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文化大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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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中旬,从湖南韶山冲出来打江山的**主席一手掀起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运动。一时间全国上下高呼响应,随后**在**城楼上接见了八批从全国各地串联汇集来到北京的红卫兵小将,更是把这次运动推向了一个新的**,全国各地的红卫兵小将们离开了他们的学堂,头戴军帽胸前戴着**像章,右手臂上戴着印有“红卫兵”字样的红袖套,手里随时随地都拿着一本印有**语录的红宝书,到处拉帮结伙组成各种各样的战斗队,然后在街头在巷尾在学校搭起台子扯上横幅标语,架起高音喇叭拼命的高喊着各种各样的口号,似有不把革命进行到底就不罢休的气势。
文化大革命运动在全国不断的深入开展着,一浪高过一浪,昆明此时也乱了起来,各机关五大所开始“划线在队”,“保皇派”站在一边,“造反派”站在一边,红卫兵小将们先破四旧,砸烂孔家店,向昆明市有文物的地方和有古庙的地方进攻,以宣泄他们高涨的革命热情。随后又冲击各大机关和各所大学,抓人游斗。顿时,昆明的各所大学和街头巷尾的大字报铺天盖地满天飞舞起来。
中国的天空顿时变了颜色。
那时候,子牛正上初中,刚好也是红卫兵小将之中的一员。但他还是小了一些,没有加入到大串联的队伍中去,其他高年级的同学大都离开学校去全国各地串联了,那时的中国上下乱成一锅粥,全国各地的红卫兵小将们扒火车,坐汽车不要一分钱,全国的交通最大负荷的运行着,基本上已接近瘫痪的状态,全国每一座城市都设置有红卫兵小将串联的接待站,住宿吃饭一概不要钱,似想一下就知道那时的中国有多乱。大串联给红卫兵小将们带来了几大好处,第一大好处是扒火车坐汽车吃饭住宿不要钱,第二大好处是开阔眼界,饱揽祖国的大好河山,第三大好处是锻炼了红卫兵小将们的胆量.串联回来后红卫兵小将们的革命热情更高涨了,胆子也就越来越大,随后,全国各地都组织了许许多多的战斗队,人民群众不明真相,也参加进来,开始是文斗最后演变成武斗,各个地方的军火仓库也被各战斗队占领,轻重武器一下子流入到人民群众的手中,算好那时军队没有乱,没有参加进来,要不然啊,这场声势浩大的运动不知还要有多少人要倒在血泊之中。
在到全国各地串联回来的红卫兵小将们的带领下,子牛他们白天到处游行示威,到了晚上就排演节目,高举**语录跳着好看的忠字舞或是在一起比赛背诵**的最高指示和语录,看谁背诵的语录多,背诵的速度快。墙上贴出的大字报只要有好的**语录和最新指示的口号,他们这些红卫兵小将们就积极的抄录下来并每天都要在班上汇报心得体会,整天到晚不归家。但后来薋B心里也发蒙了,心里害怕起这场运动来,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后来红卫兵小将揪出来的反革命分子、走资派中有了他的父亲和李教授爷爷,他兄妹三人也一下子成了“黑五类”成了“狗崽子”,他父亲和李教授爷爷被关进了城外的牛棚,家也被抄了,李教授爷爷的家也被红卫兵小将抄了几次,攻击他爸爸的大字报也贴到了他家门口,一层叠着一层,刚用浆糊贴上去几张,不久又从街道口那边冒出一些红卫兵拿着大字报前来张贴,他就记得有一次两边的红卫兵为争夺各自的宣传阵地差点在他家门口打了起来,让他触目惊心久久的不能忘怀。
周四海从解放后一直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多少次运动他都躲过,58年时像他这样的人竟没有打成了右派,这就有些让人奇怪了,这得益天他在解放前在缅甸认识的英国探险家劳伦斯在丙中洛对他的开导,他在和劳伦斯相处的那些日子里,劳伦斯眼观世界风云,对中国的将来有了未卜先知,在后来的新中国建设中,周四海小心谨慎的为人处事,以家庭和事业为重,不争权夺利,在人生的舞台上扮演好一个平凡人的角色,对当时社会存在的现象和不合理因素只看在眼睛里并不说出来,给周围人们的映象是很普通很老实本份。划定右派前各机关五大所都进行“大鸣大放”各舒己见,有的知识分子就口无盖子,说出来让自己心里畅快,没有想到后来秋后算帐打成了“右派”确实让人心惊肉跳,后来“右派”扩大化,学院要名额他险些被划了进去,不过后来又躲过去了,算是一个“隐藏”得较深的“人物”。
李飞鹏教授在文化大革命到来之前已到了花甲之年,退休了,但当时学院像他这样留过洋,才华横溢功底深厚的美术教授并不多,他退休后学院又重新把他请来上课,就这样他在云大当了一名客座教授,他也没有搬出云大,还住在原来的那幢砖木结构的楼房里.文化大革命运动开始时,他当时并没有想到会波及到他本人,因为自己已经退休了,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啦,应该是晚年到来享享清福的时候啦,划线战队开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这种想法错了,人们并没有忘记他,红卫兵小将更是紧紧的抓住他不放,经大查他的历史后,革委会就有些人放出话来说,像他这样在资本主义国家留个学,又在资本主义国家生活过的人不打成走资派,那**亲自掀起的文化大革命运动是不能再进行下去的,要抓他出来批斗,要给他戴上帽子,无论他是退休了还是在职,他都是躲不过去的.就这样在云大学院的批判栏里开始有了批判他的大字报,后来批判他的大字报是越来越多,批判他的罪名也就多啦,崇洋媚外、在学生中散布反动言论、喜欢看**女人、人老心不老等等,他教过的一些学生这时也跳出来揭发他,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就这样在这场声势浩大的运动中打成了走资派.
文化大革命运动开始后,周四海也想保持中立,不想站在哪一边哪一派,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当时中国的现状能行吗?从心底里讲他同情“保皇派”也就是后来说的“走资派”随后就有了倾向,造反派这边就不得他啦,拉不到他入帮入伙就大查他的历史,这样一来他解放前参加国民党部队的事召示天下藏不住了,红卫兵小将抄他家的时候又在他的家里翻出解放前他穿着国民党军装和美国飞行员克劳士的合影照片,有了这样的“证据”,周四海顺理成章的打成了“历史反革命分子”,在人民群众的眼里他一下子变了身份,成了阶级敌人。造反派更是把把他揪出来看成是自己这一边在文化大革命运动中取得的伟大成就,似想一下,周四海在解放后历次的运动中他都一一躲过,现在在文化大革命运动中一下子被造反派揪出来,这对于当时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来说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吗?他随后被关押起来,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拆磨和种种非难。
他随后没有被拆磨死去这又是为何呢?正如他在丙中洛跟劳伦斯所说那样,他参加国民党的部队并没有对人民和**放过一枪一炮,他手上没有沾染过人民的鲜血,抗日战争结束算好他在缅甸寻找李本一没有回来,如那时他回来,以后可能发生的事就不好说了,组织上派来调查他历史的人也细细的查了一下确实如他所说,没有对人民和**放过一枪一炮,当时也没有谁来检举他的罪行,他没有命案在身,也就放了他一马,没有要他的命,不过,“历史反革命分子”的帽子他是要戴上的,过后就把他和那些走资派关在一起,当时,云大的校长和党支部书记也打成了走资派,文化大革命运动的**过后一年,周四海和李飞鹏教授这才被放了回来,但要随时随地接受学院革委会的管制和批斗,周四海当时已被“专政”停发了工资,李飞鹏教授只能领到很低的基本生活费。周四海的工资虽然停发了,可每天还是要到学院去报到的,课他是不能上了,他每天不能离开人民群众的视线,早晚都要向学院革委会汇报自己的思想和行踪,写检查看报纸是每天要做的事。子牛所在的学校随后恢复上课,但上课时断时续,经常被各种各样的运动冲断,要么是上课的老师被抓去批斗,学习,没有人上课。要么是学校组织学生参加批斗大会,而终止了上课。随后,在**的最高指示“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指引下,工宣队住进学校,占领了这块培养社会主义事业接班人的阵地。在那段日子里,他父亲和李教授爷爷是经常被抓去游斗的,这让子牛幼小的心灵深处感受到这次运动的可怕和对这次运动的恐惧。开学以后,班上的同学都知道他有一个被打成“历史反革命分子”的父亲,不跟他玩耍,他的同桌也讨厌他不和他坐在一桌,他也只好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教室的最后面,整天低着头在那些作业本上画画,在那受到歧视的岁月里,画画就是他唯一的爱好。
随后的一天早上,他们班从外地转来了一位新同学,班主任便安排那个新来的同学和他坐在一起,子牛这才重新有了同桌。这个新同学名字叫做李麒麟,和子牛同岁,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和交往,子牛渐渐地喜欢他的新同桌了,因为这个新来的同学并没有因为子牛的父亲是历史反革命分子而厌恶他,打击他,相反还主动和他说话,当其他别的同学欺负子牛的时候这个新来的同学还会出手相帮,拨刀相助,为他打报不平,这让子牛打心底里感激着他,觉得他很够哥们义气。
渐渐地,子牛和他的新同桌李麒麟便成了非常要好的同学,好朋友了。
一天下午,放学后,他俩便一起来到了翠湖里游泳,两人在水里打水仗玩得很开心,上岸穿好衣服后,子牛便对李麒麟说道:“麒麟,我家离这儿不远,到我家玩一会儿好吗?”
“嗯,好吧!”李麒麟说。
两人随后有说有笑的朝着小西门走了过来,回到家里一看,爸爸和妈妈都已下班回家了,正在厨房里面做饭,李爷爷也在他家里正坐在堂屋里看报,子牛走了过去对李教授亲热的喊了一声:“爷爷,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您了,您身体好吗?”
“哈哈,子牛,快到爷爷身边来,”李教授拉过他的手,端详着他,高兴地说,“哎哟,孩子啊,你又长高了一截啦。”李教授随后看见他带了一个同学回来家玩便又问他,“子牛,这是你的同学吧!他叫什么名字呀?”
“他叫李麒麟,是我的同桌,也是我的好朋友。”子牛给对李教授介绍着他的同学李麒麟。
经他这样一介绍,李教授不由得多看了李麒麟两眼,这一看却让李教授久久的没有把目光从李麒麟的身上移开。“啊!太像了,真的太像了。”李教授的心中默默的说道。像谁?这只有李教授的心里明白,在李教授眼里,子牛带来的这位同学确实像极了他儿子李本一儿时的模样,李教授深怕一时自己看花了眼,急忙摘下了眼镜,用袖子轻轻的擦拭了一下镜片,然后又重新把眼镜戴上,随后又把李麒麟死死的盯着专注的看了好一阵子,过了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那一晚,李麒麟被子牛留在他家吃晚饭,在吃饭的时候,子牛又把他的同学李麒麟给一家人作了介绍,李麒麟也非常懂礼貌,对子牛的爹妈也叔叔,阿姨亲热地叫着,过后,子牛的妈妈给李麒麟的饭碗里夹菜招呼着他吃饭,并叫他以后常来家玩,吃过晚饭后,李麒麟说要回去,他跟子牛的爸爸和妈妈道了谢,随后子牛和他从家里走出去,子牛的两个弟妹吃饭过后也悄悄地跑出去找自己的小伙伴玩去了。
“太像了,简直的太像了。”子牛和李麒麟刚从家里走出来,李教授就自言自语说道。
“李教授,你说谁太像了,像谁呀?”周四海听到李教授嘴里冒出来的这些话,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地问了他一句,他的妻子这时正在厨房洗碗,堂屋里只有他两人。
“四海,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刚才子牛带来的这个同学很像本一的呀!”李教授有些激动的说道。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看着一点也不像嘛!”周四海回答说。
“像的,他确实像极了本一小时候的模样,那五官,那神情,今天突然见到这孩子,我就想起了本一小时候的模样,想起了在日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幸福时光。”“唉!”李教授随后叹了口气说,“现在我回想起来,我真有些后悔,干吗那时非要带着本一回来……”
李教授突然停住了他说的话,精神有些恍惚,眼神游离似乎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李教授,您别想的太多,多年来本一杳无音信,我们知道您老现在的心情,万事都要想开些,保重好身体这才是重要的。”看着日渐衰老,白发猛增,被运动搞得身心疲惫不堪的李教授,周四海关心地对他说道。
自从文化大革命运动的**过后,李教授和周四海的身心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冲击和伤害。特别是李教授,都是退休的人啦还是没有放过他,把他揪出来,充当走资派,挂牌游街,戴高帽,蹬牛棚。这确实让他心里愤愤不平.被关押在牛棚期间的那些日子里,他和周四海被关押在一起,每天都是写交待材料,背诵**语录,或是强制性的劳动。当旁边无其他人只有他俩时,李教授不无感叹的对周四海悄悄的说道:“四海啊,说真心话,自从我回到中国的那一天起到今天,三十多年了一直都是在动乱中度过,安定的日子没有几天啊,可报纸上却说形式一片大好,早知道中国是这样,我还不如不回来,呆在日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多好啊。”
“李教授,非常时期,别乱说话,这些话让造反派听到了你老人家死定啦!”周四海当时在牛棚里提醒他说道。
“怕什么,人活到了这份上,猪狗不如,没有尊严,再说,黄土都已埋到了脖子,我还有什么盼头呀,我还怕什么?”停了一会儿,李教授“唉!”的长长叹了口气,又说,“我当时真是糊涂透顶,到底是错了哪根神经非要回来,这下倒好了,落得个妻离子散孤苦伶仃的下场不算,还要让我戴高帽子挂牌到处批斗,我真是走背运到家啦,我真后悔,我对不起在日本的妻子和孩子啊。”说道这里时,李教授悲从中来,眼里又噙满了泪水。
今晚见到李麒麟后,李教授心中又忆起了往事,想起了在日本的妻子和儿子,更让他想起失踪多年的大儿子李本一,心里一下子又难过起来了,竟然像小孩一样在周四海的面前失声痛哭起来。
周四海看他凄凄惨惨悲悲怯怯在自己的面前老泪纵横,心里不是滋味,妻子在厨房听到了李教授的哭声也不知发生什么事双手湿漉漉的跑到堂屋,两口子赶紧安慰他,劝说着让他想开些,可话说了一箩筐还是无济于事,李教授还是伤心的痛哭,周四海见劝他不住,心想让他大哭一场也好,让他泄愤一下,把心中多日积压下来的悲愤都统统倒出来,这样对他的身心也许会有些好处,人在压抑郁闷心中难过时,神经会崩得紧紧的,大哭一场,对自己是一种放松,也是一种心态的自我调节。便悄悄的把妻子叫到厨房去做事,自己静静的坐在李教授的身边默默地听他哭诉着心中的悲愤和不平,就这样过了些时候,李教授才停止了哭泣,摘下眼镜,用袖子揩着红红的眼睛,周四海看看夜色来临,天已不早啦,这才把他送回云大的家中。
自从在周四海的家里见到子牛的同学李麒麟后,冥冥之中李教授总觉得这个孩子跟自己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缘,在他的脑海里,子牛的同学李麒麟的影子久久的挥之不去,他的第六感告诉他,李麒麟跟他会有事情要发生,他需要些时间去了解,去探个明白。
再后来的日子里,李教授来周四海家的时间也增多起来了,这倒是并没有引起周四海的注意,本来嘛,两家关系就非常好,加之周四海把李教授当作自己的亲生父亲来看待,见他近日以来经常来家里走动。心里面是非常高兴,主动的陪他聊天,吹吹牛,让他开开心。等到子牛放学回来后,李教授却又把说话的兴趣一下子转移到子牛的身上,先是问问他的学习和学校各方面情况,随后就把话题慢慢扯到他的同桌李麒麟的身上。并对子牛说:“哎,子牛,这些天怎么不见你的那个同学来家里玩啦?”
“爷爷,您说的是李麒麟吗?”
“对,对!就是他。”
“他是我们学校又红又专的先进分子,下课后要到其它学校搞宣传活动,他忙着呢,怎么可能经常跟我在一起呢?”子牛回答。
李教授听子牛这样说也就不好在追问下去,片刻,他又才对子牛说:
“子牛,在学校有同学欺负你么?”
“有。”子牛点点头,他接着说,“不过那是以前啦,现在好了,有我的好朋友李麒麟帮着我,我就不怕他们了,他和其他同学不一样,我很喜欢他。”
“子牛,好长时间没有到爷爷那里学画画了吧?”一天,李教授来到周四海家见子牛放学回来后便对他说道,“爷爷最近画了一幅山水画。想送给你,想要吗?”
“送给我?”子牛惊喜的问了一句。“当然想要,这还是爷爷头一次送画给我呢!”他过后有些不相信,反问了一句,“真的么?爷爷。”
“当然是真的喽,”李教授笑着说,“什么时候来拿,爷爷好在家等你。”
“星期六下午呗,刚好那天下午我们不上课,整个下午就在您那里也好学画画。”
“好吧!就这样说定啦,星期六下午爷爷在家等你,”李教授马上又补充了一句,“叫你的同桌一起来吧,你不是和他很要好么?”
“那好吧!不过,我要先问一下他到时有没有什么事,假如他没有事,我约他一起去。”
星期六中午吃过早饭后,子牛和李麒麟一起来到了云大校园里面,在李教授住的房屋门前停了下来,随后在门上咚咚咚的敲了几下,过了不久,李教授从出屋子里面走了出来,打开门见了他俩便笑眯眯的说:“快进来,爷爷正在屋里等着你们呢!”
走到屋子里面时,两人见屋中桌子上摆着一些糖果和饼干,李教授叫他俩坐了下来,然后就把桌子上的糖果和饼干递到他们手上笑眯眯的对他们说:“吃吧!在爷爷这里不要客气。”
两人在客厅里吃了一些糖果和饼干后,子牛便对李教授说道:“爷爷,你送给我的画呢!在哪儿?”
“呵呵,机灵鬼!在楼上画室里面,你自己上去看吧!”
子牛自个上楼去画室里面看李教授送给他的画,客厅里便留下了李麒麟和李教授两人,李教授第二次近距离的注视着李麒麟,他透过玻璃镜片的目光投射出一种慈祥,一种爱怜,更是一种审视和揣测,又再三把李麒麟从头到脚端详了许久,这才笑眯眯亲切的对李麒麟说:
“麒麟,跟爷爷说说家是哪里的?”
“保山地区。”
“爸爸干什么工作?”
“在保山地区革委会工作。”
“妈妈呢?干什么工作?”
“妈妈……已经死了。”李麒麟低着头小声的回答说。
“噢!”李教授停了一下又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听爸爸说,我是难产,把我生下来后,妈妈就大出血死了。”
李教授爱怜的看着这个没妈的孩子,心里更涌起一股关爱之意。
“那你在昆明住在哪里?”
“我住在我老姨家。”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过了一会儿李教授这才对李麒麟问道。
“爸爸的名字叫‘李奔益’。”
“什么?你爸爸的名字叫做‘李本一’?”李教授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大了许多,镜片后面的目光闪烁着,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的拉着对李麒麟说道,“孩子,你再说一遍你爸爸的名字。”
“他叫李奔益。”李麒麟又重复说了一遍。

李教授还是把他说的“李奔益”三个字听成是“李本一”了。
“啊!啊……”李教授一下子高兴得像变成了个小孩似的,手舞足蹈在心中大叫:“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我失踪多年的儿子今天终于找到了。”他的这一举动和自言自语让李麒麟一头雾水莫明其妙坐在一旁怔怔的看着他。
“麒麟,你写爸爸的名字出来让爷爷看看,好吗?”过了一会儿,李教授还是冷静下来,看来李教授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他拿出了笔和纸,让李麒麟把他父亲的名字写在上面,李教授知道,中国文字同音不同字的实在是太多了,让李麒麟把他父亲的名字“李本一”这三字写出来,李教授的心才会踏踏实实的,他才能确认自己多年失踪的儿子找到了。
过了一会儿,当李麒麟把写有他父亲名字的纸条递到李教授手上让他看到的时候,李教授一下子又傻眼了,心里马上又凉了半截,“李---奔---益……”李教授瞪大双眼把纸上的这三个字楞楞的看了半天,这才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捶胸顿足哀叹:“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哪,苍天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竟如此的对我?”
那一次给李教授的打击很大,他心里窜起的希望火苗一下子又被无情扑灭,心底里突地冒出一股子无名之火,直冲脑海,嘴里火烧火燎的长了几个大泡,他心力憔悴一下子病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过了几天,周四海不见李教授来家蹿门,在学院里也见不到李教授的影子,心里面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心里惦记着他,马上到他的住处看望,这才发现李教授已经卧床不起几天了,在床上发着高烧说胡话。他背起李教授就朝第一人民医院跑去,李教授在医院里连续打了几天的点滴,高烧是退了下来但病情还是不见好转,整个人瘦骨嶙峋不**样,他的安危让周四海两口子揪心,那些日子让周四海一家忙里忙外,确实手忙脚乱了好大一阵子,但是一家人对老人没有任何怨言,对李教授尽心尽力无微不至的细心照顾,确实像对待自己的父亲一般。
这样过了一个月,李教授的身体总不见有多大好转,他便对周四海说道:“四海,让我回去吧!在医院……我呆不下……去了。”
“李教授,您的身体还不见康复,说话都没有力气,不能回去!”周四海对他说道。
“四海,其实我的身体没有病……送我回去吧!”李教授央求他说。
“怎么说没病呢?看您老这身子骨有气无力的样子,瘦得没有人样,脸上也没有血色,怎么说没病?不行,不能回去!你这样回去了让我们怎么放心得下呢?。”周四海的爱人坐在李教授的病床上拉着他的手关切的说道。
“要说是有病呀,那也是心病,在医院里是不会好转的,还要出一大笔医药费,我还是要回去!我受不了这医院的消毒药水的味道。”
在李教授的再三坚持下,周四海和妻子只好把他送回了家,当然是周四海在小西门的家。周四海的家确实比医院环境好多了,周四海和妻子对老人的照顾也方便了许多,子牛兄妹三人放学回来后,便围绕在李教授的床边,给他捶背,揉腿,端屎端尿,一家人对李教授无怨无悔的照料深深的打动了老人的心,他的身体也才一天天好转起来,脸上也渐渐的有了血色。
周四海一家当时生活已非常拮据困难,他被停发了工资,生活一点保障也没有,却还要天天去学院接受广大人民群众的管制和监督改造,三个孩子又小,又在长身体的时候,只能靠妻子微薄的工资维持着生活,李教授这时又大病一场,当时正是大割资本主义尾巴,严厉打击投机倒把的时候,什么小本生意都不能做,真是把一家人逼到了绝望的境地,捉襟见肘,有时是吃上顿没有下顿,举步维艰,在这样困难的情况下,周四海的妻子是那样的坚强,她悄悄的跑到火柴厂领来材料和纸张回来给一家人用浆糊粘和成火柴盒再拿到火柴厂去换取些零用以贴补生活的困境。子牛和弟妹在困境中慢慢的成长起来,兄妹三人乖巧懂事,在外不惹事生非,放学回家积极的跟着爸爸妈妈粘火柴盒子,生活上从来没有非份之想,每天吃饭时桌子上除了一盆青菜外就是几样他们的妈妈亲手淹制的咸菜如乳腐豆酱之类,但这些东西也让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
子牛的妈妈真是一个勤俭持家的人,她在丈夫被打成历史反革命分子后就受到了牵连,从报社调到报社下属的印刷厂去当了一名排字工人,由于生活困难,家里有五张嘴要吃饭,现在又添了李教授进来,生活可想而知是如何的艰难啦,可她从来没有在周四海跟前埋怨哼叫一声,默默无声的咬紧牙关承受着,为了一大家人的生活,她又在家里的庭院中养了几只大母鸡,却舍不得宰杀,让它们下蛋,母鸡下的蛋她偷偷地拿去换些油盐,也会不时的省下几个来给李教授补补身子,这让李教授打心底里深深的感动着。
“四海,你们一家对我实在是太好啦,如果是本一在身边,恐怕也没有你们这样服侍周到,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感谢你们一家……”身体逐渐康复的李教授一天在病床上对坐在他床边的周四海说道。
“李教授,看您说的,说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本一不在您身边,我就是您的儿子嘛,这个家其实也就是您的家,那一年我们想各种办法把您从四川成都美院调到昆明来工作,目的就是怕您将来有一天老了或是病了没有人在您身边照顾您,今天我只是做了一个儿子应尽的义务,不足挂齿,是应该的。”周四海的这一席话说得李教授心里暖和和的。
但是,让李教授身体真正好起来还是子牛带着李麒麟来看望他的那一天,那天,他看到李麒麟来到他床前时他的病就好了一半,后来再听到李麒麟跟着子牛喊他“爷爷”时他“唉”的答应了一声病就全好了,这真是有些怪了。
俗话说,“屋漏偏遭连夜雨,行船又遇顶头风;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话确实是一点儿也不假。李教授的病是好了起来,可子惠却因为去上课时没有带雨具淋了一场大雨感冒引起急性肺炎住进了医院,那时一家人一点儿积蓄也没有了,周四海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宝贝女儿和站在一边咽咽流泪的妻子,心里不由得悲愤到了极点,想自己做事问心无愧,对得起天地良心,从不害人到头来却没有得到什么好下场,自己现在虽然是好手好脚的却不能挣钱养家糊口,命运实在是一点也不公平,孩子急需救治可家里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了,他心里的痛苦啊就无法说出.为解燃眉之急,万般无奈之下他隐瞒着妻子偷偷的跑到医院外科卖血来给女儿治病,当他用颤抖的双手把卖血换来的钱递到医生手上时,他感到自己无能和对自己的这样做法感到悲哀,无颜面对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愧对了一个丈夫和父亲的称号,他每天守候在女儿的病床前,人显得苍老和憔悴,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心里不由得问道:“苍天啊!我问心无愧的做人,命运却是这样的不公平,为什么啊!”
对当时中国的现状周四海确实是搞不懂,为什么**容不得他这样的人,想当年他如果不回来,就在缅甸生活,那又怎么样呢,那肯定比现在要好得多,他不由得想起劳伦斯在丙中洛对他说过的一些话来,是啊,周四海现在的境地是很凄惨的,如果他那时就跟着劳伦斯他们去了,那也就到了国外,做一个探险家,把世界无限的风光尽收眼底不再回来,生活肯定也比现在好得多,但无奈之中看到自己的一家人是那样和睦,妻子贤惠能干,孩子们乖巧懂事,又觉得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幸福,他决心要无怨无悔的生活下去。
对自己遭遇到的不公平他心里感到很委屈,但也只能默默的忍受着,自从他被停发工资后由于生活困难,他断掉了抽烟这多年来的嗜好,在医院守护女儿时,有时没事可做,那烟瘾就抗拒不了,他没有什么法子,只好强忍着,没事可做,烟又没得抽的,那脑子就非常的活跃,脑海里总会冒出些想法,他坐在女儿的病床前呆呆的发楞,他心中总会问自己:“**为什么对他这种参加过国民党部队的人恨之入骨,自己参加国民党的军队打击的是日本狗强盗嘛,对**和人民自己没有放过一枪一炮,**人为什么不一分为二的看问题呢?**不是说过‘要实事求是’吗?**人不也经常在嘴边说‘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跑一个坏人’吗?可说的和做的总是不一样,总是背道而驰。”他心里感到难过和悲愤,可他又不得不提心吊胆的过着,惶惶不终日。
有时,他会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雨中,让冰冷的雨水从头到脚的淋下来,好让那冰冷的雨水冲淡他心中的积怨和愤愤不平,他在雨中仰天长叹:“**啊,我们做对的,你们都忘记,我们做错的,你们都记得。”
周四海心里冒出的这些话,他只能说给他一个人听,这些话是他自解放以来迄今为止说过的最最反动的话,那时要是谁使坏变成他肚子里的蛔虫听到啦,再去告发他,把他打成反革命分子是不为过的,把他拉去杀头也是应该的。因为那时的**容不得别人说自己的坏话,但在今天,**带领中国人民已从腥风血雨中走了过来,难能可贵的是中国**的领导人在七十年代的末期能实事求是,拨乱反正,勇于承认自己的缺点和错误,让党的光辉形象在人民心中日俞高大,让中国人民有理由相信中国**能把中国人民带领着走向幸福安康的道路,那在今天的**人的眼中看来,周四海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在自己人生道路上遭受到不公平的时候,在心里说出这些话并不反动,因为他不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员,是一个平凡的血肉之躯,是一个有着不可消除私心和**的人,从人性的这一个角度上来看,他那时以事论事在心里说一些**不中听的话,这并没有多大的过错,**应该会放他一马,让他好好的话着。当然,话又说回来,无论哪一个党派,无论是谁,都喜欢听奉承的话,这是事实。虽然都知道忠言逆耳利于行这个道理,但难听的话总让人像鱼剌卡喉心里不舒服。任何一个朝代的奸臣往往都有着一付巧簧之舌,蜜嘴毒心,欺上埋下,人民心里是清清楚楚的,但昏君却让他的甜言蜜语蒙骗在鼓里,人民心中虽然对奸臣切齿的痛恨,但又奈何不得,只得让他作威作福,骑在人民的头上拉屎散尿。忠奸不分的昏君在奸臣的妖言惑众下,往往就会把国家搞得一团糟。
周四海每天接受着人民群众的监督改造,时刻准备着突如其来的批斗和不问青红皂白的毒打,在外面无论遭受多大的打击,他都咬着牙坚强的挺过来,默默的忍受,回到家后在妻儿面前他都从来不哼叫一声,强忍着心中的痛楚对家人投来的关切目光他只能用淡淡的一笑来掩饰过去,自从文化大革命以来家人因他的牵连已是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和恐吓,他和孩子以前的那份亲情也没有了,他老想接近孩子们,跟他们说说话,关爱他们,好让他们快快的长大**,但自从他戴上历史反革命的帽子后,三个孩子都远远的躲着他,这让他心里感到难过,三个孩子还很年幼,都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对国民党反动派打从他们记事起就恨之入骨,他无法对孩子们讲清楚自己的过去,在孩子们幼小的心中父亲以前高大,伟岸的形象大打折扣,孩子们渐渐的疏远着他,他在家里的话也越来越少了,但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晚上在床上,妻子还能宽慰他的心,用她已失去光泽的双手抚摸他身上的伤痕,安慰他跟他说一些让别人听不到的心里话。
“青云,你跟我这些年吃了不少苦,让你心里受委屈啦。”一天晚上,周四海早早的就上床蒙头大睡,但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妻子安顿三个孩子睡下后,也来到房间里宽衣睡在他身边,他就这样满怀内疚向妻子说了一句。
“四海,孩子他爸,”妻子深情的望着他,“我对自己的家庭没有怨言,你是一个好人,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这些年来跟你在一起生活确实吃了不少苦,但我深深的爱着你,爱着这个家,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但我不会离开你的,无论从今以后遭遇到什么灾难,我都会默默的承受,我相信我的丈夫不是反革命,不是人民的敌人,你过去所做的一切问心无愧,对得起天地良心。”
“青云,你真是我的好妻子,孩子们的好妈妈。”周四海被她的话感动了,深深的吻了她一口。两人随后亲呢的抱在一起,相互抚摸着对方的身体。
“四海,你恨**吗?”过了些时候,妻子问了他一句。
“不恨。”他接着愤愤的说,“我只恨我自己。”
妻子苦笑,在他耳边说:“看来你还不坚强,有些自暴自弃。”
“我恨我那时为什么不去找****领导的部队,要不,你和孩子们不会让人看不起,一定会挺胸抬头的做人,幸福的生活着。那样的话,我也活得有尊严。”
“你这样说就不对啦,”妻子反驳他,“你好好想想,那时,日本鬼子已从缅甸打到云南来,你作为一个热血男儿在那种时候还坐得住吗?再说,那时国共联合起来抗日,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去找**的抗日部队呢?你那时的选择是没有错,不过……”她没有往下说,停了下来。
“不过什么?”
“我们以前看不到现在,无法预测后来发生的事,看不到国共两党后来又反目成仇敌,中国自古以来是一山不能容二虎,更让人痛心的是,国民党后来在中国不得人心,失道寡助,不成气候,夹着尾巴跑到台湾。”
“良禽择木而居,我还是走错了一步。”
“别这么说,四海,在我心中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但别人不这么看,”周四海的脸上布满愁云,“现在我回到家来孩子们也躲得远远的,我的心好难受啊。”
“随别人怎么说,但你要坚强啊。”妻子深情的望着他,“孩子们还小,还不懂事,等他们将来长大啦自然会明白他们的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见他一脸的愁苦相,没有多少精神,妻子便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呢喃地说,“孩子他爸,你不能倒下去啊,无论今后遭遇到什么事,你都要想开些,要活着,听话啊,你如果倒下了,叫我和孩子们怎么过?”
妻子温柔缠绵的话让他心里暖和和的,让他更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这时,夜虽然已很深了,但他们俩的悄悄话还在继续着,没有一点儿睡意。妻子朝他那边挪了挪身子,让他有力的双手紧紧的搂着自己。
“孩子他爸,你应该想得开嘛,你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你命大,他们整不死你,你每天都在看报学习,应该对目前中国的形式有深刻的认识和了解,也应该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感到庆幸才对。”
“哎呀,老婆,你这样说,我就有点不明白啦,我已被打成历史上反革命分子啦,你还说我应该感到庆幸?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吗?睢你把我当成是不懂事的孩子,哄着我玩,逗我开心,我真要笑你了。”
“说真的,你应该感到万幸,”他妻子正色的说,“你看呀,我们国家的主席**被揪出来,彭德怀,贺龙两大元帅也被揪了出来,邓小平也被揪了出来,他们这些人都是新中国的开国元勋,是大功臣,他们这些人都是跟着**一起打江山出来的,中国**的革命队伍都是他们这些人一手建立起来,可他们现在又得到了什么好下场?比你这个参加过国民党部队的人还惨呢,你和他们这些伟人相比较,你目前所受到的不公平和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这难道说还不值得让你庆幸么?”
“哎呀,我的老婆,你不愧是一个好妻子。”周四海狠狠的亲了妻子一口,脸上顿时有了笑容,他想了想,接着说,“是啊,他们这些人都被揪了出来,成了像我一样的阶级敌人,想想他们这些人现在的境地,我现在受到的委屈又算得了啥呢,你的话让我的心亮堂了许多,哎呀,真是的,”他随后又说,“我和他们的遭遇相比较,真是微不足道,文化大革命以来,我被打成反革命分子后,整天是惶惶不可终日,提心吊胆的过着每一天,也害怕你看我的目光,跟你交流思想的时候也少啦,我真是变得木纳,呆扳,还很自私,看来是天天写检查晕了头。”
妻子用手指头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头,笑着说:“你就是一个木头人,让我苦苦等了你几年,你却远远的躲藏在缅甸,我恨死你啦。”
“谁叫你也是一个傻姑娘呢,”周四海也在逗着妻子,“我们俩是歪锅遇歪灶——正合适。”
两人许久都没有像今夜这样的开怀说笑了,随后两人都需要着对方,深情的热吻,手也不停歇在对方身体上游动……
过后的一天晚上吃过晚饭后,三个孩子都去上自习,家里就剩下他们两口子,天气有些闷热,他们就从家里拿出两条板橙,坐在庭院中的缅桂花树下凉快,两人又议论起目前中国的形式来,说了些话后,周四海问妻子:
“嗨,青云,报纸上说**是大工贼,可我怎么看不出来,他在安源煤矿给工人讲革命的道理,带领煤矿工人起义,拉起革命队伍打江山,这没有错嘛,参加革命后也没有离开过**的视线,建国后更是尽心尽力的为管理好国家而每天都在百忙中度过,他怎么就一下子反党反人民了呢?我真是搞不清楚了。”
“你是西南联大的大学生,文化比我高,你都不清楚,我教我问谁去?”妻子说。
“哎呀,这个世道还真的让人弄不明白了,像彭大将军,他是**的左右臂,不知打过多少硬仗,大仗,**就写过‘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的诗词赞扬过他,抗美援朝时他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总司令,美国的将军提到他的名字都害怕。贺龙元帅两把菜刀闹革命,拉起中国工农红军的队伍跟着**上井岗山,功不可抹,战争年代他们都是指点江山的大人物,为什么建国后,他们一下子就变质了呢?我不明白,你给我说说嘛。”
“周四海,闲谈莫论国事,小心隔墙有耳,你一个反革命分子,有什么权利对**做的事说三道四,”他妻子正色的对他说,“管好你自己,少给我乱扯淡。”
“哎唷,我的妻啊,你今天是怎么了,吃枪药啦?我跟你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嘛。”
“我这些天心里很烦,单位里革委会的人又拉我去写检查了,叫我从思想上和生活上跟你这个历史反革命分子划清界限,还要叫我跟你分开睡,并说过些天要到我们家里来检查看看,看来我要搬到子惠的房间里去睡了。”
“去他妈的,”周四海心中愤怒,骂了一句。“他们要拆散我们家,要让我失去你和孩子们,这办不到。”他紧接着愤愤地说,“我虽然被打成反革命分子,但是,我相信我会改造好的,**应该给我机会,他们这样做对党,对国家,对我的家庭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们应该以人为本,应该让我看到一线希望。”
“孩子他爸,”他妻子脸上堆积着愁苦,布满乌云,“这些天我心里乱七八糟的,总觉得我们家要有什么事要发生,我心里好害怕啊。”
周四海用臂膀搂住妻子,深情的看着她说:“该来的会来,我们躲不过去的,但我一定听你的话,无论今后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坚强的活下去,你也一样,为了我,为了孩子们,你也不能倒下去,我们风雨同舟,别无选择。”
妻子靠着他宽厚的胸膛,眼里含着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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