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质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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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休紧紧跟随着嬴异人一行三人,只见三人穿过西城大街,径直往邯郸中心的市集而去。
赵都邯郸布局主要分为五大片区:西城为宫城(俗称赵王城)并六国质子府,宫城在南,质子府在北;北城为冶铁、冶铜、铸钱、制骨、制玉等手工作坊区;南城为贵族以及各级官吏居住区;东城为普通百姓居住区;至于城市中部则是商业区。
邯郸市集的北面有一乐坊名曰:夜未央。“夜未央”一词取自《诗.小雅.庭燎》的诗句:“夜如何其?夜未央。”意思是长夜漫漫无穷尽。
夜未央占地数亩,是邯郸首屈一指的乐坊。乐坊设有十二楼,每楼都各有妙处,惹得达官贵人纷至沓来,趋之若骛。
在市集转了一圈,嬴异人一行便往这“夜未央”而去。守门的仆从显然对嬴异人颇为熟悉,连忙恭敬做礼,将三人迎了进去。
眼见三人消失在视线里,子休只得硬着头皮朝乐坊走去。平生第一次进入风月的场所,竟让他大为紧张。
跨过三进大门,绕过影壁,乐坊之内竟别有洞天:一条一丈见宽的大道直通远处,大道两边大树参天,郁郁葱葱,百花齐放,竞相争艳。参天大树之后,全部是两层高的小木楼,仔细看去,却是各擅胜场,每一座都绝然不同。
在木楼前面的正门上,都矗立着一座石碑,碑上刻着自己的字号:“小重山”、“醉花阴”、“满庭芳”、“凤栖梧”……。
子休转入大道时,正好看见嬴异人一行拐进左首的第三个木楼。及进一看乃知此楼名:“风入松”。
此时,只听领路小厮说道:“公子好运气,今日风姑娘定在巳时三刻(巳时为早上9点至11点)操琴献艺,公子正好能领略一番。”
走进小楼,只见十丈见方的宽阔大厅,棕色地毯铺地。大厅的两旁,两列木案对峙而放,木案之上并无之上珍馐佳肴,只是一盘水果,一壶清酒。大厅尽头是一面几乎与墙等高的青木屏风,屏风之下是一座琴案,琴案之上却是一把古琴。
子休放眼望去,只见嬴异人气鼓鼓地坐在大厅左边最靠近离琴台的位置,两个剑士木然站在他的身后。
这时,一个身着白纱长裙的丽人轻盈走来,款款一礼:“公子请随我来。”说罢,领着子休到厅中落座。
坐在席位之上,子休扫视了大厅一眼,只见众人三两成对,交头接耳聊得甚欢。竖耳倾听,方知所谈者不过城中艳事和庙堂趣闻,顿觉无趣,索性闭上眼睛盘算起如何接近嬴异人。
过不多时,忽有人唱诺道:“风姑娘今日献曲〈平沙落雁〉!”
大厅的声响顿时齐齐消失,众人无不屏住呼吸,翘首等待。
这时,青木屏风之后转出一位青衣少女。少女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颇有出尘之姿。想来她便是众人口中的风姑娘。只见她朝众人盈盈一拜,便落座献曲。

曲调悠扬流畅,闭目倾听,竟感觉自己置身于另一天地之中:
秋高气爽,风静沙平,雁群盘旋于空际,忽隐忽显,若往若来,飞鸣斜掠,绕洲三匝……
悠扬曲声让众人沉溺其中竟不自知,直到声音消失良久之后,方才回过神来,报以热烈掌声。
这时小厮又唱诺道:“客人献彩点曲,价高者定!”
闻得小厮唱诺,子休心中不解:难道这里还能点曲不成?正在迷惑之时,忽闻有人喊道:“十金点〈阳春白雪〉!”
接着又有人道:“二十金点〈南园风雨〉!”
此时,子休方才明白:此间操作与前世的夜总会拍卖系统倒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心中不免叹息,此间经营者的商业才华确实非同寻常。
大厅之中,喊话声此起彼伏,子休无心参与,只是暗暗留意嬴异人。
忽然,嬴异人起身喊道:“一百金点〈风入松林〉!”
大厅之内顿时鸦雀无声。刚才众人互相血拼,虽然场面惨烈,然而出资最高不过五十金。如今有人骤然翻倍点曲,一时之间,倒把他们给震慑住了。
当众人以为大局已定之时,却闻厅外传来声音。
“邯郸赵括,两百金点〈竹林风声〉!”
子休心中一惊,心道不是冤家不聚头,没想到这么快便与“中华数千年军事史的头号反面教材”赵括照面了。
抬眼忘去,只见厅外走来两人。当先一人是玉冠束发的黑衣英挺年轻人,只见他背负双手缓缓跨入厅中。紧随其后的是一名手握纸扇的白衣飘飘青年,青年长相俊美异常,与女子相比也不遑多让。
众人见二人进厅,纷纷起身作揖,显然对二人颇为忌惮。只是嬴异人脸上青一阵紫一阵,自顾自地喝着闷酒。
对于众人的反应,黑衣年轻人似乎颇为陶醉,他微笑着朝空余席位而去。然而落席之前,却瞥见子休仍安坐角落里,心中不禁大为恼火,冷冷“哼”了一声后,重重坐下。
这时,小厮唱诺道:“马服君两百金……”
话未说完,却闻一人道:“且慢!”。只听那人喊道:“阳翟吕不韦,五百金点〈风入松林〉,献予嬴公子!”
吕不韦!子休心中又是一惊。
……
PS:可能很多读者会感觉这一章节奏非常的拖沓。但是,我是迫于无奈的,因为在这章很多重要的人物要出场,另外“夜未央”在未来也有很多戏份,所以不得不浓墨重彩。请见谅!
……
本章注释:
1)影壁:又称为照壁,建在四合院大门的对面或大门内对着门外,影壁是为了遮挡大门对面外的杂乱建筑物,使人们站在大门前感觉到宽阔、整洁,同时也表明了四合院的内、外有别。按古代风水学家讲,门前的影壁,和院内的影壁,是为了使气流绕影壁而行,聚气则不散,另有《龙经》中记载,直来直去损人丁的说法。起挡住冲煞杀气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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