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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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剌王的女儿?没想到时隔多年,燕剌王这一支依旧是不甘心吗,当年博陆侯揭发了燕剌王谋逆一事,燕剌王因事败而自尽,也因他谋逆而满门被灭,却不曾想到还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兜兜转转这么些年,终究还是躲不开这一条路。”
姜子墨依旧在回想着刘娅所说的那几句话,如今兄长的伤势虽也有所好转,可是始终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若是再这般下去,便是华佗在世,也是无能为力了。
“你似乎有心事,莫非觉得朕命人将她看押在暴室之中,让你觉得于心不忍了?”
姜子墨摇了摇头:“她罪犯滔天,陛下已是念在兄长昔日还有些微末战功的份上,只是将她看押罢了,妾身又怎么会觉得她可怜,只是念她不过孤女,独自长大,必然是吃了不少苦头,且她说腹中已有了骨血,妾身亦是为人母者,难免有些感触罢了。”
“她是个聪明人,若她真的有了身孕,留她活命到生产之后倒也无妨,便是说了假话,她临了也是死罪,此事朕自会安排。”
旬月之后,霍氏一族因霍禹谋逆而被族诛,而霍成君也被废除了皇后之位,迁居荒僻的云林馆,且霍氏门生也大多被调任。
椒房殿中,越影正端着皇后印绶,而霍成君早已失去了身为大家闺秀的优雅和自持。
“你不能将孤的印绶带走,那是陛下赐予孤的,你有什么资格带走属于孤的东西,说,你是遵从了谁的意思,来带走印绶的,是姜子墨还是卞玉菁,还是那些不成气候的小户之女?”
这样竭嘶底里的霍成君,越影是第一次见到,怕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了,越影面不改色地说道:“婢子是奉了陛下与太皇太后的意思,来收缴皇后印绶的,且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皇后殿下,不过太皇太后的旨意是,宽你五日收拾行装搬至云林馆,茵子是你带入宫的家生婢子,可一并带过去。”
霍成君一双眼睛瞪得很大,死死地盯着越影,忽然冷笑道:“这当真是墙倒众人推啊,当初如果没有我父亲,又何来当今陛下,如今霍禹不过犯了些许小错,陛下便如此心狠手辣,当真以为霍家无人了吗!”
“何必呢,霍禹过几日便会被问斩,霍府上下也已经被遣散,若不是看在昔日博陆侯功勋彪炳,又怎会容得下你到如今,还是听婢子一句劝,莫要在负隅顽抗,如今只是迁居云林馆,往后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霍成君哪里愿意离开椒房殿,依旧端庄地端坐着,轻蔑地看着越影:“以往看在你侍奉太皇太后的份儿上,从不与你多计较,如今看来倒真是孤太过放纵你了,如今竟敢假借太皇太后与陛下的意思,来收缴孤的印绶,到底是谁给的你这样大的胆子,今日你敢带走孤这里任何一样东西,孤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越影倒也并不惧怕,笑道:“想来夫人心中必然是十分惶恐,如此虚张声势的话,从前从不见夫人说过,如今看来,夫人真真是十分害怕,不过也无妨,便是再害怕,也逃不过迁居云林馆的命运,况且陛下只是收缴印玺,并未将夫人打出宫去,便是十分的仁慈了,不过夫人不愿离开这里,那就别怪婢子不客气了。”
太皇太后自然早已料到以霍成君的心性,必然不会轻易离开椒房殿,一早便安排了些仆妇跟着越影,如有必要,便将霍成君押往云林馆。
“越影,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椒房殿撒野,你可知你这是以下犯上!”
越影并不与霍成君多做纠缠,挥了挥手,着人将霍成君押往云林馆看押。
杨丽仪自从在长乐宫陪伴太皇太后,虽然也觉得众人待她不再如从前那般冷淡,可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且今日一早看到越影姑姑替太皇太后去办差,这种不安更是达到了顶点,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一般。
“原来杨夫人在这儿呢,姜夫人来给太皇太后问安了,太皇太后传话让杨夫人过去一道说话呢。”
来传话的是一个面生的小宫人,虽然礼数周到,却也掩饰不住活泼的性子,在太皇太后面前十分得脸,杨丽仪对她说的话也算是深信不疑。
姜子墨见杨丽仪到了,便笑道:“长乐宫真真是养人,昔日里妾身见卞夫人在太皇太后身边,气色便好了许多,人也精神了,如今再看杨夫人,更是气色红润更胜以往,偏偏太皇太后还取笑妾身说嘴,妾身还想着多陪陪太皇太后呢,若是太皇太后不依,妾身可真是太伤心了。”

太皇太后瞥看了杨丽仪一眼,笑道:“如今倒真是愈发有人喜欢往老身身边跑了,旁人倒也罢了,你的身子还未养好,又怎好让你来服侍老身,况且陛下最看重你,若是让他晓得老身把你留在身边,岂不是让陛下吃味儿了吗。”
此情此景,杨丽仪觉得自己就像是多余的一般,竟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越影端着托盘入殿,见着杨丽仪十分尴尬的模样,道:“夫人何必站着,太皇太后与姜夫人都不是苛责的人,夫人这般模样,倒好似是被为难了一般。”
越影将点心摆在了姜子墨的面前,笑道:“夫人果真在长乐宫,也难怪陛下如此挂念了,倒似太皇太后会霸着夫人呢,这不,陛下怕夫人吃不惯长乐宫的点心,便让婢子送些来呢,瞧着可真让人羡慕呢。”
姜子墨红了脸嗔了一句,太皇太后虽然也笑着,只是笑意并未通透到眼底:“差你去办的事,可已经妥当了?”
“回太皇太后的话,婢子已经办妥了,虽然霍夫人并不愿意迁往云林馆,更不愿意交出皇后印绶,但这是旨意,她也不得不让离开椒房殿,更不得不让婢子取走印绶,如今她已在云林馆安置下来了。”
杨丽仪现下只觉得背脊发凉,虽也晓得霍成君失势是迟早的事,可万万没想到会这样快。
“那就好,不过往后便是夫人也不必称呼了,如今她不过是废后罢了,留她在宫中不过是念在昔日的情分而已,若是她能够安分守己,锦衣玉食供养着便也罢了,如若不然,让她自行了断便是。”
杨丽仪站在一侧,总觉得不太舒服,只见案上的杯盏已经空了,杨丽仪立时上去添上了浆水。
这时候,太皇太后抬眸看着杨丽仪,道:“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不好看,方才子墨还道你在长乐宫气色可是好多了,这才多一会儿啊,就这般苍白,这不让子墨瞧着害怕,往后都不敢往长乐宫来了。”
虽然这只是几句打趣的话,可是让杨丽仪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儿,道:“妾身福泽浅薄,又怎能与姜夫人相比。”
“罢了,子墨你也陪着老身说了一日的话了,想必陛下也挂念得很,你便早些回去吧,老身这儿也无他事,哪一日你得闲了,再来陪老身解闷儿。”
姜子墨从不轻易忤逆太皇太后的意思,便起身告辞了。
杨丽仪很是心不在焉,眼见着自姜子墨离去之后,便神情恹恹的太皇太后回到后殿歇下之后,便悄悄地出了长乐宫。
云林馆是个极为偏僻的地方,连寻常扫撒的宫人都不会往这里来,且如今已是入秋时节,更是冷得很。
杨丽仪寻了很久,才寻到了云林馆的所在,这里虽然偏僻,可倒也算不得破败,只是让霍成君这般娇生惯养的高门女子住在这里,终究是太过委屈了。
“没想到事到如今,唯有你来这里看我,早知如此,往日里便该对你更好些才是。”
杨丽仪见到如今不施粉黛的霍成君,讪讪一笑,道:“殿下也说过,你我算是一路人,妾身又怎能因殿下落魄了,便就此弃置不顾呢,想着此时殿下心中必然愤懑不已,妾身帮不了殿下许多,却也想试试,是否能让殿下宽心些。”
“你倒是懂我,如此也好,如今这偌大的云林馆,只有我与茵子二人,出入也十分不便,外头是怎样的情形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也并不重要,我只要你替我办一件事,办成了,我……”霍成君自嘲一笑,“你便是办成了,我也承诺不了你什么。”
“殿下可是想让妾身想法子除掉姜夫人?”
霍成君眼前一亮,笑道:“你果真是个妙人,连我在想些什么都能够猜到一二,不过想来你对姜子墨也是十分不喜吧。”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就见着有人闯了进来,霍成君正欲呵斥的时候,定睛一看,瞧见的却是越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素来在宣室殿侍奉的寺人,霍成君与杨丽仪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越影,你可是素来在太皇太后身边侍奉的人,如今却做出这般窥听的事来,岂不是让人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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