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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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擦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稀里糊涂就按了门铃。
秋姨给开的门。她有一瞬措愕,随即欣喜,忙不迭地引我进门。
前脚跟才落地,秋姨就拉着我往屋里拽,那动作叫一个急,嘴上唠叨我去劝夏屿“从良”;我微蹙眉头,心里别扭得要死,面儿上还得装样子。
穿过客厅,才看清某人的卧室外多了道防盗门。
唉,他小子再厉害,也翻不过他爸的五指山。瞧这架势,敢情是给锁着了!
困兽的笼子被打开时,并没听到啥动静。我犹豫着走进去,身后的门“咔嚓”被带上,响声刺耳。
屋里没开灯,很暗,空气混浊,想来禁闭有些日子了。
我摸索着按下壁上开关,荧光灯透寒的清亮给满室迷蒙的烟雾镀上了层挑白的光晕。
捂鼻扇了扇,我眯起眼扫视一圈,终于在空空如洗的写字台旁大床上,找到了一拱起的墨绿大包。
一脚踢上去,某包缩了缩,将被子裹得更紧;我一时气郁,又补上一脚,这次下脚太用力,后坐力不小,单脚跳了几下才站稳。
“靠!直接拿刀剁……”包“刷”地掀开,有人震天一声吼,不过,没吼痛快,后音就被我喷火的眼神吓了回去。
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扯他拖地板上,兜头兜脸一阵拳打脚踢,眼睛涩得生疼。
他没反抗,只是双肘护住头,蜷着身子任我发泄。
“吼啊,你丫不是一向有种吗?咋不吼了?!”再踢一脚,我那个气啊那个恨,真他妈想灭了他!
他楞是不吭声,我一脚下去,就听皮肉钝响。
“你丫准备就这么窝一辈子?”实在下不了脚了,我一爪子捞起他,扔床上。
他依旧抱着脑袋,不动不响。
使劲吸了口浊气,我压抑许久,才尽量平静地说:“你爸今儿已经报日子去了,你小子清醒点,别再闹腾了。想你爸妈就你一儿子,平日里宠惯了,大小事由你性子也算了,可这次……”又深呼吸几次,“下个月就要生了,就算人家姑娘思想独立,没啥意见,可这流言蜚语不是她一个人能承受的……她糊涂,她父母不糊涂,你更不应该糊涂……”
猛地抬起头,夏屿的脸有几块青於,胡子巴扎地特憔悴。
“你想说什么?”
“结婚。”我转身往门边走,脚步很快,声音有点抖。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他撕声力竭。

拧开木门,对着防盗门用力拍了几巴掌,震得虎口麻木。
“既然做了……该晓得没后悔的余地,”我昂头长吁了一口气,“大爷们的,别当缩头乌龟!”
防盗门拉开的同时,手腕被人死死扣住。
夏屿一把扯过我,趁我楞神,“哐”地一脚把房门揣上,顺带按下了闩。
估计秋姨也没瞧清情况,拍着门板喊:“小航,别把臭小子放出来咯!”
夏屿一手捂着我的嘴,含糊地“恩”了声;铁门便在我身后隔着木板,清脆合上。
灯光散漫,周遭浮动着雾样的细尘。我眯起眼,危险意味的那种,努力盯着他碎发阴影里半只漆黑的眸;他缓缓垂头,半只眸子完全隐入发下,留给我一乱糟糟的草窝顶。
扒开堵在唇上的手,我沉默着往回缩了缩被他禁锢的手腕;他赌气似的加大手上力度,固执地与我抗衡。
胸口本就压抑难受,他这么一执拗,等同往柴薪堆里扔火柴棍,“噌”地全燎燃了。拳头攥得嘎嘣响,我猛地一挥臂,对准他下颌揍去,力道绝对十成十。
放平常,我这一拳头砸过去,对方不倒地都难;可眼前这家伙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技巧灵活远胜过我。
他只一侧身,便轻易躲过;我没停顿,紧接着挥出第二拳,这次力度不够,才扬起手,就被他硬生生抓着,铁钳般反剪到身后。随即,矫健精瘦的身子猛力压来,我给他撞退几步,脊背一下抵在门板上,隔着几层衣服,竟感觉有点凉。
……丫的就会使蛮力!
双手被缚,挣扎不脱。我当下气红了眼,闷声低吼了句:“妈的!”牛劲一上来,曲膝磕向他小腹。
他先我一步抬腿挡下,全身贴得更紧,毫无缝隙,将我整个人夹在门板上,狠狠压制。
“放手……”
愤怒抬头,还没看清他的脸,唇上倏地一热,声音消失在他粗暴的吻里。
唇舌纠缠啃噬,如同追逐的激战,迂回残忍,连浓重的烟草味都掩盖不了血的腥咸。
然,痛的感觉令我满足。
辗转在鼻息间熟悉的呼吸,粗重灼热。我一直努力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眼眶跟撒了辣子似的发烧生疼。
许久,瞪到极限的牛眼再也承载不了泛滥的酸楚,弄湿彼此倔强的脸颊。。。。。。
那晚,我们拥抱彼此取暖,一夜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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