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西贡暴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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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棍这个城市在20世纪以西贡这个名字而闻名世界,不过早在17世纪它就已经是越南重要的港口与南北方粮食中转站了。公元1775年,在阮朝都城顺化被西山军攻占后,柴棍也成了西山军的囊中之物。
势头正盛的西山军果然没有在柴棍留下多少人马,毕竟宜将剩勇追残寇,阮朝似乎已经根本没有复辟的可能了,一口作气再打下北方的河内,赶在安南的宗主国大清国反应过来统一安南,造成即成事实才是正理。而前一段一直被视为心头大患的阮不强海盗的覆灭使西山军在柴棍只保留了三千多人的守备力量,当然这还不算临时组织起来的当地居民。
不过由于柴棍所临的金兰湾正是安南的主要大米产区,特别是军粮可以直接从柴棍的港口运往北方,所以西山军的三个首领阮文岳、阮文惠、阮文侣对此地还是很重视,特别派了西山军中少有的文化人阮有正管理这个地方。
历史上凡文人带兵一般有两种结果,要么就是一鸣惊人,要么就是纸上谈兵,不幸的是阮有正正是后者,阮文岳将他放在这里主要目的不是让他打仗而是为大军运输粮草。
要说阮有正干别的不行,但抄家、收敛财物却很有一套。一到柴棍先是阮朝官员,然后是富商,一时间可谓是搞得柴棍城是“甲第朱门无一户,满街踏尽公卿骨”,当然如果他只是这样到还罢了,毕竟一个农民起义领袖本来就是官僚地主的敌人,而华民历来在东南亚属于中产阶级的居多,所以华民的财产受到损害也不能全责怪他。
但千不该万不该在夺了财产之后,为了运输粮食,他将柴棍城的华民通通关进了劳工营,强迫华民们每天在码头上干苦力。而且由于这个阮有正天生不是搞行政的料,造成的结果就是大批的老弱病残不到一个月就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多是原来从事体力活的青壮年,要不是因为华民们还有点用,以及原来那些大户人家的年轻女子足够他跟他的农民军糟塌一阵子的了,阮有正甚至打算将华民中的青年女子充作军妓运往北方。
前一段,虽然西沙上那个阮朝的水师大提督阮不强聚集了一千多人,但明显那个家伙水平更差,根本就不敢来进犯柴棍城。所以,半年多的安逸生活使阮有正彻底的堕落了。随之,他那三千多手下除了鞭打一下华民劳工外,也没有了往日那股舍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劲头了。
当然,阮有正有一点还是很不错的,也许是农民政权吧,而且现在正处于“革命”上升阶段,所以他对底层安南人态度还是不错,不仅分了一部分浮财给他们而且还免去了他们许多劳役,所以柴棍城并不象扬帆原来所估计的那样,只有五六万人,其实总人口甚至不降反升,目前加上乡下来寻活路的安南农民总数已经达到了十二万人了。
不过人多并不等于力量就大了,人一多还有更多麻烦,柴棍虽然不缺少粮食,但那都是运到北方的军粮,而前一阵子阮有正盲目推行均富政策,虽然将一部分官僚地主以及华民的财富没收后分给了柴棍城的安南人一点。但安南人天生的好吃懒作,使这些财产很快就进了肚子又变成屎拉了出来,除了肥了庄稼什么也没剩下。历来凡是农民起义发展到最后都这样,先是吃了一个地方的大户,然后象蝗虫似的飞到另一个地方,继续糟塌。
而现在柴棍城早无大户可吃,华民也成了最底层的苦力,阮有正为了安抚城内那些想继续打家劫舍的西山军官兵们,再加上为了消灭乡下的地主武装,所以他临时组织了一只一万人的讨伐大军派去清乡了,如果全是一万人的新兵那等于去送死,所以他又将自己带来的一千多人打散在队伍里作军官。所以,目前的结果就是在些棍城里,阮有正原来所带久经战阵的西山军不过二千人,而新兵虽又招了一万多人,但是才刚刚训练,甚至连营盘都没有,往往是白天聚在一起,晚上各回各家睡觉。
当然以上这些情况扬帆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一点,1840年既然英军不到一万人就可以围着大清朝从广州打到天津,那他这四百武力并不次于英军的海盗打个几万无组织无纪律乱民盘据的城市还不容易。事实是,在船上的作战跟扬帆想的基本差不多,但登了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在扬帆见到陈光的第十天,也就是1775年11月初的某一天傍晚,在柴棍港的了望塔上,两个了望手漫不经心地趴在了望塔里,顺着了望孔有一搭没一搭地盯着了望塔下的大海。
大海上风平浪静,只有一艘艘北方来的空船以及从柴棍出发的满载粮食运粮船正缓缓地驶进港口或驶出港口。
这时,有四五艘看上去像商船改装的运输船只正向这座港口驶来。这不奇怪,为了运粮,阮有正没收了许多华商的商船。而当了望塔上的两个了望水手终于认认真真地观察起了驶到他们眼皮底下来的这几艘安南运粮船,也没有发现船上有什么异状。船上的桅杆看起来是完好无损地,风帆看起来也是整整齐齐地,而且那船的甲板上看起来,也是那么的干干净净,连个火铳都没有,更弗论大炮了,毫无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大船走得很慢,慢慢腾腾地,简直就像一个背着个孩子已经走了几百里路的娘们儿似的,现在是再也走不动了似的,或者再也不想往前走了。甚至后来那些老半天也似乎走不了一海里的运输船,好像就想窝在那儿,一副认不得自己家门的样子。
两个了望手瞅了瞅大海里那条商船,一边骂了起来:“他娘的,估计又是那些偷懒的杂碎。想晚一点进港,好多休息一天再装船。”
最近北方仗打得越来越大,粮食要求也越来越多,所以很多运粮船白天入港后甚至来不及休息一下,就乘着夜没黑继续远行,反正是沿着海边走,风险也不大。

“妈的,什么破船呐,到底是在走不走啊?既然回来了,那就快点往家走啊。慢慢腾腾的,干什么呀,真是吊人胃口。”另一个了望手也忍不住骂骂咧咧地说了起来。
就在这两个安南了望水手痛骂那些船上的懒蛋的时候,那几艘打着西山军旗号的大船已经慢慢地接近了这座了望塔下。
扬帆亲自坐在指挥台上仔细地观察着这座港口的军事设置,并一一地给各船发出准备攻击的信号。然后才沉静地对指挥着九头鹰的陈阿四说道。
“阿四,一会儿我上岸后,九头鹰你来指挥,记住了,凡是有所怀疑问的目标一个也不放过,虽然这里TMD的有许多大米,但咱们恐怕没有力量运走了,最后还得一把火烧了,所以往死了打,别心疼。这回咱们是接人来的,只要有了人,到了岛上就能种出粮食来。
不过记得了,那些船只要没反抗的还要留着,要不然那几千人能把咱们的船给压沉了。
还有你看到那个炮台没有,那里有十多门大炮,那是一个祸害,一会儿你把咱们船上的神炮手集中起来攻击那里。其他船的炮手恐怕是攻击不到,只到靠你了。”
扬帆这艘船是海盗的精华,由于扩军太快,原来的二十多门炮扩充到了一百多门炮,本来经过一年多训练与实战才形成战斗力的炮手扬帆不得不分出一半给了各船上作教官,这样的结果就是扬帆船上也只剩下了不到十个老炮手,而这还是所有船中最好的呢。
“你们待会听我的命令,只要一靠岸马上跟我往上冲,去抢占码头,动作一定要快,要不顾一切,拼命地去进攻。你们的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进攻,那就是胜利。否则,就不要活着回长安岛了。如果哪个兄弟阵亡,除了原来定下的抚恤,我——扬帆另外会再给你们一份。”扬帆转过身来,对着那些早已用火枪、弯刀武副起来、准备陆战的弟兄们说道。
然后,扬帆抓起旁边的手下递过来的安南人的服装,穿在了身上。这次由于是偷袭并且扬帆手里人不多,所以他选择在夜幕快降临的时候,并且让所有的海盗们都换上了安南人的衣服,唯一不同的是每个人脖子上围了一个红带子。
扬帆是准备乘乱派一支小分队冲上港口,然后与先一步已经回去的陈光的把那些华工组织起来,强占港口,他相信在他炮火的掩护下,足可以打退那些只有大刀长矛的西山农民。
当扬帆准备进攻的时候,整个柴棍港却还在梦中,除了那两个不负责的了望手甚至没有人注意到这几艘船。可是,紧接着,一声声的爆炸声却在港口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停在港口的船开始起火了,但最严重的是炮台受到的攻击更大。一声炮响接着一声炮响传遍了港口,安南人修建在港口上的守卫炮台,全部瞬间就被击中和摧毁了。
了望手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喊叫了起来。但是这时喊叫声已经完全被爆炸声盖住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来船似乎根本没把这个了望塔当盘菜,要不然第一个送命的就是这俩笨蛋。
扬帆率领着着九头鹰,全速前进直奔炮台下,虽然他知道这样可能会被大炮给击中,但这却是击毁那些大炮的最好办法。一声声炮响不仅炸毁了西山军在港口几乎不存在的简易防卫工事,也炸飞了那些平日里很少听到大炮响声的,每日沉醉在酒色财气中的看守们。
而随后由申屠指挥的南海号等四条船也冲了进来,本来申屠坚持由自己来发起第一个冲锋的,但被扬帆拒绝,由于担心九头鹰与扬帆的安危,他冲得比谁都快,而刘黑龙、田耕指挥的另两条船虽然船小、炮也打不准,但作出声势来还是很吓人的。
随着攻击,港口首先乱了起来,人们纷纷逃命,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明智的没有乱跑,而且是选择趴在地上或者躲在某个粮堆的后面。由于是临近晚上,所以码头上的安南人并不多,到是作为苦力的华工很多,这也就是扬帆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攻击的原因,虽然情报不准确,但扬帆还是依靠着陈光的描述以及后来派出探子的小心查看,多少知道了一点港口的动静。
而最重要的是在攻击前陈光带着几个精通安南话的海盗不顾扬帆的劝说坚持回到了港口里,而且用扬帆给的海鹰发回了信息。扬帆这才按原定的计划敢于这个时候进攻,而多少有些准备的华工们这时候则迅速地用港口上的一些工具武装了自己并向看守他们的西山士兵们靠了过去——因为陈光等华工领袖们担心消息走露只将消息控制在少数人中,否则几千名华工一起动手,恐怕就算没有海盗的炮火也会立刻占领整个港口。
陈光是怎么回到港口又怎么组织起华人劳工们制定爆动计划,这已经不重要了。虽然华工们不知道海盗会在那一天来,但炮火声一响,那些华工的骨干们就立刻将暴动计划告诉了其他还蒙在鼓里的苦力们,并利用炮声的掩护开始执行暴动计划。
港口的西山军本来也没有多少,炮台上那些士兵们由于长期松懈,甚至都已经回去休息了,就算没有扬帆的炮弹攻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而那本来就不多的西山军士兵们,完全被这突然从天而降的炮弹给彻底炸翻了,也彻底炸慌了。他们都来不及抓起大刀长矛,更来不及跑近他们的大炮,便被海盗们的船上射来的炮弹炸得血肉横飞。而那些暂时还活着的西山兵,则又被很快被有意躲到身边的华民劳工们挥起木棒、铁锤,把他们一个个全部砍死在了港口上。
不过由于爆炸声太大,那些被打死的西山兵的如同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反而没有人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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