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紫薇弱臣子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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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声颤唱的夏虫声屡屡不绝在深幽的太央宫中,在太央宫两侧所建的两处偏殿,则是与正宫所隔开的,只有六道宫门与其相通。两则的两处偏殿呈长方形延伸开来,纵横有序的排列着一排排长廊似的廊房。而这些廊房则是宫中近卫值宿所居住的地方,有的老近卫们则是常年居住在这长长的回廊房里。贴近东宫的东偏殿近卫营则是东宫太子的四百太子近卫队,与太子所在的东宫正好有一道宫门相通着。只见这处东宫太子近卫营的偏殿别院正好与前后两处别的编制近卫宿相连着,别院中八所回廊房有序的排列着,在这八处廊房的偏后方则是一处古朴的近卫军办理公务的公书房。这间修建的十分宽大的公书房,显得陈旧了些,似乎比前后两处别院近卫宿的公书房更为古老。黄釉色的顶瓦有三分之二以上都是暗色的瓦当,两对耸立在子午官道上的狮虎石像,饱经风霜的洗礼已有不少的裂痕与脱落。一条石砖砌成的子午官道直达公书房的正门,只见正门两旁各站着两名身着菱铜盔甲手持近卫长戈的值宿近卫甲士。十六根坚实的朱漆木柱一字分开支撑着这座东宫太子近卫的官衙,没有多余的灯明,在子午官道上两旁只有十二盏石雕宝塔灯柱里的微光闪亮着。公书房的正门外则在两角处各悬挂着一盏褪色的鎏金大宫灯,灯周围不时地有蛾虫来回戏耍着。
房内正堂的摆设则十分的单调,没有文官官署那样的公文柜和典籍柜。有的是插放整齐的几排长兵器,四周墙壁上则装裱着一些大古体字节。正堂两旁则是些摆放整洁的沉檀木座椅,中央官案则也是一沉檀木所做的大公文案,案上没有任何公文只有一方朱漆镶有苍氏皇室御前“崮苏花”纹样大印的印盒,里面放着的则是太子东宫近卫军统领的官印。在正堂左边的偏室内则传来两人攀谈的声音。
只见在偏室里两名男子正对头卧坐,在近卫军统领值宿的偏室里榻上一边说话一边饮酒。
“近日北方我大衡紫薇暗淡,临近紫薇连珠也是时隐时现啊”一名身着褐色大袍的中年男子说着,一边还不时地摸着手中铜爵酒器。这名身着褐色大袍的中年男子,脸庞过于修长些,丹凤眼,长寿眉,到有几分道人模样。
“子驰兄之虑,我慕少定早已看开。自从被调到东宫担任这东宫太子近卫统领之时,便以明了。难道子驰兄,没没有看开么?”与这位名唤子驰的中年男子,对坐着说话的则是一名身着红色官袍的中年武官。只见这名武官身着一件压花铜丝的五品北定狼纹样官袍谱子绣于胸前与两臂处,胸前的官袍纽扣已是解开着,漏出里面一件同样散开着的米白色内衫来。这名武官样貌倒是略显的文雅些,两鬓下的络腮胡须倒是与这张脸有些不搭配。一只伸出的粗糙手,上面还结有枪棒练家子的老茧。不时地夹着筷子在他桌前摆放着的菜盘上零星轻点敲击着。
子驰听完慕少定的言论,坦然道:“我谭因,谭子驰孤身一人,无父无母。我有什么后顾之忧,倒是慕兄你恐怕会连累亲族啊。”
谭因善言相劝着慕少定,慕少定脸色略显忧虑之色道:“既身为武门之家,亲族之生死也定当看透些。言暔下嫁于我前,我便说清楚了。”
谭因道:“英王,明日必到京师。”
慕少定道:“何止是英王,“殿亲王”苍不阙和“廉远将军”陶克的州师大军也在秘密的压近,我翼卫的朋友说,殿亲王的私军“黑田甲士”和陶老头子的“边镇虎狮骑”都来了,而且还是这两支暗军的主力。”
谭因摸了摸稀疏的几根胡须道:“乖乖,这和谋反有什么两样?难道不怕国乱临侵么?”
慕少定接着道:“更无奈的是,这消息当今我皇“宁隆帝”也知道。也许就是我皇让翼卫放给我们这些太子幕僚们消息的,不是么?”
慕少定说着拎起桌上的花色铜酒壶给对坐的谭因铜爵里斟满了一爵酒,哗哗的酒水声应声而落。谭因此时有些茫然,竟然没有想到,一位武将能够有如此之头脑。
慕少定待为谭因斟满酒后,又道:“到底我皇为什么会如此嫌隙太子呢?真是搞不清楚啊,既然嫌隙太子,当初又为何立我主为太子呢?我朝历代有不是嫡长的太子又不是一两个,既然这么宠爱,看好英王何必要这般行事?”
谭因道:“自古帝王家之事,多有谜团,不是你我小辈能观而明了的。林侯爷那里,可有什么动静么?”
慕少定略微微笑道:“林侯家人这几日曾秘书于我,看书信中之意,恐要禁城抗敌。”
谭因道:“看来林侯爷已将辕门提都拉下水了,有了京师的武官之首和辕门大营的六千禁军,也许还有的一搏。”
慕少定惨笑道:“子驰还记得两年前,你我在春节间到林侯府上饮酒的事么?”
谭因道:“当然记得,隆舀十七年。那年春节好生快活,那时你我都收到林侯请帖一同前往的,林侯府一街可真是热闹非凡啊。”
慕少定道:“可不是么,那次咱俩可是彻夜不归连家都没回去。都是在林侯府上歇息,醉的一塌糊涂。”
谭因道:“没办法,谁让侯爷上的是二十年陈酿的定县大杨蒿呢?”
谭因说着,抬头又想着道:“还有侯爷的两位孙女的琴萧之音,在伴着雪如飘絮,但凡有些懂得文雅之士能不醉么?”

说着便在似乎有些模糊的记忆中回忆着那两年前林侯的府上,林侯独邀两人的场景来。在林府后院府主人的私人雅堂内,雅堂四周巨大的木窗都是打开着,堂内则聚烧着七盆取暖的大铜盆炉。使得堂内虽四周窗门即开,但仍是堂中温暖。那间秀雅的私人雅堂则如同一座二层小楼般,乃是采用花园亭子的造型而累砌成的。第一层则是主人会客之所,第二层则是主人藏书之所,甚是儒雅讲究。林侯在二人到其府上便很是客气,一到便邀二人到其后院私人雅堂观赏后院雪景。先是二人随林侯在雅堂的第二层赏雪,而谭因自己则在赏雪之暇又在林侯允许下翻阅了二层的藏书,使其发现林侯的藏书多有世之孤本。待吃午饭时二人才随林侯下于一层摸花石木圆桌上煮酒赏雪,鹅毛飘絮纷纷而下,只见不远之处后院回廊里走来几名女子。其中两名少女一人手持竹萧,另一名怀抱漆琴正缓步而来。两人岁数相仿,大约都在十三四岁左右之间。
两名少女身后则是各两名丫鬟随侍,那名手持竹箫的少女身披一件如这飘絮般的狐裘披肩,一袭玄紫淡雅的衣裙,头上的发髻间则是一只金镶绿珠的雕花步摇钗。少女的脸庞清秀而又略显几分幼气,从柳叶般的眉宇和美眸之间似乎还能看到对事务好奇的心性。另一名怀抱漆琴的少女则是身披一件淡灰色的狐裘披肩,一袭薄蓝色衣裙显得十分脱俗。少女的发髻上则是两支各插于左右的铂银金银错花钗,清涩的脸庞与那名长相清秀的少女而论更有另一番韵味,新月般的若眉,洞黑色的美眸,淡淡的朱唇。
只见这两名少女佳人来到雅堂,向林侯及其自己和慕少定行礼后。才知道这两名少女是林侯二子“御史郎官”林善竹之女,是林侯的孙女。之后在林侯的引荐下,知道了那名手持竹萧的少女唤名林息薰,怀抱漆琴的少女名唤林息悠。两名少女羞涩的与他和慕少定简单的言说了几句便以萧声琴曲助兴,在萧与琴美妙缭绕的丝竹之音中,谭因和一旁的慕少定一边与林侯煮酒谈笑,一边观赏着雅堂四开的窗外飘絮,自己还不时地有几次多偷看了几眼那少女姐妹的倩影。仿佛这这两名少女佳人,是来自东来岛上浣花雪仙子一般。
谭因回忆时漏出沉迷于回忆中的神色,慕少定则惨然道:“可惜林侯那两位佳人孙女,都做了辕门提都的情人。”
谭因一时间听后倍感惊讶,但又很快平静下来叹息道:“真是可惜,如此脱俗之仙子,却落得个被昏官玷污的下场。林侯如此疼爱他的这两个孙女,到头来还是出卖了她们的身子,来拉拢辕门提都成为太子的党羽。”
慕少定道;“党羽,可不是么。我们不就是太子一党的那个党羽么?按《大衡国国尉署律》:凡官员结党为私者,不论王宫贵胄世代功勋依律当斩,其连坐三族流放充军。更何况是历朝历代都严戒的太子党和皇子党呢?”
谭因一笑道:“那斩首的话,也应该先斩英王才是。英王党大军那浩浩荡荡的人头,能让你我太子党的人头可等多时才轮到剁下。”
慕少定则笑着答道:“可是太子若有私党的话是罪加一等啊,子驰兄,到头来我皇还是会先斩你我之首啊。哈哈哈哈”
说着慕少定便笑了起来,一旁的谭因也跟着一阵好笑。但谭因在随着慕少定笑声中,又想起了那两位少女佳人的倩影,好久不能释怀。
值宿的掌时司太监在四名随行小太监与两名近卫甲士的跟随下游走于太央宫中,四名随行的小太监每人手中各持一盏鎏金挂杆悬着的宫灯为掌时司太监和两名近卫甲士照明着。那名掌时司太监不时的用手中的铜曲锤儿敲打一下,另外一只手中拿着的薄面铜当器。发出清脆的呯呯声响,声音清脆而又悦耳虽然声响不大却能够传的很远。
“几时了?”一名女子问道。
解释:
黑田甲士:“宁隆大帝”苍杭四叔父“殿亲王”苍致所建私有王府军队,所招募多为善击剑者与地方游侠者为幕。其甲士以黑菱甲披身,一手持四尺半余长剑。在苍致死后,其子苍不阙袭了其父王位,黑田甲士则成为苍不阙的私军。
边镇狮虎骑:为大衡帝国中期第八位帝王“旻徵帝”苍释,所下诏组建特殊的骑兵兵种。骑士身骑兽中之王狮虎,身披轻甲,持梭枪配宝剑的精锐之师。经过大衡帝国数百余年的繁衍与驯养,又分为近卫狮虎骑,尉署狮虎骑与边镇狮虎骑三种。其中两种则为拱卫京师宣扬苍氏皇道,而边镇狮虎骑则是镇守边镇要塞的精锐,分派于大衡帝国的几处要塞关隘。其中一支则正是镇守于凡茗郡镇边大将“廉远将军”陶克所属。
其狮虎骑骑士为子承父业世袭而来,多善予驾驽训兽之术和梭枪枪术。其地位在大衡帝国甚受尊敬,多累功世袭官爵。
辕门提都:大衡帝国初立时,所设官职。为拱卫京师禁军之首,设辕门大营于京师校场团练禁军数千人。随着大衡帝国官职建制的完善而后定辕门大营禁军为六千兵勇之数,于辕门提都下又设辕门丞和辕门校尉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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