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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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世纪终于过去了,我们这些带着绿帽子跨世纪的花朵开始争着向朝阳扬起小脸儿,等待着辛勤园丁们的精心培育。
不过有时候我们对某件事抱着鸡蛋大小的希望,往往却会被鸭蛋大小的失望噎个半死,上面那位老园丁并没有像我期待中那般在我们的小脸儿上浇下甘甜的泉水,而是完全不考虑我们的养分中究竟缺不缺少CO2而唾沫星子乱飞。
我只好很不情愿地收起我的好学之心开始闭目养神,同时再一次地捧出我的爱美之心。唉,晴儿此刻也许正在直面某位肌肉型裸男搞她的所谓艺术创作,我却在天枰另一端独自一遍遍地称量着爱的净重。按现在这种状况,我就算脱得一丝不挂再剔去20来斤肥肉,这爱的天枰还是一端叩地一端拜天——我就像是被砸进井里的青蛙,而晴儿却如高高在上的公主,我望她要仰视,她看我,Fuck,也许她连俯视都只会在系鞋带的时候。我,压根儿就没入人家法眼。
自从那次四国会谈以后,陈胜林茹就以风一般的速度和火一样的热情勾搭,啊,不不,应该是结为同盟。这不昨天晚上两人出去看午夜场到现在还不见踪影。我就纳了闷了,这哪家电影院这么有诱惑力,让这对小夫妻如此的流连忘返,第一天的课都被潇洒地Pass掉了。难道,难道是家庭影院?靠了,也太没天理了吧,我自己在这悲春伤秋,那两个没良心的不是还在被窝里“胜哥哥”,“茹妹妹”叫个不停吧。
晴儿,什么时候我才能当面叫你一声晴儿,什么时候我们也能依偎在一块儿支持一下日本的电影产业啊。
“唉,苦啊!”我仰天长叹,浑然忘记自己还坐在教室里上着思想政治课,直到我看到了那位慈祥的老园丁恶毒的眼神。
“那位同学,请你起立,我的课很枯燥吗?还是你认为我讲的东西没有用?可为什么其他同学听得都很认真,唯独你在那唉声叹气,看来还是你自身有问题。你瞅瞅你,中国人弄个黄头发,还带个耳环,穿得像个街上的小流氓,你还是不是学生,你父母怎么管教你的,我在上面讲董存瑞舍身炸碉堡,你却在这么明亮的教室里虚度光阴,你说革命先烈用鲜血换来的幸福生活是不是都让你给糟蹋了……”
我就这么站着听这位老园丁自己在那儿白活了足足五分钟,我看他说得有些累了,就好心地问了一句:“老师您累了吗?要不喝杯水再接着批斗我吧。”
谁知这老园丁不但不领情,反而更加卖力地数落着我;“好啊,你还敢顶嘴,你分明就是不把老师放在眼里,太不像话了,现在的学生素质怎么越来越差……”
我被他后面的话彻底激怒了,你可以说我坏,但绝不能侮辱我的智商!我“啪”地把书往地上重重一摔,用比他恶毒十倍的眼神盯着他,狠狠地说道:“喂,我不就是叹了口气吗,你至于把我当反动派一样批斗吗,我抢了你家粮还是睡了你老娘怎么地,还为人师表呢,我看你就一学迂了的老顽固!董存瑞我们从幼儿园就开始学习,可你看到过有人真扛着炸药包去找小日本算账了吗?我们都是大学生了,你还用哄小孩那一套来糊弄我们,注意点素质行不行,我看你丫拽的跟董存瑞似的,给你发几个炮仗估计你能捆一块儿把靖国神社给炸了……”
我正愁没地儿发泄,索性把心中的苦水一股脑向这位可怜的老园丁劈头盖脸地泼了过去。不好意思,谁让你惹到了一只正处在发情期的公狮子了呢。

再看这位老园丁,估计从他踏上这三米讲台以来就只有自己批斗别人的份儿,哪曽想到今天会碰上个硬茬,树威不成反被欺。丫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两手强撑着桌子用最后一丝力气对我说:“你,你以后不用来上课了,你要是不交一份深刻的检讨给我,我这门课程你永远也别想通过。”
靠了,吓唬我那,也不去打听打听,爷我没别的本事,就是不怕吓,想当年我被几个人按在地上揍,还能义正严词地向他们吼道:“你们服不服!”就你个小老头,顶着个地中海以为自己是列宁了,我怕你不是带把儿的。
我大步走到这小老头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爹,你永远活在我的心中。”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大门走去,迈出门的一刹那我隐约听到有人在打电话向120求救。
后来我听小健说,那老师经我这么一闹,足足缺了两个星期的课,据说学校领导亲自登门才好不容易把他请了回来,走时是一列宁,回来时都快成蒋介石了。现在他的课是公认的活动课,不知道的推门进来还以为进了菜市场呢。同学们都把我当成革命英雄似的崇敬着,自从那天起我就永远活在了他们的心中。
这件事对我乃至我的老师和同学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
我头一次品尝到了一夜成名的滋味,虽然这名儿不是很光彩,但还是让我在学院里从此可以横着走,到了哪儿都会有人和我热情地打招呼——嗨,哥们!今天你死磕了吗?自此,我顶着头上的光环开始了我堕落放纵而又幸福不堪的大学生活。
对于老师来说我就是一瘟神,他们巴不得我吃饭被肉噎死洗澡被水淹死,每次点名点到我时声音都会颤三颤,可一旦没人答到,却又会使他们无比的振奋,比评上了劳模拿了奖金都乐呵,讲起课来眉飞色舞,让人怀疑是不是打了兴奋剂。
对于学生来说,我却是他们大闹课堂的精神领袖,私下里送我外号——必修课扛把子。有我这流氓的老祖宗在,就算这些学生上课摆个笔记本打游戏或是嘴对嘴打Kiss,在老师眼里都是一群天真烂漫的乖孩子,个个都应该带大红花。不谦虚地说,我就是老师与学生之间的纽带,在搞好师生关系这一工作上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有的老师实在不堪折磨,课下打电话对我进行说服教育,在引经据典地给我分析论证出“学习靠个人,自学成真才”这一真理后承诺,只要我从此不再在他(她)的课堂上露面,期末考试保证让我顺利通过。我就琢磨着这些老师如果能够把在劝退学生这一工作上所展现的刻苦求真精神放到钻研学术上,中国是不是会多出几个华罗庚李四光。
不过聪明人是要懂得取舍的,我虽然在心里对这些老师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忧愤,但我若当真不答应他们的请求,人家估计第二天真就窝在家里打铁了,那这些对知识充满着渴望的学生们怎么办啊?
我在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最终在挽留老师挽留知识这一工作上再一次发挥了大无畏的革命奉献精神,我洒泪挥别了我心爱的课堂,然后毅然揣起我的好学之心去满足我的爱美之心。晴儿等着我,俺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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