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悠然回到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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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回到山庄,没有看见奶娘和张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不见了?好饿呀!她到厨房,找了一些吃的,虽然已经冷了,不过天气热,吃起来却很舒服。
真奇怪,刚才在那个坏蛋那里一点都不觉得热,一出来,就感觉热死了。对了,趁奶娘不在,赶紧回房里换件衣服,把头发梳好!
悠然想到这里,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换好衣服,再梳理头发。照着镜子,她忽然停下来。
这是什么?镜子里的她,好像颈上有个红印子。她低下头看自己的领口和肩膀,哎呀!好多红印子,怎么回事?是他!一定是他昨晚趁她昏迷的时候咬的!哼!还说不咬她!不咬她,这些印子是怎么来的?这可怎么办好?她要怎么跟奶娘解释呢?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此时,悠然听到有人叫她。转过身来一看,居然又是那个坏蛋!他居然敢跑到她屋里来!悠然一挥手,手中的木梳子就冲他飞了过去。
“悠然!你干嘛?”他可是好心好意来跟她通报消息的哦!
“你还敢来!”这里可是她的地方,她才不怕他。
“你奶娘就要回来了,我是来告诉你做好准备的。”他赶紧说明来意,免得又有什么东西向他飞过来。
“你看你,咬得我身上全是伤,待会儿奶娘来了,你让我怎么跟她解释嘛!”悠然知道现在只有他才可能有办法,不然,她可能会拿鸡毛掸子把他赶出去。
“有吗?”他有些心虚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没关系,我有办法!”只见他凝神站在她面前,双手比划着奇怪的图案,口中念着咒语。然后就有一道淡淡而柔和的光将她包围,她只觉得浑身都舒服,低下头一看,身上的红痕全没了。
“怎么样?不错吧!我保证你全身一点伤都看不到。”看着她即刻恢复为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肤,他得意极了。
果然,她的伤全好了,连小时候被树枝刮破留在腿上的疤痕也不见了。“那你可以走了。”她已经听到奶娘哭泣的声音了,她得立刻去见她,让她放心。
悠然跑下楼,看到奶娘正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掉眼泪。
奶娘和张伯已经把这附近都找遍了,可还是没有小姐的踪迹。
小姐到底上哪里去了?天哪!她要怎么跟老爷和夫人交待呀!小姐呀!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奶娘正哭呢,忽然听到咚咚咚的下楼的声音。她抬起泪眼一看,小姐?可不是小姐吗?她好好地从楼上下来了。
“奶娘,你到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悠然装作不懂地问她,“奶娘,你怎么哭了?”
“小姐!你到哪里去了?让我们好找!”奶娘拉着她的手高兴地埋怨着。
“我在房里睡觉呀!可是醒来后就没看到你和张伯,你们到哪里去了?”悠然装出最纯真的表情。她从来没有说过谎,不过昨晚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不得已,她只好说谎了。
“在房里睡觉?”奶娘摆明不相信,“那我早上去叫你起床的时候,怎么没有看见你?”
“那是因为……”她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那是因为我掉到地上去了,昨晚一整晚都睡在床底下……”说完,她还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睡在床底下?”奶娘狐疑地看着她,的确,她和张伯哪儿都找了,就是没看她床底下。“那我们叫你怎么都听不见?你平时不会睡得这样沉的,很早就起床了。今天怎么……”
“那个,哦,那个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像准备拿出所有的勇气承担错误一样。“那是因为我昨晚去了花园,还……”
“还怎么样?”奶娘着急地问。
“还,还吃了一颗五色梅。所以,一回到房里,我就觉得不太舒服,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后来就掉到床底下来了,再后来就睡着了……”她再次低下头,准备承受奶娘的责骂。
奶娘看了她半晌,没有说话。
“奶娘,你怎么啦?”悠然有些着急了,奶娘相信她了吗?她怎么不说话呢?
“哇……”奶娘忽然抱着她哭起来,哭得好伤心,抱得她好紧。“小姐,你可把我们吓坏了……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你张伯还在外面找你呢!”
“对不起,奶娘,让你担心了……”这一次,她是真情流露。
奶娘好不容易停止了哭泣,又开始数落她。
“哎呀,不是跟你说过没有成熟的五色梅不能吃吗?还好只是暂时的昏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人家好奇嘛,为什么成熟了可以吃,未成熟就不能吃……葡萄未成熟不也可以吃吗?”说实话,她还真的很好奇呢!奶娘说未成熟的五色梅有毒,她还真不怎么信。但是今天看奶娘着急的样子好像是真的有毒。还好她没有去试。
“这回你相信了?”奶娘瞪着她。
“相信了!相信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不听话了。”她连忙点头。
呃,她可真是不孝!奶娘就像是她的亲娘一样,可是她却让她担心着急。“奶娘,你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吗?都是悠然不好,让你和张伯担心了。对了,我们快去叫张伯回来吧,他一定很着急,也很累了。”
对!奶娘终于停止了哭泣。她应该尽快告诉丈夫小姐没事。于是,她擦干眼泪,跑了出去。
奶娘前脚刚离开,悠然便看到那个坏蛋探头探脑地在门口打望。
“你还敢来!你……快滚啦!”悠然又气又急,要是奶娘回来了看到他怎么办?
“悠然,你干嘛这么生气?我可是好心来看你有没有过关的。”他笑嘻嘻地跳到她面前,又从身后拿出一束被太阳晒的焉搭搭的花,献宝似的递到她面前,说:“送给你!这是我刚刚从花园里摘的,太阳晒得我头都晕了。”
“谁让你偷摘我的花?人家在花园里长得好好的,谁让你把它摘下来的!”悠然看到他便气不打一处来,更何况花园里的花连她自己也舍不得摘。
“它不都被太阳晒焉了吗?留在花园里也不好看。”他辩解。
“知道不好看还拿来送我!”悠然一把抢过花来,有些心疼。“他们虽然现在被太阳晒得低下了头,但晚上就能恢复了,你把它们摘下来,它们连命都没有了。你真是个大坏蛋!”
“呃?这个……”怎么会这样?他看到她在生气,可是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生气,是因为他摘了花还是因为昨晚的事?不过,她生气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哦!不自觉地,他又露出一副色色地傻相。
“还不快滚!”悠然急得差点又要哭,她一看他色色的样子就害怕。
“走就走嘛!”他垮下脸,走出几步之后又回过头来冲她做了一个鬼脸,然后飞似的跑了出去。
悠然坐到椅子上,看着怀里的这一大束花,扔掉太可惜了。她想了想,取出一个花瓶,盛上水,插起来。
不久,奶娘和张伯一起回来了。
张伯说:“小姐没事吧?”
悠然连忙摇摇头说:“没事!我很好”然后,她又低下头去,小声地说:“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
张伯仔细打量她,确认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才放心。只见它红着眼睛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忽然,奶娘看到桌子上的花瓶和里面耷拉着脑袋的花,奇怪地看着悠然问:“小姐,这花是哪里来的?”
“这个……”悠然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她恨死那个坏蛋了,这一切都是他搞出来的。
“小姐?”奶娘狐疑地看着悠然,小姐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呢?
“这个是……奶娘,我好饿哦!”悠然拉着奶娘的手臂摇晃着撒娇,想要岔开话题蒙混过关。
果然,奶娘一听小姐饿了,连忙进厨房张罗吃的。事实上,奶娘和张伯也没有吃饭。他们一大早就发现她不见了,然后四处找她,现在才真的是又累又饿呢。
晚上,悠然早早地就睡觉了。她暗自发誓,晚上再也不去花园了。想到那个坏蛋就生气,他居然骗她!
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来,悠然糊糊地感到一阵清爽。
忽然,她感觉好像有人坐到了她的床边儿上。她立即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个坏蛋居然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
“你这个坏蛋!”悠然随手抱起枕头就向他打过去。
“悠然?”阿龙还没有自觉,不知道悠然为什么这样生气。“你干嘛打我?”
“坏蛋!还不快滚!”悠然又气又急,心中也隐隐有些害怕。
“悠然,你一个人好寂寞哦,我是来陪你的。”他看着她美丽的脸蛋,垂涎三尺的样子让悠然不由得退到床角。
“你别过来!”悠然已经退到床角,而那个坏蛋得寸进尺已经爬到她床上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悠然,反正你都是我的人了,就别再拒绝我了……”阿龙看着她的眼睛,诱惑地说。
“不!”悠然坚决地摇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只见她急速地从床单下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来。
“悠然你做什么?”阿龙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这把匕首伤不了我的。”
悠然猛地拔出匕首,却并不向阿龙刺去,她手迅速缩回来,匕首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她看着眼前离自己不足两尺的大色狼,坚决地说:“你要是敢碰我,我马上就自杀。”
阿龙呆了一下。这个女人怎么跟自己以前碰到的那些女人不一样?以前那些女人在以后就会变得很听话了,怎么悠然还这么坚决?“悠然?你这是做什么?反正都是我的人了,你何必……”他不死心,决定再诱哄一次。
“你闭嘴!既然已经错了一次,我绝不再错第二次!你滚不滚?你再不出去我就死给你看!”悠然手上一用力,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条血丝。
“好了,好了,我走就是了嘛!”阿龙一边着急地摆手让她不要做傻事,一边退下床去。
想不到悠然看起来单纯,性子居然这么烈。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当然可以再次让她昏迷,可是她总要醒来的,看她现在坚决的样子难保醒来之后不做傻事。难道他真的要逼死她吗?他只是想要她的身体,想从她身上吸取灵气帮助自己练功而已。她死了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阿龙不断地告诉自己,逼死她不符合自己的利益。
阿龙站在床边再看了悠然好一阵,他忽然发现她脖子上的血丝很刺眼,于是轻轻一抬手,让那道血丝化为无痕,然后迅速地转身从窗口飞了出去。
悠然看阿龙飞了出去,赶紧下床将窗子关起来,也不管这样屋子里会变得多么闷热,她只知道不能让那个坏蛋再得逞了。
之后几天,阿龙都只是远远地看着悠然。他看到她皱眉,看到她不言不语坐在房间里,看到她抱着小白却不再抚摸它。他看到她不高兴。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也觉得不舒服。
他忽然很怀念她以前天真快乐的模样,他经常想起在水潭边玩水的她,跟自己说话的她,曾经对自己那么信任的她……
怎么才能让她快乐呢?他经常躲在草丛里想这个问题。
又过了几天,悠然收到父亲的信。信尚未看完,信纸就已经飘落在地上。父亲说她已经十七岁了,他打算为她订一门亲事,是一位从西洋留学回来的富家公子,姓杨,二十七岁……
怎么办?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还怎么嫁人?想起自己的任性,想起那个原本美好、但却由于自己的幼稚而变得不堪的晚上,她心里就觉得一阵阵心痛。悔恨像个魔鬼不分昼夜总是侵扰她的神经,甚至连做梦都不放过她,她要怎么做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
她所犯下的过错还能弥补么?
思虑半天,她提笔向父亲回了一封信。她说自己已经习惯了海棠山庄与世隔绝的生活,不愿再回到纷繁复杂的尘世当中,所以请父亲不必为自己操心,她决定在海棠山庄孤老终身……
奶娘和张伯知道小姐心里有事情,可是她们什么也问不出来,也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事情会让小姐有这么大的转变。现在的小姐变得沉稳多了,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也比较接近城里大家闺秀的标准了。可是他们也开始怀念以前那个单纯活泼的小姐,那个表情丰富、给山庄带来愉悦笑声的小姐。
又过了几天,阿龙实在忍不下去了,他不要看到悠然闷闷不乐的样子,他要她高兴,他要她笑。此刻,他忘记了,是谁用卑鄙的手段剥夺了她的笑容。
傍晚,悠然坐在窗口,手里拿着一本书。阿龙轻轻地飘进去,她居然没有发现。
“悠然……”他在她身后小声地开口。
悠然听到声音立即转身,看到是他立即惊慌失措。“你,你又来了?你还来做什么?”
担心悠然又拿出那把匕首,阿龙立即对她施了一个小法术,悠然就立刻觉得浑身无力了。她害怕极了,这个妖怪好多天不来了,她以为他已经放过她了,想不到他不死心,自己又被他制住了。这可怎么办呀?难道她真的活不过二十岁吗?难道她真的只有一死了之么?
阿龙轻轻将悠然抱在怀里,然后探出窗口看了看,奶娘和张伯都在厨房做饭,花园里没有人。他带着悠然立刻飞了出去。
阿龙带着悠然来到山顶上,将她放到草地上坐下,而他自己就坐在她身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开始,悠然很害怕,虽然浑身无力,但她每一根神经都很紧张。她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待自己,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们面对着远处残阳如血正缓缓西下,天边的云霞被渲染出众多变幻的色彩。那是大自然最丰富的色彩,画家也难以调配的色彩,那还是一种缥缈的、遥不可及、却又硬生生印在人心里的色彩。
阿龙的目光飘得好远,他静静地看着天边的落日和晚霞,然后又静静地看着她,像哄孩子似地说:“悠然,你别怕,我保证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只是带你来看落日。落日真的很美,我经常到山顶来看。你看,天地这么宽阔,人真的很渺小,妖也是一样的。一样很渺小……”

悠然听着他舒缓的语调,那些话就自己钻到她心里去了。她抛开恐惧和烦恼,随着他的话将自己的心交给身边的清风,然后飘向天边的晚霞。
她用心看着夕阳,看着晚霞,忽然也体会到他刚才那句话的涵义。是呀,天地如此之大,自己所见的不过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而已。她想起书上说的沧海一粟,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这个词的含义。然后她又想起人的一生,从生下来到死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其中要做的事情、要经历的事情何止千万,一个女人的身体被男人碰过之后就真得这么不可饶恕么?难道天空会因为这个变颜色吗?大地会因为这些变得荒芜吗?
不会,天空还是那样的宽广美丽,大地也还是一样的生机勃勃。那么,她怎么会没有希望呢?只要拥有生命,就可以拥有这美丽的而广阔的天地啊!即便再也不能嫁人,她还是可以享有这片广阔的蓝天,享受这个美丽的世界!
想到这些,悠然舒心地笑了。
阿龙不时看向悠然,他看到她脸上不断闪现的每一种表情,猜测着她心中相对应的每一种想法,直到最后看到她笑了,他也没弄明白。但是他不用再去费心猜测了,因为她笑了。
他解除她身上的法术,一手仍旧搂着她的腰,一手凭空采来不远处的野花。
“悠然,送给你。”他把花递给她,像个老朋友。
悠然接过花,却没有看他。
此刻,太阳已经落山了,天空慢慢地变得静谧,慢慢变蓝。山顶的清风一阵阵拂过她的脸,不时有鸟儿飞过的痕迹……哦不,鸟儿已飞过,天空净无痕。
“我想回去了。”悠然淡淡地开口,那声音好轻、好柔,好像在对周围的空气说话。
阿龙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他自己也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只是觉得她的声音听起来**,他好想再听她用这样的语调说话。当然,如果她说话的时候能够看着她就更好了。
阿龙没有说话,他还沉浸在自己怪异的感觉里面。悠然又开口了:“我想回去了。”这声音很平和,只是在陈述她的心愿,没有着急,也没有生气。
“好的。”阿龙决定现在想不清楚的事情就留到以后再想。他带着她悄悄飞进海棠山庄,看着她坚强地向大门走去。他忽然觉得,现在的悠然跟以前又不一样了。
之后的三天,阿龙每天都拿着一束野花向悠然报到,当然,得避过奶娘和张伯。
悠然时常趴在窗沿上,默默地望着小楼下的花园,一动不动,话也不说。奶娘隐隐知道悠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怎么也问不出来,悠然只是跟她说自己不想嫁人,如此而已。前不久悠然刚刚知道了自己她特殊的身世,奶娘以为她还在难过,也就相信了。
悠然的父亲是省城里一位大商人,在九华山下也有大片田地,算得上是富裕之家,应该说她是含着金匙出生的。可是,她选好了出生,却没有选好出生的时间(如果可以让她自己选择的话)。
悠然头上有两个哥哥,母亲生下她时全家都很高兴。刚刚出生的她就如粉雕玉琢一般,不仅父母和两个哥哥,就是府中的下人也忍不住对她生出怜爱之心。可是她满月以后照旧例去算定根八字,却让她一下子从天堂掉到地狱。
算命的说她活不过二十岁,而且在死前还会克死亲兄弟。
父亲开始不信,可是接连算了三家,意思都差不多,这就让他深信不疑了。怎么办?生都生下来了,难道掐死她吗?那么一个白净漂亮可爱的孩子,做父母的怎么忍心?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哀求算命先生给想想办法。
算命先生想了想,说如果觅一处与世隔绝山清水秀的地方,单独抚养,不让她与父母兄弟们相处,等过了二十岁,就无碍了。并且,在二十岁之前,不可嫁人,但可以先定下一门婚事,待过了二十岁生日,再成亲。
于是,才两个月的她,就离开父母来到这里。
后来,母亲又生了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可是几年后,她的二哥便病死了,又两年后,她的小妹妹也病死了。说来也巧,哥哥和妹妹都是在母亲从她这里回去之后,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去世的。于是,父亲便不再让母亲来探望她,认为哥哥和妹妹的死,都是因为母亲去看望她才造成的。
当时她并不知道这些缘故,只是盼着母亲来。可是母亲只写了一封封信来,说她又去了一个哥哥,又走了一个妹妹,再也没来看过她。到现在,她都不知道父亲长什么样子,母亲的模样也开始模糊了。
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不知道该怨谁,怨自己出生的不是时候?还是怨那些算命先生?或者该怨她迷信的父母?
算了,抱怨有何用呢?十七年都过去了,没有父母的疼爱自己不也长大了么?相对于那些出生在平穷家庭的孩子,只是她没有挨饿受冻,也该知足了……只是心中的那份遗憾和渴望时常纠缠,幸好她还有与亲身父母无异的奶娘和张伯……
二十岁越来越近了,可是她却离幸福越来越远了……怨吗?悔吗?有用吗?
她只希望能够尽快摆脱这个总缠着自己的妖怪,她盼望着能够尽快回到她以前单纯的生活中去。她这辈子不会嫁人,不会有丈夫和孩子,也不会有属于女人的幸福和快乐,但她也绝不让那个妖怪再碰自己一下。
可是他是妖怪,她拿什么跟他斗呢?她想来想去,只有自己的冷漠和坚持,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武器。但愿他会厌倦自己的冷漠,然后失望地离开……
悠然轻轻回头,淡淡扫了一眼他一脸讨好的笑容和散发着淡淡芳香的野花,不致一词,只当他是空气一般。
阿龙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好像不再恨他了,可是她怎么都不理他。他原本以为自从那天带她出去看落日以后,他们的关系已经有所改进,原来那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他好怀念以前,怀念以前那个活泼可爱无忧无虑的悠然,怀念她灿烂的笑容,甚至她生气的样子……他宁愿她恨他、怨他、怕他,而不是这样的不理他。
这可如何是好呢?他原本还想从她身上吸取些灵气好帮助自己练功呢……
悠然趴在窗台上,阿龙趴在她的梳妆台上。悠然默不作声地望着花园,阿龙眼睛轱辘轱辘直转,他绞尽脑汁,想要重拾她的欢笑。
又过了两天,阿龙终于想到一个好主意。
那天早上阿龙照旧采了一束野花送给悠然,当然悠然不会要。要是让奶娘看到了问她从哪里来的,她该怎么回答呢?所以尽管她心里很喜欢那些野花,却仍旧一脸的冷漠。
可是这一次阿龙却没有放弃。阿龙从怀取来一个漂亮的水晶花瓶,然后将野花插了进去,摆放在悠然的床头。
悠然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后仍旧看窗外。
阿龙不死心,又开始了他的第二个计划。他轻轻走到悠然身后,温柔地说:“悠然,我知道你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从来都没有出去过。我想你一定很想去外面看看吧?外面的世界好热闹哦,有很多很多各式各样的人,有很多你没有见过的漂亮的东西,还有很多好吃的……”
阿龙滔滔不绝地说着,眼睛一直盯着悠然的神情。
悠然装出一幅不感兴趣的样子,但耳朵却忍不住再仔细聆听,心里也在幻想外面那个繁华的世界。
阿龙没有放过悠然偶尔闪动的目光,他得意地笑了。
那天晚上悠然刚刚回到房间准备休息,阿龙忽然从窗口飘进来(还没有来得及关)。
“你……”吃惊之下,悠然叫出了声。他好久没有在晚上打扰她了,她几乎都要以为他要刚过她了,可是他又来做什么呢?
“悠然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阿龙赶紧伸出一指在唇边“嘘”了一声,然后又走到门后面听了一阵。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悠然小声地吼道。
“悠然,我带你去山下玩好不好?你从来都没有去过,难道不想去看看吗?”阿龙又开始诱惑她了。
可是被骗了一次,又吃了那么大的亏,无论他表现得多么诚恳悠然都无法再相信他了。“我不想出去,我要休息了。你快点走!”悠然一再摇头。
“真的不想去?”阿龙盯着悠然的眼睛,“还是不敢去?”
悠然不理他,坐在梳妆台前径自梳理自己的长发。
“如果你不去的话,那我今晚就留下来陪你……”阿龙凑近悠然的耳朵呼着热气。
“你不就是想要我死么?你直说就行了。”悠然站起身来,躲开他那张好看的过分的脸。
“我已经把你的匕首藏起来了。”阿龙怪笑地说,“当然,如果你真的要死我也是拦不住你的。可是,你就不想想你的奶娘和张伯吗?如果你死了,他们怎么向你的父母交待?且不说我会不会放过他们,就是你的父母也不能原谅他们……”阿龙笑得非常魅惑,声音及其温柔。
悠然顿时脸色苍白,这个可恶的妖怪竟然威胁她。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啊?难道死亡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奢望吗?可是她怎么忍心害了奶娘和张伯?在这个世界上,与她最亲的不是父母,而是抚养陪伴她长大的奶娘和张伯啊。
“悠然,我保证不会欺负你的,我只是带你出去见识一下,很快就回来的。事情没有那么糟糕,你完全没有必要牺牲宝贵的生命……”阿龙一边诱哄她,一边偷偷走到她身后,然后故技重施,她就软绵绵地倒进他怀里。
阿龙忍住想要带她上床的冲动,只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粉嫩的脸蛋,然后伸出头望窗外看了看,抱着悠然飞了出去。
约摸一刻钟,他们到了山下的小镇。
阿龙解开悠然身上的法术,拉着她的手高兴地引着她四处看热闹。
自从来到小镇里,悠然心里总算踏实一些了。他好像没有骗她。
第一次走出山庄,悠然很快被好奇心收买,忘记了身边那个坏蛋妖怪,带着兴奋和喜悦投入眼前这个新奇的世界中。
小镇虽然不大,但夜市却很热闹。因为前面就是著名的九华山,有很多游客住在小镇里,他们晚上无聊,喜欢出来走走,以来看看当地民情,二来顺便买一些当地的手工艺品。
到底是个十七岁的少女,看着街上各种各样的灯笼、各式各样的物品,悠然兴奋极了,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她只顾着看这些没有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对于周围惊艳的目光浑然不觉。
阿龙笑得得意极了,这个点子果然好。
阿龙跟在悠然身后三五米,看着她快乐的身影,他也觉得心情舒畅。忽然,悠然好像被什么东西深深吸引。他走到她身边,忽然闻到一阵香味,循着这香味一看,原来是前面的烧烤。他偷偷看悠然,悠然的目光已经一直盯着那烧烤摊子,脚步也往前面去了。
“这位姑娘要来一串吗?只要三文钱,很便宜的。”老板一边烤肉串一边向悠然招揽生意。
“三文钱?”悠然愣了一下。她怎么忘了外面买东西都要钱呢?可是她身上哪有钱?算了,还是走吧。她吞了吞口水,转身离开。
“姑娘,你别走啊!三文钱真的很便宜啦……要不然五文钱两串?”老板还在后面嚷嚷,但悠然又怎么可能回头呢。就是一文钱,她也拿不出来呀……
“姑娘,我的羊肉串真的很好吃啦……”那烧烤铺的老板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个漂亮的女孩子是因为囊中羞涩才离开的,毕竟看悠然的服饰打扮,分明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嘛。
可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怎么会晚上一个人出来逛夜市呢?他想了一个晚上都想不通。
阿龙高兴地买了三串羊肉串,然后赶紧去追悠然。
可是,才这么一会儿工夫,悠然怎么不见了?
悠然低着头往前走,一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她赶紧抬头说对不起,谁知对方却伸出手摸她的脸蛋。
悠然挥开对方的手赶紧往旁边跑,谁知没跑几步就被人围了起来。她转动脑袋一看,前后左右都有人,怎么办?那些人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人,比那个妖怪更可恶。
“好漂亮的小姑娘,怎么这么晚了一个上街呀?是不是太寂寞了想找人陪呀?”一个矮胖的年轻公子哥**着向她走来。
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把折合的折扇,轻轻拍打着另一只手的手心。而他那双小眼睛色地盯着悠然超凡出尘的容颜。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悠然有些着急了,她大声地叫着,希望能引来过路的人。
果然,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小姑娘,你偷了我家公子的玉佩,被我们抓到了还不乖乖交出来?”那公子旁边一个下人打扮的人大声地说。
“什么?我才没有偷东西!”悠然又气又急,双颊有苍白转为通红,很快又再次变得苍白。“你们快点让我离开!”悠然大声地吼。
“看不出来你这个女贼这么大胆,都被我们抓到了还不认账!”那个人一边说还一边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大家看看,这个女贼偷了东西还这么嚣张。”
周围的人群摇着头,有的说:“看不出来这么漂亮的姑娘原来是个贼……”
有的说:“小姑娘快把东西还给人家吧……”
有的说:“看这姑娘穿得挺不错的,真想不到是个女贼……”
但更多的人则是摇摇头叹着气走开了,临别还对她抱以同情和理解的目光。
悠然急了,她双手紧紧抱在胸前,恐惧又愤怒地望着前面的几个坏蛋,高声地说:“你胡说!我才没有偷你的东西。我才不是女贼!”
“我刚才明明看到你偷了我的玉佩藏到胸前的衣服里了,你还想抵赖?要不然你让我搜一搜,如果真的没有少爷今天就放过你。”那个矮胖的公子发话了,然后一步步避近悠然。
她紧紧抱着自己身体,不住地叫道:“你走开!别碰我!我没有偷东西……”眼看那双狼爪到了眼前,她恐惧地双眼再也忍不住滚出一串串泪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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