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的心鳞，阿尼丹还好吧？卫疆走出酒馆，摸了摸胸口的那枚鳞片，不由想起不知去向的阿尼丹。
他穿街过巷，微笑着朝友好的纳奇人点头，对他们夹杂着土语的奇怪问题避而不答。他迫切的想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歇会，一股腥味在他喉间徘徊，而且眼前的人们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一枚银币，细皮嫰肉，便宜的初夜……啊……”
卫疆强打精神钻进一个僻静的小巷，踉跄着撞倒一个满脸稚气的小女孩。他胸腔震动，一口压抑很久的鲜血从嘴里喷出去，疲惫从心底涌来，虚弱控制了他的身体，卫疆昏倒在女孩身边。
玛菲揉搓着溅到衣服上的血点，欲哭无泪。天呐，天，看看这些血迹，赫莉一定会打死我，借这件裙子的时候事先说好不能溅上污秽的。哎呀——，玛菲忽然发觉撞倒自己的不是酒鬼，而是一个伤者时，不由为那人担心起来。他吐血了，天呐，还是先救人吧，再贵的裙子也比不上人命值钱，当然贵族小姐带印章的作坊品裙除外。
她拉着卫疆的胳膊，把他拖回她居住的那所很整洁的小屋。
长得不赖。她给卫疆拢好头发，心里不由称赞。
“玛菲，天——”满脸疲态的赫莉从屋外进来，扯住好友身上的裙子，苍白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小玛菲，看你把我珍贵的裙子弄成了什么样子啊，你知道吗？为了这条裙子我要伺候三十个出手大方的男人，我们不是说好，不能让裙子溅上血和男人们肮脏的东西吗？”
玛菲低着头小声说：“等我赚了钱，给你买条更漂亮的吧。”
赫莉跌坐在破旧的小床边，苦笑说：“哎，靠你？恐怕要等很久啦。一个银币的初夜？现在什么东西都漫无边际涨价，那些给老爷们做工的男人哪有那么多闲钱给你，而传奇英雄和贵族少爷们又怎么会看上你我这样的野丫头？一个银币？省省吧，十五个铜币还差不多。”
玛菲低着头，没有回嘴。每个人都有一个价格，她坚持自己值一个银币。
赫莉无奈地说：“好吧，让我来看看这个弄脏我裙子的混蛋是谁，如果他敢不赔我裙子，我赫莉也不是好惹的。”她转过卫疆的脸，像见了魔怪一样念叨，“天啦，这不是那个名叫卫疆的大英雄吗？他也来找女人。我就知道男人都是一个样，为了爱而献身的英雄？简直太可笑了。”
“我没有找女人。”卫疆勉强睁开眼，近乎呻吟的说，“我只是不小心撞倒了——”他看了一眼玛菲。卫疆不知道这是哪，但他没力气站起身。
赫莉怀疑的说：“你撞到了玛菲，偶然的，没有任何企图的。”她的话说得飞快，“你身上有没有钱？你有没有铜子、铜币、银币、或者金币，珠宝一类的东西。”
卫疆摇头说：“没有。”
赫莉一脸我就知道如此的表情，不屑的说：“勇者啊，别拿你的小名声来糊弄我们和你上床，没有钱，休想我赫莉陪你。”
胡搅蛮缠的善良女孩。卫疆不想说话，索性闭上双眼。
“你这个混蛋，瞧不起我们吗？”赫莉挽起衣袖，揪住卫疆的脖领，装出恶狠狠的样子，“告诉你，明天，不，今天晚上以前，整个波贝尔都会知道你是个伪君子，该死的感情骗子。”
卫疆闻着赫莉身上混杂着男人汗液的体味，称赞说：“你身上有香味。”他知道女孩都喜欢这话，至少安吉丽娜很喜欢。
赫莉的脸罕见的红了，她放开卫疆，小声嘟囔说：“是么？我从没听别人说起过，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我的生意比其他人好的原因吧。”她怔怔的发愣，“男人们完事以后，都会骂我是个偷吃人灵魂的小妖精，专门为男人而生的小婊子。”
玛菲终于得到一个空隙，问道：“你是卫疆？那个传说中的跃下蜥眼堡城墙的爱情勇士？”
卫疆不好意思的说：“我是卫疆没错，也跳过城墙，但还称不上勇士，可能是有些人夸大其词。”
赫莉突然冷冷的说：“我觉得也是。”
玛菲吃吃笑道：“不是吧？赫莉昨天还说要是碰到卫疆，一定要让他爱上你呢，还说能和他睡一夜，死也值了。”
“胡说。”赫莉的脸又红了，张牙舞爪的扑向玛菲，两个女孩纠缠到一起。
美丽的女孩，卫疆现在还照顾不了你们。卫疆闭上眼，昏沉沉的陷进朦胧的睡意里，两个女孩的声音越来越远。
“你是说他吐血了？”
“是的。”
“哎呀，不得了，必须去买些恢复药水来。”
“但是——”
“没钱？别怕，我还有一点，这就去买药水。”
“可……”
“别磨蹭了，我这就走了。”
“等等我。”
……
北风呼啸，西山落日殷红如血。
又是在梦里。卫疆昏昏沉沉的想。
还是人流排成长队，还是那熟悉的风沙。
“戍边！”
“屯田！”
依旧是身披鱼鳞铁甲，骑着矮马的骑士。
“卫疆，醒醒，听人说前面快到龙门客栈了，那儿有治病的草药。”一样的话语，一样焦急的眼神。“卫疆啊，你父亲临出征时给你取下这个名字，寄托了他的希望呢，你不是很想见见你父亲吗，坚持住，再过几天就能看到他了……”
北疆在哪？卫疆努力想看清楚母亲的样子，但她的影像还是那么朦胧，只有臂弯里的温暖清清楚楚。
“旋风——”
“不，”卫疆挣扎着，他不想离开母亲温暖的臂弯，他还想再看一眼年幼的弟弟。
坠落！
黑暗。
卫疆醒了。
他的脸靠着一段露在粗布衣袖外的白嫩藕臂，温暖得让人不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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