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凤哀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自从舞香进宫以后,又因着皇后和我均有身孕,舒云展几乎晚晚都歇在鸾仪殿,只是白天到宝华殿来探望一下,而栖凤楼则是几日末去了。我披了一件银白兔毛缀雪球的长袍倚着宝华殿的栏前教那只白鹦鹉说话,以前每次舒云展一到宝华殿鹦鹉便拍着翅膀欢叫着[皇上来了!皇上来了!]现在倒难得听它叫几次。宝华殿一片银妆,各色花枝均已调残,荷塘里也结了薄薄的冰层,显得空旷而又萧条,这一片常见的景色如何比得上鸾仪殿的异域风情呢?
竹绿正命人摆膳,一桌子各色菜式均是我平素所爱,坐在桌前举起筷子叹了口气对她二人说[没一点胃口,你们也不用拘礼坐下来陪我吃吧]钗儿替我夹了一个凤凰团子劝道[娘娘多少吃点,娘娘不吃肚里的小皇子还要吃呢!]我只得勉强向喉内吞咽,想起平素都是舒云展亲自挟了菜送到口中在一旁言笑晏晏这一口便咽得十分艰难了。竹绿舀了一勺鸡皮酸笋汤吹了吹送至面前[这汤倒清爽,娘娘喝一口吧!]草草吃了几口便命撤了下去,依旧懒懒得没有精神,仿佛听到鹦鹉在叫皇上来了,我忙命竹绿出去瞧瞧,绿竹来回几次均回没来,我更没了精神。
原以为我是对爱情是抱幻想的,原以为只是为了生存才如此刻意讨好,又做了许多平时不敢也不愿意做的事,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爱也会成为习惯。或许开始没有感情,时间久了难免生多许多依恋来尤其在这寂寞的后宫中。自得知怀上孩子那一刻起心中已经默默认定了他是我一生要守候的人,一颗心更是全系在舒云身上,就连慕容岚也末及他在我心中的一半重要,持着美貌聪慧倒也从末失过宠,从来都是冷眼笑别人。想不到,这失宠来得如此快,竟让我无丝毫准备便败得丢盔弃甲,更可笑的是还末见过这对手的模样。舒云展是男人,自然捱不过日夜寂寞独眠,只是这样明显的宠爱一个人却是我从末见过的,但我却不能表现嫉妒之情,他来时仍是热烈的欢迎,并不提一丝内心的委屈,而皇后,想必过得比我更苦吧。
正想着却听到宫女传[皇后娘娘驾到!]我忙命人打着帘子亲自扶着她进屋,皇后外面套着一件银灰滚雪浪边内衬松鼠软毛的长袍由如意扶着颤微微地进来。命人铺了一件厚毛褥子在炭盆旁边我这才坐下说道[姐姐身怀有孕怎么这大雪天的出来走动,若是有个什么闪失皇上要心疼了!]她扶着有三个月的肚子苦笑一声道[皇上在鸾仪殿哪有时间关心孩子,天气冷冰冰的栖凤楼也没个说话,这才找妹妹说会子话解解闷。]我也动了心肠劝解道[皇上也只是偶尔到这里打个晃子,听说皇上夜夜都歇在鸾仪殿!]皇后虽是宽厚也忍不住怨道[这算怎么说,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个舞香便把皇得颠三倒四,这个女子也果真不懂礼法,竟一次也末来栖凤楼请过安!]
我扔了一个小炭块进去,炭盆里的火便明了几分,发出细小的爆炸声悠悠地说[听人讲此女高鼻深眉,唇如新月,美艳不同中原女子且善长歌舞,对刀剑马术均有几分能耐,皇上还准备大兴土木重新修建鸾仪殿呢!]皇后惊叹道[如此粗蛮之女皇上竟然喜欢?]我笑笑不在意地说[如此倒也好,让你们姐妹安心养胎,也好生个皇儿出来岂不好?]说到皇子皇后脸上一片满足和温柔[是啊,自从我十五岁嫁与皇上便一心爱着他,只要他喜欢我从末反对过,唯一的愿望便是想有个孩儿,如今总算老天有眼得以如愿以偿了!]

听了此话我微生不忍之心,但随即如颜色如常拿出一件末绣完的肚兜道[妹妹绣得不好,这白莲金锦好像差什么似的,姐姐给看看、、、]说犹末完便看到皇后眉头紧簇以手捧腹发出哎哟之声,如意慌了神只管乱嚷,我瞪了她一眼厉声道[还不去请太医在这里嚷嚷管什么用?]如意急急忙忙去请太医,我则扶了皇后躺在贵妃椅上命人速去通知皇上。
一会儿功夫舒云展便急急忙忙地赶来了,他眼圈微青微有咳声且身体虚浮,定是生活不规律导致内火上升的迹象,他只是匆匆向我点了个头便问道[有无大碍?]太医回道[娘娘是思虑过度引起的胎动目前倒无大碍,日后要注意调养,否则恐有滑胎的迹象!]皇后听了更是禁不住泪如雨下,舒云展吃了一惊又不好责备皇后只拿着一个描金珐琅的彩盅用力一掷怒道[朕命你把皇后的胎安好,否则当心你的脑袋。]我自知皇后的胎动是为何命人打扫了碎片轻声说[皇上平素十日倒有九日陪着香妃,皇后思念皇上才会如此,若皇上能多陪陪皇后和臣妾也许就不会有此事发生了?]舒云展也觉得过意不去便坐在榻前着意安慰皇后,皇后这才微露笑颜,他又回身携了我的手温言道[爱妃心胸开阔要常常劝导皇后才是!今天朕陪着皇后和爱妃在宝华殿用膳如何?]
此事以后舒云展便会时常到栖凤楼坐一阵然后再来到宝华殿陪我,二人计较着取什么名字给小皇子,日子好像恢复到从前的时光一样。但他的时常露出的焦急和不耐让我感到他的心此刻早已飞到了那个香妃身旁。我伏在他的肩上细声说[臣妾今日看到一首诗写得十分好读给皇上听听: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他听后握着我的手道[娘子,朕好久没与你褪妆梳头了,今晚便宿在此处好吗?]这一声久违的娘子勾起了从前的温馨时光,我忍不住泪盈于睫[二殿下,静姝永远只属于二殿下一个人的!]他眉眼一动抱我于怀叹道[这话只有你对朕说过,朕永远也忘不了!]说完伏在微微凸起的肚皮上问道[皇儿,今天有没有顽皮呀?父皇来看你了,你要听母妃的话!]我忍不住笑道[他怎么听得懂?]舒云展得意道[朕是真命天子,生得儿子自然聪明异常,怎么听不懂?]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