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西贡暴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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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扬帆的陆战小队冲上岸的时候,其实港口已经被暴动的华工们完全占领了,但事态却有点令扬帆以及陈光等华工领袖们始料不及,柴棍城里的暴乱越搞越大了。
由于前几个月华民遭受的困苦太大,使华工们心里早憋着一股火。再加上前一段陈光回来后联系的人都是他认为可靠的人,而为保密,其实知道暴乱消息的总共不过几十个骨干分子,其他人都是临时鼓动起来的。
当港口暴动发生后,陈光临时安排了一些对此事并不完全了解的人让他们向其他劳工营传递消息,造成的结果就是劳工们以为是全城暴动发生了呢!拿起了武器不假,但大多并没有向港口进发,然后再上海盗们的船逃之夭夭,而是三四千名青壮劳工一下涌到街上。
华人起义军是越聚越多,大家都心潮澎湃,队伍在无声中扩展,没有武器,就以劳动工具代替。这些人原来都是男儿,真正胆小的其实不多,以前之所以忍受欺压,大多还是因为没有路向、没有核心,无力反抗异族的严酷统治。
而此前没有被西山军斩尽杀绝的安南地主阶级“反革命分子”也在仓促间发动了手里那些少得可怜但却隐藏得很深的武装力量沿街暗进,陆续干掉了一些负责监押宅院和负责巡街的西山军官兵,甚至占领了就近的一个库房,从里面搬出许多兵器。最后的结果就是不管华民还是对西山军不满的少数越民都武装起来投入了战斗。不到半个时辰里,华民加上城里的安南地主阶级“反革命分子”,队伍已经发展到七八千人。
各路起义者没有统一的目标,甚至不知道应该攻击那里,但却大都一致地将西山军在柴棍的最高指挥官阮有正的府第当成了目标,齐声呐喊,欢声雷动,拿起武器,燃烧满腔民族压迫与“阶段压迫”的仇恨烈火,扑向曾严酷欺压他们的“穷腿子”们。
柴棍城是越来越乱,而阮有正的将军府受到的攻更甚,而当阮有正惊觉起来的时候,他却发现手里已经没有可以派出的军队了,其实此时西山军在柴棍城里还有一万两千人,但其中只有两千是可战之兵,而另一万人由于是晚上都回自己家吃饭睡觉了,街上的暴乱一起这些人不象一些训练有素士兵那样迅速组织起来,而是选择在家作了缩头无龟。
经过战阵的西山军的二千多士兵在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而且分散各方,面对着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暴民”,再加上港口传来的爆炸声一时都懵了。许多西山军士兵手忙脚乱地抵挡了几下,便被砍翻;还有一些还没找到武器在哪儿,头已经被敲开了花。
混乱持续了一阵后,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阮有正好象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拼命向城外突围而去。他最初的想法是收集城外的军队反攻回来,而当他到了城外才知道,那一万多人早就被地主武装打残了,最后没办法只好逃回顺化搬取救兵。不觉间扬帆其实小小地影响了一下整个安南的历史进程。
扬帆率领着海盗们冲上港口的时候,并没有碰上陈光,到是一些暴乱者给他们造成了一些麻烦,最后扬帆发现原来定好的脖子上的红带子根本没起什么作用,只好下令手下那一百多海盗们将安南衣服扒下来,露出里面的汉人衣服,并用汉语向那些攻击者喊话,这样才减少了不必要的麻烦。
经过一番混乱,陈光总算带着一票人来见扬帆。
在扬帆面前站着的多是二三十岁的当地华人中还算有点威望的,没办法原来柴棍城中的富商多在城破后成了第一批被洗劫对象,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更惨,多是在码头上累吐血死的。
最当的那个男了,剑眉朗目,只是眉宇间有著一层隐隐的忧思,给人饱经沧桑的感觉。陈光连忙给来人介绍扬帆:“韩大哥,这就是我给你们说的扬帆大当家的。他是南海保安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专门保护我们华人的!”
转过身又向扬帆介绍来人:“扬大当家的,这是韩简韩大哥,是我们这里华工中威望最高的!”
还没等扬帆要跟一干劳工领袖们见礼,韩简一干人等却扑通扑通早已经跪到在地,韩简带头道:“大当家以及南海保安公司的大恩大德,我们永生难忘。我等在此代表柴棍城六千华民起誓:终其一生追随主公扬帆,绝不背叛,若违此誓,猪狗不如,天打雷劈,世代受罚,永不安宁!”
看来陈光早跟这些劳工领袖们讲了扬帆所要的保证,而吃尽了苦头的华工们由于以往在柴棍城里的头面人物或深受孔孟熏陶的夫子们都被西山兵所杀,所以也就没有了入海为盗的顾虑,毕竟现在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大家快快请起!现在不是发誓的时候,大家还得想法赶快将人马收集起来才行。我的计划是用这些运粮船将人运到永兴岛去,然后再回长安岛,不知大家意下如何。”扬帆拉起了中间的韩简。
“大当家的,怪我没有组织好,现在华工们都乱得到处都是了,我身边的劳工也不到一千多人,还有四五千人分散在城里,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大当家的意下如何,现在西山军在柴棍城没有多少可战之兵,不如我们先占了这座城,然后再收拢了人马去永兴岛。”韩简以前不是没想过发起暴动,而且感觉要是夺下柴棍也不是很难,难的是下一步怎么办,凭这五六千人守是守不住的,跑又没地方跑,这才是他们一直不敢动的原因。
“有把握吗?”扬帆感觉今天这事作大了,不由得有些怀疑,毕竟他手下人不多,上得岸的才一百多人而已。
“阮有正跑了,将军府被我们攻占了。”还没等韩简回答扬帆的话,从远处将军府传来的欢呼声令扬帆不由得精神一振。这个结果真是出乎他的意料,本来他以为能够夺下港口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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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攻占了柴棍城,尽管城里还很混乱,甚至连被华人攻占的将军府都在洗劫一番后扔给了那些安南地主武装,但扬帆对此毫不在意,而包括陈光、韩简在内的华工们更不会在意这事。他们本来就没打算在此据守,只要港口在手,他们随时可以离开。
不过扬帆等人还是又在这里呆了七八天。一是因为要收集人马,整编队伍。二是因为扬帆觉得一下子多了六千多人,他得把话说清楚了把事安排好了,免得到了长安岛发生冲突甚至被人来个鸠占鹊巢。
扬帆打定主意要在上岛前将这些华民组织起来,城中目前还有不到六千华人,其中大部分是壮丁,女子只有不到七百人,想来这些壮丁本身就是柴棍城华人中的下层,所以多是没成婚的,而那些富人、中产者大多经受不住折磨死了。西山兵弄得这些华人无家可归、受尽折磨,出于对西山兵的痛恨、对扬帆解救他们的感激,特别是在陈光、韩简等人的榜样作用下纷纷要求加入了海盗队伍。

只不过出于对入海为盗的顾忌,所有的人都用了参加南海保安公司的名义。公司这个词在南洋已经不是什么新鲜名词了,西班牙、英国的东印度公司,甚至华人在东南亚西婆罗洲(今加里曼丹西部)成立了兰芳公司。所以扬帆这个南海保安公司从目前来看很合安南华民们的胃口,那怕就算一块遮丑布吧,也比公开说下海为盗强。
最后扬帆将不到六千华民按男丁分成了五个千人团:
扬帆亲自担任第一个千人团的团长;
韩简统帅第二个个千人团;
申屠被他从南海号上拉下来统帅第三个千人团;
刘松,另一个华工的领袖被任命为第四个千人团长;
陈光统帅第五个千人团。
前四个团都是一千一百到三百人,只有第五个团是一千五百多人,因为他里面包括所有女子还有少数老人,由陈光安排跟着船先行一步去永兴岛。
每个团如果是海盗当团长的就安排一个华工当副团长,但在韩简、陈光那两个团里,扬帆没有安排人,一是因为这种安排只是暂时的,二是因为人手少,三是他不想让华工们觉得他不信任他们。特别重要的是扬帆发现这些华工多是下层苦力出身,这些人只要你对他们有恩,多会生死相随,扬帆的担心也随之少了点。
此外,扬帆还自作主张设了几个新官职,继续担任南海保安公司的首席兼海陆军总司令,而华民威望较高的韩简被他任命为自己的副司令,不过似乎华工们对这个官职不明白什么意思,所以扬帆就让大家喊韩简是二当家的,其实扬帆一点也不想再在这四五千华民中任命一个仅次于他的人,但形势比人强,他为了笼络安南华民不得不做些妥协。至于申屠在经过扬帆事先的解释后也理解扬帆的用心,心甘情愿地退到了第三位。
而陈光,这次贡献其实是最大的,但陈光却是柴棍华民中硕果不多的读书人跟商人,而韩简虽然威望比较高,但他却是一个码头工人出身,在信仰孔孟之道的华人中威望就不如陈光了。扬帆担心他的威望再加上见过世面,如果权力太大了,未来不好办,所以只任命他为没有军权的内务总监,负责全体华民们的调度,甚至陈光那个团也主要以老人妇女为主,其实是一个后勤部队更适当。
这样一来再加上目前华工的武器很简单,多为木棒、大刀之类,所以掌握了先进武器的海盗们至少在暂时是处于绝对控制的,至于以后到了岛上,扬帆已经打算好了,要将这几千人分散成十几个寨子,这样他们的力量就不大了。
虽然对人事,身为人力资源总监的扬帆比较轻车熟路,但还是忙了好几天。
至于另一件事是运人的事,由于人多,而港口的船很不幸在扬帆的进攻中被炸得差不多了,只收集到了十来条船,而扬帆为了避免这过程中出现暴力事件,以海盗船主要是为了保卫运输船为借口没有让华工坐他们的船,所以按他们的计划不得不分成五到十批才能走得完。
当然这次之所以转移得比较慢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很多人舍不得港口那被缴获得堆积如山的粮食,现在的华民们去长安岛其实就是一种背井离乡,在不知道未来如何的情况下,都想多带点粮食。而包括申屠、陈阿四这些老儿人也认为,长安岛的粮食的确难以供应这么多人,所以粮食多少也得带够半年吃的才行。为了这,扬帆不得不等着罗芳的船来。
不过,虽然扬帆不想管安南人的家事,但安南人还是找上了他。第三天,那个被他任命主管后勤的陈光就领着那个昨天才被柴棍安南人公推为大都督的某人来见扬帆。
“多谢首席执行官助我等一举攻战柴棍港。”来人是那种标准的安人人,个子矮、声音短促,特别是本来就不熟练的汉语就更显得难听了。
由于扬帆目前是柴棍城中实力最大的一支,尽管他根本没有控制柴棍的打算,但那些刚刚夺取了柴棍城就开始争权夺利的“还乡团”们还是不得不对其特别重视,好在扬帆这些华民没有在这里久呆的打算,所以这些还乡团们就收集了一些珠宝送佛东归。至于,西山军反击回来怎么办,在这些地主还乡团的头面人物眼中,他们根本没看得起那些主要由泥腿子组成的西山军,认为西山军之所以能够这么快打下半个安南全是因为阮朝太造成的。换成他们一定可以一战击败西山军,甚至一统安南。
阮有振,扬帆很反感安南人的这些名字,由于安南人的名与姓都是学中国人的,所以名义上都姓阮,但往往毫无关系,比如阮氏三雄跟阮氏王朝就没有任何关系,而这个阮有振跟阮有正听上去像是兄弟,其实是八杆子打不着的。
“我等众人感谢首席执行官助我国平乱,公议首席执行官担任柴棍城的大都督。”那个矮个子继续说道。
“阮大都督何出此言,在下不过是一个海盗,而且是亡国之民(指大明国,清朝时南洋很多华人以明朝遗民自居),不好参与你们安南人的家事,所以我只打算将这些华民们带到南洋的荒岛上另谋发展,至于柴棍,还是交给你们安南人自己的好!”扬帆暗骂一声,早知道你昨天就自任大都督了,还来说这种便宜话。
那个阮有振尴尬地笑了一下,他也清楚这个扬帆表面不参与柴棍事务,但柴棍一动一静都瞒不过他的。“小人想和首席执行官作一笔交易,不知道能否将炮台上的那十几门炮卖给我们,还有港口的粮食?”
阮有振这才是真正的目的,他不知道海盗们有了新式武器,根本看不起那些垃圾。在目前,阮有振自认为要想打败西山军必须有那十几门大炮才行,而他特别担心扬帆撤退时将这些火炮也拉走。至于粮食,现在柴棍刚刚“光复”,粮食都在海盗们控制下,阮有振虽然不认为海盗们会全运走,但要是一把火烧了,整个柴棍人就得等着饿死了。
“好啊,也不是不行。你可能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老子杀人放火只为钱。只要你的价格合适……”扬帆死盯着阮有振,令后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次攻占柴棍城,华民其实作用最大,收获也最大,将军府的金银财宝早就被收刮干净了,留给安南人的还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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