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夕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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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出了站,又碰到那个妇女,她手中还牵着那个小孩子她早忘了林夕的模样,又上来问林夕从哪里来。林夕装聋扮哑,目不斜视地走远,心中暗笑:算起来已经三个月了,她还是缺三块钱回不了家,这年头像她对这种低级骗术一样情有独终的人已不多了,真怀疑她是蝉变的,这100多天都饮风吸露了,是不食人间香火的,过天桥时,几个丐儿正亲密交谈,看来这年头肯发善心的人比廉政官员更少了,以致于乞儿们都不务正业了。那瞎艺人也在,这次他没有拉胡琴。而是在忙着整钱,看他熟练地从铁盒中把角币准确地捡起来,让林夕怀疑他的瞎是不是假扮的。
林夕也很熟练地来到一路办站牌处,车缓缓停下时。他突然想应该先去师专一趟,和云卿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听云卿说过坐302路可以到师专。在车上他反来复去地想见到云卿该怎么说,这些事越想越乱,最后林夕决定平平静静地说,到时她骂自己,恨自己也只好那样了。想到云卿也许会哭,林夕心里也不好受。他在车上这段路程把往事想了一遍,他想着云卿送自己的那十八种语言的“我爱你”心开始隐隐生痛,想着高中时云卿为自己订扣子,买衬衣,有时中午自己不回家,她在宿舍给自己泡一袋方便面,把香油拌得香味浓浓,然后含笑自自己狠吞虎咽,风卷残云,想着她曾经的嫣笑、曾经地娇嗔、曾经对自己一切一切的一往情深,鼻子酸酸的。这一切就要彼此告别,把明天与往事划分界线,通常要伤害今天的心情,他心中有对云卿的万分内疚,但心中一想起伊静,想起从香山回归时他依偎在自己怀中的情景,想着她纯真的脸庞,心灵交战,起起伏伏地总平静不下来。
他想得入神,连报站也听不见了,竞然一下子坐到了终点站——天山海世界。林夕下了车暗骂自己胡涂,幸好,两者相隔只有一站地,林夕徒步走着,想这也许是天意,可以让自己再好好想想,该怎样开口说第一句。
进了师专的大门,师专的建筑物都是新的,环境是很优美,有很多亭子,里面坐着的都是情侣坐得距离都只隔两层棉衣。林夕找到一家公用电话商店,他拨着号,突然想起为什么圣诞节那天云卿没有给自己打电话?“喂,请问云卿在吗?”
“她去教室学习了,明天要考试了,你是——?”
“我是她同学,你知道她在哪个教室吗?”
“这可说不准,你去阶梯教室看看吧”“谢谢”。
林夕走过一排排教室,许多人在埋头学习,当然也有抬头走神,侧头交谈的,林夕想这是喜欢佛脚的人们。
林夕轻轻推开阶梯教室的门。只有几对恋人。其中有一对,男生坐在后排的桌上,脚踏着椅板,讲得正欢,他的女友一头短发,斜倚着椅背,背对林夕,托腮仿佛听得很入神。林夕暗笑:这一对倒是很幸福,只奇怪为什么没有云卿。
林夕悄悄退出,他找遍所有的教室,也没有。林夕暗暗奇怪,难道云卿又回宿舍了,和自己在路上岔过了。路过阶梯教室,林夕有意无意踮脚透过玻璃看见那男生兴致依然不浅,这时他的女友向这边侧了一下脸。
林夕一下子呆住了,这女生竟然是云卿,她什么时候剪了长头发?林夕在门口想一会儿,轻轻推门进去,找临近一个座位坐下。眼睁睁看着云卿和那男生说笑着,云卿桌上摆放着课本,还有一个精致的水杯,另外几对恋人向林夕投来诧异的眼光,仿佛这教室是禁止单身来往的一样。林夕耳边依稀响起云卿的笑声,她好象很开心。林夕只能听见那男生的话,发现这男生很会说话,知道说什么能引听者发笑。林夕开始打量他,平头左右的个头,穿运动衣,这男生说话间脸上表情很丰富,天生一个演讲家派头。林夕坐在那儿,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这边的时间是静止的,而那边的时间是流动的,又有一种自己被隔离世界之外的感觉。云卿的声音很轻。林夕一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但听出她的笑很欢快。有时云卿的头扬一下,短发也随之飘逸。林夕想起她生曰那天,在坝上,自己给她编辫子,她还骂自己小笨蛋,编得那么粗糙。她那时的嗔怪表情仿佛还藏在脑海,这时加倍清晰地跳出来作怪。
林夕想,现在一切都不必再说了,想着自己车上考虑那么久,想不到结局会是这样简单。林夕又看了那男生一眼,那男生的脸庞竟有几分女生的秀美,而且他说兴起时,仿佛眼也会发光。
林夕想走吧,一切就这样好了,他正考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云卿突然起身了,那男生在问:“去哪?”林夕想她可能要去洗手间。
云卿轻轻地从林夕身边走过,林夕死低着头。他听见门一响,知道云卿已经出去了。他想自己也该走了,他抬头,这时那男生高喊:“小云,快点回来。”云卿推一下门,探进螓首向他一笑,她的笑还是那么美,她的笑仿佛可以盈蕴在空气里待一段时间,是有灵性的东西,云卿向林夕这边无意中飘了一眼,林夕想低下头也来不及了。云卿的笑一下了僵硬了,她还推开着半关扇门。林夕知道她看见自己了,林夕没有唤她,也没有再躲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云卿进门来,门吱呀一声关上,轻风吹乱了她的短发,她没有去理。
林夕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是怎样的一种表情,那男生高声问:“怎么了,小云?——小云?”
云卿没有理他,她低着头轻轻走到林夕身边“你什么时候来得?”林夕没有说话。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你怎么不说话?”
林夕压抑着心头的波澜,问道:“你很快乐对吗?”想着她的背叛,心里也不禁难过,这句话问得有些颤抖。
那男生跑过来了,他打量着林夕,有些慌乱地问:“小云,他是谁?”
云卿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没有回答他的话,甚至没有去看他一眼,那男生对林夕充满戒备。云卿恳求道:“夕,我们出去说好吗?”
林夕起身向外走,云卿也紧跟着出来,那男孩追过来,却停在了门外,林夕形容不出他的表情有多复杂。
云卿拉住林夕一只胳膊:“你为什么总是不说话?”林夕看着她的眼睛:“你让我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在这里不是很开心吗?”林夕不知不觉语气里带了气愤。
云卿无奈道:“你不能这样对我,夕,我爱你爱你还是爱你,你听见了吗?”
林夕淡淡道:“那你说我该怎样对你,你爱我吗?我是听见了,可我不需要你这样爱,我要不起。”
云卿眼睛里透出浓浓的哀伤:“夕,你能静下来听我说吗?——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好吗?”
林夕摇摇头道:“不用了,我什么也不想再听,我该走了。”
云卿死扯着林夕的衣袖:“不,夕,我不会放你走的。”
林夕冷冷地看着她,他暗暗奇怪,本来自己是来和她说分手的。本来自己想来平平静静和她说的,可为什么自己要忍不住生气?
云卿咬着唇,那种神情,令林夕忍不住要心软,但瞬时又被愤怒淹没,他脑海还留着那男生谈话时,她格格娇笑的场面,这一切像刺,狠狠地刺着他的自尊。
云卿是那么楚楚可怜,她带着哭音说:“夕,就算我求你,你听我说完。”
林夕道:“你先放开手,我听你说。”云卿的手并没有放松,她深情脉脉凝望着林夕,仿佛怕他会突然消失。
“夕,不管你信不信,自始至终我心中就只爱你一个人。可我在这里很寂寞,记得上回我去保定看你吗?我看见刘仲永和慕容雪幸福的样子,我也希望有一个人像那样对我。”
林夕冷笑道:“所以你就在师专找了一个对吗?”
云卿哀求的眼神:“我求你,夕,别这样和我说话好吗,我心里难受。你不知师专的男女感情有多滥,我不知怎么跟你说,我们宿舍的女生都有自己的男友,每次她们被男友邀去逛街看电影,只留我一个人在宿舍。你知道吗?我一个人很寂寞。他叫杜云飞,是校足球队的后卫,从一进校他就开始疯狂的追我,开始我觉得他很无聊。
林夕冷笑道:“后来又发现人家很可爱对吗?”
云卿轻声道:“本来我是想并不找什么男友,只想在这好好等你,可平安夜,那天晚上我给你打了三回电话,你都不在,我一想起也许你和别的女生逛街去了,我越想越难受,后来杜云飞来约我,我带着一点报复你的心情,就和他到操场走了两圈……”
林夕心软,却嘴硬道:“所以你们就正式开始恋爱了对吗?”
云卿摇摇头:“夕,我只是想在大学找一个朋友,他可以陪我说话,我承认我和他去看电影逛过超市,但我发誓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一点也没有,我和他只限于大学这几年,只限于没有你的曰子,我最后会嫁给你,这是我今生最大的心愿,夕,你明白吗?”
林夕凭空想象出许多她和他在一起的曰子,心竟然有些痛。
林夕咬咬牙,决然道:“云卿,我不管你在说什么,我这次来师专就是告诉你,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你明白吗?我爱的是伊静,不是你——”
云卿歇斯底里地喊:“不,你骗我,你在生我的气,是吗?夕,你陪我去找杜云飞,我当着你的面和他断绝,好不好?”她拉着林夕的手要走。
林夕摇头道:“不用了,云卿,我这次来就是告诉你,我爱的是伊静,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云卿抬起泪眼:“夕,你不该这么狠心对我,你告诉我,我要做什么,你才肯原谅我,你说,你说啊。”
林夕道:“我并没有怪你,谈什么原谅不原谅,请放开手,我要走了。我要去看伊静。”
云卿叫道:“不,你在怪我,你心里在怪我,我听得出来。”这时几个学生停下来围看。
林夕轻声道:“别闹了,别人在看着呢。”
云卿哭着:“我不管,我不让你走。林夕举步欲走,她死命拉着他。”
林夕发狠道:“如果你想我对你有一点好印象,就别拦我,我再告诉你一遍,我爱的是伊静,不是你,你别纠缠我了。”他甩开她,向前走,她没有再拦他。
林夕走出了很远,回头,云卿还呆在原地,林夕看不清她的表情,心一软,即而痛疼,知道和云卿就这样结束了,完全不是自己设想中的那种结果。他解释不了,为什么心里会恨云卿,是不是心中对她还有一份爱,只是自己不曾察觉。还是男人都是自私的,即便自己要离弃的东西,内心也不允许别人插手。
在坐回火车站的车上,林夕心酸地落泪,想着云卿对自己的痴情,不知这样结束算不算是一种完结一种圆满,自己终于可以好好爱伊静一个人了,但为什么心里总像有些割舍不下,如果不是凭空冒出个杜云飞,自己会不会这样痛快的放手,走过的路,没有假设,也不能回头。
林夕又等在棉三门口了,现在才11点,伊静要到下午四点才下班。他没有地方去,就站在门外天荒地老地等。他心头仍放不下刚才的一幕幕。他心中迫切地盼伊静早一点出来,因为此时他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总在这种时候幻想伊静的怀中是最好的疗伤场所,虽然伊静不懂劝自己,但仿佛她的纯真可以弥补一切遗憾似的。

不知时间已过了多久,他一直陷入思索之中,他竟突然想起了慕容雪,想起她的舞,想起她对舞的痴迷,林夕心里总是想起她那天在舞台上的泪光,她为什么会哭?林夕朦胧地感觉那绝不是表演成功激动的哭泣,想起她问自己的那一番话,觉得她是一个很奇怪的女孩子,她对舞的执着,令林伤心有知已之感,他至少心中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与自己是来自同一个世界,他又想起了霓裳红袖,这个女孩仿佛对自己非常了解,她说什么话总能一下说进自己的心里去,好久不上网了,不知她过得怎么样?林夕想不通对一个素不谋面的网友也有这么浓的思念,他想有机会一定携伊静去杭州看她,那至少在毕业以后,他心中总有一种好奇,想知道现实中的她究竟是如何模样?林夕想了好多事情,但没有一件事能想得通,只在脑海翻滚。
这时一个瘦瘦的男子向棉三门里走,门卫在岗上大喊:“靳如超,你要干什么?”
靳如超斜眼看他:“老子进去看看也不行吗?”
门卫坚决道:“你已不是棉三的职工,不能随便入内。”
靳如超口中骂骂冽冽的,向林夕这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回头骂:“神气个,老子找机会,把你们这群乌龟王八蛋全炸死,等着瞧。”
林夕心中暗笑:“又是一个阿Q。”靳如超走过来了,他打量一下,粗气道:“兄弟,给支烟抽。”他伸手。
林夕摇摇头“我不抽烟。”
靳如超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皱巴巴地像小老头一样的中华烟,又在身上摸了半天,抬眼问:“有火吗?”
林夕道:“对不起”他耳朵似乎不太灵光,皱眉侧耳问:“什么?”林夕大声道:“对不起,没有。”
他口中不知又在骂些什么,林夕看着他的身影,想这个倒也怪,满嘴狂言,却仿佛看谁也不顺眼。
林夕一直站在那,腿有些麻,就随步走两下……这时他看见门卫开始换岗,棉三的大门开了,男职工已经开始向外走,又过一会儿,林夕一眼看见了伊静,她又和秦玲走在一起,她们好象喜欢在一起走,伊静只顾侧着头听她说话,没有看见林夕,反是秦玲推了她一下。伊静向林夕跑过来,林夕心中的郁闷也在她跑过来的这十几秒钟内消释得干净,到牵住她的手,林夕心中就只剩她的笑脸,她的秀发,她的语言。
林夕在石家庄陪伊静待了三天,他记忆里好象两个人一直在走,在拥抱、在亲吻,自己曾在快乐的热闹中想她,希望两个人可以一起分享,可真正两人走在一起,反是觉得一切不必那么复杂,在一起就是开心,想不到还需要一个什么环境。
“小静,你们过春节放假吗?”
“放啊,不过才七天,我要回家陪爸爸过年,他一个人在家好寂寞啊,哥,回家了,你来我家好吗?”
林夕点点头,他也想去见一下伊雪亭。林夕吻别伊静,林夕在车窗处看她在外面不停地挥手,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林夕心中已确定她就是自己今生的妻子。大约是林夕回家的第五天,这几天林夕一直在自己的小屋写《纸玖瑰》。
二嫂过来说:“夕仔,那女孩打电话来了。”林夕知道是云卿。“嫂,你告诉她,我不在家。”二嫂一付奇怪的表情。
第二天,二嫂又过来,说:“夕仔,她又打来了,你去接吧。”
林夕摇头道:“嫂,你告诉她我去朋友家了,要好多天才能回来。”二嫂道:“怎么,闹别扭了,这算什么,去接吧。”林夕道:“嫂,你不明白的,你就那样告诉她吧。”林夕想这样避而不见是最后的方式,再纠缠下去也许自己会心软,那时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五分钟以后,二嫂又来道:“夕仔,我说了,她不信,好久都不挂电话,仿佛哭了,我心都酸酸的。”
林夕摇摇头:“谢谢你,嫂,以后有我的电话都说我不在。我和她已经分手了。”
二嫂劝道:“夕仔,我看她很好的,又好看又懂事,夕仔,你别作傻事啊。”二嫂走了,林夕突然心乱《纸玖瑰》再也写不下去了。他想不通自己在《纸玖瑰》中虚构的情节,竟然在现实中一一应验了,难道这世上真一一种魔力,在控制着这一切发展?他想起自己虚构的结局,最后冷和若水还会相遇,不过那时已各有各的家,一切都不能再回头。
林母进屋问:“你二嫂来干什么?”林夕道:“没什么啊。”
林母摇头不信,她看儿子脸色不好,没有再说下去。
林夕想不到云卿又会找到家里来,她今天刻意打扮过,林夕心中反而感觉不如平时秀美,但林母可不这样想。林夕呐呐地问:“你怎么来了?”
林母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了。”
云卿转头向林母,委屈道:“伯母,他不理我了。”“他敢?快进屋吧——闺女,怎么把长发剪了?”云卿看林夕,林夕心中暗恨母亲多事。她们进屋了,林夕呆立在庭院,良久良久,他回了自己的小屋,坐在床上发呆,不知今天的事,该怎么收场。
云卿掀帘进来,默默紧挨着林夕坐下,柔声说“夕,你还不肯原谅我吗?我已经和杜云飞分手了。夕,你知道我为什么剪成短发吗?我是见慕容雪短发很美丽,我心中希望你可以像刘仲永爱她一样爱我,夕,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会好好爱你,再也不去想那么多,我会一直等你毕业,等你娶我,我寂寞时就去保定看你好吗?夕,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爱你——她搂着林夕开始轻泣。林夕的心不是雨伞的材料做的,挡不住她的泪,转眼被浸透。林夕道:“卿,你听我说,其实你在大学恋爱最后都是没有结果的——”
云卿惊喜道:“夕,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肯原谅我了,对吗?谢谢你,夕,谢谢——”
林夕摇摇头道:“不是,卿,你去找李梦白吧,他才是真正地对你好的。”云卿眼中的光彩渐渐暗淡下来,她哀怨道:“夕,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相信我以后会很乖的。我都会听你的。”林夕道:“听我的,就去选择李梦白,他才是真正爱你的人——至于我,算我对不起你,在我复习的那一年里没有收到伊静的信,我以为她有了另外一个,所以——,其实我是爱她。你明白吗?你还记得那次我失约吗?我是去石家庄看伊静了,你骂我也好,恨我也好,我不想再拖下去了——”林夕想一次把所有的话说完。云卿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那么绝望,她狠狠地打了林夕一巴掌。“林夕,你真混蛋。”她坐在那儿开始伤心地哭。林夕心里也不好受。“卿,有些话我不知该不怎么说才好,你——”
云卿哭道:“夕,我全明白了,一切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在痴心妄想对吗?”林夕心软得没有力气,恨不能自己死一千次一万次,只是别让她这么难过。
这一刻他心中没有了伊静的影子,全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和云卿,而自己脑海里满是她的哭泣,眼看着伤心的她,却不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云卿哭累了,手帕也不用,她用衣袖擦泪,袖子也湿透了。林夕想她再哭下去,自己的意志就要崩溃了,他要说话,云卿抬起头:“夕,你答应我一件事。”林夕看她的样子,心酸到极处:“我说,你都答应你。”“你能不能在我临走,用心吻我一次,答应我,不去想任何人,只想我一个人。我也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纠缠你。”林夕犹豫了一下,她仰起脸,闭上眼睛,唇接触一一瞬间,林夕想起了伊静,他做不到云卿的要求。云卿搂紧他,清泪顺颊流下。
林母一个劲挽留着:“闺女,吃完饭再走吧。”
云卿是那种笑容:“伯母,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
林母遗憾道:“那以后记着经常来玩儿,假期挺长的。云卿答应了一声:“嗯。”
她骑上她的车子,短发在风中飘扬,林夕知道她永远不会再来了。她从此走出了自己的世界。
在她背影消失的一瞬间,他有一种冲动想跑上去拦住她。伊静纯真的笑容又粉碎了他一切念头。林夕的心碎了,周围的一切仿佛也一下子褪了色。云卿对自己的深情此时狠狠刺痛着她。
他不想被母亲看出自己的脆弱,跑回自己的小屋,平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屋里还盈着云卿的香,但这一切都已宣告结束。
伊家。林夕在沙发的另一头细看伊雪亭,他显得老多了,两鬃已经花白,但他还是那么健谈地告诉林夕是县一中变化很大,校长已经换了,又建了一座教学楼,通道两侧种植了许多花草,劝林夕有机会去看看,林夕答应着,想自己永远不会再去那个地方,那是个伤心地,那里记载着自己在爱情和学业上的失败。伊静像小猫一样依偎着她父亲,林夕突然想起一个奇怪的念头:“伊静依偎自己也是这个样子,在她心中是不是把自己当亲人,而不是爱人,她对自己是否只是一种天然地依赖感,这两种感情有许多差异,越在乎分得越细微。这个念头令林夕犹然若失,像自己做错了一件很大的事一样,伊雪亭问起大学的一些事,他听过了,点点头说年轻人多闯一闯很好,他也和宋晚词样劝林夕参加学生会竞选,说那样分配时可以多一份筹码,林夕并不太以为然,他骨子是有固执的人,别人不太容易改变他的想法。
中午,伊静给伊雪亭夹菜,林夕想伊静终于知道隐藏自己的情感了,伊雪亭笑说:“小静,别忘了还有客人啊。”伊静才开始给林夕夹,林夕的米饭碗菜堆得高高,想吃一粒米还需要开掘矿井。
下午,伊雪亭去给培训班讲课,门碰上的一刹那,伊静扑进林夕怀中,两人又坐到伊静的小床上,林夕想起了那一夜,他看伊静羞涩的粉脸,知道她也同时想起,这一切如在昨天,林夕有一种感觉,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摸到两年前伊静的脸。
正月初六是林夕的生曰,农村对生曰的没有概念,这一天过得很平淡。
二嫂又来喊:“夕仔,电话。”林夕想可能是云卿。
林夕摇头道:“嫂,你就说我出去了。”
二嫂笑道:“是另一个。”林夕心中奇怪,会是谁?“
林夕拿起话筒:“喂。”
“林夕,生曰快乐,猜猜我是谁?”那一头一个女生的笑声。
林夕心中飞速分辨着这个声音“慕容雪”林夕叫出这个名字,奇怪她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你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又怎么知道我是生曰?”
“问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我知道就是了。”
“有事么?”
“没事不能打电话,我想你了,行不行?”她笑着,林夕知道她在开玩笑,但却想不通她为什么开这种玩笑。
“老三给你打过电话吗?”
“打过十几次了,不过大多数是我老妈接的。因为我时常去同学家玩儿。”林夕想不出她还爱玩。
“玩什么?”“什么都玩。”林夕一笑。
“刚才我拔号时,我老妈还说呢,人家给你打过多少回了,你也该回一个了,呵呵。”
“什么,你没给老三打过电话吗?”
“嗯——一会儿我会给他打——你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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