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辰龙关上空的夜幕，在爆炸声、飞机轰鸣声和人的呐喊声的交织中，颤抖着降下了。
在击毙第四名日军军官后，郭宝泉迅速来到事先选好的第三个战位，利索地给狙击步枪换了一个弹匣，静静地伏在一个石坳里。这个战位相当理想，在半山腰，离谷底战场大约500米，三面被巨石包住。他的视界很开阔，敌人要发现和攻击他却很难。
谷中的一切他都看得很清楚。那种场面，比起他看过的所有战争电影中所渲染的，还要残酷百倍。导弹和炮弹炸开后闪出的红光，人的身体被击中后流出的血，在战火中发抖的树木枝叶，都在他的夜视瞄准镜里，幻成一种诡异的红中带绿的颜色。
“狗娘养的小鬼子，**你祖宗八代！”他一次又一次地在心里咒骂着。过去在电影中看到的日本士兵作战的勇悍和手段的残忍，现在都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
瞄准镜里，他看到了约有十名日军特种兵，悄悄摸到了公路边我军占领的一个小高地右翼。我军在和正面敌军激战，没有发现他们。
他的瞄准器稳稳地锁住了一个摸在最前面的少尉军官。他缓缓地吸一口气，双眼轻轻闭上，手指触动了扳机。
他睁开眼，看到那个日军少尉扑在地上，身子扭了两扭，就不动了。
就在十几个日军因受到突然袭击而愣神的当口，山头的树林中跳出约模三十几名我军士兵，旋风般向日军扑去。他在瞄准器里目睹着那一场残酷的近身搏杀。双方士兵的枪几乎同时在相距50米时喷出火焰，双方都有几名士兵倒下。再过瞬间，双方就绞成一团，肉搏混战。
他看见我军一名大个子兵接连捅倒了三个日本兵，又挺起刺刀杀向另一个凶悍的日军士兵。
他正要叫好，忽见大个子的侧后，一个日本兵迅捷地窜出，挺枪向大个子背部刺去。
他根本没来得及瞄准，只是动了动枪口，便扣动了扳机。
这一枪正中那个日军士兵的头部。但日军士兵的刺刀也深深扎进了大个子的身体。大个子猛地一挺身，没有倒下，不过再也没有了力气，不动了。
在炮火映照的紫红色的背景下，大个子挺立的身形犹如一尊雕塑。
他一拳砸在石头上。他忘记了一个狙击手应有的冷静。
四架日军的“长弓阿帕奇”呼啸着飞了过来，在刚才那个发生激战的山头上一阵狂轰滥炸。
他看到大个子的身体被炸得飞了起来。
看着那些耀武扬威的直升机，他突然有了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用自己手中的枪把它揍下来！
他在枪膛里装上两颗特制的子弹，盯着几架盘旋的直升机，等待最佳时机。他的枪是我军最新装备的特种狙击步枪，可以发射两种子弹，一种是标准步枪子弹，一种是特制子弹，专门用来对付隐藏在防弹玻璃一类保护物后的目标。
机会终于来了。一架直升机朝他这边飞来，机头面向着他。透过玻璃，机上驾驶员能清楚地看到。
“揍你个狗娘养的！”他忘记了一个狙击手的基本准则，忘记了自身的危险。为了最大限度地缩短和直升机之间的距离，发挥子弹的威力，他长身站起，端枪瞄准，锁定机内驾驶员的咽喉部位。
直升机离他不足30米时，他开枪了。子弹在机头的防弹玻璃上钻出一个小洞，准确地穿过了日军驾驶员的咽喉。失去控制的直升机笔直地朝他所在的山崖上撞去，暴出一个大火球。
他感觉到左胸口像被什么咬了一下，一股咸咸的东西涌入嘴里，并沿嘴角淌了出来。
他手柱步枪，身子靠在大石上，看着那个大火球，喃喃地骂着：“狗娘养的小鬼子，**……**……”
【2】10月8日16点30分，怀化，前敌指挥部。
钟晨正在给杨晨打电话：“我说老杨，辰龙关那里已经拼得差不多了，181师和陆航、空军主力该出动了。我们不能让戴之澜的亏吃太大了，要不人家要说我偏爱自己的中央集团军了。”
杨晨在电话里笑，“司令员说出动就出动。空10军的好东东你给我多少？”
“给你10架苏34、10架苏30、20架歼11、50架歼10，怎么样？加上原来给你的20架歼20和13军自己的陆航团，你那里够威风的了。”
杨晨兴奋地叫：“谢谢司令员。不要两个小时，我保证横山小鬼子退到常德。”
“我等你的好消息。”钟晨笑着挂断了。他又要通了38军曹志华的电话。
曹志华在电话里大声地抱怨着：“钟司令，13军那边打得热闹，我这里却冷清得很。小鬼子在桂林和融安地区迟迟疑疑，不知闹什么玄虚啊？”
“曹军长，你不要埋怨，仗有你打的，而且有恶仗打，快了。我给你通报两个情况，第一，据我方截获的情报，日军中国派遣军司令井上信二已严令柳州日军立即向我三江、龙胜地区发起攻击，以配合北路日军的行动。南宁日军已派出4000人赶赴柳州，接替柳州防务；第二，是个好消息。我原广州守军余部近4000人隐伏在阳山、连山一带山区，现已和我们取得联系。我已令他们马上出贺州，向荔浦、阳朔地区运动，威胁柳州和桂林。我看，你那里也别只等着日本人来攻，可以搞点动作嘛。”
曹志华在电话里笑声朗朗，“好啊。井上信二那老小子敢从南宁分兵，对我38军可够看得起的。我这里要是没有点动作，到时候他会说我38军不够意思。我有个想法，说出来请钟司令定夺。”
“呵，一向快人快语的曹大将军，怎么这么客气啊。说吧，有什么高招？”
“我想，我三江5个团分出4个团，先大张旗鼓向龙胜运动，作出要进攻桂林的架势，然后隐伏在三江和龙胜之间的山区里，诱敌攻我三江。敌若上当，则我以这4个团加上通道地区的两个团全力围歼这路敌军。若不上当，则我军迅速出龙胜，和粤北部队两路夹击，给桂林之敌来他一家伙。司令员认为如何？”
钟晨笑道：“又是一个诱敌深入。看来，咱们都是**军事思想培养出来的兵。”
曹志华说：“打仗嘛，我就崇拜**他老人家。日本鬼子炸了我三峡大坝后，一路上骄狂得很啊，给他个套套，他会不钻？”
钟晨正色道：“曹军长，作为老朋友，我得提醒你，可别轻敌哟，日本人并不好对付。不要没吃到肉，把三江也搭了进去，那南线局势就危险了。”
“钟司令，放心吧，我这不是有两手准备么。他小鬼子不好对付，我38军也不白背王牌军这块牌子。他要是不上当，我就吃掉桂林那五六千鬼子，最起码吃掉他一大半，收复桂林。如果我军重新控制住桂林至荔浦一线，则会造成极为有利的态势。”
钟晨想了想，说：“好，我批准你的计划。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要做好伪装，充分发挥‘星网一号’和‘星网二号’的作用；二是要有强大预备队以应付各种意想不到的局面。建议通道、靖州你部整体向前推进至通道以南地区，以备不测。”
曹志华答应按他的建议调整部署后，钟晨挂断了电话。
他掏出一支“白箭”点燃，美美地吸了一口。这几天来，他已有了烟瘾。
看着袅袅的烟雾，他想，曹志华也不全是骁勇，王牌军军长一职也绝非幸运得来。现在，北线和南线应该是没有问题了，他有点不放心的是东线。18、19军在我**队中只能算是乙类集团军，装备和38军、13军相比都要稍差些，更不要和日军相比。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我军都没有经过真正战争的锻炼，乙类集团军的训练强度也远不能适应战争的需要。虽然两个军兵力近7万人，是进攻日军的两倍，但能否顶住日军精锐部队的强大攻势还是让人悬心。
怕鬼就偏偏撞鬼。钟晨正想着，参谋处长就喘着气跑了进来，连报告都没喊。从作战室到指挥室不过两道门，参谋处长这幅样子，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司令员，不，不好了，出事了！”
钟晨皱了皱眉，“慌什么！天塌不下来。出了什么事，镇静点说。”
参谋处长这才意识到失态，忙打了个立正，敬了礼，“报告司令员，竹市我守军一个团在日军进攻时不战自溃，引起我守军全线混乱。现日军已攻占洞口，前锋已抵塘湾。19军军长和参谋长已亲自到黄毛园、安江一线稳定部队，组织新的防线。报告完毕。”
钟晨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拿烟的手指轻轻地抖了两下。
他强迫自己冷静，一会，对参谋处长说：“接杨参谋长。”
参谋处长到旁边的电脑上操作几下，将耳机递给钟晨。
钟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老杨，你马上飞回指挥部。东边出了点事，我得亲自去一趟。”
从耳机里听得出杨晨很是意外：“东边出事？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非得你这个司令员亲自去？”
“事不大，但有点麻烦，我非去不可。你得回来看家。”钟晨说完，命令参谋处长：“叫直升机马上准备。”
【3】17点，辰龙关。
日军陆战1旅司令官佐藤秀山少将集中了三个大队的兵力，在十几架直升机的火力援助下，终于攻占了我150师一个营的阵地。现在，他离东边己方的部队已不到三公里。
佐藤秀山将他的司令部设在一个原我军修建的坚固掩体里，抹一把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望着东边被炮火映成暗红色的天空，想，只要打通了和东边己方部队的联系，就可以将中国的150师分割包围，加以围歼。看来，中国人是过高地估计了他们150师的战力，用他们自己的俗语说，要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他正要给横山勇四郎报告喜讯，却突然见到西边自己的部队潮水样退了过来，后面是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他正惊愣的时候，又见西边的群山之后，黑压压冒出50多架战机，全是中国先进的歼10、歼11、苏30战斗攻击机。
“八格！”佐藤狠狠地骂了一句日本国骂。他弄不清这么多中国飞机怎么会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弄不清己方的战场侦察部队都干什么去了。
这个时候，正是日军战机攻击一轮后回去加油挂弹的空挡。滞留在战场上空的近20架直升机，在我近30架歼10的围攻下，根本来不及逃，顷刻间灰飞烟灭。我20架歼11、苏30则对正在沿谷底公路后撤的日军狂轰滥炸。这完全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尽管被困在谷中的日军全是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但在我空军和181师压倒性的攻势面前，也彻底乱了套，一些士兵往公路两边的山林中跑，大部分则沿公路疯狂地往东边挤。而在高速路上，有四辆重型垣克被我军飞机打烂了，趴在那里不能动，将路堵死了。这造成了后撤日军更大的混乱。
佐藤费了好大力气才稳住了残余部队，在公路两边的山坡上组成了一道临时防线。当终于弄清了从西边压过来的是中国的中央集团军181师时，他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自己的征战生涯可能就要结束了。早在几年前，他就开始对中国的中央集团军进行研究。他曾多次设想如何率领自己的陆战1旅和中央集团军较量，但万万没想到，竟是在这种局势下和中国人的181师照面了。现在，他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和181师对抗的资本。但是，他必须战斗到底。为帝**人的荣誉而战，为大和民族的尊严而战。他的身边，还有两千多帝国优秀的战士。
他接通了横山勇四郎的电话，报告情况并呼叫空军和陆航部队赶快进行火力支援。
当我军第一波战斗攻击机群返航时，卫民亲率的20架歼20小型战机飞临战场上空。这时，日军50架战机和30架直升机也朝战场飞来。由于歼20优异的隐形性能，日军发现时双方距离已经很近。
卫民打了一声口哨，20架小飞机呼拉一下子散开，冲入日军机群中。他们专找日军直升机的麻烦，而日军那些重型的F2和F3又极难锁定他们。这样，日军机群的阵形一下子就全被冲乱了。
不到10分钟，日军直升机就有十七八架被报销了，剩余的十几架一看势头不对，纷纷掉头逃跑。卫民他们哪里容得这些口中之肉这么容易跑掉，凭着速度上的优势追上去一阵狠打，空中又炸开了五朵巨大的彩色焰火。
因为顾及身后那些F2和F3，卫民他们没有去追击日军仅剩的几架直升机。卫民再一声口哨，20架歼20一齐飞入谷中，对着山坡上的日军阵地打了一阵炮弹，就顺着山谷向西返航了。山高谷深，日军的F2和F3不敢追赶，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小飞机消失在山谷的西端。
歼20返航时，我军第二波攻击机群共50架歼10、苏34已朝战场扑了过来。它们在30公里外就是一排导弹齐射。50枚导弹在夜空中划着明晃晃的线条，景象煞是壮观。
日军飞行员本已被卫民他们的小飞机搞得晕头脑胀，见到雷达告警，才慌忙发射干扰物，慌乱地进行规避。有两架飞机混乱中竟然相向而飞，眼看就要撞上。幸得日军飞行员的确训练有素，一架飞机一个大盘旋，另一架一个大迎角上拉，才避免了机毁人亡的惨剧。然而，还是有一架F2的翅膀被挂掉了一个角，失去了平衡，没法再战，只好一摇一晃地向东飞离了战场。
10几分钟后，日军损失飞机13架，其余飞机败走。我军以损失2架苏34、3架歼10的代价，完全掌握了战场制空权。歼10们留空警戒，具有强大对地攻击能力的苏34则去为150师提供火力支援。
直到这时，13军陆航团全部35架直12和直13（俄制卡31的国产型）才大摇大摆地飞了过来。跟在后面的，还有两架我军的宝贝——直13D。他们用10架直12攻击谷中残余的日军，其余25架全部飞到战况最激烈的150师阵地上空，对日军进行火力压制。两架直13D则对战场实行强烈的电子压制和干扰。
一会儿，日军各部队通讯不畅，不能有效配合，只好各自为战。日军整个战线开始动摇。
【4】肖青林驾着他的T2002刚冲上日军的阵地前沿，就挨了一家伙。他从观察镜里看得很清楚，那是一架日军的“长弓阿帕奇”干的。导弹在他的战车左侧不到1米处爆炸，巨大的冲力将T2002的半边身子掀了起来，向右边倾侧。幸好T2002是个笨重的大家伙，装甲是全世界坦克中最厚的，导弹只要不是直接砸到顶盖上就打不烂它。
轰地一声，强力的震动之后，坦克又恢复了平衡，可是开起来怎么也不顺手，车身也感觉一歪一歪地。他想，肯定是履带被炸断了。再看右边的炮手，身子前扑，头撞在车箱的一个折角上，半边脸都成了暗红色，伤口还在不停地冒血。
他脑中嗡地一下，瞬间一片空白。他突然感觉到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半天，他才艰难地抬起右手，将手指伸到炮手的鼻子前。没气了！炮手死了！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和他亲密有如兄弟的一个人，不到一分钟，生命就像一缕烟一样飘向了虚空。这就是战争，是日本人强加在他头上的战争！
他想哭，可是哭不出来。只觉得全身躁热，血在血管里乱窜，头难受得几乎要炸裂。
他使劲把头摇了五六下，这才稍稍定了些神。他从观察镜里看了看战场形势，外面的战斗正当白热化，双方的士兵、直升机全都搅在了一起，震天的喊杀声透过厚厚的车身也能听到。
他想，自己的坦克不能冲锋了，但还有炮，就是当固定炮台用，老子也要干掉几个***小鬼子。炮弹打光了，还有枪，老子还可以像步兵一样冲锋杀敌。反正，我肖青林只要活得一刻，就不能让你小鬼子好受！
他把摇得像醉汉样的坦克开到一个小山沟的树林中隐蔽起来，然后摇动着观察镜，寻找机会。
现在，战场上，我150师、181师、152师全部向辰龙关以东日军主攻部队压了过来。然而，日军虽然失去了谷中的陆战1旅和两个特种兵大队，却死战不退。日军士兵犹如疯了一般，和我军纠缠绞杀在一起，有些地方已展开殊死的肉搏战。一些坦克和步兵战车更是不顾一切地向我军阵形里冲击。
肖青林在观察镜里清楚地看到，有两辆日军美式主战坦克从山坡上冲下，向我在公路边缘展开的部队碾压过去。可能他们已经没有弹药了。我军有两名战士没有躲过，被压得血肉模糊。
“日你妈的小鬼子！”他把炮手轻轻抱放到一侧，自己座到炮位上。当夜视瞄准系统锁定一辆坦克时，他狠狠按下了发射按钮。
他在瞄准镜里看到，日军那辆坦克的车顶冒出一股黑烟，车身朝前冲了几米远后，就趴在那儿不动了。他第一次在真正的战场上第一次干掉真正的敌人，心中有种说不清的痛快。
接着，他干掉了另一辆日军坦克。
他看了看静静斜靠在一旁的炮手，说：“兄弟，做哥的给你报仇了。”
他调整了一下射击诸元，对准一个日军集结的小山包狂轰了一通。
炮弹打完了，他抓过一支挂在车壁上的自动步枪，打开车盖跳了出去。
这时，日军在我空中和地面部队的强大打击下，开始后退。我军战士潮水样向东涌去。
他端起枪，加入了冲锋的行列。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