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节 童子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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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开拔是要选一个黄道吉日的,皇甫嵩虽是汉末名将,但也不能不如此。选黄道吉日有利于鼓舞士气,这样军士们会认为受神明保佑,活下来的机会更大。是故在一个黄道吉日里祭奠完皇天后土,杀三牲祭旗后皇甫嵩这才挥兵出京兆尹,沿渭河向右扶风快速行军,汉阳郡太守傅燮已经势如危卵,若他再被王国、韩遂与马腾的联军攻灭,凉州六郡便将宣告彻底沦陷。
原来是这样才要急行军,听了贾诩的低声解释,鲁莽这才释然,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这一次作为整个五万汉军的开路前锋,鲁莽统领着扬武都尉陶谦,又一次的做起了开路架桥的行当。
不过这些都不用他太操心,陶谦这个人果然跟三国演义中一般厚道,抢在鲁莽前面就做完了这些,他手下的丹阳兵也都吃苦耐劳无比。但丹阳兵平时看着个个都老实巴交的,可路上遇上两个山贼寨子的时候,鲁莽开眼了——
一个个丹阳兵瞬间从憨厚人变成了嗜血狂徒,挥刀持枪嘴里呵喝作响的就杀了上去,陶谦这都尉居然跑在了最前面,看的鲁莽这个被其他人偷偷称呼为杀人狂的都忍不住撇撇嘴——“一群嗜血的疯子……”
只是大军刚刚开进到郿县时,鲁莽来不及想自己是否进去郿县休息下,瞻仰一下以后会被老丈人董卓修成藏金窝的郿坞,就远远看见一群衣衫散乱的人马乱糟糟的向自己这边而来。
“呔——尔等是什么人,再敢上前一步,爷爷手中的狼牙棒下就该再添几十道亡魂了!”作为侍卫队长,关翼这两天一直为陶谦杀了所有的山贼,让自己没有任何表现机会而郁闷,这一刻好容易面前出现了这么一波人马,哪能立马的不跳将出去?
“草民阎行,护送傅郡守幼子傅干、长吏杨会,来投。”听了关翼的话,走过来的那一群乱糟糟的人马这才停了下来,领头那个大汉翻身下马,脱掉自己那有些歪斜的头盔,对着鲁莽行礼后,便及其简略的回答道。
阎行?他不就是上次与那个老不死的张温一起与韩遂对阵时,杀败孙坚两员战将的那个家伙么……听贾诩说这个阎行在西凉金城一带以武力着称,所以被韩遂以阎行老母为人质弄进了羌胡叛军,韩遂为了笼络他还将自己还未到出阁年龄的女儿强行嫁了过去,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将军——翼城被贼军攻破了!我家明公壮烈殉国,小人为了保存明公唯一这一点骨血,才不得不突围而来,若不是羌胡人素怀傅郡守恩义,对带着小公子的小人网开一面,小人怕是见不到征伐贼军的王师了!”一个文士打扮,套了件牛皮甲的人拉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本想再上前几步说话,看着关翼那跃跃欲试的寒光狼牙棒,这才停在了原地,声泪俱下。
“翼县被攻破了?开什么玩笑?!”鲁莽倒是给大吃了一惊,无论是皇甫嵩、董卓还是贾诩都说过,凉州只剩下傅燮这一支汉军,若能赶到救援下来,一切还有回转的于地,可自己还没走出右扶风呢,傅燮竟然已经兵败被杀了?不是说傅燮与羌胡人中广播仁义,羌胡人不会加害于他么?

“是的鲁将军,羌胡贼军围城十余日,那些羌胡人本不愿攻打傅郡守,还有人在城外跪求傅郡守离开金城,保证傅郡守安全,明公却说——‘世乱不能养浩然之志,食禄又欲避其难乎?吾代汉天子戍边,却不能守土护民,本已惭愧。如今大难来时,唯有一死以报天子恩!’……“想起当时那王国等人催逼羌胡人进兵,傅郡守为了城中百姓,毅然率兵马突击,却被王国等人团团围住,乱刀砍成了齑粉的情景,汉阳郡主簿杨会就忍不住泪下如雨。可怜明公他素来施恩于汉阳,却怎么落了如此一个下场呐——!
好容易止住泪,杨会这才继续说道:“小人本欲与傅郡守同赴国难,无奈傅郡守托我照顾小公子,无奈这才带亲兵突围而出,路上风餐露宿,还被贼军追击几乎死无葬身之地。若不是阎将军搭救,我等恐尸骨早凉……”
“关翼收了武器,快去准备些饭食送来。阎行你不是韩遂的女婿么,为什么会护着他们到了这里?”鲁莽先命关翼收了武器,将手中的赤菟马缰绳丢给一名亲兵后,这才快步的走了过去,便走便问束手立在一边的阎行。
“韩遂破冀城害傅郡守,某夜袭其营,不成。杀出,路遇杨主簿,护送而来”阎行说话相当的怪,他的回答根本就没用任何辞藻,只是用最简单的几个词,看起来他并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
“可是你老母不是在韩遂军中么?”这次是跟上来的贾诩问了句。
“母丧,某已无牵挂。”阎行淡淡的回答道,眼圈却是微微红了起来。
原来如此,贾诩这才明白阎行为什么回突然去攻打韩遂,原来是老母已经去世了,这样韩遂根本就没有了让阎行忌惮的挟持,看来韩遂用自己女儿也没能拴住阎行呐——
“恩公,他们都是疲累无比,是不是先让他们休息一下,同时将消息传给中军的皇甫将军和董将军?”贾诩建议着说道,原本的军事计划是率众先去解掉冀城之围,然后在寻机在凉州境内消灭掉韩遂王国等人的大军,可是如今冀城已破,前计已不足用。
“就照文和你说的办——”鲁莽冲阎行笑笑后,却突然抱起了被杨会拉着的傅干:“你就是傅南容的儿子吧,放心好了,叔叔一定给你爹报仇!”
“董将军只要杀了韩遂和王国,我给您做牛做马都可以,我们傅家的男儿,都说话算话——!”没有鲁莽意料中的哇哇大哭,傅干竟然吐出一句恨意森森的话来,那极度仇恨的目光,从来好像没怕过什么鲁莽,却被这还带着几分稚嫩的话语,说的脖子微微有些发凉,不由自主别过了和傅干对视的目光。
恨意——
竟然可以这么强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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