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警局问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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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已经有了所谓的京师警察局,那京师警察局在京城各地各区都设有分局,大天盛所在地是东安门外大街,所以叶北先就被带到了东安门警局
这东安门地近宫闱,附近贵戚权贵的府宅极多,象金鱼胡同的那桐家,东厂胡同的荣禄家等等等等,那袁世凯在京城的宅子就在这东安门锡拉胡同,只是叶北并不知道。东安门地理位置这样显要,这里的警察分局当然责任重大,权利不少,维护这里的绝对安定就是保证大老爷们的权利不受侵犯,因此,大天盛的报案立刻就惊动了警局的推事。
叶北进了警局,那里面人员物事早已准备停当,叶北此时已经清醒了好多,他抬头看去,见这房子布置得跟公堂一样,前面正中是一张公案,案后坐了一个肥胖的家伙,两边分立了十多个警察,那警察一半穿了普通清兵的装束,一半却与民国时的警察在着装上几乎没有什么分别,就多了一条长长的大辫子。叶北不禁有些诧异:“原来这时的警察也有了这样的制服,以前倒是没有听说过!”
叶北看见金店的总柜和伙计们纷纷跪下,知道自己到了这里也只有效法如例,否则除了多吃些苦头,再没有任何益处,当下暗骂了声:“猪头,以后老子非让你磕三千个响头不可!”也乖乖地跪倒了。
那猪头推事正在警局里面跟几个相好搓麻将,突然间遇了这事心情很是不爽,他大体了解了这个案子以后,对叶北更是恨上加恨,因此他怒喝一声道:“堂下的小子报上名来!”
头发散乱满脸指痕的叶北故作温顺地答道:“小人姓叶名北,河南项城人氏
那推事又喝:“快将你与人合伙诈骗的事情从头到尾如实讲来!”
叶北说:“小人是被冤枉的,其实并没有参入骗人!”
那推事火了,说:“事实确凿,到了这时你还敢巧言虚辩!你这家伙油头粉面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看来不大刑伺候你是难以交待的,来人,给我打!”
那边几个警察平时都是打惯人的,听了这话都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却被一个笔录拦住,那人说:“且听他说完再打不迟!”
那推事居然听他的,说:“哦,对,这新警察是律的,等他说完了话,没有道理时再打不迟!”
叶北看那笔录对推事很有影响,心想:“这上来就要打人的官是最难对付的,幸亏这笔录还有些脑子,大约我的话他可以听得明白!”于是他就把他来到京城以后所有的遭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他说的时候脸一直冲着那笔录,倒好像是只说给那人自己听的。
叶北这段经历也算曲折离奇,再加上叶北极尽渲染,听者无不动容,有些人开始觉得叶北不像个骗子了。
那个笔录静静地听完,说:“你的意思是说你也是一个受害者了?”他自始至终眼睛不离叶北的面部,他觉得叶北不像是在撒谎。
叶北大喜,说:“您老人家英明!”
被称为“老人家”的笔录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听了叶北的话倒有些不好意思,他摇了摇头说:“你说你不得已认了那人做舅舅,可你后来为什么不说清楚,不想法离开?”
叶北说:“他家那老太太天天为她二姑娘的死和她外孙子的身世哭哭啼啼,我一时好心说不出口,在他家时我去厕所都有人跟着,我哪里走得了!”

那笔录惊奇道:“他天天都让人跟着你,你难道就没有想到其他?”
叶北苦笑道:“他们只是说我身体虚弱需要照顾,我只当了好心,又哪里想到那么大岁数的一个瞎老太太也能骗人!”
那笔录又问:“你到北京干什么来了?”
叶北想,不到十二万分我跟袁世凯的关系是不能说的,我在老袁那里把牛皮吹得那么老大,说什么能够知道过去未来,现在自己却弄成了这个样子,他还怎么信我?我还怎么去他那里混?这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吗?妈呀,从小你就教育我说撒谎吹牛不是好孩子,我怎么就没有听进去呢?当时我如果能牢记你的话的话,何至于有现成的救星却放着不敢用呢?
叶北答道:“不过偶然兴起,想来玩玩,也顺便看看能不能寻个进身之处。”
那笔录微微一笑,想:“天寒地冻的,你倒会选择时候玩,恐怕寻个进身才是最重要的吧。”他说:“我倒是很愿意相信你,可是光听你说话是不行的,你拿什么证明你是清白的呢?”
叶北说:“还要什么证明啊?那伙人跑了,我在这里也没有认识人,我除了说话还能干什么呢?你们倒是想想啊,我如果是他们的同伙,他们会把我扔在这里不管吗?有我这样傻的同伙吗?把自己陷在这里让他们快乐逍遥?我当时一看皮包里全是一堆破布,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惊叫了一声,我叫他们都是听见的,不信你问问他们!我也就是困境之下将错就错认了那个姓钱的王八蛋做舅舅,为了自救占点便宜,其他的我真就不知道啊!”
众人把目光投向老天盛的总柜,那老者踌躇了一下说:“他当时的样子的确是很吃惊的,我看不象是作假,他应该是没理由那么做的,我后来一想,如果他是那些人的同伙的话,他这样做显然只能适得其反。唉,我大错已经铸成,也不想胡乱攀个人了事,我只盼大人能够秉公处理,替我找到主犯挽回损失,给老东家一个交待也就罢了!”那老者说到最后语气苍老,神情委顿,似乎已是万念俱灰。
叶北大出意外,深为感动,他想如果是自己处于这样一个处境,他决没有老者这样的冷静公允,他为了自保无论如何也会抓住疑犯紧咬不放,至少不会为他开脱,这老者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却无疑具有大侠大义风范,叶北对他不禁刮目相看。那老者状甚可怜,但其形象在叶北心中已是高大无比,不可仰视,这老者的话如一束威力奇大的琴弦奏出的至强之乐,隆隆地从叶北的心中滚过,让他看到了不同的人心,颇为震动。
那笔录道:“你可还记得那姓钱的住在什么地方?”
叶北不知道这笔录在警局中到底充了什么角色,他把案子整个接过来,那推事似乎没有半点不悦,反倒乐于清闲,在那里昏昏欲睡,想来一贯昏聩。叶北迟疑道:“也许能记得住吧?我一路上没有细看,不能确定,但他们一定已经不在那里了。”
那笔录果断道:“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去那里找找线索!”他请示推事道:“大人,你看怎么办?”
推事推事,以推为能事,那推事蓦然一惊道:“啊,好,就依你说的办吧,你一向办事老练忠心,我是信得过的,这事就交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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