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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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站台,便看见路行风醒目的立在人群中,标杆似的。
我不由地一楞,着实没想过他会来接我们——在火车上接过他的电话,随口溜了句说,已经在回K市的途中。
“你好,夏先生,我们又见面了。”路行风上前,温和礼貌地跟夏屿握手。
“……你好!”夏屿大概一时间没想起来人的姓氏,尴尬地傻笑。
路行风不甚介意的缩回手,又朝一旁有了明显花痴倾向的漫漫点头打了声招呼,扭头向我交代了声:“我去把车开过来,你带你朋友到出口处等。”
我怔忪地点头,他便折身往停车场走去。
漫漫拽着我的胳膊,好象真怕口水流出来似的,掠了一下嘴角,急急地问:“航哥航哥,那个极品美男是谁?”
极品美男?!我斜了她一眼,不禁哑然失笑。
“我老板。”
眼角余光觉察到夏屿投来的探究目光,我忙补充了一句:“从某种角度来讲,他是我大哥。”
接下来,漫漫那妮子一口一个“路大哥”叫得撒欢,咱那老脸被她丫整的简直没处搁;路行风也特敏感,几次冲我别有深意的笑,唉,害的咱一直盯着窗外,硬是没敢回头。
大概半小时后,正值午餐时间,路行风带着我们到以前我住过的那家宾馆开了两标间,叮嘱大家先洗澡消消乏,再一起去吃饭。
我叫夏屿和漫漫上楼去,自己留在大堂陪路行风。
“那个……怎么想着来接我……我们?”搓着手,我有些局促,可对路行风的出现,实在不理解。
他翻着茶几上的报纸,语气清淡,“你不是说你朋友进局子了吗?我不太放心,所以过来看看。”抬头瞥了我一眼,又移到报纸上,“怎么说,你也是嘉旎的哥哥,我不想你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牵扯不清。”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一句话,便将我归属到他应该关心的范围。
我有点小感动,望着他俊美的侧面,人觉得一下子又暖又软,“说起来,都怪我没讲清楚,夏屿进局子是因为漫漫的事,他本身没犯错……”
“恩,”他继续翻报纸,声音很轻,说的话却千斤压顶,“瞧得出你很重视他,那晚的失控,恐怕也是因为他吧?”
心脏倏地“咯噔”一下,我耳根就热了。
他小子不是忘了那晚的事吗?……今儿怎么又扯那上面去了?……
回族馆子不准吃猪肉,“阿拉丁”的特色自然是牛羊类,一大桌的牛菜加半只烤全羊,还真有些说不出的“草原”调调。
“鸡鸭鱼肉哪儿都有得吃,在这儿吃的就是风味。”我往漫漫碗中夹了块牛肉干巴,“听刚才那回族姑娘说,这里头全是回族特色菜,赶紧尝尝看。”边说,边替夏屿也拈了块,瞟了路行风一眼——他只是笑笑,便决定当他透明,自己开始十指大动了。
话说,咱这做法属于喧宾夺主,可咱仨接连几天都是胡乱吃的,特别是夏屿还在局子里喝了几餐西北风,这会儿已经上菜了,他一主人家不动筷子,咱也不能跟着光看吧,所以,不如自己照顾自己来得实在。
夏屿自从知道路行风与我的关系(咳,当然是指兄弟)后,对他多了几分尊敬,言辞间也收敛了不少——咱这才发觉,跟路行风在一起时,自己一句粗话没喷过。
埋头发狠了一阵子,抬眼看见对面的路行风正姿态优雅的喝着茶。
“怎么每次见你吃饭就光喝碗汤了事?”虽说算上这次,也就跟他吃过三次饭,可两次见他只喝过汤,一口干的都没吃。话说回来,第一次在石河镇还真没注意到他的饮食,后来,不知怎么搞的,不知不觉间,对他的举动渐渐上了心。
“恩?”他一怔,随即明白我这话是在关心他,微笑道:“胃不太好,吃不了这些辛辣油腻的美食。”朝停下来听自己说话的夏屿点了点头,指指盘中物示意他继续,“以前有位老中医说,最好的养胃法就是口味清淡,少吃多餐,我来接你们之前已经在粥铺吃过粥了,这会儿根本不觉得饿。来,大家吃,不必管我,来。”说着,往一旁的漫漫碗里舀了几勺牛腩煲;那妮子见不得路行风“献殷情”,兴奋得满脸绯红,眼睛笑眯了缝。

“要不,再添个素菜吧?”夏屿拿胳膊肘撞我,轻声说。
我点头,起身找服务员点了个白灼生菜,眼睛扫过菜谱的时候,居然瞧见有印度甩饼!不禁想起多年前,我和夏屿在闹市街头摸遍了全身,凑足五元钱买的那块香蕉味薄饼。
两道菜上来时,白灼生菜摆在路行风面前,切成小块的印度甩饼搁在夏屿和我的中间。
探过身子贴夏屿耳根,我得意地低语:“记得不?香蕉味的。”
夏屿眯眼睃了我一记,隐忍着笑,捏牙签插了一块递给我,“吃你的吧,废话这么多。”
吃过饭,送夏屿和漫漫回到宾馆休息,准备晚上去市中心疯——毕竟是平安夜嘛,要闹也得等天黑;自己跟着路行风回办公室拿衣服去澡堂子。
唉,如今世道不一样了,连跟夏屿单独呆一起,咱都心存顾虑,更别提在那小子房间里洗澡了……
公司附近一条胡同里,有家新开的大澡堂子,看起来还挺干净,28块一个人,包洗澡包两餐饭包过夜,我去过几次,没吃没喝没睡觉,倒是浪费了不少资源。
清清爽爽地往办公室里钻,刚进门,玫子就拉住我,“小楚,路总一个人去托运站发货了,”柔腻地声音听得人毛孔一阵紧缩,“你快过去帮把手,路总血糖低,可累不得……”
“我今儿还休假在,”我抖了抖手中装脏衣服的塑料袋,“只是回公司放点东西。”
玫子那俏脸立马沉了下来,叹息道:“唉,你休假,小林早退,路总真可怜,请了人还得自己亲力亲为……”
接下来的五分钟时间里,她不停地念叨路行风如何如何命苦,就差没配点哀乐,挂两行清泪了。
“得,得,我去看看。”着实受不住唐僧牌玫子的“骚扰”,我自动请缨。
呃,好在她不知道路行风是我名义上的大哥,要不然还不晓得会怎么个唠叨法。
果然,唯女人难养。
托运站其实就相当于是个大货仓。四合院的结构,中间场子很大,一些脚踏三轮车靠在墙根,搬运工们三两一伙,或抽烟或打牌,见我不象做生意的,没一个上来搭腔。一辆加长货车正在下货,挡住了后面几个门洞的视线。
我要找的门洞是最后一间,有辆小卡正**对着门,等待上货。
这次的货是用于几个楼盘的电力设施,漏电开关和各型号断路器比较多,由于价格高,物件小,验货的工作量相当大。我虽说没掺和他公司的事,却也见过小林列的清单,帮他搬过几箱摆放在办公室的存货,差不多知道他们发货的流程。
路行风此刻正蹲在地上,检查货品。没着外套,仅穿件白衬衣和灰色V领羊毛衫,锊起袖子,拿着几页清单一箱箱仔细核对,神情专注。
说实话,他这样子很性感。白皙颈项有着拉伸时才呈现的肌肉纹理,微敞的衣领内露出小半截精致的锁骨,绷紧的脊背一直延伸到裹着薄料西裤的翘挺的臀,下蹲的动作令那双修长的大腿看起来充满流畅的力感。
咳,咱真是越来越……下流了……
“你怎么过来了?”路行风诧异的看着同样蹲下身的我。
“我是劳碌命,没事找事做。”我笑,接过他手里的清单,“去坐会吧,听说你血糖低,这么蹲久了可不是好玩的。”
他怔了怔,拍拍我的背,轻笑一声:“好兄弟。”
我僵了一下,勉强冲他扯扯唇角。
好兄弟?!……我跟他……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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