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7年10月8日，14点30分。怀化。前敌指挥部。
钟晨小睡半小时后，起来梳洗穿戴整齐，很精神地走进作战指挥室。虽然怀化已经是三面临敌，大战迫在眉睫，他仍然不失一派气定神闲的儒雅风度。
值班的几名参谋起身向他敬礼，他微笑着还礼，挥手示意他们坐下。见杨晨已趴在桌上睡去，便没有惊动他，自己走到墙边的电子地图前，观看战场态势。
“司令员，刚刚接到消息，南宁失守，16、17军撤至隆安一带布防。”背后响起杨晨的声音。
钟晨笑着回头，“哎哟，我们的杨将军有第六感啊。”
杨晨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你一进来我就知道了。我可没你的大将风度，哪能睡死啊。”
钟晨对旁边的一名值班参谋说：“接方面军司令部，要卫司令。”
值班参谋在面前的电脑键盘上按了一个键，一会儿，卫华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钟晨拿过耳机说：“司令员，可否派些部队和16、17军会合，让他们大造声势，作出乘敌立足未稳反攻南宁的架势？”
卫华笑着说：“钟司令员所见甚是。你放心，我已经令21军189师出百色向隆安运动，一路上大造声势，16、17军已经放出反攻南宁的的风声。另外，在十万大山和凭祥一带的三个边防独立师也正积极向南宁方向活动。南宁日军绝不敢再分兵北上。”
钟晨发自内心地道谢：“谢谢司令员。在您手下打仗，我们这些一线的人，总可无后顾之忧。”
屏幕上的卫华摆了摆手，“钟晨同志，可别这样说。恶仗可有你打的，你和同志们要聚精会神哟。”
钟晨说：“司令员放心，我们会的。还有，我想，河池方面可否再增加一个团。我河池部队以一个军的番号活动，并前出至宜州一带。柳州敌军如分兵拒之，则我三江方面的压力就会减轻。敌若仍全力北上进攻，则我军相机袭取柳州，断敌后路。如此，则日军三路会攻怀化的部署有可能被打乱。司令员以为如何？”
杨晨叫道：“好主意！真妙计也！”
卫华也说：“是好主意。我马上照你的意思布置。”
挂断电话，钟晨对杨晨说：“老杨，说说这半个小时小鬼子的动向。”
杨晨指着电子地图的上方，说：“北路鬼子像是发了疯一样向前推进，在三路敌军中跑得最快，这有点奇怪。本来，常德、益阳一带灾情也很严重，公路铁路多处被长江倒灌入洞庭湖的洪水毁掉。可鬼子硬是沿着江泛区的边缘，利用我省道县道不顾一切地向前推进，现已到达桃源、茶庵铺一带，前锋两个大队和我13军一个团在三渡水接触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钟晨笑看着杨晨，“北路日军指挥官是谁？”
“这你不是知道了吗，还问？”
钟晨还是笑着，“你要是知道了这个横山勇四郎是个什么人，你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杨晨瞪着眼睛说：“什么人？是个疯子不成？”
“我提示你一下。还记得1943年底中日那场常德会战么？当时日军第11军司令官是谁？”
杨晨恍然大悟，“妈的，原来这小子是那个横山勇的后人？他是报仇心切啊，是想替祖先雪耻来了。”
“的确是这样。我调阅了总参情报部门的资料，这个横山勇四郎就是当年横山勇的孙子。来到祖先曾经惨败的旧战场，他的急切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杨晨皱着眉，自言自语地说：“不行，得给这家伙一点厉害尝尝，让他长点记性。”他翻身来到铺着大幅地图的桌边，看了一会，拿起铅笔在官庄以西的辰龙关地区划了个圈，叫钟晨道：“老钟，你来看。”
钟晨走到桌边看地图，说：“我们的杨大将军肯定有高招了。”
杨晨依然看着地图，头也不抬，“高招不高招，最后还得你这个司令员定夺。你看，三渡水至官庄一带都是丘陵，日军装备占优势，我13军一个团在这儿，守是守不住的。而辰龙关以西，山高谷深，只有常吉高速和319国道两条通道。我们让官庄的一个师全部预先撤至辰龙关两边山中埋伏起来，作好伪装。日军进攻时，让三渡水那个团顶一下就佯装败退，把他们引入辰龙关内的谷中，来个关门打狗。”
钟晨笑着说：“在现代高技术条件下，你这招有点老套。”
杨晨依然没有抬头，拿着一个尺子量着三渡水至辰龙关的距离，“老是老了点，可用在这个立功心切的横山勇四郎身上，还是管用。多给官庄那个师几个‘星网二号’，伪装是关键。只要日军进了谷中，他们的攻击机和直升机的优势就不算什么了。”
钟晨说：“我给你点补充。三渡水一个团不够，再加一个团，不是顶一下就退，而是要全力顶个大半天，把戏做足。横山勇四郎在日军中号称‘军中骄子’，虽然雪耻心切，也决不是好骗的。”
杨晨放下手中铅笔和尺子，抬头对钟晨一笑，“还是司令员考虑周到。这样吧，我跑一趟沅陵，给戴之澜鼓鼓劲。这次非逮住小鬼子个把师不可。”
“行。你把181师带去，20架歼20归你调遣。逮不住一个师，最少也得逮他一个旅。得打只出头鸟，教训教训小鬼子。”
杨晨瞪大了双眼，“你舍得？”要知道，中央集团军181师和歼20可是我军的两张王牌。
钟晨拿出一支白色过滤嘴烟点上，说：“这是什么话。只要你小子像当年整我一样，整死小鬼子，我什么都舍得给。”
“得，打住，打住。”杨晨一掌伸到钟晨面前，“给你两个忠告，第一，吸烟有害身体健康。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起这玩意儿的，最好赶快戒了；第二，记仇有害心理健康。这么多年了，还记着，真是的。”
钟晨吐个烟圈，做出很惬意的样子，“少操心吧你。这几天脑子不停地转，才觉得这玩意儿还真管用。不过我还处在‘初级阶段’。你看，只是香港产女士专用品牌，白箭，说出去要让人笑话的。”
杨晨盯着钟晨，“真管用？”
钟晨怪怪地笑着，把手中的烟递给杨晨。
杨晨吸了一口，立即大咳起来。
钟晨哈哈大笑。
【2】10月8日，16点30分，桃花源，日军北路军司令部。
横山勇四郎倒背着双手，站在一幢小别墅的门前。这幢小别墅地处桃花源风景区以西一公里外的一个小山坳中，三面环山，山上坳中，尽是青松垂杨，风景清幽，又很隐蔽。原主人避乱走了，横山勇四郎便毫不客气地将它作了他的北路军的临时司令部。
他翘首望着西边三渡水方向因导弹和炮弹的爆炸映得有些发红的天空，听着那里隐约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心里有种难以名状的亢奋，交织着强烈的渴望感与满足感。现在，正是他春风得意的时候，他相信，支那人的历史将在他手上被改写，人类历史的某一章节也将因他而闪耀出大和民族的光辉。
32岁的横山勇四郎在日本军界被称为‘新星’、‘天之骄子’，的确有些可以得意的资本。28岁授少将，31岁晋升中将，这样辉煌的历史在日军的将军中无出其右者。几天前，他又被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井上信二任命为大陆军团北路军总司令，指挥着近6万人的庞大兵团。现在，他亲率本部最精锐的两个陆军师、一个陆战旅、两个独立特种兵大队共32000余人参与三路会攻怀化的作战。
他对中路和南路日军推进速度的缓慢很不满意，特别是对南路军的畏首畏尾踌蹰不前，更是有些轻蔑，称之为‘蜗牛作战’。他认为支那陆军徒有其名，装备落后，尤其是没有空中优势。支那人那些直11和直12，在他眼中简直就如同儿童玩具。既如此，帝**队就应长驱直入，一举踏平怀化，攻取西南，进而控制整个支那南方。
至于支那人摆在三渡水至沅陵一带的那个13集团军，他更是认为绝非他的精锐兵团的对手。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像抹蜘蛛网一样把这个13军轻轻抹去，将沅陵城踩在脚下。
因此，他向大陆军团司令部请示，要求北路军率先发起攻击，占领沅陵，为整个战役造成有利态势。军团司令部考虑半小时后勉强答应了，但提醒他不要被支那军包围。
“被支那军包围？真是可笑。支那人有那么大力量么？”这样想着，他在16时下达了对当面之敌进攻的命令。
参谋长小山次郎轻轻走到横山勇四郎的身边，说：“司令官阁下，已经过了半小时了，支那人两个团的顽强有些出人意料。是不是再调一个大队上去？”实际上，日军进攻我三渡水的一线兵力已经达到了5个步兵大队、1个特种兵大队共3000余人，更有三十余架各型飞机助战。
横山勇四郎稍稍皱了一下眉，问：“辰龙关支那人那个师有没有上来增援？”
“报告阁下，没有。据飞机侦察，那个师仍在官庄县城以西的丘陵地区至辰龙关一带布防。”
横山勇四郎冷笑一声，“他们是在节节抵抗，想一点点消耗我军力量。命令陆战1旅全部投入战斗，半小时内解决三渡水的两个团，天黑前拿下辰龙关！”
“哈伊！”小山次郎立正，敬礼，但没有走。
“还有事吗？”横山勇四郎奇怪地问。
“阁下，支那人好像有点怪，他们的飞机都到哪里去了？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三渡水前线，他们总共才二十几架战机参战，而且都是比较落后的歼8型和歼7型，直升机也才十几架Z11型。这不合常理。”
横山勇四郎皱了一下眉，也不知是觉得中**队的表现真的奇怪，还是觉得小山次郎缺乏判断力，“小山君，你觉得支那人还有多少力量用来和我帝**队抗衡？”
小山次郎一时没明白他的司令官的意思，只好老实按他掌握的情报回答：“阁下，我们的对手是西南方面军，在支那人的军队中实力最强，他们拥有近50万地面部队，近400架各型空军战机和250余架陆航直升机。和他们作战，我们还是要小心。”
“小山君，你太高抬支那人了。”横山勇四郎以教训的口吻道，“只是数字，不能说明一支部队的战斗力。支那人的先进战机，像他们的F10、S30等，有多少架？支那人并不愚蠢，他们不会把那点资本一次都投入进来，他们在保存力量。放心吧，小山君。现在请你去下达我刚才的命令。”
“哈伊！”小山次郎回作战室去了。
十分钟后，横山勇四郎似乎听到西边战场上传来更为激烈的枪炮声，甚至自己部队的冲锋呐喊声也在他的耳中震响。他的心中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疾步来到作战室。作战室里一片忙碌，电脑键盘敲击的声音，打电话的声音响成一片。几个参谋人员正在给墙上大幅战场态势图标上各种标志。由于他们是越国作战，推进速度又快，那些先进的电子战场显示设备都没法带，只好采用老旧的地图作业。
从态势看，陆战1旅全部投入战斗后，他的部队在向前推进，支那军队在败退。他急切地希望那些代表帝**队的红色箭头向前移动得快些，再快些。
20分钟后，小山次郎来到他身边报告：“阁下，支那军两个团已败退至官庄县城郊。不过，他们一面后撤，一面作逐次抵抗。应该承认，在我军强大的攻势面前，他们十分顽强。”
他的心中突然冒出一股说不清的恼怒，不过还是强令自己克制住了。他沉着声道：“命令一线所有部队，包围并彻底消灭那两个团，要速战速决！”
小山参谋长应命，准备离开，又被他叫住了，“辰龙关一线的支那军还是没有动静吗？”
“没有。他们似乎是在以逸待劳，等待我军进攻。”
他踱着步，沉思起来，“才几公里的距离，他们竟然置这两个团的生死于不顾？难道支那人在搞什么阴谋？”
但是，他很快又坚定了自己以前的判断。支那人在做梦，他们想用少数兵力拖垮我军！这样想着，他又下了一道命令：“命令第一重装甲大队出击，用重型坦克冲击支那军阵地。我就不信支那军是铁打的！”
原本，他并没有把前面的两个团放在眼里。现在，他只恨进入这湘西雪峰山区，无法展开更多的兵力，他的重装部队不能完全发指挥威力。三渡水以西，虽然还是丘陵地带，但两边山势较高，中间一条山溪，溪右岸是一条高速公路和一条普通公路，这是他的装甲部队能用的通道。
20分钟后，小山次郎向他报告了好消息。支那军的两个团完全被击溃，向辰龙关方向逃去，一路上武器辎重扔得满地都是。
“哟希！”他兴奋了，“命令所有部队全线追击，迅速攻占辰龙关。司令部前移至茶庵铺。”
【3】直到前锋两个特种兵大队和陆战1旅全部进入辰龙关口，横山勇四郎才突然感觉到，可能上当了。这种追击似乎太过轻松，而且，辰龙关一线中**队的一个师几乎没作什么抵抗就撤得无影无踪。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要逐次抗击以消耗我军力量么？那辰龙关不是被支那人称为“自古湘西第一关”么？支那人为什么不利用这样的天险抵抗帝**队？是支那人临时改变了战法和部署？还是他们在玩什么花样？
横山勇四郎一时之间难以把诸多问题想得很清楚。无奈之下，他下达了两项命令：1、前锋部队放慢推进速度，注意侦察；2、所有后续部队加速推进，务必和前锋部队前后衔接，不让支那人有可乘之机。
然而，迟了！
一个作战参谋把一幅耳机送到他面前，“司令官阁下，1旅电话。”
他一把抓过耳机。耳机里传来了陆战1旅旅长佐藤秀山少将急促的声音：“报告司令官阁下，支那军150师突然又出现在辰龙关东边的阵地上，堵住了我军后路。我军前方也出现大量支那军队，据侦察有5个团以上的兵力。我军被困在东西不到十公里的两条谷底公路线上，形势非常危急！”
他脸色铁青，对着耳机吼道：“慌什么！佐藤君，你身边有将近6000帝国优秀的特种战士，不要丢了帝**人的脸！稳住部队，就地组织抗击，听候命令！”
他很快地在公路上来回走着。他和他的司令部现在还在前移的途中。
小山次郎吩咐了部队防空之后，来到横山勇四郎身边，“阁下，看来我们的战场侦察有问题，情报有误。为今之计，只有命令后续部队全力攻击支那军150师。消灭了150师，支那人的阴谋就破产了。”
“这怎么可能？一个师，一万多人，一下子撤走，一下子又冒了出来，支那人的会法术不成？我们最先进的侦察直升机也被他们骗过了？”横山勇四郎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
“阁下，快下命令吧。”小山参谋长催促道。
横山勇四郎停下脚步，“好，你要吃掉我的1旅，我就先吃掉你的150师，我们就在战斗力上见个高下。命令，陆军5师及8师19旅全力进攻辰龙关支那军150师，各师陆航团共出动60架直升机，呼叫空军出动50架F2和F3，对支那军进行空中打击。1旅和特种兵用10个大队顶住西边支那军的进攻，其余大队回头对150师进行夹击。另，要空军再出动50架飞机，再次对沅陵市区进行空袭。”
沅陵市南郊，13集团军军部。
军部设在一座陡立的山崖下的一个很大的防空洞中。据说，这个防空洞还是在上世纪40年代为防日本人空袭而修建的，本就很宽敞，可容200余人。这些年市武装部又将其作为重点人防工程进行建设，在里面增修了五六间石室。现在正好让13军用上了。
杨晨、戴之澜及13军的政委参谋长并排站在电子态势图前。
杨晨指着电子图上辰龙关位置，说：“现在战场形势很微妙。我们包围了敌陆战1旅和两个特种兵大队，可150师又处在敌两面夹击中。150师这里是整个战局的枢纽，他们能不能顶住近2万优势日军的两面夹击，坚守辰龙关？如果辰龙关不守，不仅吃不掉围住的6000余日军，而且我整个防线将有崩溃的危险。”
“是啊，辰龙关，辰龙关。”戴之澜双手抱在胸前，右手三个手指旋动着一支铅笔，“我150师将士有坚强的意志和牺牲精神，但他们毕竟在数量和装备上都处于劣势，应该想办法给他们以最有力的支援。”
13军参谋长看看杨晨，又看看戴之澜，“是不是该让181师出动了？”
戴之澜以征询的目光看着杨晨。他素来行事稳重，心思缜密。本来181师加入他的战区，他有权指挥调动，但因181师隶属中央集团军，地位特殊，对它的使用必须慎重，加之杨晨又是上级，他一定要杨晨发话才能做决定。
杨晨想了想，说：“我看，再等等吧。181师到达什么位置？”
参谋长答：“已推进至楠木铺以西地区，距战场不到15公里。”
杨晨说：“要他们一定做好伪装隐蔽。戴军长，现在敌军疯狂反扑我150师，其势正盛。让150师咬牙坚持，等敌军攻势迟钝，再让181师猛扑上去，你以为如何？”
“行，这就是古人说的‘击其惰归’。”戴之澜表示同意，又对参谋长道：“要150师。”
参谋长将耳机递了过来。耳机里传来150师师长冯国治大校雷鸣般的声音：“军长吗？小日本像发了疯一样，天上地下一齐猛扑，导弹炮弹成吨成吨地往我头上砸啊。军长，你让西边的152师动作猛一点，我们的陆航主力和空军主力也该出动了。我这里要是撑不住，那问题就大了！”
戴之澜叫道：“老冯，你给我听好了，别给13军丢脸，别给中**人丢脸！181师就在附近。你把横山那小鬼子拖疲了，就是我们收拾他的时候。明白没有？”
“明白了，只要我150师还有一个人，横山小鬼子就别想过辰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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