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爱者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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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西克罗山是靠近蛮族边境的活火山地区,终年积雪的高山中云雾妖娆,布雷肯帝国著名的皇家森林猎场和温泉疗养胜地都设在这里。塞迪恩按照皇帝的意思安排阿尔蒙去疗养,据说那些沸腾温泉区湿润温暖的气候正可以帮助受损的身体快速恢复起来,而千百年来被用作浴汤的那些泉眼则对舒缓心灵和身体都有奇妙的效果。起初阿尔蒙。里斯是不愿意的,但经不住塞迪恩的一再规劝和皇太妃慈母一样的关怀,他只好放弃训练而投入到这温柔的皇家疗养胜地来。
另外为了让这位不太会照顾自己的伯爵能够少做些亲历亲为的事情,塞迪恩还吩咐新跟班伊万。麦尔斯昆奇充当阿尔蒙的随侍。“照顾好里斯伯爵,另外……”他说:“如果有必要的话,你应该从他那里学到很多优秀的品质。”伊万起初有些沮丧,他并不想这么离开表兄杰里米和教了他很多知识的塞迪恩大人,但是当他被带到阿尔蒙马前的时候,十六岁的伊万就被黑曜站立的雄姿惊呆了;当他忍不住放大胆子去摸黑曜的时候,那匹脾气暴躁骏马老实得反常。“看来你跟它还是有些缘分的。”看来这位阿尔蒙大人虽然不像塞迪恩大人那么容易亲近,但是绝对是一个少年梦想里英雄的典范——何况,他又长得那么美,对美到如此不象话又勇武出众的人少年伊万心下已是万分折服。
由于伤病未愈,已进入山地阿尔蒙就听从劝告不再骑马了,架辇的速度不比四条腿的骏马,等到慢慢蹭到蒙西克罗温泉宫已经是夕阳西下。路上星罗棋布的温泉旅馆外栓了很多军马,其中也不乏披着皇家卫队马衣的栗色专用马。相对来说皇室专用区域则非常安静,几眼室外温泉空无一人,室内的温泉也都没有人声,连往日官姬调笑聚集的回廊上也只能看见矮几和大盘的球状插花沐浴在靡靡的雾气中,赤脚在回廊内行走时还能够听见热泉汩汩的气泡声,好像地心熔岩的脉搏突突作响。
前来迎接的是温泉宫总管,这位老先生祖辈都是为皇家看守温泉的,自然对阿尔蒙很熟悉。
免了繁多的礼仪,总管告知伯爵这些是皇帝陛下的吩咐,说任何人不能在里斯伯爵休息的一周时间里打扰他的安宁。“皇帝陛下在这里?”他不是去边境劳军了么?阿尔蒙想,如果那个混蛋在这里他是绝对不会来的。“当然不是,陛下是派一位特使来发布这个命令的。”伯爵“噢”了一声后便不再理会,只要安德烈不在就好,他需要真正的休息。
简单的吃过晚饭,阿尔蒙围上浴衣走向百狮泉,每次来到温泉宫他都选择独自在这里泡上一段时间,一边观赏天然形成的黑色狮子形岩石,一边喝着本地生产的低度温泉酿。在熟悉的位置坐下后,那股暗泉正好可以按摩疲惫的后腰,如同一柄不知疲倦的小木锤一样松弛那里的肌肉。年轻的伯爵仰着头对着藏青色的天空和远处的雪山美景发了会儿呆,不禁想起小时候跟安德烈一起在这里把塞迪恩拖下水的那个恶作剧来。
那个时候他总能跟安德烈想出办法来欺负个子较小的塞迪恩,然后在先皇询问的时候争着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每次都是安德烈被按在地上受到责打,然后由塞迪恩偷出红衣主教的药膏给皮开肉绽的皇太子敷上,再由阿尔蒙陪着安德烈去跟先皇道歉。
现在长大了,他开始害怕看见安德烈,虽然他很清楚那位君王是如何希望能跟他一起聊天、娱乐甚至打架斗殴,但是物是人非,该远离的还是离得远点好。
“大人,我去弄点吃的。”清脆的声音来自伊万,他看见伯爵脸色有些苍白,便断定他需要一些甜食——这是塞迪恩教他的知识。少年咚咚咚的脚步声远去后,一切又恢复的平静。
雾气随着夜色的降临越发暧昧起来,蒸发的水蒸气洗刷得无论是房舍还是植物岩石都秀美无比,在这样的背景里,一名修长的男子慢慢踱出精舍,他白色浴衣上的金色长发如同浓雾中的黄金闪闪发亮。
走到阿尔蒙身后蹲下来,犹豫了片刻后,他果断地把手伸向那一头略微湿润的黑发:“里斯少爷,一向可好吗?”不等阿尔蒙反应过来,轻柔的吻已经印在了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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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章
很温暖。。。。。。
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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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这样的景色太温柔,兴许是那童年的回忆软化了坚硬的心,阿尔蒙。里斯没有马上采取什么抵抗行为。“如果你讨厌看见我的话,我可以马上就走,阿尔蒙。”充满磁性的声线里满是委曲求全的腔调,这更使得伯爵僵在温泉里任凭那人用一个个的亲吻恍惚他的意志。
那些温泉旅馆外面的卫队用马是他故意留下的,如果阿尔蒙真的那么讨厌他,也就不会到温泉宫来了。既然来了,他安德烈就有希望。
“要我离开吗?阿尔蒙。嗯?”不知不觉间,那双濡湿的冰蓝色眼睛已经来到眼前,安德烈的眸子牢牢地捉住那已经开始朦胧的一对黄金,强壮有力的双手环住细瘦的腰身。他凑到对方耳边轻声问道:“讨厌我吗?阿尔蒙……讨厌我就推开我,你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赶走我了,你说,好吗?”轻轻撕扯耳垂的动作阻断了伯爵拒绝,两条手臂不知觉得垂在身侧甚至忘了要去推这个入侵者。
“你这个……呜……别忘了你有……”还没有等到阿尔蒙说出混蛋这两个字,身材略高的君王已经用嘴唇封住了他的双唇。安德烈忘情得吮吸着那片甘甜,这种生机勃勃的喜悦消除了二十多天来那日夜难眠的烦绪,他牢牢地把阿尔蒙揽在怀里,任凭骤起的雪花飘到两个人身上。等到怀中那个人的身体逐渐由僵硬变为略有回应的时候,安德烈更是欣喜地忘记了防备。
“大人。”一声清脆的呼叫唤醒了阿尔蒙的神志,他下意识的抽拳击去,把完全没有防备的安德烈一下子推到了水池里。这攻击来得是那么突然,安德烈连愣神都来不及就在失去重心后一翻身掉进了温泉中央较深的部分。百狮泉是标准的落差大的温泉,面积有两百平方多米,除了周围很窄的一条及人腰身,剩下的大多数地方是深达十几米的深池。
刚刚回过神的阿尔蒙刚一意识到安德烈落入深潭,马上准备跳进去营救,头脑不清的他恍惚记得那家伙不会游泳,在这温度较高的地方耽搁久了恐怕是要丧命的。“大人,你不能去,你的肺还不行……”伊万还没有说完,水面上已经不见了阿尔蒙。年轻的伯爵在水潭里摸了半天,过热的水压迫着他脆弱的肺叶,没有坚持多久就不得不上来换口气;随后他深吸了一口,再一次潜了下去;就这么一次又一次,等到他再也没有力气往下钻的时候,站在岸上的伊万还是表示没有看见那个金发大个子出现。
“神啊。”筋疲力尽的阿尔蒙趴在温泉边,内心沮丧无比,一股热流涌处眼眶,他想他是失去安德烈了。那个放肆的家伙,那个用不光彩的手段占有过他的家伙,那个守在床边日夜不眠的家伙,那个抱着他大声叫着“阿尔蒙别死,别留下我一个人”的家伙,那个大言不惭刚才还在亲吻他的家伙,就这么…。。。就这么消失了……不见了……死了。
“去告诉总管,让他派人来打捞……陛下。”他并没有看见伊万错愕的表情,沉浸在悲伤中的阿尔蒙已经把世界隔在神志之外了。一条柔软的织物盖在他身上,熟悉的声音瞬间击溃了他的神经:“里斯少爷,不要急着给我准备悼词,给你十年时间,朕要亲自看看你写得好不好。”闻言,阿尔蒙。里斯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回头凝视了片刻,不顾僵立在一旁的少年伊万,一下子扑入安德烈温暖的怀里大哭起来。

安德烈是从熟悉的地下水洞游出来的,本来被攻击的他想悻悻而去,但是看到阿尔蒙脸色苍白的一次一次往下潜,一股暖流从这位君主的心里涌上来。也许他知道我的心,也许我的办法太蠢了,也许……我对他很重要,这些个感知的弄得他欣喜无比,甚至忘了跑过去阻止阿尔蒙一意孤行的拯救行为。
“你这个混蛋,大混蛋,混蛋安德烈……”后来的话语被君主的双唇封了起来,满天的大雪落在两具**的身体上,微薰的蒸汽迷了少年的眼,成为他一辈子回忆中最美的部分。
“那个孩子很像你五年前的样子,你从哪里弄来的?”咬着情人的耳朵,冰蓝色的眼睛瞟见了呆在旁边、羞得满面通红的少年跟班。
“那是塞迪恩派来的,还是个孩子呢。”
“塞迪恩这个小子,不会是弄个小号的你以解相思吧……”开始一步步吃阿尔蒙的皇帝吃吃地笑起来,他现在真是快乐死了。“不要胡说八道,你以为人人都给你一样……塞迪恩是我们的朋友啊。”阿尔蒙挥手示意少年离开,等会儿那位稍稍有点无耻的君王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名叫伊万。麦尔斯昆奇的少年正是十六岁,他刚跑开两步,又好奇的折了回来。百狮泉那里汩汩的水声里他听见了“啊……啊……”的娇声,等他悄悄掩回假山后面,才发现那种媚到骨子里声音竟然出自皇帝怀里的伯爵。阿尔蒙浑身笼罩在**的光辉里,乌黑发亮的头发有生命的飞扬着;而紧贴着他的安德烈皇帝则如同发情的雄狮一般发出阵阵低吼,有力的双臂环在伯爵腰上,让自己的情人跨坐在身上扭动呻吟。他们是如此旁若无人、欲帜高涨,连那些鹅毛似的大雪都因这爱火沸腾起来,落下后化成点点水珠、凝结、汽化,消失了。
伊万大气不出的看着这一幕,他觉得自己都要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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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刻,雪停了。埋在宽阔怀抱中的阿尔蒙一醒来就看到安德烈傻傻的温柔笑容和那名叫伊万的少年胀得通红的脸,他抽抽鼻子,浓烈的牛奶香气刺激着早已空空的胃囊,新鲜的烤面包更是抓住了他的注意力。经过昨天一晚上的折腾,还真是饿了。“别动!我给你拿。”牢牢地被控制在爪下,浑身疼的伯爵干脆随便那个**未足的家伙把自己揽在怀里。安德烈身上暖暖的炭火味和着喷香的麦粉味几乎让阿尔蒙再次因为慵懒困顿沉入到梦乡里面去,于是他索性闭了眼睛,任凭某人撬开他的双唇把香酥面包送到柔软的舌头上。
食物的芬芳还没有充满口腔,闭眼享受的阿尔蒙突然感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压到了面颊上,等到他反应过来是对方的鼻子时,安德烈已经顺着食物吻上了润湿的嘴唇。“味道还不错吧。”趁着对方满嘴食物无法反抗的时候,他干脆一把抱起情人,深情地开始清晨第一轮进攻。
“在下,在下退下了。”伊万逃一样地跑出那间卧室,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听见里斯伯爵大声叫道:“你这个……”“我是混蛋,怎么?我就是混蛋。”皇帝忙不迭的截断了话语,低声的笑声里充满了满足的快乐。接下来的声音阻住了少年的脚步,那种**蚀骨的声音再一次让靠在门旁的伊万有了反应。十六岁的少年咬咬下唇,他想象着那两具完美身体是如何粘合在一起,如何在骨肉绞缠中找寻对方。“啊……”少年大口喘着气,敏感的鼻子呼吸着淫糜的空气,于是他只能捂着嘴,把那声小小的呻吟压得低低的,生怕被什么人听到。随着屋里那一声声呢喃,他似乎可以想象到那双强壮的手臂牢牢地捆在身上,那带着雄性气息的呼吸吹拂在脖子上的那种快感,屋里那一声怒吼响起,少年的裤裆就湿了。安德烈陛下啊。。。。。。。当神志重新回到身上时,少年已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这边有人在快乐中团聚,那里就有人在悲伤中告别。
红衣主教秘书塞迪恩坐在父亲卧室门外等待会诊的大夫们出来。已经迈入老年的父亲是这个帝国里面最高宗教领袖,他有庞大的宗教机构等待唯一的儿子继承。现在为帝国服务了五十年的高夫•让•塞缪尔雷斯基需要长久的休息,他太累了,太需要给自己的人生一个完美的总结,但他必须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把那些权力和秘密交给塞迪恩。
窗外艳阳高照,老人命令仆人打开窗帘,他不愿意在昏暗的房间里讲述那些事情。“去把少爷叫进来,你们都出去吧。”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塞迪恩。”父亲望着唯一的儿子,多年的忙碌后,他才发现当年那个爬上神坛阅读铭文的小小少年已经成为了目光睿智的青年学者。“但是太聪明往往会带来灾难的……”塞迪恩深褐色的瞳仁和颜色略深的齐肩直发带着太多的内容。“我的孩子,我不得不承认当年生下你是传递衣钵的需要,但是你却让我惊讶、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在你这个年纪我不过是单纯的魔法系学生而已。”而塞迪恩显然已经成为父亲的合格助手和皇帝的好幕僚了。
“你去把那个盒子拿来。”
年轻的德•塞缪尔雷斯基取过书架最上层的那个青铜书匣,按照父亲的示意打开,一本本蓝色软皮手写书呈现在他的面前。“这是属于我的记录,明天开始你将书写你的历史。从布雷肯帝国建立以来,我们家族的每一位红衣主教就把毕生的事件记载下来以供后人参考。”高夫红衣主教从枕头下面取出一本同样的软皮书虔诚地放进去:“等你卸任的时候,塞迪恩你也要象我这样记录一切,不管那些事情是荣耀还是屈辱,是快慰还是悲痛,是纯洁还是肮脏,都要记下来,明白了吗?”
“明白了,父亲。”塞迪恩重新把盒子放回去,在老父离去之前他知道还有一件事情没有交待到,那是关乎布雷肯帝国最高秘密的几句话,除了当任的红衣主教没有人能够掌握这个东西。
塞迪恩按照父亲的指示把耳朵凑到老人唇边,几分钟后他脸色变得煞白,巨大的惊恐笼罩着心灵。看到这个情况,红衣主教微微一笑,他拉过儿子颤抖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我的孩子,当我第一次听到这些的时候也跟你一样,但是现在我已经可以平静的转述给你听了。可见,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其实也没有什么。”
“可是,父亲……”
“记住你的职责,我的儿子。这是我们塞缪尔雷斯基家族的使命。”把如此沉重的包袱扔给儿子,老人有些不忍,但是这是神之代言人的必然之路,为此他已经苦苦挣扎了五十年。“我要走了,亲爱的儿子,记住你是塞迪恩红衣主教,记住你肩上的重担。对不起,我的孩子,我不得不逃走了。”痛苦的咳嗽声继续撕扯着塞迪恩的灵魂,他知道他的年轻岁月从今天开始已经结束。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塞迪恩•德•塞缪尔雷斯基就是布雷肯帝国最高宗教领袖,第二十二任红衣主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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