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教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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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黑影腾身而起,回转间稳稳落在地面之上。
白衣女子已报了必死之心,然而身后突然一阵暖意,仿佛是谁的手将她牢牢圈住,耳畔风声流转,忽而又恢复宁静。
“咦?”她小心翼翼地睁眼,发现自己正落在一人怀抱之中。“玄影!”待她看清来人不由欣喜。
轻轻将怀中女子放回地上,他面上隐隐浮出一丝怒容:“不是叫你小心些么!还是这般大意!差点就坏了大事!”见她惊魂未定的模样,语气稍稍和缓了些,伸手抽出腰间佩剑塞在她手中:“喏,先借你。”
她微微诧异:“你……那里都处理完毕了?”
“不过小角色而已。”他耸肩,倾身在她耳畔低语道,“凌教主来了。”
凌教主?她有些诧异,照理说今日之事教主不会出面才对!正想着,老者那边却不待她回神,挥手示意褐衣教徒换了阵型,继续下一轮猛攻。
“当心!”她见玄影只身飞出,连忙高声提醒道。顾不得胸口依然作痛,下一秒便匆匆跃上前去,执剑并肩立于他身旁。“……”一瞥身侧的女子,玄影眉梢轻微一动,转而凝神专注于前方,两人不约而同都将周身杀气提升到最高点。
老者腾地起身,七列教徒瞬间交叠成一座巨大人墙,老者跃至最顶端,两掌汇集全身的气力层层推来,仿若一道金色庞大的气流墙。“躲!”显然是知道那阵势厉害的,溯月匆忙拉过玄影向后跃。然而,他俊美如神的面容上分明闪现一抹不屑,用力甩开她的手,同样汇集全身的力气向前冲去。
“你……!”她急得几乎顿足,匆忙提气浑身真气一掌注入他背后。那黑色的矫健身影浑然不觉,猛地迎上那巨大气流墙,顿时忍不住连连退后。
好可怖的力量!他心中暗惊。
白衣女子已累得无法动弹,浑身力气如同被全部抽走一般,脚尖一软便要倒在地上。玄影疾步上前将她扶住:“喂,没事吧?”“我还好。”她简短一句。
“到底是擎天教的镇教之宝啊……”玄影不由感叹,抱着溯月飞身回到众黑衣教徒之后,望着老者傲然神色却不觉惊慌。“寒教主,不知……”他视线捕捉到后方不远出一抹渐渐浮出的黑色暗影,唇角一丝嘲弄的笑容,“不知你这七荒阵是否能入凌教主的眼呢?”
空气中仿佛有气流细微波动,一个微微泛着紫光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浮现殿中央。那缕气流是极其淡薄的,然而稍稍触及便会觉得彻骨寒冷,女子的身形飘忽如幻,冷冷一声轻笑,如魑魅般现了出来。
“玄影,你是越来越偷懒了。”声音似是带着笑意,却依然寒气刺骨。
左右使连忙半跪,不敢直视那女子摄人心魄的双眸。一时间,溯月竟不知自己是该心安还是该恐惧,忐忑低了头,听见玄影在身侧谢罪道:“属下不才。”
“不碍。”
略一颔首,如鬼影般移至两人前方,竟未发出半点儿声响。
——粗略看去,那神秘女子不过二十出头,一块深黑绣金纹的面纱覆住了大半面容,唯能看见一双诡异的紫眸。深紫色的束腰广袖长裙,领口处坠着长串孔雀眼图案宝石,装扮倒也如寻常女子,只有那深黑的及地长披风略显特别,仿佛一朵天降下的黑云,将那女子的神秘气息衬显得淋漓尽致。
随着她的到来,强烈的紧迫感不知不觉笼罩了整个擎天教。
“凌渊你这贱人!”见到叛变的始作俑者,老者不禁怒火中烧,借着七荒阵的强烈气势一掌攻来。神秘女子倒也不闪躲,交叉着双手笑吟吟望老者方向,仿佛事不关己。

“……”一掌劈去,他只感觉冰凉彻骨,如同击在了水面之上。
抬眼,凌渊立于眼前不过数米,在击过去的那一刻他分明看到那神秘女子周身仿佛有一面巨大的水墙,只一瞬便消失不见了。
“你倒是深藏不露啊……”老者眉峰一凌。
“过奖。”清凌凌的嗓音,那幻影般的人突然迎面移来,仿佛就是一瞬之间,巨大的力量铺天盖地翻涌而来,随着神秘女子纤指轻轻摆动,原本坚如岗石的七荒阵突然像大风吹散的石子,断肢、头颅七零八落飞了一地,顿时将整个擎天殿前染得一片血红。
“……!”一旁观看的左右使亦是目瞪口呆。
数十米外,顺着那鲜血绵延的方向,断了四肢的老者正颤颤蠕动,刚挪了半米远,目光忽地捕捉到不远出一袭青色身影,顿时瞪大了双眸——琴儿!
——她极力使自己不要叫出声来。
快到擎天殿,她立即就听到前方杀声震天,屏住呼吸,借着石柱隐藏好自己身形,偷偷关注着战况。她不是没有想过上前相助,可是几乎不带一点武艺的自己,纵使奋不顾身冲上前,也徒增爹爹的负担而已。
好在爹爹稳住了形式,她刚要奔过去,谁知竟凭空出现那神秘的紫衣女子,挥手间就将爹爹的秘阵完全摧毁。
眼看爹爹胜负重伤,平日里与自己亲切无间的左右使皆已叛变成敌,她心中仿佛有千万把刀来回肆刮,焦急而痛苦得几乎窒息。
“不能出声……不能出声……”硬是将那声惊叫压制在喉头,唯独泪水还在不自禁地流淌。寒琴望见爹爹就趴在不远处,似乎也是看见了自己,目光如炬,分明在暗示自己不要上前。“爹爹……”她将手中匕首攥得紧紧。
心头一横,她猛地转过身朝出去的方向狂奔。
浑身的血液缓缓流失,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
老者此时完全不见了平日的谪仙气质,血肉模糊的身躯仿若传说中的“人彘”。恍惚间望见那紫色身影翩翩移来,不知不觉就惊得浑身颤抖。
琴儿……
就在失去只觉的前一刻,女儿惊恐稚气的面容浮上心头,想着凌渊若是再上前几步便有可能发现女儿,原本涣散的目光突地凝集。
“喝!!”那血肉模糊的人形忽然腾空而起,拼着回光返照的力气朝殿中央跃去,竟凭空飞起了十几米的高度。然而,不等那身躯落下,身躯的主人便已然死去,在巨大力量作用下,那身体居然还在快速前进,直至狠狠撞在锋利高耸的石墙之上。
“啊……”白衣女子忍不住别过头:那身躯撞上石壁后并未坠落,而是深深嵌入了锋利的岩石之中,随着那身躯撞上石壁,仿佛是一面血色长布顺着山石铺撒开来,血腥味逼得人连连皱眉。
“寒教主……”溯月紧紧咬唇,“对不住……”
完成了一场华丽的厮杀,蒙面的紫衣女子像是十分满意,裙角迤逦而过,夹带浓浓的血腥气味,对看得发怔的左右使挥挥手。
“凌教主!”两人连忙单膝跪地。
眼角凌厉一翻,瞥过出口方向,对左使微微一笑:“那边,你知道怎么做。”
“是!”玄影正要上前,溯月却突然抬头道:“教主,还是让我去吧。”
轻轻扫过属下波澜不惊的面孔,蒙面女子点了点头:“你去也行。”
“是!”不待身边男子询问,她已腾身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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