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更冥冥,落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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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倾泻如流水。()。
因为太慢,所以未曾在意。
也正因为太慢,盛的容器终于溢了出,待反应过来,已经一地狼藉。
在不在意?自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在不在意?
有没有,哪怕是一点点的,在意。
溺水的人儿,舞了手拼命着,看不得周围苍茫一片。情愿执着了一点,不管存在不存在,也不管下次是会呛得更凶,或是怎么的如何。
谁叫登时她的眼里,就只看得见,那一点点。
切莫笑话她,切莫看低了她。
瞧这世上,谁不是将自己的心,供了出来,任由虔诚地放了别人的脚下。若有次不小心被踩了,步子一碾,碎了渣,有谁能怪?
步子的主人,莫不是也将了自己的颗心,紧紧念念地供了出去,置了谁的脚下。
同样的真,同样的实,同样的由不得自主。
这般地兜兜转转,又怪得了谁去了?
要怪就怪,为什么非将自己的心,供了出来。
那夜薛镜的泪水一直不停地流,直将薛融的单衣哭湿了一大片。寂静的室内,暧昧的温度早已回凉,只有她时断时续的啜泣声,不停地撞着某人的心扉。
薛融早就捡回了理智,温柔的按她的肩膀,却叫她心里更是难受。明明是亲人般的温度,曾经就在刚才还烧了起来,她曾经有刻。以为能成。
如果就这样进行了下去,事成之后,以薛融的性子。她断不信他还能再次找了借口敷衍掉自己。
也许先前对如何具体地动作还存有些的不解和疑问,经过走失三日。周围耳濡目染的,算是将半长于闺中地她彻底地启蒙了。
上次的拥吻,他明明没有办法拒绝。所以这一次,没有打断,没有其他。她算准了时间,定能成功,定要成功。
说她卑鄙,或是下贱也无妨。
对着那个人,她极度地恐惧,害怕要失去他。
所以,不管能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留住他。
不然,至少。要在薛融地心上,和生命里,留下难以被轻易磨灭掉的印记----和他在她心上留下的。一样。
薛融现在心中滋味杂陈。
他是被设计了,而且设计得还很香艳。
能在及时回复喊停。他该庆幸终没发展到不可收拾。无法回退的地步,不是吗?
怎么会有丝。浅浅的,失落呢?
现在趴着他胸口上,哭地肩膀不住抖动地人儿,叫他如何才好。
该好意地安慰,来预备下一次将伤得她更重吗?
还是索性硬下心肠,冷了到底?
刚才薛融的心里,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也曾经一度处于失控状态,虽然记忆中,他这样的时刻实在是少到可怜。
薛融想叹气:他们终究是不可能的,不行。已经注定了如此,没有转寰。
自从知道她身份的那刻起,他就认真仔细地前后,左右,揣摩过了不知道多少次。自蹒跚幼时起就被谆谆教导着,什么是大”,什么是“小”。终于他现在能依靠自己,聪明地判断出薛家是最“大”的那一个。他的家人,他的地位,他地所有的生活,他周围人的所有地生活,离开所谓“薛家”,就不剩下了什么。而感情,幼时还不甚清楚的感情,是可以被有意识地克制,可以按照心意地去扶植,或是铲除。
一个亡国断代,或是身份不明地遗孤,是不足以伴他一起担当地。
所以,这也是“小”的。
即便他不愿承认,已经被决定下来地是:在能力所及,并且不损害到“薛家”的情况下,照顾她。
这本与她的感情无太大的,矛盾。
是他薛融胆子太小,不敢将心上的堤坝撕出,哪怕一个小小,口子。
若早知道是这样,早知道她的感情来得那么汹涌,掀起了惊涛骇浪,险些连他自己也一起淹没了下去,他就不该……
不该如此天真地以为,小小地,偶尔地流露,无伤了大雅。
何况,兄妹的血“缘”联系,比男女之情,在他看来,该是更坚固一些的了。
薛融闭了眼睛,不去看眼前的人,竟然他也害怕自己会动摇啜泣声还是不绝于耳。
一下下地抽噎,让他觉得心上有些紧窒,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薛融下意识地认为,那是因为伏在他胸口上,那颗披散墨发的不住啜泣的脑袋压着的关系。想叹口气,又害怕被听见,害怕被人发现,害怕着什么,终究是没叹出声来。薛融起床后便匆匆整顿,逃也似地早早出门。
“少爷预备上哪儿?”驾车的小颂问。
薛融这才发现之前自己竟然没说过,也没想过。稍加犹豫:“京都府衙。”
是日翁颜渊一如往日的正襟坐正京都府,办公。几案上的文书叠了起,所幸只共六,七件的书折,较起忙时,不算多。他入仕已一年有余,起初摊了老将军的面子在刑部挂了个不大不小的闲职,安分尽职之余,少不得被那些三试应举,寒窗苦读十数载如今一朝得意,自诩满腹经纶,壮志但酬的贫门出身的同僚们白眼相待。何况他又天生了副有别于传统翁家血脉特征英挺威武的好皮囊:俊俏,丹凤眼尾还挑点妖气。原来长得太漂亮也不是每个地方都能吃得开,例如官场。瞧这纨绔锦绸。不事劳作的大头帽子他是扣定了。若不是之后机缘巧合,附加上司对他地不加防范,让着寻了蛛丝。一朝揭了出来,恐怕他任着。由着,也就这样了。大殿之上,他颀身正立,条理顺明,珠玑环扣。言辞曹曹,待得尘埃落定之后,老少臣子们才醒觉回来纷纷惊叹:英才出少年,一时舆论又呈了一边倒的景象。再然后,有功必要加赏,未等左右两妃娘娘将明争暗执许久的京都府辖入自己地势力范围,魏帝便将这一方京畿重地的管制委了他。翁老爷子本欲上表请辞,想得夹在两位娘娘之间许久地皇上此番也实属顺水人情的无奈之举,也就不多声响了。

结果便是。十八岁余的他,竟能坐镇京都府。
任状下达,颜渊接过时候便笑得颇玩味了一把:之前已经白眼相加的人们。这会儿该不会把眼珠强转得拧了过去,好留给他一个够大。够白的眼。心有不平上一番。
虽然翁老将军瞅他地时候分明是倚重的期许,然。他也不辜负所托的回报以浅浅一笑,将心中的所有波涛,藏了底下。
不会有什么变化的吧,即便是那样的,也不会太大的变化……翁颜渊当时是这么如是地以为。
离了刑部的场地,以后便少得入了他们的眼。也算是让着轻松了些时日,少些愤愤不平之气而生,不然将来肝气郁结,可怪不得他。再过些日子,薛融便也要进了这三省六部来,到时候以他地性子,又会是什么不同的光景呢?想起薛融,颜渊不免牵挂起那枚印鉴来。
“交给我便好。”薛融待薛镜一出视线,便这么说。颜渊心中微沉:果然他是知道些东西的。
薛融不多允事,想来该是可靠。可不知怎么地,颜渊心里还是异样。也许,他是在为自己的无所为而不甚自在。
“有客。”符瑜来报。
“我正忙着呢。”颜渊扬了扬手中地徽竹狼毫,瞅着担心墨滴落下来脸色变了一变地符瑜,有意思。他故意:“回复说你家大人累晕着了,见不了客。”
“少诓人。”薛融已经进了来:“就你那个脑袋,要晕着只有让心思缠了---区区公文哪里难得倒你。”
“薛少今儿个好兴致,提前来我这打探。”颜渊笑了起:“符瑜啊,我说咱们这里如今还缺个刁嘴师爷,你看薛少可还有意思屈就?”
符瑜冷面看了他家调笑的主人一眼,不多搭理,一转进了室内。
“好啊。“只要太君那里你能罩住,我也无妨。”口气是不在乎地,薛融的脸色倒没完全松了下来,“这几日,借我下地方读书。”
“是折腾才是吧。”颜渊抬眼看了下,低头写着字,似随口:“那里不行?”
薛融无奈地一展衣袖:“不管是那里,还是那里,怕都不行。”
符瑜出了内室,手上端了一盏青花细瓷茶盏,放了近薛融的小几上。
“怎么她那里也不行?”颜渊问着。薛融款身落座,一手捧了茶盏,就上一口,才说:“你不是知道。”
颜渊起了头:“你知我说的是谁?”
“还能有谁。”薛融低垂下眼,心中复杂。
颜渊忽而笑了开,笑得薛融愣了住。颜渊强压了笑意:“我说的是妃。”
薛融反应过来:“我还以为……妃的话,旨意不日就要下了来。---别说你这一方父母官消息如此不灵通。”
“那是,比不得常和礼部王大人之子王杲王公子花天酒地私交甚笃的薛少。”颜渊笑了一笑:这就是简家人决定日后压宝的方向了吗?
“少来。”薛融不以为意,又喝了口茶,面上一点未动。
窗外吹了阵风挟带了丝丝的暮夏暖风,混了桂花的甜香,一下子空气都好闻起来,有道是“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颜渊瞅得薛融沉醉样地,恋恋深吸上一口,心中竟滋生了点不满:“我以为,你会有点反应。”不觉间,口气已涩。
“哦,”薛融一转,霁了脸色,反问:“不然,又该如何?”口气好地不行,像是在探讨着今儿晚膳的菜色:厨子说**牛肉少了酱料,咱就换一道白切,是哪里的不好了?
颜渊无话,低头续批着公文。薛融指了阿弘将携来的书箱打了开来。两人静静地,倒也和着了一整日。
飘着八月桂花,香漫城池。需知“骚人可刹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存了尴尬,而后人才有了纷飞揣测。而今,追问未载了这抹甜馥香气的《离骚》,是有意,还是无意?
但愿若楚人如今能瞅得这首花词,初衷如何不需计,只莫悔便是了。
次日,魏帝下诏:简氏信国公简维墉有女妃,性情温良,品貌端娴,特赐尚与先帝六皇子徽号恪,不日完婚。
宋-李清照《鹧鸪天》,咏桂花。
同上出处。意谓《离骚》多载花木名称,却未收录桂花。如果今天编纂的楚人屈原识得这般香气,始知当初错过,会不会后悔呢?
下章24日晚6点前更。。昨天难得出去玩,玩疯了,结果身体就开始。。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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