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支书进来还没坐稳，赵奶奶劈头就是一句：“刘大炮在玉兰婆家。”
“刘大炮在玉兰婆家？”老支书愣了下，转头四看，“玉兰呢？咋样了？没叫马永生伤着吧！”
“玉兰就脚伤了，没啥大事，只吓得不轻，我让她到她大哥屋里躺下了。”赵奶奶用竿子挑了水壶过来，边倒水边说：“亏着三驴耳朵尖，玉兰在老葛家院门口求救，就给他听见了，拿了棍子跑过去把玉兰救下。”
老支书干咳一声说：“三驴哪都好，就是太莽，一下就把马永生放翻，眼下许多话也来不及问。”
赵奶奶把杯子往老支书脸前重重一放，声音大起来：“救人的时候，哪还有功夫多想，要都像葛家的人，就在他家院门口救救，头也不伸一下，心思细的等着人给放翻了，才拎着棍子出来打落水狗，别说玉兰一个人，就是再多十个也给宰光了。”
老支书忙说：“老妹子误会了，三驴没事，你别担心，他那性你还不知道，这会儿正得意着，在跟人吹呢！我来是想问下玉兰，马永生跟她说过啥没？”
赵奶奶这才缓了声说：“还能说啥，拿了刀就冲过来，吓得玉兰拼命的叫救命。”
老支书又问：“一句话也没说？”
赵奶奶停了下，才大声叫：“玉兰，玉兰，起来，刘大伯有话问你。”
玉兰听见赵***叫声，抱着二蛋，扶着墙单脚蹦过来：“刘大伯，要问啥？”
“脚咋样？伤的重不？”老支书瞅着玉兰的脚说，“我那里还有瓶打鬼子时留下的伤药，一会儿叫剩子去拿。”然后才问，“马永生说过啥没？”
“没，一出来就直勾勾着两眼盯人，啥话也没说。”玉兰坐了赵奶奶边上，随手拍了拍二蛋衣襟上的饼干渣，“马永生咋跑出来的？”
老支书皱着眉说：“眼下还不知道原因，赵存根他爹打摆子，刘大炮就让他回家去，自己一人看着马永生。刘大炮媳妇送饭去的时候叫不开门，找人把门撞开，屋里没人，就一地的血。”说完后站起来，“我去看看刘大炮，随道叫剩子来接你。”
老支书出去的时候，二蛋看到有个影子一晃，跟着老支书身后离开。二蛋转头看了眼玉兰，又再瞅了瞅了赵奶奶，低头吃饼干，没吱声。
剩子把刘大炮身子搓的热了，又拿了烫热的酒给他狠灌了半瓶，才拿棉被把刘大炮裹起来，然后到院里细看了一遍。尤其猪圈，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什么也没有，就是地上的拖痕压的实在，跟碾子来回滚过似的，看着有些怪异。
又把埋的兽夹一一查看，除了夹毛毛腿的那个外，其他的兽夹都合上了嘴，可周围啥印子没有，根本就没人动过。剩子挠了下头，又把夹兽都打开，用雪埋上，然后拿了根棍来试了试。“咔嚓！”一声就把手臂粗的棍子夹断，吓得剩子心里惊了惊，忙把夹子提起来细看。
这才发现夹子不对了，昨天夜里他埋的全是夹狐夹獐的小夹子，齿小簧也小。现在虽然还是小齿夹，可簧被换了，刚才掰的吃力，不是因为结了些冰的原故，而是上面的簧，是熊夹上的。剩子连忙把所有的兽夹拿出来细看，除了夹伤毛毛的那个，其他全都被换了簧。剩子愣了一会儿，把所有兽夹都收了起来，又再屋前屋后的仔细查看。
老支书来的时候，他正蹲在栅栏跟前看那个洞，钉子全都完好的掉在雪里，有几枚钉的所在处正是压结实的雪，用力抠了抠没抠动，拿了根六寸长的大钉挖了好半晌才起出来，显然是钉子先落了雪里，然后雪才被压结实。拿过散落在两旁的板子，正正反反的看了又看，板上也没有撬过的痕迹。
“剩子，栅栏咋回事？”老支书站在栅栏外面，打量着这个洞，又看了看四周的雪地，除了一排小脚印，就是他刚踩出来的，“刘大炮还在你家？”
“在呢！院门没栓。”剩子丢下手里的板子站起来，往老支书身后看了又看：“你见玉兰了？”
老支书点了点头，往院门口走：“见着了，在她妈家里，她路上遇见马永生，伤着脚了，你先去接她回来，我在你家等着，你跟我回家拿药。”
剩子一听这话，立时急了：“我去接玉兰，你跟我妈说一声。”回身从栅栏洞钻出去跑走。
老支书伸手想拉住他，嘴张开还没来及叫出声，剩子就已经跑远。老支书愣了愣放下手，转身绕到院门口，推门进去。
剩子老远就看见一大堆人围在一起，所路也堵了，忙拐了个弯，走另条路到玉兰娘家。才刚瞅见院门，就听背后有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惠芳跑过来，正要开口说话，惠芳已经从他身边跑过去，脸色青青黄黄，极为难看。
剩子看着她跑进家后，回头往她来路上看了眼，就很远处有几个小孩在放炮，别的什么也没有。估么着又是三驴在外面惹事生非，这回不知闯了啥祸，把个惠芳吓成这样。
二蛋拿着杯子喝了几口水，正要再拿饼干，眼前突然一片绿，猛一抬头，就看见一团绿光在眼前一闪，眼睛还没来及眨，绿光就消失了。接着就看见一张白卡卡的脸冒出来，黑洞洞的嘴大张着，直扑过来。
“呸呸呸！”二蛋连忙用力向它吐唾沫，又拍着玉兰的手臂大叫：“婶，快跑，鬼又来了。”
又吐了几口唾沫，发现玉兰没动静，扭头一看，却看一张大嘴正无限咧开，似乎有淡淡白烟从嘴里冒出来。二蛋愣了愣，忙“呸呸呸！”几口唾沫吐过去，拳头也跟着打上前，“滚！滚！滚！别害我婶，呸呸！快滚！”
刚打了二拳，身子就突然腾空，“你这小崽，咋打你婶呢！”耳中传来剩子的声音，二蛋忙回头看过去，就见剩子头顶冒着热气，正皱眉看向一边。二蛋忙说：“婶叫鬼上身了。”说完顺着剩子的目光看向一边。
就见惠芳怀里抱着一堆结了冰内脏，缩坐在墙角，一脸的呆滞，嘴角时不时就抽搐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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