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四章 彩裳素,何人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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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月色明亮,云淡风轻。()。将下巴支着,看着皎洁,想着那些它曾经高高俯视过,滑如冰绸样从手中溜走的辰光,曾经是如何被死死地用手指攥住,不肯放掉。
而它,没有叫撕裂了开来。
越是想碎了,却越是坚固。没有如愿地留下任何碎片可以称作纪念。所以,如今才会少了睹物思人的机会,只这样抬了头看天。
彼时的她,傻得痴呆,如同任何一个普通的女子,甚至更是不如,没有一丝一毫的丰姿可言。
自尊,骄傲,锦绣的容貌,还是其他的一切,于她,若是不能够减轻心中一点点的痛苦,一点点的心疼,一点点将他抽身而去所留下的空虚,肆虐,绽放,血涌伤口,缝合起,又有什么用?
多少次,她梦见着了他。如期然地立在面前,没有说任何,没有微笑,甚至都没有向她伸出了手臂来呼唤,给予一个久别的拥抱。她只能遥望,恍惚,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无声间,已泪如雨下。
他到底是来寻她了。
来带她回家了。
假的是梦,假的是无论如何都会不顾了一切那么做的他。真的是她的泪水,一夜夜沾了枕头。
一如了今夜,抬头仰望,想起了什么都不记得,只泪水打了青石砖的台阶。
月色泻下,竟像了极致,点点的。湿露。
莫说针了,地上掉根头发都能听见声音。
底下的人或惊异到无语,或呆愣不及反应。即便什么都听明白了,薛家的小姐写诗辱了简家小姐。能帮谁?两大家料谁都是不能得罪地,除了不安地缄默,还敢作什么。
薛融和沈一棠的脸色这会倒出奇地一致了,冷若冰霜----不仅如此,仿佛只要他们动一动身体。就会有冰渣子啪啦啪啦地剥落下来。
简妃的脸色也差不多,戴了个通透翡翠镯子地玉手,按紧了椅子的扶手,肩膀还微微颤抖。
薛镜是满场唯一地一个笑着的人,她瞅了瞅四周,好语道:“临场随兴之作,写得仓促了点。---妃姐姐,你说如何?”又一声娇滴滴,甜津津的“姐姐”叫得响。薛镜完全是借了简妃的口气。说完她静静等着做作之人自己掀了伪面。
寂静。
薛融的视线奔了简妃去,是关切地,同情的。还有些其它的什么,薛镜装作不在意。心里早翻了个仔细。将薛融一点点的反应都琢磨个烂。可是薛融不看她,真的。哪怕是念诗的时候,也在低头喝茶。倒是沈一棠的眼珠子瞪得滚圆,至最后快要掉出来。等念完了,薛融终于抬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淡得她从其中什么都捕捉不出来,然后就把视线投到了中间上座主持的简妃身上。
薛镜一点也猜不透。
简妃也在暗暗观察薛融的反应。明眼如她都看得出薛镜对他不是一般地哥哥妹妹那么简单。而他对这个妹妹的态度又实在奇怪,不怒不斥,不过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让简妃心里舒服了点。
在外面,每个男人都把她捧得了天上,每个女人见了她都自惭形秽。今日的这般羞辱她还不能发作,不能撕破了脸皮。恨得再厉害,也唯有压下来。通俗,倒不失了味道。韵律也压得准,年纪小小已有此,不一般啊。”简妃接得妥贴,又不失仪,化有为无地盖了过去。若不是极为克制地樱唇一角在抽,薛镜真要站起来为她这么完美的自我克制来喝一下彩。慧。”采。”不简单。”
事主尚且如此,底下地人自然懂得如何聪明接
既然这样,面子给了足,薛镜笑了笑,款而落座,再朝对面薛融望去一眼:他对简妃地眼神里满是钦许。
这一局,表面上薛镜赢了,里子她又输得至惨。
接下来的内容薛镜没了心情,聊赖得很。沈一棠对着简妃目不转睛。他似乎是找到他地神女了,而她自此也失了一个魂魄自由的好友。原来还担心薛融会知道他们的事情,现在至少短时间里是不用担心了:沈一棠的下一步如何,都成了未知。薛融呢,与简妃默契地交换着眼神,再没有看过她,哪怕是一眼。
满座的都是人,她却觉得自己一个人,空落落。论着诗文,品着茶点,听起来都像清了所有的声音,死静。
刚刚一时的风头算不得什么,轻轻巧巧地就被简妃盖了过去。她先前忘了,这里是人家的地头,人家一没明地来什么,二她自己又没人帮腔,单凭一己之力挣扎扑腾,能出来个什么结果?

聪慧如她,怎么会没料到?
还是喜欢得太痴,有人要抢,一着急地,忘了用脑子。才傻不楞登的用一颗实打实的心,去撞尖刺刺的冰棱子。温婉美仪的空谷幽兰在她的心里肆虐地扎,每深里扎上一寸都扎得她心痛。连刚刚呵出口的气,说出口的话都结成了冰,碎了地上,带了刺,让她每呼吸一下都戳痛了肉,戳出了血。这些冰棱子,还一直魔鬼样地疯长。
她已没有气力阻止,谁让薛融一直的不在意。
不在意。
听说女人喜欢上了一个人之后,会变蠢。心思全系了他身上的她,脑子钝了。回忆起刚刚的出格,要是以前。玲珑如她,是不会做的。
可现在,她乱了。
终于捱到结束。薛镜没理美人正伴地薛融,也不去唤回沈一棠的魂。一个人悄然走了。
进来的时候一身红衣红纱,曾经那么斗志昂扬,气傲心高,引人注目地女子消失了,没人在意地消失了。
薛镜没上来时的马车。一个人游魂样地在街上闲逛。
不是她不想回去,是她不想回去面对薛融。他许会生气,许会无所谓,许会像刚才那样,看都不看她一眼,无论是哪种,她都害怕。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暗了下来,她见路旁有座高楼矗立。上书“岳阳楼”,似乎是间酒家,装饰华丽。格调不低地样子,便进了去。一进门。便有伙计招呼。见她只孤身一人。目有讶异。薛镜坐了底楼厅堂角落里的张桌子,点了几盘糕点。又要了壶清酒。
她满了一盅,一饮而尽。比起以前喝的甜酒辣上不少,呛得她快出了眼泪。下肚之后没什么感觉,就是身子暖了些。薛镜不以为意,继续满了一盅。几杯之后,她的脸颊绯红,头脑却愈加地清醒:几日前薛融是如何温柔地哄她睡觉,一直一直地陪着,清晰得不得了,连带他身上的檀香都深刻像能用鼻子嗅到……
映在脑海中更清晰地,却是今日,刚刚,他看都不看自己的样子。
比起那日知他那纳妾,和现在,不知道哪个,心更痛上一些。
大厅正中的高位上不知什么时候起支起了琴架,还多了位黄衣女子。掌柜高声:“诸位久候了,今日就由倚幔楼的闻霜姑娘为大家弹一曲《对郎歌》。”话音刚落,欢快的调子就播了开来,众人纷纷叫好起来。想来这酒楼常常请人来吟歌奏曲地哄熟些气氛。薛镜心里难受:真是坏运气,还要听这样的曲子。她唤掌柜,掌柜来了跟前。在从袋里摸出五十两银子塞了人家之后,薛镜又改了主意。
管则晏今日刚好约了礼部侍郎管晦一齐晚膳。岳阳楼的琴音歌舞是一大特色,平日里和同僚们公事公办地,今日刚好带了自家人来一并享受番。一曲罢了,又是一曲。曲中铮铮然,澄静清妙,不可直言,但又透着凄凉萧瑟,仲夏时分听着,却让人有了秋冬之感。管则晏奇怪不已,自二楼雅室扶了栏杆探头楼下,才发现弹琴之人已换成了位红衣女子。
肤如艳雪,一身红纱烧得似火,琴音却冷得像冰,愁得像水。
什么时候岳阳楼请得来这么高超的琴师?还敢冒大不韪弹这种扫了客兴,不应景的曲子,管则晏来了探究地兴致,唤了掌柜。
薛镜坐了酒楼正中弹琴。来奉苻时没戴上琴,走的时候花媛问要不要,她看得想起了那首欢快的《甘泽谣》,推说不用。结果好些日子没练了,指法有些生疏。五十两银子抵得上普通人家一月地收入,除了余下的几两碎银子预备付酒钱,这便是她身边所有地财产。薛镜原想叫那姑娘罢手莫弹,结果借了酒意,心里难过,来了兴致要自己动手奏上一曲,抒发抒发。老板收下银子自然说好。
薛镜抚了抚琴弦,比之家里那架材质差了些,不过也能凑合。她想着薛融,未曾料到喜欢上一个人竟是这么地辛苦,起起落落地折腾,不由自己。而所谓地未来,又模糊得看不清楚。
一个人,终究是要一个人去面对。
她有些害怕。
音符犹如溪水涓涓流出,不知不觉中也淌了些她自己的感怀身世。周围地人声是静了还是闹了薛镜也不管,借了酒意无畏了起来。
一曲毕,掌柜说楼上有客请。
清-王元佐《洞庭春涨》:霁色溶溶遍野妍,湖光无恙自连天。
话说,今天风和日丽,刚上完日语课的璇璇同学心情很好,决定明天去逛街,所以早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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