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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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答道:“这里有一个年轻人遇了难事,怪可怜的,钱少爷,我们应该帮帮他,不然这大冷的天,他非冻死在这里不可!”
却听那姓钱的少爷在车厢里冷笑道:“我雇你的车是出来做善事的吗?天下那么多的可怜人你管得了吗?我赶了一夜的路困了,你要做善事先赶紧送我回家,然后再自己回来好了,惹恼了我,可别怪我不付你车钱!”
叶北听了这话大怒,想:“妈的,你不仁我不义,老子先抢了你的衣服再说!”他也不管自己现在的状况能不能得手,眼光就向车厢门溜了过去
那车夫却没有听从钱少爷的话,他从车辕上跳下来,说:“钱少爷,你再困也不差这一会,这小伙子的命却说不定就在这一会上了,我把我的外衣给了他咱们立刻就走,决耽误不了你回家睡觉!”他的语气已经非常不悦。
叶北听了暗暗感激,于是收回了硬抢的念头.他觉得这老车夫虽然身份低贱,但一身侠骨义胆,非常可敬,发誓将来一定好好报答。
叶北从老车夫手里接过衣服说声:“谢谢!”正要换上,车厢门忽然推开,一个中年人探头出来向他看去,那人借着灯光看清叶北,“咦”了一声,道声:“且慢!”抬脚就跨了下来。
老车夫怒道:“怎么?你还要挡我把衣服给他吗?你真要这样,我宁愿车钱不要,你自己走回去吧!”
钱少爷没有理会老车夫,几步走近叶北又看了看,忽然惊叫道:“你不是我那外甥胡三儿吗?你什么时候到的京城,怎么也不打个招呼?你怎么弄成了这样?”
叶北愕然:“我怎么成了他的外甥了?”他刚要分辨,那钱少爷不由分说,拽起他就往车上走,几乎把叶北拽倒,他还说:“哪个挨千刀的居然对一个孩子下得了这样的毒手!你先跟我回去,凡事有舅舅在,我一定不放过这些害人的东西!”
叶北猜想他一定认错了人,想到这人先时的态度,本还竭力抗拒,但后来一想,那好心车夫的外衣实在不足以抵御风寒,何不将错就错先跟了他去,暂时度过这一难关?因此他忽然也假意惊讶道:“真是舅舅你吗?没想到竟在这里在这种时候见到了你!”心里却又骂:“他妈的,老子先认袁世凯那个家伙做了老子,现在又认了你这个见死不救的混账王八蛋做舅舅,我来到大清朝难道是为了认亲来了吗?”
那钱少爷急忙从包裹里取出他的衣服给叶北换上,说道:“你幸亏是遇见了我,老不是遇见我,可不是死了?你姥姥还不跟着伤心而死?快换上,这是我路上带的,都是整套的衣服,能穿多少穿多少,你八成都冻透了!”他似乎忘了其实救人的是那老车夫了
那些衣服看上去都很昂贵,是上好的御寒之物,叶北一边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去,一边心里嘀咕:“这可是你先认错的,到时候后悔可别怨我,这衣服老子得空逃走的时候可都要带上!看你这样子家底一定厚实,一定搜刮了不少不义之财,我到时候顺手牵羊多带上一点半点你可不要心痛!”
那钱少爷见叶北穿了那么多衣服,臃肿得象一个大胖子还瑟瑟发抖,却又把叶北揽在怀里,心痛地道:“这么就弄成了这样!你先不要急着说话,等到了家让下人给你烧碗姜汤喝了,好好睡一觉,休息好了,我们爷俩再从长计议。”
叶北怕演得不像,砸了,因此不敢挣扎,只得任他抱着,心里又在想:“本想好好闹你一闹,现在看在你对亲人情真意切的份上,我放过你吧。”

车夫知道车上有人需要救助,这时把马打得飞快,那马车一路颠簸急奔,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在一个朱红大门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此时天已放亮,叶北随“舅舅”走进院里,知道这里不是什么豪门大院,但也一定是富家大户,心里猜测着这钱少爷是一种什么身份。这时候钱家的人都已经被惊动起来,钱少爷吩咐几个仆人过来帮车夫把东西拿进来,又付钱打发了车夫回去,这才带了叶北去了屋子。
钱少爷在一间屋子里进门就喊:“娘,娘,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叶北其时已经不觉得那么寒冷,手脚也利索多了,他看那屋里的装饰摆设极其富丽堂皇,更觉得钱少爷不是个普通人物。
里屋闻声出来一个手拄拐杖的老太太,她身边还有一个俏丽的丫鬟搀扶着,这老太太颤巍巍地走出来,沙声问道:“是海儿回来了吗?这些日子在外面可好?可想死老娘了!”
那钱少爷小名大概叫“海儿”,他听了这话连忙走过去扶了他娘的手臂说:“都好,都好,就是也天天想老娘您那!”
那老太太笑道:“净拣好听的给你娘听,偶然一时半会想起我来倒可能有,天天想着就透着不实了,想我能比想你的大小老婆多吗?”
钱少爷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搔搔头说:“看娘说的,倒好像你儿子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人!”
老太太又笑,说:“你刚才说给我带了什么人来了?”
钱少爷一拍脑袋,说:“看我,怎么把这件大事忘了!三儿,快来见过你姥姥!”
那老太太又惊又喜,说:“是你大姐的那个小三儿吗?他怎么来的这里?你怎么见到他的?他长得好高了吗?快快快,快把他领过来!”说着,老太太就把手向前伸了出去。
叶北只得过去,别别扭扭地叫了声:“姥姥。。。。。。”那声音真如蚊鸣一般。
那老太太高兴得什么似的,一把把叶北揽了过去,而后就身上脸上一阵乱摸,摸完了,嘴唇忽然一阵颤抖,接着眼窝里滚下两行浑浊的老泪,她哽咽道:“可怜的孩子,我终于见到你了,你娘死得早啊,你怎么就长了这么大的?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吧?你那后娘对你可还过得去吗?”
叶北早看出那老太太是个瞎子,所以才敢走过去让她看,这时听见那老太太的话,不禁暗叫:“我的命也真够苦的,认了个舅舅,却原来死了老娘!”他又对老太太和那个三儿很是同情,当下胡乱答道:“好好,都好,我爹好,我后娘好,我也好,我没受什么苦,苦孩子能长我这样吗?”
那老太太连连点头道:“这就好,这就好,老天总算开眼!你怎么跟了你舅舅来到这里的?”
叶北正要回答,钱少爷却拦住他说:“娘,三儿一路上辛苦了,这些话以后再问吧。我这里正需要人,他这次来我就不放他走了。到时连姐夫他们也一起接来,咱们一家人以后天天在一起,您要说什么话还不能管你个够?”
老太太说:“我欢喜大了,忘了你们刚进门了,你们歇息去吧,娘有话后面再说,去吧,去吧。”她的手往外一阵乱摆。
叶北只道钱少爷怕他说露嘴,让老太太知道他的事,惹她伤心,巴不得马上离开,立刻就闭上嘴行了个礼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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