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独自登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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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是大陆的气息,息烽已经嗅到了沙土的干涩气息,息烽蹦下床来,打开门往外跑去,灵敏而迅捷的身体躲开了过道上的佣兵,眨眼便上了甲板,甲板上已经有人收到了他逃走的信息,看到他上了甲板便向他压来,息烽俯身起跳,竟然直接飞过十米多的船侧甲板落入水中。
看到这一幕的佣兵都目瞪口呆,息烽则一头扎入海中往岸边潜去,拥在船舷的佣兵等了半天没见到息烽露头,心想他一定是仓促之下跳入海中,没来得几露头便喝了海水沉下去了。
一群人在船边又是感叹又是惋惜,而副团长在知道这件事后,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息烽尽量往深潜了一些,他已经见识过那些佣兵的武器,凭借他灵敏的感官判断,这样的武器要击中水中的他也并非难事,潜深一些对自己来说更安全。
咦,这是什么?息烽感到有一种让自己觉得亲切的气息在接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息烽难以抑制的循着那气息往海的更深处游去。在岛上虽然他又父亲母亲给他亲切的关怀,但村中人对他的排斥是他缺少交心的伙伴,缺少童年的友情,而这种突然侵入他大脑的亲切感正像是得到伙伴的喜悦。
对于这种感情的渴望使他竟抛开一切去寻觅气息的来源,这使他离大陆越来越远,越来越深入海底,增加的海水的压力和氧气的消耗使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那让他感到亲切的气息似乎接近了,他感到有人在水中抱起了自己的身体向上游去,速度很快,使他感到四周海水带给他的压力越来越小,终于一股清新的气流进入息烽的肺中是他的意识登时清明起来。
息烽稍微凝聚起来的意识首先将把自己自己扶出水面的覆有软角质壳的手臂模样显现在了脑中,息烽被这让人极不舒服的手臂带来的视觉冲击弄的全身发毛,他猛的挣开转身,浮现在眼前的是他从未见过的生物。
“嘿,小家伙,虽说你们命定者比较喜欢灵兽,也不用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吧?还是说我的魅力太强了?”这生物将足以覆盖下颌的挂着肉须的上唇一扇一扇,一只长在额前的复眼上下左右的转着打量着息烽。
息烽怔怔的看着眼前用古怪的声音和他说话的生物,尽管他觉得这家伙有着让他感到亲切的气息,但这模样实在是让他觉的无法亲近。
“你、你是什么东西?”息烽一时无措的发问。
“什么?东西,你不要性命的来找我就是为了问我是个什么东西?拜托啊,小兄弟,我好歹是高级灵兽中的高级种群,你问我是什么东西?”这个自称灵兽的家伙很不满的说道。
“啊,不是,只是,灵兽是什么啊?”这个灵兽眼珠向下一吊,上嘴唇也耷拉下来,吱吱呲呲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还有,命定者是什么啊?妈妈都没教过我啊。”菲瑟没有教他这些东西,是觉得现在的息烽还不是了解这些东西的时候。
她虽然清楚黑色的天晕,海柱的异常,岛上的干旱都是命定者降生才会引发的灾害现象,但命定者在刚出生的三个月中身体都会十分虚弱,三个月后才会逐渐强壮起来,而息烽刚出生的样子让菲瑟认为息烽的特异是因为命定者降生带来的影响而造成的。
息烽的特殊使他能够办到别人办不到的事情,但也可能使他因为自己的特殊、强大而过于自负自信。强大的力量很容易让他处在风口浪尖,而对于力量的过度依靠和自负则能让他被涌向他的汹涌浪涛所倾覆。站的越高,摔的越重,强者的坠落往往是凄惨的悲局。
因此她教息烽隐忍,教息烽学会衡量自己长远的利益,她没有告诉息烽命定者的事情,因为她既不认为息烽是命定者,也不认为命定者们傲立人世的英雄主义故事对息烽有什么好处,她不想让息烽产生小孩单纯的英雄梦想而将他自己葬送在复杂叵测的世间。
而息烽在这方面的无知使这个灵兽眼睛都快掉下来了。“竟然还有不知道命定者是什么的命定者!我的天啊,什么时候命定者在人世这么受冷落了?”灵兽惊呼到。
息烽则很不以为然,既然是妈妈没教过他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在他的小世界里母亲的渊博与智慧简直就是他心中神一样的存在,她讲的许多稀奇古怪的他从没见过的东西让息烽觉得母亲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切。
“我要到陆地上去,你能帮我吗?”息烽对于这个灵兽的模样非常失望,开始想着怎样落实自己的原定计划了。
“我当然可以帮你,能帮助新的命定者我会很高兴,不过你好像对自己缺乏了解,我好象需要先给你补一课。”灵兽很热心的说道。
“我要到陆地上去,你说的东西我不感兴趣。”息烽感觉自己希望亲近这个生物的感情降温了很多。

“喔,这样啊”灵兽察觉了息烽的不耐,“好吧,我会送你去海岸,不过看在你费那么大工夫找我的份上,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轻易告诉别人你是命定者,不要轻易显露自己的力量,这会给你找来麻烦的,还有你遇到麻烦时可以寻求灵兽的帮助,灵兽是很乐意帮助命定者的。”
烽心想,命定者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会招来麻烦?不要轻易显露自己的力量,妈妈早嘱咐过我了,还用你说。灵兽?要是都是你这样,我才不去找那。孩童率直的心性是息烽心中对眼前灵兽的模样产生了很本能的排斥感。而对于灵兽所说的不能轻易显露力量,息烽很显然是理解偏差了。
在他看来自己的力量是指来自于他特殊的体质的力量,而灵兽所说的则是他作为命定者的力量,是指他体内的玛犹之力。
很快息烽便被送回了海岸,临别时,灵兽向他说道:“海霸灵奥菲尔德很荣幸能为您服务,您的身上蕴藏着极为强大的玛犹之力,我从来没有见到那个命定者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即便是两位初使恐怕也不能与您相比,希望您能得到玛犹的佑护。”
“奥菲尔德。”息烽在灵兽离开后轻声念叨了一边海霸灵的名字,心中感到一阵空落,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不喜欢奥菲尔德丑陋的外貌,却在心中如此的依赖它。命定者?命定者喜欢灵兽,难道是因为这个吗?
息烽心中揣度着奥菲尔德临别赠言的含义,灵兽、命定者到底是什么啊?现在息烽开始后悔没有听奥菲尔德的解释了。“哎,算了,只要我不说我是命定者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吧,管他那,等见了妈妈就能问明白了”息烽拉了一下身上的兽皮从荒芜的海岸往大陆深处走去。
息烽在荒凉的平原上漫无目的的游荡,一阵焦木炭尸的味道传来让息烽感到难以适应,血腥味也紧跟着飘入息烽的鼻子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像是一个村庄遭遇了屠戮袭击,息烽犹豫了一下向村庄的所在地走去。
当他远远的看到村庄时,感到一阵的干呕恶心。虽然他可以参与狩猎后的食物肢解,虽然在自己的村庄遇袭时他看到了一些村民被枪夺取生命的尸体,虽然他看到过狠毒的武器的杀掉猛兽的情景,但眼前的一幕加上味觉上的冲击,仍使他感到无法承受。
惨死的尸体遍布村中,被肢解的尸块,被撕裂成两半的小孩的尸首,被刀剥的血肉模糊不成形状的尸体,还有与周围的墙壁溶在一起的尚可看出死前惨呼之状的焦黑炭尸,让息烽想要马上转身逃开。
但这种要离开的冲动被一股从村中传来的生气所压制。这样的村子里还有一个活着的人,他移动了一下位置,看到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身影从残破的墙壁边露了出来,男孩跪坐在村中的废墟中,双手抓着地上浸血的泥土哭泣。
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我可以和他做朋友吗?息烽下意识的想到,现在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把他看作魔影的村庄,他可以创造自己的未来了,可以尝试着结识自己的朋友了。
面对自己登上陆地后的第一个人,他感到了强烈的交流的渴望。
“喂,你好,这是哪里?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息烽站在男孩身后才小心的问道。
男孩背对他的身影一震,然后嗖的挑起转身,警戒的望着他。
“我、我只是路过这里,看到只有你一个人,所以……”
“这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我的父亲和母亲,有我的妹妹科佳美娜,还有奥德叔叔一家,有斯毕拉,有……”男孩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人的名字,眼中显露出执拗的坚强,尽管那无法掩饰他的悲伤。
“哦,我,你打算留在这里吗?”息烽不知道该怎样与这个唯一的幸存者交流了。
“……”男孩没有作答,定定的看了息烽半天才说道:“我要为他们报酬,我要杀了那帮混蛋!”男孩的声音因为强烈的仇恨而颤抖。
“我能和你交朋友吗?我可以帮你,我叫息烽,我们能在一起做朋友吗?”息烽终于决定直奔主题了,“对于你的村庄被毁,我也很伤心。”他补了一句。
“少假惺惺的装好人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会杀了那帮混蛋为村民报仇的。”男孩很反感的丢下话后便往村外走去,他看不惯息烽的柔弱模样。
息烽对于上岸后的第一次对话被对方以这样的态度终结感到十分沮丧,但却又觉的不甘心,便莫不作声的跟在了男孩身后。孤独而陌生的地方,人的本能希望能找到依靠,息烽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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