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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种不到，水莲就来到了麻大婶家门口，正巧迎面碰上麻大婶的媳妇。水莲对她笑笑问道：大婶在家吗？
麻大婶的媳妇没有很快回话，只是拿眼上下打量了水莲一番后满眼内容的反问：你问她可在家干什么？你找她有什么事？
水莲感觉很不舒服地说：我妈让我给大婶带几件旧衣裳来。
麻大婶的媳妇满脸讥讽地说：嗻，嗻，嗻，有钱多好哇，有钱就是爷，给点残汤剩饭就让人感恩不尽。没钱就是孙子，累死累活也落个不好的名声。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人呀哪能比喲！
水莲被噎得难受，喃喃地说：嫂子，你误会了。麻大婶媳妇听了两手一拍大声笑着：哈！哈！哈！我误会？我误会？这年头就是这样啦！笑贫不笑娼，当婊子的还能立贞洁牌坊呐。
水莲听她越说越不像话，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麻大婶从院子里走出来看见水莲就笑着说：莲，你来啦。进屋里坐。
水莲忙说：大婶，我不坐了，我妈要我给你带几件衣裳来。水莲说着把包袱递给麻大婶后说了句：大婶，我要去学校了，转身就走。只听身后传来麻大婶媳妇的“呸！呸！”声。
水莲又气又恼心如刀割，想回家又怕对婆婆说不清，想来想去也没有地方可去。摇摇晃晃刚迈进学校大门，有一只手从背后腰杆子上如水蛇般缠了过来，水莲想伸手拿开那只手时，那只手搂不仅搂得更紧，而且身子也靠了上来。吹气如兰地趴在水莲的耳边说：莲姐，我老远就看见你了，连走带跑才终于撵上了你。你姿态好优美哦！
水莲没回头看听声音就知道是这学期才来的青年教师肖丽。肖丽是个容貌娇好体态柔媚声音发嗲的女孩。她家就住在本镇，父亲就是定源镇的副镇长，分管乡镇企业。这年头各地城乡中学虽已不看重大专生，但肖丽这个大专生在这定源中学却是备受重用。她到学校没有一个星期，学校担任团书记的教师就说自己年龄大了辞职让贤给她。她现在算是学校的中层领导干部，待遇要比一般教师高得多。她虽然教英语却很爱，常常写一些爱情诗拿给齐富强看，很虚心地请齐富强给她提意见。齐富强总是不给她面子，常在大庭广众之中拿她不当回事开她玩笑，她也不生气显得很有修养。有时水莲看不过就劝说齐富强不要这样对待她，齐富强总是笑呵呵的说：你呀，真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善良的比天使还要像天使。你就没听过一句俗语“什么人什么待，什么客什么菜”吗？对她这样的人就需要如此对待。
现在肖丽显得很自然很亲密的望着水莲说：你的脸色很不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要太累着了。水莲胡里胡涂地答应着被她半搂半拥地走到团委办公室，肖丽让水莲坐在沙发上，又十分热情的给水莲泡了一杯大麦茶，对水莲说：水莲姐，我出去有点事，一时半时都不会回来了，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再走吧。水莲感觉自己真的是头昏脑胀，就不客气地答应了。肖丽拿了本书轻柔地对水莲说：水莲姐，我出去了。水莲习惯性地微笑点头，她悄悄地带上门走了。
水莲坐在沙发上慢吞吞地喝着大麦茶，起身走到肖丽的办公桌前观看她桌上玻璃板下压着的照片。水莲看见高大的椰子树下，肖丽穿着白色短上衣白色超短裙，斜挎着大红布艺小背包，墨镜推在额头上的头发里，一只手扶着树一只手叉着腰，满脸堆着灿烂的笑。水莲看得很动情地想：这是个多么幸福的女孩呵！要是把她与齐富强撮合在一起也不知他们是否会更幸福呢？他们应该是幸福的一对。
水莲休息了一会感觉好些了，就走出了团委办公室。校长看见了水莲就说，来，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水莲跟在校长后面进了屋，校长一反往常的严肃笑眯眯地对水莲说：坐，坐，坐下谈。
水莲十分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两只脚不知如何放才算规范，只好把两腿并拢两手搭在膝盖上，也只坐了半个。校长坐在高大的转椅上，眼睛俯视着水莲和风细雨的说：你看，我们工作做得不够细致，你的孩子已上小学了，婆婆年纪也大了，你家庭的担子很重，我们当时考虑不周还让你担任班主任工作，真是不够细致请你谅解。
水莲很感动，心里热乎乎的。
校长接着说：经过校领导班子研究决定把你的工作减轻一点，从明天起，你的班主任工作就交给肖丽担任，她是你的好朋友，我们也不需多做思想工作了。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
水莲想说点什么，转而又想校长已经说过，校领导班子都研究决定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干脆表态说一切听领导安排吧。
校长听了水莲的表态笑了笑说：那好，就这样吧。说着站起身做出有事的样子。
水莲知趣地站立起来说：校长，那我走了？
校长听了忙说：好，你有事就走吧，要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只要是我们能办得到一定会办。
走出校长办公室，水莲觉得心力交瘁疲惫不堪。走进自己办公室，大家都上课去了空无一人。她拉过椅子人像倒了架似的重重的一坐了上去，椅子吱吱叫了几声不响了。水莲拉开抽屉准备找出红笔批改作业，手一翻露出了一封信，尽管这是齐富强的第二封信，她还是一眼就看出齐富强的笔迹，心砰砰地跳着不敢马上拆开看。她静静地坐在那儿，思量着齐富强会说些什么呢？下课的铃声响了，水莲知道放学了。她明白今天什么事也干不成了，不如早点回家去。
水莲把齐富强的信装进口袋里又拿了十几本学生的作文薄塞进手提包里走出了校门，她心思重重步履蹒跚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孩子从身后跑过去后又转回头说了声：老师好！
水莲定了定神看清楚了是自己宠爱的学生——小班长。看见他水莲想起昨天他要调班的事来，急忙喊住他问道：你是我最信任的好学生，我一直认为我不仅是你们的老师更是你们的朋友，你能对我说真话吗？
小班长使劲点了点头说：能，老师问什么？
你为什么好好的要调班呢？老师请求你了：告诉我真实情况！水莲两眼紧紧盯这他。
小班长脸涨红了，耷拉着眼皮喏喏叽叽地说：我……我……
水莲鼓励着他：说吧，没关系的，我们既是师生又是朋友，对我说实话。
小班长头猛地抬起直视着水莲说：老师，我说了你可不要气恼。
水莲微笑着说：我是老师，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气恼，说吧。
小班长说：这儿人来人往，我们到那河沿边上去说吧。
到了河沿边上，水莲与他找了两块石头坐下眼睛充满信任地望着他。
老师，其实我真的不想调班级的，都是我妈妈硬要我调的。上个星期六晚上教英语的肖老师妈妈到我家跟我妈妈打麻将，肖老师妈妈要我妈妈给我调班级。我妈说你教的也好班级管理的也好，调班干什么呢？肖老师妈妈说你生活作风不好了。你表面上看起来是一本正经的，实际上跟好几个男人胡搞，把两片肉都搞坏了，常常偷偷地要肖老师找她在妇产科的姨妈弄来药在家里涂抹。肖老师的妈妈还说你现在根本没心思好好教书了，我再在你这班读下去就完了。我妈妈怕我以后成绩真差了，更怕我爸爸在肖老师爸爸的手下工作难干，就答应去找校长给我调班。听说我们班还有几个同学的家长也找到校长要求调班，其实我们大家都不想到别的班去，可是父母哪听我们的意见呢？老师，我们真的很喜欢你，我们舍不得离开你也舍不得离开这个班。可父母是一点也不理会我们的心情与感受的呀。水莲脑子一片空白，一点也听不到心爱的学生说话的声音。小班长看着水莲空洞无物的眼神，有点后悔莫及也有点害怕，他匆匆与水莲告别后就急急忙忙的跑走了。
水莲坐在定源河边，冷风抚着她柔软的黑发，她感到这河水真清真亮！她想：这河水真是好东西，能够洗净一切。她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齐富强的信，慢慢地把信抚平，慢慢地把信放在了河水里，慢慢地看着信漂走，慢慢地浸湿，慢慢地沉了下去。她笑了……
她笑着走进了河水里……
她慢慢地向河中心走去，她感觉不到一点点的寒冷，她甚至还感到很舒服。
水漫到了她的大腿……
水漫到了她的腰际……
水漫到了她的胸脯……
她仿佛听到了遥远的地方传来了甜美的歌声，好像是周旋唱的《天涯歌女》……
歌声里又掺进来男人凄厉的呼声：水莲……水莲……
不！不是一个男人，好像是两个男人的呼声。
是齐富强的凄厉的呼声？哦，不，好像是来好的招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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