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昨日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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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那段辛酸的岁月,徐延枫一直记忆犹新,而这不眠不休的烙印将与他的人生永远不离不弃。
6607年春,一个艳阳天的午后。在S省Y县L镇一个小山村——徐家湾村里,一座悬挂在半山腰的土墙房子,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后,已经摇摇欲坠。土房的堂屋门前,有一张病人椅,上面躺着一个约莫三十岁的中年男人,看他那双长满老茧的手,就可以判断出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在这个而立之年的男人面前,和他并排坐着一个年龄不大的男孩。
“老爹,山的那边是什么呢?”随着一阵沉默后,小男孩脱口对中年男人说道。
“还是山呀。”中年男人雄浑的嗓音索然无味的答着话,眉梢略微皱了皱,粗心的孩子却并没发现。
“再那边呢?”幼稚的童音清脆而响亮。
“仍旧是山啊。”中年男子的声音这时有点哽咽,眉梢皱得更紧了。
“再再那边呢?”天真的孩童仍然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着。
“小枫呀,你翻越过这三座山再说吧!”这时,雄浑的嗓音变得十分疲惫。在这几乎绝尘的声音中,除了疲惫外,还夹杂着一大堆一大堆的无奈呢。
“恩……”小家伙嘟着嘴、挠着头,仰望着父亲不再说话,他或许从父亲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东西。但究竟是什么东西呢,他也说不清楚。
在一大一小的谈话中,时间真的不是盖的,说走就走,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夕阳渐渐落下山去,红霞也爬上天幕,渲染了天边的白云。天快黑下来,苍凉一层一层的遮掩着群山怀抱着徐家湾村,个古老的村庄依旧像千百年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乡村小路上背柴的、扛锄的都唱着从未知年代里流传下来的古老的歌谣:“今天所有的汗水,已将变成遥远的烙印,祖祖辈辈在这已度过一生,村庄里的一切,若隐若现的记忆,让我不断的熟悉……”
“阿妈,你回来了,老爹刚刚还说叫我马上拿手电瓶来接你呢”小男孩亲昵的对一个中年妇女说道。
“小枫今天乖不乖啊,在家里有没有听爸爸的话啊。”一个背柴的中年妇女边放下背上的柴边说着。
“阿妈,今天我很乖哦,做完老师给我们布置的家庭作业后,我还给老爹换了药,也和老爹摆龙门阵(聊天)。”稚孩望着躺在病人椅上的中年男人,撒娇的对中年村妇说着。
“呵呵,阿妈就知道我们的小枫最乖了。”中年村妇笑得很灿烂,很开心。
破败不堪的土房子,处处皆是裂痕,仿若摇摇欲坠。很多实干的农民在那个年代的住宿条件就是那么低下,洋房,小轿车只有富人才享用得起。
土墙房檐下站着一个汗流浃背的农村中年妇女,旁边放着一大堆横七竖八的木柴。木柴右上角,一张农村病人专用的摇椅上躺着个宛若经历百世沧桑的中年男人。木柴左下角,一个年龄不大的山里娃……这样的画面随着晚霞的退去,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其实,又有谁知道徐家湾这阴沉的夜又吞食了多少希望的霞光,泯灭了多少人的志向呢。
得过且过,开心也好,不快也罢。其实我们人一丝不挂的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在生活的路上,不就是一个过程么,一个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的过程。
“小枫,快点起床了,鸡还没喂食呢!”中年妇女的嗓门也够大的,仅这么一句话的分贝就足以划破整个徐家湾清晨的宁静。
“噢……”小家伙伸了伸了懒腰,揉着蒙胧的睡眼起身下床往鸡圈走去。
“阿妈,阿妈,我们家的大红鸡公不见啦。”不一会儿,小家伙又从鸡圈飞奔向厨房,一边跑一边急切的叫喊着。因为跑得过于心急啦,他连脚上的拖鞋也给掉了一只,滑稽得像卓别林。
“哦,是你大伯捉去啦,你大伯家没公鸡,所以借去生蛋孵鸡仔。”中年妇女一边在厨房里忙碌一边说着。
“为什么要有公鸡,才能生蛋孵仔呢?”每一个孩子都是善于发问的,被称作“小枫”的这娃也不例外。
“这个你以后自然就知道了。”中年妇女好气又好笑的随意应付了句,“你快洗脸刷牙吃饭了嘛,时间也不早了。”
“今天去学校要乖哦,不许打架,要听老师的话,做个好孩子。”中年妇女再三的叮嘱着小孩。
“要得呀,要得呀。”这时小家伙好象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不过他这个样子挺好看的。
“放学后不要在路上逗留,要早点回家。”中年妇女继续唠叨着,那唠叨声充盈着呵护与疼爱,这是小家伙后来长大了,懂事了才知道的。
“恩,我走了。”小家伙背上书包就往学校赶去。

徐家湾村头顶的天很蓝,也很高,但没人明白那天为什么是蓝色,又为什么那么高。徐家湾村的底上,一条走的人多了便成了的路蜿蜒的伸出村落,向村里人未知的山外世界铺陈开去。
其实,在这个根本就没有对与错,只有强与弱的世界里,人们得独立,自信,那样才能成为能者。要想不被当作猎物,必须自己首先变成猛兽,不是么?
徐家湾的村民们总希望自己的孩子走出大山成为强者,好在这个固有较小的圈子里炫耀一番,以满足一下自己虚荣的心理。为此,他们都不约而同的为自己的后辈人选择了这样一条出路——读书。读书虽然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却是山里人公认的最好的出路。可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都过去了,这儿的人们还是老样,并没有一人真正都出了大山,跃出了农门。
也许是宿命,也许是偏远,这儿终究都是在上演着一出又一出的悲剧,而且都还非常卖命的前仆后继着呢!
“徐延枫,你给老子站住!”忽然,一阵很刺耳的声音响起。一个约莫十二三岁打扮得有点酷的少年蛮横的对着走在他前面的小孩说道。真的是一语惊人呀,可这话似乎与其年龄不太相吻合。人生的方舟便是从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无数刺耳的声音开始搁浅的,徐延枫的命运也将开始征兆性的改变。在刚说话的那少年身后,还跟着几个与他年龄相仿的二混二混的小家伙。
这一帮子小地痞,在L镇可是出了名的呵。他们横行乡里,招摇过市,见者唯有躲,不为别的,只因他的家势是L镇数一数二的大户,刚才说话的男孩便是L镇镇长高元的独子高华,被叫住的便是前面所提及的乖孩子小枫。
徐延枫.S省Y县L镇徐家湾人,生于6597年6月28日。小枫是父母对他的爱称,他7岁如沙河小学,一直是父母心目中的好孩子,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不但成绩优异,而且从小就有远大的抱负,很小的时候就很有自信,充盈他全身的是坚忍不拔的野心和储备丰富的精神力量。他为了走出大山,隐藏了自己好战的本性,一直容忍着像高华一类人的百般欺凌,一心只想搞好学习,到梦幻的繁华的都市去上高中、大学,用传统的方式来创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理想虽美,可现实毕竟是残酷的,徐延枫根本没想到自己往后的路却是那般出其不意。
“高华哥,今天早上阿妈没有给我零花钱,明天给了,我全部给你。”徐延枫回过头面对着高华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商量的语气,也许是山里的孩子早醒事,也许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徐延枫便是许许多多普通孩子中的一个特例。他不足十岁的身躯构架,非常的消瘦,可却有刚强的骨气,忍受而不低头,窘迫而不认输。面对强敌,他既识时务又不卑躬屈膝。面对亲人、朋友,他坦率而又真诚。
“妈的,你妈不给你,你不会要啊,你觉得老子好糊弄是不,兄弟们给我扁他。”高华恶狠狠的说着。
记得有本三字经书上说“人之初,性本善。”可这在高华身上体现出的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儿,难道是文明社会进步得过头了么。随着高华的一声令下,站在他身后七八个小地痞便蜂涌而上,不由分说的将徐延枫按在地上,一阵猛打乱踢。
徐延枫双手抱头,任凭几个小地痞将疼痛胡乱的强加于自己的身上。拳头虽小,却像雨点般,密密麻麻招呼着。徐延枫恨不得自己手里能有一把刀,将眼前这些地皮全都剁成肉酱果冻。但事实上是他双拳难敌四手,被打得满地找牙。他用牙紧咬着嘴唇,挺着、挺着、再挺着,等待着周遭的小地痞们的手软脚麻,发泄完毕。那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一点一滴的流进嘴里,咸咸的,涩涩的;再层层渗透到胃里,苦苦的,沸腾着。
“明天要是敢再不拿来钱,老子非打断你的双腿不可。”高华半蹲下指着徐延枫的鼻梁说凶神恶煞的说道,满连脸的胖乎,满身的肥肉充分说明了:有钱人家的孩子,营养过剩!
徐延枫抬起头,与高华直视着,高华莫名的一阵不寒而冽。但他仗着人多势重,加上又好面子,强颜的对着徐延枫挤出句:“你他妈的不服是不是,还敢盯着老子。”传统教育将文盲扫成了流氓,高华的嚣张并没有因为后怕减退多少。
“有种,我们走着瞧!”徐延枫彻底被激怒了,好战,残忍,绝恨,冰霜似的冷全都一起蹦上他的眉头。
“L镇从此恐怕就要掀起一段鲜为人知的少年江湖争逐赛事咯。”不知从哪儿传出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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