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写离声,入旧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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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说话,尽虎着脸?还是以前有意思一些。()。”他打趣。
她只管急急地往前走,爱理不理。
抬头,天空蓝得没有丝的云彩,灿金的光彩慷慨地洒了下来,叫人的心情好上一好。他玩笑味愈重:“也是,好久没见着,总该有点长进……不过你家小姐都是叫你这样对待客人的吗?”
这么久的没见,是她在避他好不好?
上次吓完人之后,怎么到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难怪花清和她私下结论:眼前这人实在是很危险,小姐和他在一起绝对是最坏的打算了。
幸好没有。
她忽地定了人,害他差点撞上,转了身来,杏目圆瞪:“我家小姐待客之道自然都是礼遇有加。可是有些人,背了个壳,漂了件衣服,自以为人摸人样,就不肯认自己是王八了。这样违了祖宗,莫不知会不会有坟头生生地冒了青烟……”
一身白衣裳衬得一身澄净的他,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地,好奇问:“为什么要冒青烟?”
“给不孝子孙气得呗。”
话语间,已经至了大门口,她用劲拽了他一把。未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门外面。大门马上“砰!”地一声合了上。
他看得是好气又好笑。性。”语气里已带了责备。听得薛镜愈加刺心,才要发作,手却被拉了起,缓缓置于掌中的是一枚烟紫水晶印鉴。薛融低了头,沉默半晌。复又开口:“当我求你。”
薛镜心中一惊,嘴上依旧残了负气:“为她?”
“为你。”不加迟疑:“留在京都,到底太危险。我能保得了这次。未必下次也还可以。虽然暂时无碍,但在这里。又怎能让人安心……”薛融忽而意识到了什么,停了口。澄澈的双目扫了下来,眼睫定着,一动不动。
他的眼中分明是担心:他真的在牵挂自己。那样双地眼,散发的暖意。一直是多么地讨人欢喜。看得薛镜忆起了小时候伴他习字时候的侧脸,也是这么定定地眼睫,微肃的面颊。
光阴漂絮,家国浮萍,她已失了太多。
薛镜忘神,止不住伸手抚上轮廓,边痴痴地唤了声:“薛融。”
“嗯?”难得有人叫他地全名,薛融只顾着抑制脸上自触摸之处开始渐烫的温度,一时听得意外。
“会不会有日连你也离开了我?”
这么轻巧。就被问了出来。
薛融低了头,迎上的是一双盛了哀怨的眸子,太
深得能动人心弦。深得能叫人失神。
而他在那一瞬间也是叫蛊惑得失神了,所以唇瓣微扇。才会回答:“不会……”
一瞬间薛镜喜不自禁。偎进了他的怀中,将脸埋入。喃喃:“我回去就是了。你说好,就是好……”
这一刻她心中所想地,是任凭这时光流泻,只要这一刻的温暖不要消失,不要改变,无论要去她什么来换,或是担上任何的风险,都可以。
她在真心真意地祈求“一生一世。却忘了问抱着的那个人,答应给她的,又是什么。
薛融听得心颤,却终狠不下心肠硬推开,也狠不下心肠说明白“不会”之后的云云,只得强着身子。他侧头看了窗外:秋高气爽,青空万里。小枝小叶的树梢上云了一团团的金黄灿灿,微风一拂,荡进室内的丝丝甜气与染衣檀香混合得,微微熏醉。薛镜着地还是出去会管则晏换上身的镶边小绣高腰系裙,深紫,加件同系浅色的画帛纱披,显得身形修长,窈窕动人。发式梳得薛融着地是浅绿的茱萸纹广袖衣,冰绸质地,衬得好教养好气质。
一绿一紫,当是和多年前某夜一样,簇在一起。不同地是幼时簇地是影子,是人的心。长大后,拥起地,只是人。连角落里铜镜映澈,合着适宜的布景,都仿若双璧人。
却当真与他此刻的心情,一点不符。薛镜上了路。这日是八月十一,先前六月十六出的家门,曲指一算,来这奉苻不到二月,却历经了许多事情。此刻她靠着轻晃的车壁,相对而坐的是薛融,至于原因,说是要送她出城。下一次的见面该是什么时候?她和管则晏的赌打得期限是一年,才夸下口,便要与薛融分开。薛镜心中忐忑:自知晓简妃的赐婚后,这几日未有见薛融有什么反应,哪怕暗自神伤都不见有过一刻半刻。这让薛镜觉得安慰,又有点不安。只是现在什么都顾不上:太早起的薛融有些困顿,头用手支了蝶几上,正闭目养神,她贪恋地偷看着他的睡颜,满是小心翼翼,暗自幸好距出城还有些路程。
“吁----”马一长嘶,车猛然停了下,薛融的头骤失支撑,差点没搁着下巴。薛镜则恼着打岔,忿而起了蓝绸轿帘,一看,倒愣了。
牵头驾车的小颂高声:“少爷,小姐,是翁三公子。”
薛融面露惊讶,整了整衣裳出了马车,薛镜也跟着下了来。
绿茵蔽凉亭,亭下有立人。正身颀立,一身浅紫,淡得近素,凤眼挑着神气,嘴角是若有还无的笑意,是他。

颜渊已正一施,笑意灿然:“闻友归,特来相送。”
薛融眼中带了狐疑。薛镜弯腰回一施:“友不敢当。谢过公子。”语调客气而疏离。耽搁不了太多的时候,太阳又大,移步进亭子,可好?”颜渊的脸上笑意一点未减。薛融犹豫了下,停了步子在一丈余的桐木树荫下歇息。
薛镜则进了亭子。坐定。颜渊抽出支翠玉笛,十指轻合,音色精妙。曲调清越。听得薛镜心中翻滚,其意昭然。若揭。他已收起笛子,至座前,神色正肃,眼底竟一片诚恳:
“这首《紫云回》是我今日赠你的。这与姓氏是什无关,只需要记住吹这支曲子地人。是我。他日无论发生什么事,这份关切都不会改变……”
“啪塔。”一丈余外的薛融手中的,檀香木实心扇骨折扇,跌了地上。在这安静而空旷地城郊大道旁,听得清楚。
两人不由看去,薛融一时尴尬难掩,忙起了步子钻进车里,连地上的扇子也忘了拾起。
薛镜步出了亭子,弯了腰。拾起,是绿墨织锦料子地扇面,洒金边。持着颇贵气。稍凑近鼻尖,幽幽檀香。好闻得她唇角弯上一弯。这才复进了亭子。尔后,对着面容依然平静的紫衣公子。她说:“这句话我先替你收起来,待以后遇上一个能够心仪你的女子,便转交了她。”
“那你就先好好收着。”身旁人凤眼一挑:“要转交也可以,不过要我同意才行。”
薛镜睨了他许久,无奈,只寻了句:“你不像他们家的人。”若是花鸟画翁颜漱样的憨直性子,该好打理上许多。
颜渊笑了一笑,只道:“竟耽误上那么久。----以后诸事小心。”
“好。”薛镜应道。提了步子先行两步,又回头:“是她告诉你地?”手指了指后头辆稍逊些的车子,花媛花清她们坐的。
颜渊点了点头。薛镜心叹:果然。
回到车中,薛融依然闭目养神。薛镜行动间不免轻手轻脚地,将贵气的折扇放了他手边茶花漆面小几上。离了手,却连她手心里,微微沁出的汗也染了檀香。
待车复行,薛镜起了帘子,那身淡色衣衫一直立了原地。心绪杂乱间未注意薛融启眼瞟过她几次。而后,室内一路沉静,只若有似无的檀木香气飘腾。
终至城门分别。
薛融关照:“一路小心。”似又有话要说,没出口。薛镜拉了他的前襟,拉得他只得俯下身来。她踮了脚,附耳。
这个动作亲昵至极,薛融一时只觉得耳畔暖气吹拂。“我没有答应……”殷红唇瓣轻启,初秋的风和着各种香气,将得他头几分的晕眩。待车马驶远,还回不过神,耳边嗡嗡着刚才地蛊惑:
“我没有答应他,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你。而你,----也是。”
最后两字,薛镜咬得极其坚定。像是在说服他,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这件事情带给薛融心里的撞击程度在之前地时间内,一直堪称之最。然后直到次年的秋冬更迭时分,被更震撼地所取代,一次又一次。而那天他呆得原地许久,怎么回地府邸都记不甚清楚。若是他人,或许会反复扣问自己一件事:究竟怎样才是能努力到给予所有人的,最完满地结果?纠结于始终的无法确定。
而他不会。
他是薛融。所以,已经决定好的,就是已经决定了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会恍惚?
没去拜访薛纺姐姐的夫家,简家,是因为薛镜不想去见了挫败过她的简妃。没去作客薛绰姐姐的夫家,翁家,这回是不想见许多的人,没准备好。曾以为好了,原来还是不行。如此,直到她离了奉苻城,也终没去过两家的大宅子,跨一跨朱红门槛。这般欠缺礼数,薛镜支了脑袋,暗嘲自己怎么越活越笨拙了,以前是断不会如此的。
还是因动了感情,由旁观审度,变成活在其中,心急到看不清,至于现在,剔透部分被莽直所替代。
若能一直玲珑,超脱俗世,连同感情,该有多好?
她现在只是想留住身边剩下的人,拼命地,总该没错吧?
若是错,也没它法子了。
薛镜抬头看了顶上车芙蓉帐子四角坠的丝质樱穗子,轻轻晃着,怪精致的,才叫她一直看得呆着:
谁叫从没有人教过她,方法。
《太真外传》:唐玄宗曾梦见十来个仙女驾着祥瑞的彩云飘然而下,各人手执乐器凌空吹打弹奏,曲调优美。有位仙人说:“这乐曲是神仙们演奏的《紫云回》,现在传授给陛下你。”皇上高兴地接受了。一觉梦醒,余音仍然萦绕在耳际。天亮后就拿起玉笛试着吹奏,全能按节拍吹奏出来。
哈,下章更5月7日下午6点前。。恩二卷也是30章,快尾声了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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