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天酒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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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己、内讼、养心、慎独,以养成塞于天地之间,至大至刚浩然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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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等立乃阁,自当尊所从。”
“东池宴,初相见。粗看诸处好,细品如嘶骑(嘶叫的马匹,意在嘲讽暗骂他为牲畜)。如此待客道,不若东风归。”
“吾乘北风来,何处东踪觅?汝等身天尊,小居陋室寒,只待送客回!”
“留客易送客难,鸿雁在云鱼在香水。人面不知去处,绿波依旧东流。劝君莫作独裁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
一番唇枪舌剑后,气氛越发剑拔弩张,大厅内足有一分钟没有声音,曼纱缭绕,空气似凝结不动令人窒息。突然……
“呵呵,得罪得罪,少东是个聪慧的人,宰相肚里能撑船,自是不会怪罪我们。流星舞天下,不若对酒当歌,共赏之,如何?”所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发现刚刚还一脸邪气阴狠的人,转瞬间变得低眉善目,嘴角还扬起一抹抱歉的笑容,好像刚刚那个满面凝冰对峙的人只不过是他们的莫须有幻想。
香阁少主不觉皱紧眉头,从来没遇到过能让他如此无措甚至产生挫败感的人,遇到他是怎样的际遇?莫非是上天的安排?此人拥有这般的容貌、气质,又如此锋芒毕露,对他究竟是好是坏?再看周围面色不一的他人,心下顿时敞亮开来,但隐隐间又有点可惜,硬生压制住心中那股莫名的感受,男人也笑道,“雁鸿过后莺归去,细算浮生千万绪。长于春梦几多时,怒散似秋云无踪。觅友如此,自当千杯陪。”他甩开蓝袍,步步生风,从悬梯上走下,待走到砾漠他们所在的长桌,停步、倒酒、举杯。“各位,对不住,我先干为敬!”
砾漠抬头,嘴角挑起一些弧度,似笑非笑还伴着独有的懒懒懈怠,“干!”慵懒的华贵,加上若有似无的笑意,正所谓桃花依旧笑春风,何如砾漠千万一。
反观周围其他人的脸色在这短短的时间早已是变了几变,好在几年的皇家修养倒也不是白学的,很快他们都恢复了原有的冷静,最起码表面是如此。
日琢此刻面容是一贯的从容,脸上挤出了比进屋开始更暖的笑,“好,大家一起举杯。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不喝不相交。”
日墨、日昭看向日琢,附而瞥向砾漠的时候除了若有所思,心头还多了一些莫名的东西,举起酒杯喝了那辛辣的佳酿。而日菱则是狠狠的瞪视,不甘、怨恨等一股脑的冲向胸膛,这是用多少的酒液也无法压抑的烦闷。
“好,我们今夜就开怀畅饮,共赏歌舞。”‘啪啪啪’那香阁少主挥臂击掌,抬头示意玉颜,玉颜抿唇轻笑得下去,继而从内堂出来,“少主,安排完毕,可以开始了。”
“好。”扭头看向坐立的众人,“各位,远道而来都是为一观流星舞,今天区区请客,望各位赏脸,也算为刚刚区区言词间的不敬请罪。”
“客气了,刚刚也是我们多有冒犯,破环了香阁的规矩。”日昭抱拳颇具天家风范,虽然为那少主仍未摘下纱笠的不敬举动感到不快,但还是回礼道。
“是啊,是我们处事不当,还望少东海涵。”日墨拿起酒杯笑逐颜开,不似以往的淡漠,却有着处变不惊的惬意。
既然两个贵主儿都这般说了,底下的小的们也都自是一番奉迎,纷纷拿起酒饮尽。
那少主同样举起杯,纱笠下的面容让人看不清表情,但话语间的轻快感觉他的心情还不错。
“今日得以遇到诸位,也算有缘。”放缓的声线不同于刚才的冰冷魄寒,如冬日暖阳听着赏心悦耳。“尤见如斯,坤公子的见识见地乃平生未见,是为愿彼此称作兄弟,不知区区可否有此荣幸?”
砾漠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他,“那为弟的就先干了这杯!”面容淡淡,似对下面的诡异气氛和窃窃目光恍若未见,不是不知道今日的表现足以让自己成为众人的眼中钉,其实从两年前自己就不再是隐于水下,而早早的浮出水面。想年少疏狂,今时今日倒也不在意。
“好!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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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杯下腹,大厅内也开始热络起来,迷蒙间悠扬的琴声缓缓入耳。
伴随着灯光的突然暗淡,细微动听的乐声再次响起,闻声看去,却不见任何人。迷惑间随着浓雾的弥散,舞台上俏生生地立了三个女子,正娉婷地踏雾而来。正中的女子身着水红纱衣,戴着极华丽精致的莲形花冠,圣洁高贵无比。裸露的玉足一步步踏上台阶,长长的衣摆拖在身后,消声无迹。众人此刻只得傻傻地看着那女子款款近前,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那女子逐步走近,只见她衣饰华美无比,淡妆下的面容就如珍珠一般发出淡淡的晕光,绝代风华益发让人目眩。暗蓝色的双眸似嗔还怨,数不尽的哀思。就当众人犹自反应不过来,已听见女子背后那一对侍女柔声道:“思乡出是,向醉里、暂忘却。”
那女子微微一笑,却是凄厉的悲愁,让人看到不觉暗然,连月色刹时都黯淡下去。她微启双唇,轻轻说:“流星舞,断肠人,天涯沦落。献丑了。”
女子娇婉一笑,衣袖一拂,悠扬动听的乐音再起,台面的迷雾如同水面渐渐翻滚,引得莲灯不住摇曳,接着数个秀丽少男少女从内阁逐一而入,女子上身仅用二片莲瓣护住**,下身着了莲瓣并成的莲裙;男子也亦是个个清秀可人,一律的艳容媚行,风情万种在台面上翩翩起舞。迷离的乐声,动人的面容,妖媚的舞姿,闪着水光的玉肤冰肌,在月光灯影下构出无比魅惑的画面。
一曲舞毕,众人才从这番萦绕媚雾中缓过神来。在那少主的示意下,那些舞者款款迎来,搬座执酒,香撩四溢。
未见过此等场面的年幼皇子们明显尚未进入状态,只能新奇的瞪大眼看着周围,不明所以。可憐他们身边的侍卫死士也不知道该对此景作何反应才算正确,眼见那妖娆的男女不断的向自家主子身上袭去,他们是拉也不是,骂也不是。平时只要一拳或一剑可以解决的事,如今没有一个能用得,何况他们自身也被纠缠无法开脱。

这里先不说那几个早已傻掉的**,就是见过世面的几个在那些个清秀的小倌依偎身前时,也不觉僵直了身体。七星上呷玩男童在权贵富贾间是显示权势的一种方式,妻妾成群早已不能张显他们的力量,或许只有通过**同性的强烈刺激才能证明他们的强大,但这也只能是不公开的秘密。而作为皇族却是甚少如此,一是畏惧身份的不便,再者对于这等沦丧的行径是不齿的轻蔑,毕竟这种不算好的名声是谁也不愿公诸于众的。令这些皇子们未想到的是,在这云街的香阁内竟然公开这样的生意。
那少主见气氛忽而有些沉闷,径自抬手拉起身旁的一个小倌,难为他不介意是否舒适,隔着纱笠亲了下去,而那小倌也是十分配和,如蛇的水腰不断扭动并伴着隐忍的闷哼,似拒还迎反而增添了魔媚的气息。不同于蜻蜓点水般的轻吻,这一吻也是饱含**,勾人非常。一吻完罢,香阁少主呵了一声,浅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身在香阁内,何故拒绝温柔乡,管他女装须眉,只管享乐才是。”话语间竟是嘲讽的意味,既然胆敢来到香阁取乐,何必假装正经。
这一席话倒是很有作用,原本还在那装模做样的众人,不再是只管低头饮酒,举目望向周围的艳丽美人儿,心下发痒。也不在挣扎于内心那可怜的尊荣高傲,放下身段开始了享受,毕竟谁不知道这逢场作戏的奥妙?而此番来到香阁的诸多行为,料定没人会说出去,想到此反而得以放开。
其实如同后宫中的嫔妃争宠夺爱一样,皇子间的争斗也是不分场合时间地点的,可谓走到哪儿比到哪儿。有了开头的,自然其他人也唯恐落后。尤其是那代表着最强势力的三人----日昭、日墨以及继太子大皇子之外新生的第三股力量①日坤,他们三人都业已开始了享乐,其他几个依附②于他们的自不必再做拘泥。
此时厅内早已是热络非常,每个皇子甚至是侍卫们,身边都有侍候的美人陪在左右好不快活。而砾漠则是在香阁少主的特意安排下,此刻身边正坐着一个格外玲珑剔透的人儿,这人正是刚刚三个舞者中正中的那人,名为莲诺。莲诺款款为砾漠斟满酒樽,眼波在砾漠脸上一转,羞涩道,“奴家敬您一杯。”砾漠淡笑着拿起酒杯,比起她的风尘韵味,更显得尤为高贵冷然不可侵犯,但随着他的浅笑又携带着魔媚的诱惑,宛然一幅致美的画卷,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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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表面看来,砾漠与他的兄弟们之间都是一宗同脉,彼此间除了血缘这层联系,再无其他利害关系,但仔细辨别却不难发现他们每个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皇子中明显分为两个不同的派系,以太子日昭、大皇子日墨为首。其中二皇子自然是太子一党的,这其中还包括六皇子日臻;大皇子与四皇子一母同胞,这自不必说,他们一党的还包括十一皇子日萧及一直与锦贵妃交恶的淑贵妃的儿子八皇子日祥。而剩余的几人要么出身卑微,要么还处于观望阶段。
而此时的砾漠作为新生的第三股力量,比起在朝廷已经拥有根深蒂固的关系网的皇后、皇贵妃一族,他身后的势力还是差上一节,加上土信国距离明空遥远,自是不能起到太多的作用,顶多也就是震慑罢了,所以现在他的身份尊贵了,但面上他还不能与太子、大皇子公开抗衡,但也不属于两派中的任何一个,算是少数几个自成一派的人。
注:②宫内各个家族之间或存在着长期利益,或相互制约。因此这些个表面的应酬自是一个都不能少,尤其是那些个地位卑微的皇妃们的子嗣,她们背后所代表的强大的家族网络,每日所作就是打探、揣测圣意动向,盼望能够攀上正确的大树,好一步登天。熟语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攀附的大树好,自然自己的家系会根深蒂固、枝繁叶茂;但若一不留神选错,大树倒塌,他们所面临的恐怕就是整个家族的没落、甚至是消失。因此,平日间这些皇子内的阿谀奉承、趋炎附势就是最关键的手段之一了。这也就是为何那三人开始饮宴后,其他人也放开了手脚的原因所在。
**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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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感觉到了吧,小四最近很努力的改文,争取尽早写后面的内容,呵呵,远目~
从留言了解大家对这章节的对话诗句有所疑问,首先小四先解释,这文中的所有诗句都是某四杜撰的,经不起推敲,请大家不要介意,现在就文中出现的诗句解释如下:
阁主:从所幽来客,香阁乃吾地----你虽是我的客人,但香阁是我的地盘
砾漠:香阁乃尔地,云街亦乾所,阁立云街处,自属明空有---香阁是你的地方,云街却是归乾氏所有,而你的香阁位于云街,自当属于明空!
阁主:吾等立乃阁,自当尊所从---你们既然站在香阁,自然要遵从这里的规矩!
砾漠:东池宴,初相见;粗看诸处好,细品如嘶骑;如此待客道,不若东风归。---‘东池宴’寓指此时的场景下,解作:在这番美景美宴,第一次见面;粗略看去哪都不错,仔细品味却如同嘶吼的马匹不堪入目;你如此待客做生意,还不如滚回老家放羊!
阁主:吾乘北风来,何处东踪觅?汝等身天尊,小居陋室寒,只待送客回!---我从北方驾御而来,何以会东方觅踪影?你等身份尊贵,我这里简陋低贱招待不起,只能送你们回去!
砾漠:留客易来送客难,鸿雁在云鱼香水。人面不知去处,绿波依旧东流。劝君莫作独裁人,烂醉花间应有数。---熟语道留下客人容易送走却难,我等来此就是为了享乐(云鱼香水借指美人们)。未达到目的怎可能就此离开,只能继续逗留。劝你要放明白点,在这花街柳巷的待客之道是有它的规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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