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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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肉男逃了。
夏屿没去追,打横抱起我就往街中央跑,边跑边吼:“你丫用手压着脖子……”
瞧他满脸焦虑,我突然笑了起来,死撑着调侃:“瞧不出,你小子力气挺大!”
他瞪了我一眼,抿着唇不做声。
其实,我没感到头晕眼花走不动,可……我不想说出来,任由他受累。
等从医院里折腾出来,已是东方鱼白。
咱也算走运,没被割到动脉血管,只是沿着颈侧向颌骨的方向,拉了条口子,缝了十几针,圈了个脖套,连留院观察都免了。
寻思着该给路行风说声,多请两天假,可这会儿时间太早,不好打扰人家休息,便跟着夏屿和漫漫先回宾馆。
夏屿一声不吭,甩着长手臂走在我们前面,就留个背影给我欣赏。
漫漫那丫头眼睛红红的,两只冰凉的小爪将我的大手紧紧裹着,从医院出来老半天,还在微微颤抖,看来是吓得不轻。
抽出手来,搂住小丫头的肩,我轻声安慰:“没事的,已经过去了,瞧瞧,你哥我这不照样生龙活虎、玉树临风吗?”边说,还边朝她眨巴一下眼睛。
其实,我想做的是皱眉——说话时,喉结的颤动影响到了伤口,一阵细碎的疼痛。
“切,还玉树临风呢?臭美吧你。”丫头果然被逗乐了,冲我做了个鄙视的手势。
我微笑,探手揉了揉她的刘海。
漫漫其实是个挺单纯的女孩,喜怒哀乐全挂脸上,凡事不经琢磨,想到怎样就怎样。这次被学校开除,她倒象个没事人似的,尽情玩乐,压根没想过自己犯的错——以她看来,小男友那夜跟她不过是盖了同一床被子,“聊着聊着就冷啊,抱一起盖被子取暖也有错?我们又没做什么……”
唉,那不是没来得及做么?也不知道这丫头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陪漫漫一直到她咂巴着嘴睡熟了,我和夏屿才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闹腾了一夜,又饿又乏,坐在夏屿床上,僵直着脖子,提不起半点精神。
——估计我这样子站大街上被警察瞧见了,十之**当吸毒的抓。
夏屿瞥了我一眼,淡淡说了句:“我下去买包烟。”也没等我吭气,就折身出了门。
将棉被枕头往床柃上码好,我尽量避免碰到伤口,小心的靠着休息。随手睃了下手机,已经七点多了,估摸着路行风也该起了床,便给他拨了通电话。
“喂……”响了快一分钟,才听到某人的声音,还是瓮声瓮气那种。
“怎么,你还没起床?”我犹豫着问。不是八点半上班吗?
“恩,才睡的,”他哑着嗓子,有点慵懒的味儿,“昨个夜里到上海了。”
“……哦,呵呵,是为了应酬吧。”我干笑,扯得伤口抽疼。他……冲我随意就说了个谎!
“恩?”听得出,他根本不记得什么应酬之类的话,敷衍地哼了一句,立马问道:“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以为你准备上班……”顿了顿,我颇踌躇着说:“我想多请几天假。”
“……”他静了片刻,才漠然说:“明天我带嘉旎回来,她后天的飞机。”
“好,我会去送她。”我没再提休假的事,更没提原因。
“那,我明天回来再给你电话吧。”听这意思,是要挂线了。
“行,”嘴边溜达着一句话,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了,“那个……圣诞快乐!”刚说完,耳根就热了。
“谢谢,你也一样。”
反应冷淡到我无地自容,匆忙吐出“再见”两字,掐断了线。
声称买烟的家伙自外面进来时,拎着两纸碗。
“吃点东西,再睡吧。”他把纸碗和着塑料袋放床头柜上,从外套兜里掏出纸巾包裹着的一次性勺子递给我。
掀开纸盖一瞄,是碗皮蛋瘦肉粥,盖子上还印着“辉记粥庄”。
不用说,他小子是打的去买的——附近没这家店,我当初住这里一星期,为了解决吃饭问题,可没少走路。
“跑哪儿买烟,能买到这样的粥?”
浅笑着看他脱掉外套,往床上一扔,尴尴尬尬地对我吼:“你丫要吃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
我一怔,随即顾不得伤,哈哈大笑起来。
徒然有种感觉,心里涨得满满的,好象叫幸福。
大概是真的累了。吃完粥,我也没心思胡乱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脱了带血的外套,就四仰八叉地躺床上。
眯了不知多大会儿,迷迷糊糊地听见卫生间里传出水声,想翻身找个舒服点的姿势,不料牵动了伤口,痛得我龇牙咧嘴。

再睡,觉得浑身不舒服。
那个……有味儿啊,衫子和头发上都溅了血。一开始没感觉到血腥味那么重,如今吃饱睡好了,竟左右难受,怎么也将就不了。
当卫生间的门拧开时,我立即闭着眼睛装睡,耳朵鼻子却异常灵敏。
夏屿轻手轻脚走过地毯的“沙沙”声,和空气中飘荡的沐浴清香,猫爪子似的挠着心脏,酥酥痒痒。
脑子里蓦地闪过许多画面:少年夏屿光裸的身子……浅蔷薇色的唇……被温濡柔软包裹……路行风挑逗着吮吸我的手指……激烈缠绵的吻……粉嫩微张的菊**……紧窒火热的冲撞……
我开始颤抖,竭力控制住的细微颤抖,全身直挺挺煎熬着涌动的燥热和……“昂扬”斗志。
有时候,看不见比看见更具诱惑。
坚持了约摸半小时,我偷偷撑开眼睛斜乜一下夏屿——他弓着身子,虾米样面朝内,应该是睡着了。
悄悄掀被起床,一进卫生间就把门反锁好。
妈的,咱算是彻底废了,对着男人老有反应……打手枪是越发熟练了。
边思淫欲边陶醉着自我释放,忍不住低低呻吟,压根忘了脖子不适,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舒坦。
“耗子,你没事吧?”正干得起劲,准备“冲刺”的时候,夏屿他小子拍着门,问。
一哆嗦,白浊喷到了漱洗台上,面盆和镜子沾了些白痕,屋子里顿时充斥着一股男性麝香的气味。
“没事。”我喑哑着嗓子,靠在墙边大口大口喘气。
“……哦。”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隔着门板讷讷的声音。
打开排风扇,将漱洗台什么的清理干净,自己也擦擦干净(怕伤口进水,只能用湿毛巾擦拭),顺带用湿毛巾狠蹂躏了把头发,才忐忑着走出卫生间。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屋外的灿烂,房间里光线迷蒙,烟草味荡得我嘴痒。
靠在床头的夏屿裹着被子,嘴角叼根烟,火星一闪一闪的,不见他吸。
“来根。”我拖沓着脚步——宾馆拖鞋实在不好穿,站他面前伸出手。
他怔了一下,动作自然地把叼着的那根递了过来。
这次轮到我怔了!
手指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还是接住,就着他的唇印,抽。
“过来坐吧,有样东西忘了给你。”
身子往里挪了挪,他伸手拍了下床沿。
我早就看出他上身是光着的,或许就只穿了条内裤——毕竟适才他抱住我时,衣服上挨了不少血渍。
所以,我再次犹豫起来。
见我坐在另一张床上半晌不动,夏屿没再开腔,从枕头底下摸出个东西,丢了过来。
一道亮晶晶的弧线,落在被褥上,我伸手一抓,凑眼前看。。。。。。
一枚戒指,小小的铂金戒指。
心头猛然一凛。
“小丽叫我还你的,她已经离开县城了。”夏屿简单说了句,平淡的口吻。
我把戒指扬手丢进垃圾桶,“没用了的东西还拿给我干吗?早就该扔了。”
“就算扔,也该你扔才对。。。。。。”他讪讪,随即拿话刺我,“你丫大款了,有钱扔金子了!这次把我从局子里捞出来,怕是花了不少吧?”
我默。
说实话,我无比痛恨、非常厌恶和他谈论钱的事。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一提到那上面,感觉彼此的感情要变味儿似的。
我想要的,不过是纯粹。
烟燃到了尽头,差点烧到手。我小心躺在床上,倾听呼吸声。
“耗子,你想过以前我为什么非要跟你同桌吗?”夏屿突然低低地问。
“说起来,很久以前,我曾问过自己为什么,却一直没问过你。”我笑,回忆起初见他时,他在课堂上嚣张地举手叫嚷着要跟我同桌的情景。
“你丫当时为什么非拉我下水?……我这粗口的毛病,活活是你丫传染的!当真是‘近墨者黑’诶!”
“自己不学好,还怪我!”他声音含笑,“其实,那天你被拐子(班主任)带进来时,我瞧见你小子在偷笑。勾着脑袋,盯着鞋面,一直傻乎乎地笑……”
“妈的,我笑关你屁事!”
“听老子说完!”他凶了一嗓子,“你小子笑着笑着,拐子就点你名,你丫还装作怕生,跟一小娘们似的,站在讲台上扭衣服角。然后……”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你把遮住眼睛的卷毛往头顶上拢了一下,只一瞬,我看见了那双大眼睛,清澈透亮,充满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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