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强言亦足以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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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北进门看到矮胖结实的袁世凯坐在那里,就想:“据说这家伙是癞蛤蟆转世,看这模样倒有几分相像!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真如历史上说的那样吗?他为什么要救老子?这家伙是个权谋很深的人,我在这里说话可真要小心,不然刚从那只蛤蟆嘴里逃出来又进了另一只蛤蟆嘴他看到袁世凯转瞬间一张脸变得阴晴不定,心里叫道:“乖乖,这蛤蟆真要吃人啦!”叶北全不知这个时代的人向袁世凯这样的人该如何行礼,跪拜他是决然不肯的,因此他学了江湖好汉的做派,立即向袁世凯拱手道:“见过袁大人!谢袁大人救命之恩!”这话说得硬邦邦的,倒像是他救了袁世凯一命。
袁世凯对叶北的态度暗暗惊异,他惊异的不是他的无理,而是他的从容。清末间的人对于尊卑的观念还是很强的,袁世凯虽然下岗,但朝廷表面上对他还是很尊重,地方上也丝毫不敢对他轻视,因为他以前的作为,他在清末的人心上更是德高望重,所有见到他的人无不对他低眉顺眼,唯唯诺诺,有的人见了他甚至不敢仰视,更有的人会在他面前吓尿了裤子,而眼前这个少年不但对他毫无畏惧,而且竟好像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怎么可能!是自负,还是天生的胆大,还是有意在轻视自己?惊异之余,袁世凯更有些不悦,怎么的我也是你的长辈,你的救命恩人吧?得罪我老袁,后果很严重,你小子不知道吗?袁世凯挥挥手命令伺候的人出去,沉声问道:“你叫叶北?”心情不爽,语气便十分得不客气。
叶北又拱了拱手,说:“在下正是!”
袁世凯又问:“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叶北一楞,想:“怎么问到这上面去了?我父亲现在可是跟我好不相干!”他预料中袁世凯下一句将问到他的身世,于是他就打算施展出模糊拳法,把父母家人一略而过,诌个大体像样完事,袁世凯这样开口就直接问到他父亲的名字,却是叶北没有准备的
袁世凯等不到他的回答,继续问道:“听那个小姑娘说,你父亲是我的一个故人?”
叶北脑子里豁然开朗,他大叫道:“小叶在这里吗?她怎么会在这里?”他心里一阵明白,又一阵糊涂,惊喜,明白,糊涂掺杂在一起,一时间竟有些呆了。
袁世凯吼道:“回答我的话!”
叶北回过神来,暗骂:“操!你的声音已经够洪亮的了,还那么大声干鸟?”他知道他以前的那些话是不能再说了,于是拿出另编的那一套说:“我父亲叫什么其实无关紧要,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他跟袁大人你根本就没有任何瓜葛,他和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只是一个孤儿。我叔父很早的时候就在南洋经商,是他得知我孤苦无依,派人把我接了去,供我读书,管我吃穿,把我培养的。。。。。。”
袁世凯打断叶北的话说:“这么说,你是骗我的了?”他忽然一拍桌子,喊道:“来人,把这个人给我拉出去砍了!”
书房门闻声豁然洞开,四条汉子一直就向叶北扑来,其中一个人正是叶北在蛤蟆山时的恩人和战友常青,那常青把叶北抓在手中,心里纳闷:“费那么大劲把这个小子救出来,怎么又要杀了?难道救他却是为了亲手杀他?袁大人人中龙凤,杀人原来也搞得这么曲折!”他在蛤蟆山跟叶北相处了几天,已经喜欢上这个少年,心里很有些不舍,自然希望事情能够出现转机,所以当他听叶北喊了声“且慢!”时,马上就松开了手,并示意其他人也暂时稳住。
袁世凯恨恨地道:“你还有什么话说?我平生最恨人用谎话骗我,如果是求饶的话,你就不必说了!”
叶北说:“我怎么敢骗袁大人呢?我骗过你吗?我跟你说过什么呢?”
袁世凯一想那些话也的确不是叶北说的,但他也不肯因此放过叶北,他说:“那些话难道不是你对别人说的?你为什么要跟别人那样说?你到底是什么意图?”

叶北说:“我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巴结你袁大人啊,袁大人四海知名,人人钦敬,我要是跟你攀上了交情,我岂不是可以走遍四海了吗?”
叶北的马屁对袁世凯没有起到作用,叶北一开始对他的态度就说明了叶北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袁世凯冷笑道:“恐怕是准备拿了我的名头去招摇撞骗吧?”
叶北见袁世凯又要拍桌子,急道:“我从南洋到这里来就是找你的,我那样说是为了自己的行为名正言顺!”
袁世凯慢慢地将手放下,说:“到我这来做说客吗?”
叶北奇怪道:“说客?什么说客?我为谁做说客?我说你干什么呢?”叶北想:“这家伙的脑子怎么这样复杂!”
袁世凯说:“你从小在南洋长大,脑子里一定充满了乌烟瘴气,沾染了许多误国反叛的思想,你看我现在休闲在家,一定是想说服我替你们做事,除此之外你跟我非亲非故,你还能指望我为你做什么?我告诉你们,我袁世凯是一生忠于大清的,我袁世凯跟所有危害大清的人,跟你们这些革命党誓不两立!我虽然赋闲在家,也不敢稍忘国恩,袁项城年岁虽大,也愿以区区病体为大清尽微薄之劳,即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说到最后,袁世凯已是声色俱厉。
叶北仰天大笑,笑毕,他说:“袁大人忠君爱国,听之令人肃然动容!袁大人是大清的忠臣,难道我们就一定是大清的逆贼吗?那革命党是什么东西,他们懂得什么是爱国爱民,什么是强国富民之道,什么是国情民意,什么是民族大义!他们不过是一群一无是处的书生,除了一张嗡嗡乱叫的破嘴,一个稀里糊涂的脑袋,他们其实什么都没有!国家大事是单凭热情意气,夸夸其谈,就可以解决的吗?大清有实现共和的基础吗?立宪还需按部就班,摸索而行,共和岂不是拔苗助长,空中建阁的愚蠢之想?中国是中国人的中国,中国有自己的实情,并不是把外国的所有东西照搬过来就可以了事的。好的,适合的,要学,不好的,不适合的,就不能用,不然那还不乱了套吗?他们的想法不行,他们那里又有什么真正实干的人才?他们搞得好中国吗?他们怎么可以跟袁大人相比!举目四海,叶某认为,普天之下只有袁大人是真正的人才,除了袁大人,中国再没有人能挽救这个残局,救黎民于水火,挽狂澜于即倒,能跟随袁大人为国出力,混个盖世功名,这即是叶某从南洋回国投奔袁大人的唯一目的,袁大人怎么会疑心到那上面去呢?”
叶北一席话说完,浑身冒汗,他想,老子幸亏也读了些书,不然这些似是而非的套话老子决想不出来,老子怎么这么有才华呢?居然还能掉文!老子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了得呢?由此可见,那些思想家,理论家也真没有什么了不起!只是不知道我这些话会不会被革命党知道,要是被他们知道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场面一时被叶北的话镇住,常青想:“看不出这小子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听上去很有些道理!”他自觉自己是无论如何没有这样的见识的,不禁对这小子刮目相看,他不知作为后世人的叶北,即使不用心去学习思考,但凭某些老生常谈的知识也不是他这时候的人可以相比的。
袁世凯也心下赞道:“有见识!”叶北关于革命党的话正和他的心意,关于按中国实情借用外国的优点长处的议论也确是至理名言,前面的话一觉得有理,那后面对他的吹捧也就渐渐听得入耳,袁世凯本就非常自负。他的脸色因此大大好转起来,叶北一开始的态度他现在解析为:“有点本事的人往往傲骨铮铮,何况他是外国回来的人,沾染了很多外国人的脾气。”
袁世凯挥挥手让常青他们出去,转变了态度说:“你对时局到底怎么看?”他这时才示意让叶北坐下说话。
叶北坐下来,慢慢地说:“大清完了.”
“大胆!”袁世凯猛然立起,手指叶北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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