,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就在倪瑞琢磨着怎么下台进而脱身时,一个声音突然从屋外传来。
“大当家的,事完了没,兄弟们可都等着呢!”
“今天我身体不太舒服,叫兄弟们再等等吧!”就在倪瑞准备松口气的时候,一股不详的预感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外面的人已经把这里包围了吧!”倪瑞突然沉声问道。
“呃!……”
张破天面色微变,内心挣扎一番后开口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这么剽悍的家伙,能突然身体不舒服么。你的兄弟们都跟了你一段时间,不可能不清楚的。我今天是跑不掉了,不过你放心,我没打算拉你当垫背。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马上缴枪。”
“……”张破天又是一愣,接着饶有兴趣的看着倪瑞道:“你说吧!”
“其实团练的弟兄们大多是来混口饭吃的,现在刘培德都死了,就请大当家的留几个钱给死去的兄弟们买几口薄棺材吧!”倪瑞满脸的失意,身上大有一股舍身成义的气势。
“就这样?”张破天一脸的不敢相信。世界上怎么有这种人,手里握着主动权,竟然不为自己谋些好处。
“对!……就这样。”说完也不等张破天答应,倪瑞就干脆的扔下了手中的枪。而其实倒也不是倪瑞他不怕死――不怕死怎么可能还躲到床底下去――只是刚刚转瞬之间,他已经想通了,拉着土匪头子是一定跑不了的,搞不好会被土匪内部希望张破天死的有心人直接乱枪打死,当个背黑锅的冤大头。
所以在细细斟酌一番后,倪瑞决定直接放掉张破天,来个至之死地而后生,这样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砰”的一声闷响,几个土匪下撞开房门,鱼贯闯了进来,几个呼吸过后,便有七八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已经缴械的倪瑞。
而倪瑞也没多说话,直接闭上了眼睛,心想――如果不行,就权当自己来到这个乱世,只是作了场可怕的恶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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