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彻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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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钰脸色煞白,眼中有隐隐泪光,道:“婢子不敢为自己有所辩解,夫人若是有恙,婢子更是难辞其咎,只是现下婢子只求夫人让婢子速死。”
忽然,姜子墨轻笑出声,道:“想死还不容易,又何须由我来做恶人,你若真心想要赎罪,自是不必来见我了,自行了断岂不是更便宜?你前来求我让你速死,你可真是有算计,但我并不会让你这般轻易地死去,我便要看看,你还能做出怎样令人不齿的事来。”
姜子墨只是命人将苏钰看管起来,一应用度皆与以往相同。
“夫人何必这样待她,且不论此事她是否真有参与,但她竟如此不慎,险些害了夫人,便该受到惩处,现下夫人只将她看管了起来,岂不是太便宜了她?”
铜镜前,姜子墨取下发髻上的步摇,笑道:“此事她虽算不上无辜,可到底也只有疏忽之责,无需为此多责难她,苛责太过只会易失人心,况往后还有些事需要着落在她身上,可莫要亏待了她,只是当透露出去的消息,便不能疏忽。”
很快的,宫里头便已传得沸沸扬扬。
“这姜子墨真是枉费了那一肚子的学问了,一个小小的苏钰竟也能令她这般大动干戈。”
“她即便再聪慧,又怎能及得上殿下,只是未曾想到,竟有人会出来担了罪责,现下看来,姜夫人与卞夫人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往后殿下便可安心了。”
霍成君也不知被哪句话触动了情肠,道:“你这般说,虽也是并无不妥,只是我心中总有些不稳妥,你闲暇之时,可多往漪兰殿走动打探。”
茵子点头应下,正欲离去之时,却见卞玉菁来到了椒房殿。
看到卞玉菁时,霍成君颇有些讶异,但很快恢复如常:“卞夫人不是正在奉命查察陈夫人中毒一事吗,怎就有闲暇来椒房殿了。”
卞玉菁施礼后,道:“以往妾身因着体弱,从未晨昏定省已是不妥,如今康复大半,又怎敢再如此怠慢,且陈夫人中毒一事,已有几分眉目,妾身特来禀报。”
“哦?不曾想到卞夫人能这样快就查出眉目来,孤洗耳恭听。”
“漪兰殿的女史苏钰,制了点心送往掖庭,本也无可厚非,可据妾身所知,姜夫人所用膳食多出自她的贴身侍女,苏钰怎就突然送去了点心,只怕她不是受人指使便是受人胁迫了。”
霍成君狐疑地看着卞玉菁,心下满是疑惑,想来虽是自己命杨丽仪见机行事,却并未思虑过要了旁人的命。
“依卞夫人的意思,此番中毒一事,乃是有人预谋,想以此除掉姜夫人,只是陈夫人命不好,这才出了事?”
卞玉菁微微抬起了头:“殿下若是这样说,倒也并无错处,如今宫中出了这般背主的人,只怕各宫中都有,还请殿下多留心些,莫要让心怀叵测的人害了殿下。”
“卞夫人有心了,椒房殿中若有这样吃里扒外的人,孤自是会彻查之后再好好处置,绝不会如姜夫人那般急切。”
姜子墨拿着剪子修剪着花枝,有淡淡的药香味儿萦绕在鼻尖,倒也提神得紧。
“夫人,御医所开的方子已经让人去煎煮了,想来不多时便会妥当。”
姜子墨点了点头,道:“如今陈夫人的一切供应都当小心仔细,万不可有所疏忽。”
四下无人,正好能说些想知道又不太好为外人知的事情,姜子墨净了手,便半躺在卧榻之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令玉皱着眉头,道:“也不知怎么御药房那儿口风很紧,方才随着御医去取药,也不见他们谈论什么,只是在前往御药房的路上,仿佛听到几句,说好似问题是出在了汤药上,原本宫中所用的汤药方子和药渣都会有保留,以便查看,只是不知怎么的,夫人与陈夫人的药只有方子,却没有留下药渣。”
姜子墨勾唇一笑,心想着这倒是奇事一桩,徒有药方根本不能说明什么,连药渣都这样快被清理干净,这其中必定是有蹊跷的,陈岫颜有孕在身,好些药无法用得上倒也寻常,可也犯不着将药渣也销毁
如此急于销毁药渣,必定是心中有鬼,姜子墨缓缓道:“既然是这样,倒是可以留心一下,好端端的,怎么会不留药渣呢,你就注意一下,这必定是件有趣的事儿。”
只是未曾想到,此时一个小宫人正端着药,站在了门口,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姜子墨心里不由得一沉,却依旧保持着淡然的样子。

这药煎好的倒是快,不过令玉嘴快道:“药既然已经煎好了,就端过来吧,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没听到你叩门的声音。”
那小宫人似乎有些慌张的样子,说起话来也已有些磕磕绊绊,道:“奴,奴婢也,也是刚刚把夫人的药端过来,只是,只是见夫人与令玉姐姐有话要说,所以,所以,奴婢也不敢打扰,奴婢莽撞,还请夫人原宥。”
倒像是个胆小怕事的丫头,不过简单的一句问话而已,竟也能够怕成这样,姜子墨淡淡一笑,将那碗药一饮而尽,只是这药苦得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药可真够苦的。”姜子墨看了眼小宫人,道,“不过随口问问而已,你不必这样害怕,你这样子,好似是我故意欺负了你一般,去给我拿些蜜饯过来吧,去去口中的苦味也是好的。”
小宫人离去后,姜子墨便与令玉说笑着,就在这时候,一抬眸,便看到卞玉菁站在门口,倒生出几分羞愧之色。
请卞列荣坐下之后,姜子墨心中腹诽,只道是卞玉菁从来不苟言笑,性子有些孤僻,也不曾见她来往于嫔妃之间,而今日却出现在漪兰殿中,着实让人很是好奇。
“太皇太后命妾身来看看姜夫人,这一盒子点心,是新研制的,其中添了几味药材,最是滋补不过的了。”
姜子墨笑道:“太皇太后如此关怀,真真是受宠若惊了,让卞夫人亲自送来,我先谢过了,明日再往长乐宫向太皇太后谢恩。”
卞玉菁对此也不置可否,而她话音一转,道:“陛下近来一直宠爱陈夫人,引得宫中之人颇为不满,许是此番中毒一事,不过是假借旁人之手,除去阻碍罢了,无论是谁因此殒命,对她们都有百害而无一利。”
“这些事若真要细想起来,真真是令人不寒而栗,不过依着卞夫人这般说,倒也有几分道理,但谁又会行此不义之举。”
“姜夫人是聪慧之人,怎会猜不透其中的关窍,只是苏钰怕是代人受过,想来不必再这般看管着她。”
翌日,姜子墨立于沁园,抬头看着天空,只见飞鸟掠过天空,一片羽毛落下,伸手,便正好落在了手中,虽不是十分艳丽,却也很是有趣.
沁水亭中,放着一架琴,姜子墨随意撩拨着琴弦,可心思凌乱,也不知弹出来的是什么样的曲子,不多时,一不小心琴弦已断,手上亦有轻伤,便罢了手。
博山炉中,香烟袅袅,虽香名定神,却依旧心烦意乱,满怀心事。
“没想到你会在这里抚琴,不过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儿,也不带几个人在身边服侍着。”说着陛下握过姜子墨的手,轻轻抚过手指上的伤口,道,“你看,还这般不小心,手指伤了可有好几日无法抚琴了。”
姜子墨低着头,道:“只是心中有些乱罢了,若是跟着的人多了,反而更觉得心中烦闷。”
陛下看着姜子墨,伸手轻抚着姜子墨的脸颊:“你无需这般担忧,朕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况现下你并无大碍,又何须对此事念念不忘。”
当姜子墨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石显小跑了过来,面上满是急切。
陛下略略皱了眉,道:“是出了何事吗?”
石显的气息显然还有些急促,道:“回陛下,令陈夫人中毒的糕点中,被添加了吴茱萸,此物是有毒的,所幸毒性并不强,是有人刻意所为。”
姜子墨与陛下对视一眼,不曾想在这时候会得到这样的一个消息。
当一个蓬头垢面之人被带当陛下面前之时,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你为何要下毒。”
陛下一句极其平淡的话,让那人更加害怕。
“婢子,婢子只是奉命行事,吩咐婢子行事之人,只告诉婢子,只要把事情做好,便不会少了婢子的富贵,且,婢子一直在掖庭,行事很是便宜,这……”
陛下皱了眉,冷笑道:“不过为了些许钱财,竟做出如此令人不齿之事!说,指使你的人是谁!”
那人微微抬眸,一双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婢子只是卑贱之人,家中又有父母高堂,一时被迷了心窍……”她不停地抽泣着,好一会儿才缓了下来,“指使婢子如此行事的,便是姜夫人身边的苏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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