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梦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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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影里幻化出:
在亡灵道之上,曾明月悠闲自得的骑着毛驴,其腰悬着清水葫芦,葫芦里清水将尽,背上负着包袱,包袱中有少许细软。
曾明月以初出江湖,不知江湖险恶,口里吹着曲子,彳亍而行。
不知日已近暮,且天也渐渐的暗了下来,残日余留的寒光,冷了曾明月的胸怀。
此时此刻的曾明月不禁寒颤了片刻,鼻里也流出了少许涕泗。
正此之时,曾明月望远处有一茅草屋,则万分欣喜且喜出望外,便将寒冷荒凉弃于九霄云之中。
曾明月系了毛驴于梧桐下,梧桐上已无了叶子,仅有残干败枝,光秃秃的,令人可怜。
曾明月固小习书未习武,故不会什么轻功,可那小桥断了,只见流水淙淙,从东至西。
曾明月只好望茅草屋兴叹了。
日已经西下了,从远传来凄楚的狼嚎,吓得初涉江湖的曾明月毛骨悚然,心惊胆颤。
居无何时,乌云笼罩一戈片荒凉之处,几回怵目的电闪后,雷音殷殷接踵而至,似乎瓢泼大雨也及将来临。
曾明月于此时束手无策,无动于终。
曾明月万万没有意料到的是,那系于梧桐下的毛驴,于一霹雳过后,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驴叫。
或许茅草屋里的那位姑娘受到了惊吓,急开了草扉,见曾明月默默的耸立着,俨然一根枯竹子,叫道:“何处禽兽在此喧哗?”
曾明月恍过神来,笑道:“不是禽兽是人。”
那位姑娘大笑道:“明明是驴叫,怎么成了人?难道是驴成精幻化为人?”
曾明月方悟前言之谬,赧颜道:“驴叫声是驴发出的,非人为也。吾为人,倚毛驴浪迹江湖,半葫芦清水至此处,然天色已暮无方落宿,见此茅草屋欲借一宿,明日天晴日出即急去。”
“又是一个借宿之客,那可不能白白鼎力相助,那阁下与我何好处?”
曾明月不假思索的道:“一两雪花银,姑娘意下如何?”
“爽!成交!”
言罢,那位姑娘便进了茅草屋。
曾明月急了,连声叫道:“姑娘!姑娘!”
那位姑娘则又从茅草屋里出来了,道:“又怎么了?”
“我……我如何过去?”
曾明月吞吞吐吐的道。
那位姑娘听了,捧腹大笑道:“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堂堂须眉不若彼裙衩,哈哈哈!”
曾明月无地自容,赧颜汗下。
那位姑娘似乎看出了点什么,立即收了笑容,悔道:“方才之言,小女子太疏乎了,望阁下不必放在心上。”
“岂敢!愧不如人固应此。然请姑娘赐教如何过去?”
那位姑娘思量片刻,一瞬之间,曾明月已过了断桥。
曾明月定下心来时,其难以置信于一瞬间过了断桥,仔细研究过来之法,还是不得其解,只知当时有一股真气缠身。
曾明月上上下下打量着那位姑娘,不得不佩服她的“鬼气神功”。
曾明月入了那姑娘的茅草屋,黯淡如不见了日,问道:“姑娘芳名?”
那姑娘腼腆的道:“江清月。”
“江清月,恩,江清月……”
曾明月听了此名,口吟一绝,“淡烟如鬼画,江清月幽人。”
江清月羞涩的笑了笑。
夜已经更阑静了,零星之火于茅草屋里,曾明月似乎成了江清月之知己,漫漫长夜,无以为乐,只能高谈阔论了。

江清月思及“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而向曾明月问“死”之道。
曾明月本为一斗方文人,平时喜附庸风雅,不假思索的道:“此为余命笔之《死记》。”
《死记》之文为:
古语云:“豹死留皮,人死留名。”
人若生于当世,则合彰显名,而流芳百世,非遗臭万年矣。
生,取义成仁;死,苟且隐活。
死莫如生,死于黄陇土,有何?
古及今,五千有余年,人名万万则不可计其数,而流于斯世之名有几。
岂沉默于所生之时,则死而碑残名去乎!
余时尝太息今人不古,而欲欲寡欢。
吾愁谁知乎?
知我者,其在何?
吾观《论语》而知贤,观《孟子》以知仁。
其后世贤仁,皆以此为人生之法。
然余处之今世,与此相差甚远,悲哉!
余读史而知,举南狐笔寥叙,文成而命笔:
自轩辕以降,其后四帝,以唐尧、虞舜名传甚广,其何乎?
顺人之心而应之,以仁让以礼辞,岂无名显!
“汤汤洪水滔天,浩浩襄山怀陵”,禹理水救民于水深,而立,时为夏。
夏初天地清晏,四海升平,百姓乐在其中。
然至夏末,君桀无道,囚汤于夏台,得脱,灭夏,是为商汤。
汤后,纣王昏庸宠妲已,幸美姬。
西伯侯谏之,纣怒,囚西伯侯,西伯侯出,遇姜太公,是为望太公。
文王死,其子姬发拜吕尚为相,从其计灭夏。
夏灭为周,伯夷、叔齐闻之,耻食周粟而隐于首阳山采薇而食则饥死。
后几许年,周赧王立,嬖褒拟而周亡。
其后,五侯相斗,七国争霸,以至哀鸿遍野,白骨四处可见。
然秦力敌群雄,威震八方,始皇奋六世余烈,北筑长城击匈奴而却百里,后始皇坑人焚书,暴虐百姓。
天下苦秦久矣,陈胜、吴广斩木力兵,揭竿为旗,一呼而百应,宇内豪杰四起,共相灭秦。
司马迁之《史记》细录之,其名皆可彰显,岂无是?
千年无非梦,缥缈烟雾,寒雨淅沥。
雨后,朦胧之月,淡淡光照。
吾久不见其如此夜色,亦不知吾生于此景中。
是吾不知乎?吾不明世矣。
人合甘寂寞乎?不合寂寞,人之常惜。
望梧桐叶,雨后凋零,化为春泥,来年春盛。
叶已留叶于土,余归何?余归天涯寻名矣!
汉有楚霸王,自刎乌江;蜀中诸葛亮,鞠躬尽瘁;晋时陶渊明,隐隐菊香;南北朝阮藉,哭路穷途;隋都秦叔宝,将一生世;唐郡魏徵夫,直谏时君;宋国岳飞军,流血满江;元人霸王弓,射雕英雄;明君朱元璋,铁蹄痕迹;清黑人天暗,惨惨河山,岂独林则徐。
近世人更阴,狂人吃人,古久先生流水簿被踹,阿先生,成我替身。
鲁子曰:“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再沉默中灭亡。”
孤独者流逝于明天,祝福者天地间祭祀。
望烽烟于长城,余尝太息今人不古,名何能留,留名必见于经传!
江清月听着听着,便入了梦中。
曾明月见江清月睡了,其只能长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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