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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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末年和三国初期,出现为期十年之久的人口地域流动浪潮。从关中流入江中游荆、襄地区有十余万户,五十余万口;从中原、两淮、山东地区流入江南的人口则是当时的主流。“自庐江、九江、蕲春、广陵户十余万皆在渡江。”为何?只因战乱迫使背井离乡、流落到南方。这为气候温和、物产丰富的南方带来生气,也带来技术知识。南方在自己的轨道中渐渐繁荣。
今日恰逢赶圩,天气晴朗。不但小贩们叫得勤快,连只有在农闲时才会做手工的农民、樵夫都挑东西出来叫卖。
摇着扇子,气定神闲走在街上接受惊艳的目光。霁月有时也佩服自己的手艺,将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变成一个引人流口水的帅哥。
轻咳一声,光风想不通这个妹妹的自信心从何而来。
“小姐,这个好。”喜妹儿拿着竹编的小兔儿扬声问。
“太普通了。”一口否决。
“那这个呢?”桑柔则是拿起捏得惟妙惟肖的泥人儿。
“你说呢?”扬眉反问。
问得桑柔赶紧把泥人儿插回禾草秆上。还不忘冲着小贩歉意一笑。电得那人眼睛发愣,半天没合上。
光儿叹口气:“你的要求会不会太高了。”
“我要求高?没有。我只是要把最好的东西送给常宁。”
这还不是?“幸亏常宁不是你的夫婿,不然你非把整个郡上下翻了一番。”
“哼!我和夫君?他配跟常宁比吗?”一昂头。活像她的夫君是赖蛤蟆,常宁才是天鹅。
“那是你的夫君,与你共渡一生的人。”话在提醒,却很明显是在倜侃。
“错!那不是我的夫婿。他是爹的女婿。”口带恶气,语带双关。厌恶踢飞一颗石子。
这是真实的反应。虽带着主观上的情绪。光风露齿而笑。有些佩服,有些羡慕。
乔家有女初成长。自两位姑娘相继及笄后,乔府的门槛就被媒人的脚踩烂好几条。重重复复,复复重重着相同的话。曾令乔府上下得到“媒人恐慌症。”连猫儿听到“媒人”二字,就尾巴一翘,直往炷里钻。
(注:媒人地位在两汉时期并未得到法律的认可。故地位不若后世那么高,一般只起传递信息的作用)
而至今尚未婚配,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局势不好,烽火四起,生命得不到保障,如何谈及婚嫁。反正整个大汉朝,长于十七岁尚未完婚的女子何其多,现多她们两姐妹也不见多。二是因为没有一个顺眼的男人,宁缺勿滥是乔公的宗旨。等着吧,等哪天有瞧顺眼的。不一、二、三嫁她们才怪。乘龙快婿,快婿乘龙。我呸、我呸、我呸、呸、呸……
张牙咧嘴,霁月差点就把脏话吐出,幸亏及时清醒脑袋,把快蹦出喉头的字硬生生吞回去。
她不能冲昏脑袋去破坏“柳公子”的形象,柳公子应是一个温文儒雅、谦谦礼恭的佳公子。
“小姐、公子。”喜妹儿的叫声传来,她跟桑柔在远处招手。
走过去,视线紧锁住摊位,霁月似笑非笑拴住手,明亮的眸子闪得喜妹儿舌头一伸,慌忙把手中的胭脂放回去。
“你们好像忘了常宁是男是女哦。”语带轻挑,神情懒散。
她叫她们选一些小玩意,这两个家伙很“巧”的走到摆满胭脂水粉、纱巾、扇子等一些女孩子饰品的小摊子上。
摆手再摆手。喜妹儿献媚着:“公子。喜妹儿只是想让‘小姐’看这些胭脂而已。你看……”慌手慌脚拿起胭脂打开,“上等的玫瑰红。”
看看胭脂,一眨眼,绷硬的脸部肌肉松弛下来。接过仔细瞄起来——色泽好——嗅嗅——香味佳——不错、不错。

“当然。我喜妹儿的目光可是一流的。”拍一把胸口,笑像一朵花。
“臭美。”作势要拿胭脂砸她。
知是装装样子,喜妹儿嘻笑着闪到一边。
“公子。这种颜色挺适合二小姐的。要不要买一些回去?”心细的桑柔含蓄问。看得出小姐挺喜欢的。
“嗯……好吧。“胭脂盖好递给喜妹儿,这东西一向由她负责。
“小姐,我们也买一些吧?“桑柔征求光风的意见。
光风与霁月不一样,不爱俗东西。
一笑:“想买就买吧。”
她无所谓。不经常出门就无需化妆,也就不需要什么胭脂。桑柔不一样。她从不反对自己的丫环擦红抹绿。清雅虽好,美艳亦不坏。
两个丫头相互瞅瞅,刹时心花怒放,埋头兴奋地讨论着;霁月则好像对那些纱扇有兴趣,东摸摸、西看看;光风无聊地四下张望,人流如织,每一个人脸如同打翻的五味杂瓶,百感交集。
“如果他们知道孙军正虎视眈眈这里,不知会做何表情。”似自言自语,又像在问霁月。
“不会怎样。只是换个主人而已,天塌不下来。”随手拿起一柄纱扇,很不以为然。
这是一个乱世。一个从来只想活下去的乱世。
昂头望着九重天,失神间,自己又置身于繁华的长安街道。哥哥带着妹妹和弟弟,摇着拔浪鼓,咬着糖葫芦,糖果儿,穿梭钻转于大街小巷。
“如果没有长安暴乱,我们不用背井离乡安居于此。娘她会过世吗?”语气中透出无限的落寂和感伤。至此她依旧耿耿于怀。
光风没有回答,一样抬头往上看。
世上是没有如果的。娘亲确是在南迁中因病去世。而战争没有结束的那天。整个人间是地狱。每天上演妻离子散、逃亡、死亡的戳剧。安宁比天边的彩云更不可望、不可及。
“啪——”小男孩摔倒在地。大约很痛。趴在地上哭喊着:“娘亲——”
收回飘远的目光,正要上前去扶,已有好心人抢先一步抱起交到母亲的手中。
是笑是哭地掀动嘴角,交手中的扇给光风:“挺好的,喜欢吗?”
摇摇头,光风也跟着扯动唇:“送给喜妹儿她们。”说完就随意扫几眼小饰物。
“乔小姐,新回来的玩意,你有看上的吗?”摊主笑着询问。
一怔,“你…认识我?”她从不在这里买东西。正眼瞧着,是一名云英末嫁的姑娘。布衣裙钗,然姣若春花,媚如秋月,神韵天成。看到她,不由想起娘亲。
“嗯。”娇怯一笑:“你是乔知之公子的姐姐。大乔姑娘。”
“知之。”光风明了了,朝她深深看上一眼。
这一眼,姑娘的脸红似自己卖的胭脂,手紧紧揉住衣摆。一副小媳妇模样。
“又一只呆雁被小弟刹到。可怜、可悲……”
霁月凑上光风的耳朵:“可她还真想娘啊,柔软得令人升起一股保护欲。”自称女性保护者的弟弟最爱这种类型。
似闻末闻的耳语,不正经的笑容。姑娘知道是在议论自己,窘迫把头埋在脖子下。
碰碰腰侧,示意霁月注意言行举止,不要造成别人的困扰。
挺直腰板,闪回喜妹儿身边。看她挑了些什么好东西。
最尴尬的事莫过于无言以对,为避开无措的气氛,光风随意一指绢帕:“我买它。”
生意上门,姑娘顾不得羞涩,抬头忙道:“三钱。”
“桑柔。”清声喊来,要她付钱同时告诉她,她先去“平常草堂”。
朝姑娘微点头,将纱帕放在袖袋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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