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曜七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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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永远不可能是天平,它总会倾向无爱的一方……想在爱情里幸福就要舍得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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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你的信。”魏环一手捂着眉用以遮丑,另一只手递给砾漠一封书信。前日他称一定要作出让砾漠吃下的饭菜而在厨房忙了一天,在成功地作出三盘黑乎乎的不明物体的同时,还烧毁了自己的两道眉毛。
侧眼望去,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奇怪的举止。书信是宫岳南寄来的,声称有些事儿需要他的帮助,希望他能前去土信商议。四年里宫岳南很少提出什么请求,每次信函都是问候或带来一些与宫含潇相关的消息,像这次这样迫切的情况十分少见。
“小鬼,你要去土信是不是?”魏环撇着嘴,有些闷闷不乐道。
砾漠上挑眉峰,斜看向他,以眼神询问着。
“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啊?还怎能出门?”指着烧掉的半截眉毛,魏环有些恼怒,尤其是想到自己如此的原因及后果后更是气恨不已。本宰父为了讨好这个小鬼,看他几日进食不佳,不惜屈尊做菜才弄得自己狼狈不堪,换来的却只是这家伙事后的一句,‘倒掉,猪都不吃!”丝毫不顾及做菜人的辛苦和心意,这个小没良心的!可是,谁叫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呢?真是栽了!
“那你就留在谷内!”将信收回到信封内,在旁边的烛火上燃烧殆尽。缓缓的看向他,“信中也没提到你。”看到因为自己的话顿时成了猪肝色的面孔,砾漠乐了。
“一群没良心的,唔唔唔,我怎得这么惨啊。”魏环跺着脚,似怒含怨的看向他,眼眶中竟有隐隐的泪花。砾漠有一刻的呆愣,随即意识到他是在装可怜,因此不予理会。
看到他没反应,魏环更加愤愤不平,脸色暗沉甩袖厉声道,“双儿,我们走!这里我实在呆不下去了。”
青衣的中年女子表情凛冽,但眼神充满笑意,又有些无奈的注视着自己的主人,这几年主人的性格变了不少,但有时候倔强执拗起来还是一样,就像小孩子。
“主子,我们去哪儿?”望着前面狠狠跺脚,但移向门口的速度像乌龟的人,分明是等着别人的劝留。“是去山下的屋子吗?明天再自个儿偷偷回来?”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话揭穿了主子的辛苦伪装,并让他因此红透面颊,被唤作双儿的中年女子表情仍是木纳,缓缓道。
魏环气急败坏直跳脚,怎的都与他作对?连双儿都如此了,真是反上天了!想过去双儿是何等的温柔善解人意,可是这几年和小鬼头呆时间长了,连她也被教坏了,还合起伙来欺负自己,实在是可气得很。
都是因为他!想到自己被如此对待的罪魁祸首,不禁狠狠的瞪视着前方正自安然的人。忽而想起了最关键的事情,更令他倍感沮丧,“我干麻要走啊,这里是我的地方好不好,怎的每次都是我离开?今天我还就是不走了!”
扬起一抹笑意,砾漠道,“你当然不用走,明天我们就启程去往土信了。”斜眼淡淡的撇去,转而看向一旁的梦奴,询问道,“都准备妥当了?”
“是。”
一听说他们明天就要走,魏环更急了,咬牙切齿,“你个无情无义的,留我一个老头子在这里受苦,可怜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如今却被抛弃啊!~”说到最后竟唱了起来,再配上抹泪的动作,真好似被遗弃般。
砾漠哭笑不得,嘴角抽搐,感到自己额上的青筋一根根的绷紧在断裂,只得愤愤然,“是你自己说无脸见人的。”
魏环耷拉着肩膀,像吹圆的气球被刺了一刀,泄气道,“是嘛~想我玉树临风,风流天下,潇洒过人,风华绝代……”感觉到某人凌厉的眼神,他只得停止自己的长篇大论,有些哀怨的看着砾漠,半截眉毛倒耸着,形象‘极佳’。
有些无奈,又有些温暖,砾漠轻叹,“等你眉毛长好后到土信来找我们。”
对于魏环他总有些说不上的感觉,或许是出于感激吧,在与他的相处中他有时会选择退让。
四年前魏环收留了一无所有的砾漠,虽然是被他半强迫的,但不能否认的是他对他真得很好,倾尽所有的教诲。不论是前世今生,砾漠都未曾感受过家庭的温暖,也没享受过真正的父爱,反而尽是一些他不能接受的强制情感。
在这里他头一次体认到了亲情,体会了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疼爱。虽然到现在他仍然寡情薄幸,不理解什么是情、不清楚怎样处理这些繁杂难懂的情意,但砾漠知道还是有些地方变了。
“真的?”魏环两眼放光,好像得到褒奖的小孩子,又像偷到腥的猫儿,一扫刚刚的阴郁。虽然知道他绝大部分是装出来的,但砾漠知道他现在是真的高兴着。
“嗯。”微扬嘴角,轻应道。
翌日,砾漠协同月痕、梦奴,一行三人离开了生活了四年多的幽谷,各自心中难免涌上一股莫名的感受。
马车上的四处散落着几个大大的包裹,全部是魏环临行前交与的,如果不是砾漠的阻止恐怕还不止这些,一个马车都不够用。不免感激,但更多的是了然,空荡。
为何如此呢?明明如他般无情的人,又为何每每遇到这样浓重的让他负荷不了的感情?无法给出任何回应,不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其他,一个没有情绪的人让他如何能够偿还这些债?能做的只有抗拒、无视、狠决,断了他们的所有意念。
砾漠在心底无奈的叹息,看向跟随他的两个人,这种沉重感更重了,无论是谁,遇到他注定都是悲哀不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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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四年,再次回到坊都,这里繁华依然,车水马龙的行人,匆匆行走的过客,热情洋溢的小贩……每一处都透露着熟悉,但同时又是陌生的。
两个多月的行程大家都有些疲乏。天色不早,于是决定先在都内最大的客栈----华星居歇息,明日一早再进宫。
进入客栈,这里已是人流窜动,每张桌子都坐满了宾客。他们多是都内的达官贵人,身份显赫。想住进华星居可不是那么容易,如果没有权势、金钱、地位,休想跨进这里的门,即使你是极具身份的人,若没有提前预订房间也是休想住进来。

极佳的口碑和声誉使得这里一向不缺客源,不同于其他客栈只重视居住饮食,华星居不但顾及顾客们一般的需求,对许多客人的附加要求及提议他们也都能一一满足,尤其是对保守客人的私秘性他们做到极致,因此大多的士绅富豪都愿住在这里。
几人步入内堂,向前柜走去,一边的争吵引起了砾漠的注意……
“什么客满了?!明明还有空余的房间,为何我不能住?!”愤怒的声音即使是在热闹的大堂上也显得格外清晰,大厅内瞬间安静下来,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柜台前一个面容肥硕身穿蓝色绸缎的中年人身上,此人面露怒色,冲着柜台后的伙计大声叫喊着。
“实在对不住,那些房间都是提前预订了的。”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年轻的伙计陪着笑脸不停得道着歉,虽然语气谦逊和善,但态度却是不容置疑的拒绝。
男人更加愤怒,嗓音不觉又高了几度,“什么预定?老子不管,今天我非得住这里了,看你能把我怎样!那天字房隔屏内有一处长年空在那儿,每次我来都说定了,可我从来没看到过那里住人?!今天老子就要住这天字房内屏风后的那间,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倒要问问,是大爷我不给钱吗?你们打开门做生意,不就是给人住的,难不成是给猪用?!”
听闻男人不逊的言语,皱起眉头,月痕上前就要教训那口头侮辱主子的人。砾漠拉住他的手噙着笑摇了摇头。
“吆,这不是秦五爷吗?您老来了?怎的和一个伙计生气?伤着身体可不值了,来来,今天我请客,咱们好好喝上一杯。”就在这里僵持不下时,一道爽朗中透着精干的声音打破了喧闹的厅堂。这人正是华星居的掌柜,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微硕的身子,两道弯月牙的眼睛,笑起来微眯成一条缝,给人八面玲珑的感觉。只看他嘴里一边说着客气话,手一边拉起秦五爷,就要向一旁的雅间走去。
那秦五正在气头上,怎可能因为这轻描淡写的几句就消气,他甩开掌柜的手,狠狠道,“吴掌柜的,您别来这套,我今天不吃酒,我只住店,还非得是天子房了!”
被甩开手,吴掌柜也不气恼,还是满面的笑意,但语气却多了分沉静,“秦五爷,不是不给您住,只是这房间早就订了出去。您也知道,我们华星居向来遵守承诺,凡是支付过定金的只要人家没取消,我们绝不会将房间让出去。以前您也试过不是?大家都是敞开门做生意,道理是一样的。”看到那秦五爷因为自己的一席话,肥大的脸上面色又沉了几分,吴掌柜转而面色也是一变,更为暗沉。但没多久,原本阴沉的面容忽而露出灿烂的笑容道,“这房间虽是订好地,但终归是给人用的,您也是我们尊贵的客人,自然住得。我们店即使是被这过于尊贵客人惩罚,相信秦五爷也会替我们开罪的。”说罢,转过身就要小二去开房间。
秦五听掌柜如此一说,眼珠转动,气焰顿时有些削弱,他深知这掌柜断不会轻易得罪自己,既然话说到这份儿上,他口中的人定是个大人物,恐怕身份尊贵异常不是他能比得了的,也因此没了脾气,但面子又挂不住,站在那里脸上青白交替,一秒钟内就变了几变。吴掌柜见此了然,忽而一笑,语气完全不见了刚刚的暗哑,反而是一片和煦,“哎,原本想邀请秦五爷您这位贵客到我府上好好叙叙旧,想我那陋居定是入不了您的眼了。”
秦五听到此,随即就明白人家这是给自己台阶下,慌忙笑着接口道:“如此这般更好,只不过要打扰府内了。”得到掌柜的邀请,秦五更断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吴掌柜竟然宁可让自己住在他府上也不敢得罪那人,正是证明了他此前的猜测,那人一定是自己惹不起的权贵。吴浪在这都内也算得上一号人物,既然人家给自己留了面子,他如果不自己沿着台阶下就真是白混了。
吴掌柜满脸笑容,露出莹白的牙齿:“是委屈您五爷了,寒舍能迎来您这位贵客真是荣幸备至,我那里可比这里清静多了。”说完,两人手挽手,步入一旁的雅座畅谈起来,好似多年的老友,全然不见刚刚的剑拔弩张。这时周围的客人也都将注意力转回,客栈顿时又恢复了刚刚的热闹非常。
戏看完了,砾漠也陷入了沉思……从怀中掏出一块玉诀,交给柜台前的伙计,让他交于刚刚的吴掌柜。不消片刻那吴掌柜就拿着玉诀出来,神色匆忙谨慎。
天字房的最里间……
头戴斗笠遮面,砾漠坐在堂内正上方的红木椅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低声询问道:“这家客栈每月盈余多少?”
吴浪叩头回道,“回宫主,每月盈余七千二百两,年末每月比这要多上近两千两。”
“嗯。”有些欣喜地看着虽跪在地上但仍不卑不亢的人,不若其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紧张失态,他只是很平稳的叙述着。
接连又询问了几个问题,吴浪都简约的一一作了回答,条理清晰,对客栈的事务了若指掌,砾漠很是满意,对于有才能的人他向来不会吝啬。
“吴浪,从明日起你就掌管都内的所有客栈,我会派人通知下去。”砾漠起身,走到他跟前扶他起来,声音不大却有足够的力度,“好好干,你知道星曜宫的规矩,能者居之。”
吴浪起身抬头看向砾漠,眼神有些波动,不若刚刚的平静无波。声音倒是还是一如既往的和煦,隐隐中又伴着一丝激动,微笑里透着自信:“属下知道,绝不会丢您的脸。”
当夜,砾漠他们就此下榻休息,准备第二天进宫。
**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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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变动不大,不过分量很足~
谢谢大家的支持,有任何疑问或建议请留言告诉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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