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王嫂整天都有点晕头晕脑的。好容易挨到了晚上，王嫂在屋里手不闲脚不停的忙活着，肖姨在门外喊了她好几边说外面有风凉快，要她出去边做活边乘凉拉呱，她都找借口婉言拒绝。坐在罐笼子似的屋子里把过去那些穿不着的旧衣裳拽出来一件件的抖开，这看看那瞧瞧又一件件的叠起来堆在床上，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只要女儿好就一切都好。高三，这可是女儿一生中的关键时刻，无论怎么着也不能让女儿有丝毫的感觉不好。要是影响了女儿的学习成绩，那可真是一生心血白流，死了到那边见到楚楚爸也脸上无光。
王嫂怀里抱着旧衣裳呆呆地坐在女儿旁边灯影子里，仔仔细细瞧着女儿趴在那儿写字的后背，心里乐滋滋的。谁说鸡窝里就飞不出金凤凰？女儿修眉杏眼鹅蛋脸，五官精致体态窈窕，王嫂越看心越甜，想遍了小街上所有熟人家的女儿，真还想不出有谁家的女儿比楚楚还要可爱。以前，人们常说这小街子上有两只金凤，那就是楚楚和孙老头家的莹莹。现在莹莹也不知落到哪儿去了，生死不明。如今这条街上只有楚楚这只金凤了。其实，如果莹莹这只凤还在，把她拉来比试比试，也未必真的能比得上楚楚。想到了孙老头，王嫂的心又开始紊乱了。
妈！楚楚扭头喊了一声，王嫂回过了神，说鬼叫什么？不好好写你的字，赶明儿指望什么考大学？
妈！这大热的天你怀里抱着爸爸的棉袄干么？
王嫂低头看了一眼紧紧抱在怀里的羽绒袄，呼拉一下脸红到了脖子。唉！真是的……
妈，你是想爸爸了？还是有了什么心思啊？楚楚狡黠地冲她一笑，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去，去，瞎说什么啊。妈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只要你把书念好喽，今后能有出息有清福享，妈就是累死苦死心里也跟吃蜜一样甜。王嫂说着话匆忙收拾好旧衣裳走了出去，身后似乎传来女儿轻轻的笑声。
夜深了。王嫂走出屋子，看看天空，满天的星星仿佛都很调皮，一个个都对她挤鼻子弄眼。一股股热风送来一阵阵时断时续的歌声：“……也许不实现才对，而我是盗梦的贼。不肯入睡偷你来和我相会，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多么愚昧，爱在黑夜，流星一颗颗向心里坠。……”对门卖音像的小子真烦人，天天都是这样的没早没晚地放送这歌，让人听得心烦！
小街子上的路灯斜斜地照着蒸锅贴饺子的火炉子，王嫂搬个小板凳坐在炉子后的黑影里，垂着头瞧着自己的脚背默默地摇着手里的扇子。一会又仰头看着天空闪闪烁烁的星星。心里有些埋怨肖姨，想想也怨不得人家。都怪自己意志薄弱，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去胡思乱想，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有看过猪走？半路夫妻又有几人过得舒坦快活？
哎……哎……喲……不远处传来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王嫂顺着声音掂起脚望过去，只见孙老头的书屋半开着门，桔黄色灯光照在昏暗的街面上。孙老头的腰躬得像只虾米，正在很吃力地抱着一个人往屋里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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