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宫门一入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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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已近五月,渐渐炎热起来,自那日后舒云展每日和我在一起品诗论画,弹琴其乐融融,王妃性子沉稳倒如没事人一般,圆盼二妾却生出不少怨言来。弹一曲贺新郎后,舒云展将一颗新鲜的葡萄送入我口中,我轻轻地笑[殿下有没觉得这葡萄特别酸?]他也拈了一颗尝后道[没有啊,很甜呢]我掩面笑道[殿下却不知有人心里酸了]他会意地一笑[不妨事,如今稻麦将熟,带你去瞧瞧去。]我诧异[难道殿下要便服出巡?]他得意地[到后院来]
穿竹林绕回廊越过下人住的房舍来到一片开阔的地方,一片金黄色迷人眼目,呵!什么时候这里种了如此多的麦子,如金色的浪花,在微风里跳舞,给人以丰收的喜悦![殿下!]我转头欣喜地叫道,在田里随着麦子翩翩起舞。而他立在田边骄傲如俯视整个天下,那一日,那么清晰地刻在了我的脑海中。因为这些,我把平时恼怒的心思解开了许多,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吧。
一月过去脚伤早已全愈,我和舒云展渐渐熟稔,他不大讲理法也由着我胡闹。由于拘束少了,反而回到了少女时无忧无虑的时光,走路时也蹦蹦跳跳的没一点端庄,圆盼二妾只在一旁用言语挤兑,说得轻了我不与理会,说得重了我轻轻巧巧地驳回去,如没事人一般仍与舒云展调笑,他亦不出声,只看着我们微笑。
今天天气晴好,一大早我提了镂金偏嘴洒壶给花儿洒水,浇完水看到青梅压枝,果实累累便顺手折了一枝一壁走一壁把玩。谁知不留神将水壶提歪,一壶水全洒在金线绣蝴蝶的软底绸鞋上,我将壶一扔脱下鞋来急匆匆地朝屋内走准备换双干净的。刚走两步只听一声悠长的声音叫道[皇上驾到!]才一抬头,只见皇上穿着家常的海清蝠云便服迎面走来,后面跟着几个文彩辉煌满头珠翠的嫔妃。
我唬了一跳不知躲在何处好,只得弃了青梅忙忙地将湿鞋往脚上套,一时间竟套不进去真急得脸如红布一般,这厢舒云展早已领着众人叩头不已,我只得跟着行礼,只盼他赶紧过去。偏偏皇上站住脚走到跟前看到我的窘态忍不住笑道[好一个手提金缕鞋,袜划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你这个丫头为什么每次见朕都出状况?朕令你害怕吗?]我赶紧叩头道[皇上天颜,奴婢得以见到一时惊慌故衣衫不整。。。]
还末说完便听到一个威严的女声道[抬起头来]我抬起头眼光迎上一对黑玉般深沉的秀目,她头戴金丝丹阳朝凤冠,身穿织金云龙文翟衣,不怒而威正是皇后。她打量了我一番同身边一位妃子道[云展府里的女子竟如此放肆,简直是有违皇家威仪]那妃子点头附和,皇后又向皇上道[皇上,依臣妾看这种德容偏差之流应该驱出宫中,再选些仪容周正的才是,云展,你说呢?]
我侧目瞧见他面部肌肉微微颤动,手握双拳并不言语,想是气极了,这时皇上哈哈一笑[规矩太多令人厌烦,倒不若这女子纯朴自然些合朕的心意,都起来吧!]舒云展和我俱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跟在皇上身后陪侍,王府不大一会儿便转完了,早有人搬了太师椅请皇上歇息。皇上兴致倒好[朕管理天下,难得有几日清闲,云展这里倒让人偷得浮生半日闲,怡趣无穷啊!]

云展忙递上新泡的碧螺春道[父皇为国为民操劳,儿臣们真是敬重无比,儿臣闲来无事在后院种了些麦子,平时亲力亲劳以体察民情,时刻不忘民之劳苦!]皇上高兴地说[是吗?这倒要去瞧一瞧!]皇后上前说道[日头毒辣,天已将午,不如皇上下次再看吧!]皇上一挥衣袖[无妨,云展带路!]
果然皇上看到长势极好的金黄麦子不由喜上眉梢,我灵机一动道[奴婢愿献舞一支,以恕前两次惊驾之罪!]皇上更加高兴立刻准了,舒云展和我交换了眼神俱是会心一笑。采了一把浓香的麦穗持手中,水绿的裙角盛开在无边的金黄里,如一朵清新的荷叶盛开。临时编了一曲四张机唱道[四张机,稻麦十里醉人香,清平盛世贺君王。万寿无疆,国家永昌,江山似水长。]一曲完毕,皇上带头鼓掌,传旨道[赏二殿下府静姝姑娘凤团贡茶一百斤,五彩流苏一百匹,黄金一百两,白银一百两!]皇后及各嫔妃均面露嫉色,我盈盈跪谢退在一边。
送皇上走后,舒云展紧紧地搂着我喜极而泣[静姝,有你真好!]我细细抚着他的柔声说[为了殿下,静姝做什么都可以!]他的目光如火一般燃烧,轻薄的紫绡纱衣被他褪去,露出玉一般洁白的膀子,他贪婪地闻着将头埋在我胸前呓语[我不舍得将你送给别人!]我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拥住而已,这已是我们最近的距离。谁能料到我已十八却仍是处子之身?
第二天便有圣旨送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二殿下府女静姝,性质闲婉,襟灵敏悟,兼修文武,体察圣意,特封为从五品贵嫔,明日辰时入宫,不得有误,钦此!]
合府跪地谢恩,我的心五味陈杂,只觉得以后要想过这安静的日子,只怕是没机会了。云展携了我的手漫步在抄手游廊上,良久才叹息一声[我竟亲手将心爱之人送于别人,静姝,过了今日你便是皇上的人了!]我伸手逗着鹦鹉,那鹦鹉极好学,见我来了便拍着翅膀说[二殿下好,静姝姐姐好,大家好!]只逗得我一笑转眼又换上阴郁之色,他继续问道[可想好了带谁去?宫里险恶习,须挑机灵的才好!]我淡淡地说[钗儿和竹绿随我去吧。]他转目[竹绿是不错,这鹦鹉是你养熟的,也带去吧。另外有什么消息不方便出来便用信鸽传回来,府里的鸽子头上都有一点红,很特别的]我轻声问[皇上的大名是?舒浩]舒云展简短地答了两人一时无语。
一片乌云慢慢地遮住月光,四周暗了下来,只有几颗稀疏的星子在宝蓝的天幕上闪耀,芍药的香味透过水气茵蕴而来。我的手被握得出汗,踢着细碎的石块心事无限,我爱舒云展吗?好似谈不上多爱,慕容云是最初爱恋的人,但现在已经成为过去,末来又要面对皇上,其实离了羞花楼来到这里,不也还是像在羞花楼一样吗?只是接待的客人不同而已,慕容岚,这个潇洒如风的男子此刻也许在月下畅饮或者流恋于勾栏?想到他我微微一笑,好像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有单纯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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