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噬脐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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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刚吃过早饭,晓辉又来到了我的宿舍。
我以为是晓辉要我去刘集拍电报,“小宋啊,这回总该可以帮帮忙了吧?”
“是不是叫我帮你去拍电报?”
“不!不是!我想请你起草一封信给我大姐,昨晚上我想来想去,总觉得写不好这封信,甚至都不知道该怎样开头跟我大姐说话。你的写作水平还可以,起码比我好。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写封信,用我的口气写封信,说明一下我为啥不去新疆的原因,算是我对你的请求,望你不要推辞。”
这简直是道高考卷中的难题,我知道这是她对我的唯一要求。既然人家如此信任,那就不妨试试看,何况我只是起草一份草稿。随后我开起玩笑来,“代人书写?那可得付工本费的哟!”
“请放心,我给你买条香烟,还有你今后有啥要我做的,请尽管明说好了。”
“好吧,那就试试看吧!”于是我用她昨天才送给我的信纸摆起了摊头,自然要用自来水笔。
我最亲爱的大姐:您好!
我的好姐姐:我在一夜之间突然改变了主意,估计你可能在同一天里收到两份内容完全相反的电报,你肯定会光火的,肯定会骂我的。大姐,您狠狠地骂我吧,我都接受,这样一来我的心里也好受些。
昨晚我伏在已经打好地行李上哭了整整一夜,离开熟悉的林场去到一个遥远的陌生地方,我的心里不好受啊,大姐!想来想去总觉得还是等一段时间看看形势为好。可是一想到在大姐面前推翻自己的想法,小妹心里总觉得有个疙瘩堵住,是大姐把我从小带大的来到安徽将近十年,你时时刻刻把我挂在心上,哪一年哪一月又不给小妹寄上十块八块的?大姐,我的好大姐,你为什么待我这么好呢?叫我该怎么样来报答你呢?
大姐,小妹为什么不来新疆,是有我自己的想法的:人们常说着落叶归根的话,上海是我真正的故乡。我想,我总有一天会回沪的,永远地回到父母身边的。林场是一个苦地方,更不是我们年轻人的久留之地,而我认为我们再不可能在这里呆上十年的,上海的都找门路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剩下的都是没有门路的超过二十五岁的年青人。我想,国家会帮我们想办法的。现在的北京与上海等几个大城市已经搞起了病退、顶替等多种方法,以照顾那些特殊困难的知青。所以我们在淮北的只靠几分钱一工过日子的知青也是一种特困对象,也会有那么特殊照顾的一天的。如果不是这样,再过三年,在我二十九岁的时候,再到新疆来。大姐,我在淮北已经等了将近十年了,从第一年起,我的年龄就可以结婚,再等三年我看也不算是一个太长的时期。大姐,事已至此,我心里有句话想要对您直说,对与不对也想请您作一下评定:在我眼泪还要继续往下流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新疆也不能算是久留之地。我听到许多人说:“许许多多的支边青年都在千方百计地回上海,并且事实证明已经回去了不少,有的也正在向上海靠近,到江苏、浙江一带落脚,等候更好的机会调到上海去。”所以,我就决定不来新疆了。反正是到了新疆后还要动脑筋回上海,那我就在林场里等好了,这一天已经为时不远了。
“下面的话由你自己来写吧,反正你是要抄的,用不着的句子删除好了。”我这个代书先生写到这里后,把纸张递了过去,不紧不慢地说道。
晓辉在桌子的对面敲字啃句,我呢?等候回音,在这边吞云吐雾。
“啊!想不到你这个坏东西竟有这么深沉的眼光,这么深远的思想。”
“什么话?不!应该说深沉的思想,深远的眼光。”我纠正道。
“我不跟你咬文嚼字,我看你真是坏透了,你为啥不早跟我说这些道理呢?害得我哭了这么一大场。早知如此昨天我也绝不会去刘集拍电报了,又害得老大哥今天又莫名其妙的白跑一趟。”
“此话从何说起,你自己得了风就扯蓬,风风火火地还说今晚就走,哪有什么和你说话的时间和余地呢?”
“那有什么和你说话的时间和余地呢?”
“那你在此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起这些事情?”
“哎哟,我的晓辉啊,此话又何从说起?代人书写,工钱没见到一分,倒跟我吵起架来了,你想我一有空你就要我讲故事,再说我又怎么知道你要去当什么天山的‘红花’呢?再说我所听到的也只是小道消息嘛,是没有什么多大把握的,你是个入团不久的共青团员,思想正在激进状态,说给你听恐怕给你扣上一顶‘反动’或者‘落后’的帽子。我何必惹事生非呢?”
“好,那我问你,你上面写得这些所谓的‘小道消息’可靠吗?”
“可靠,完全可靠,只是个时间问题。”
“为啥?凭什么?”
“算我说句大话,我有先见之明,此外凭我的直觉和经验,我们中国正自在改朝换代时期,目前的政局是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所谓改朝换代,自然是由一位新皇帝来维持新的政局,他必然要拿出一套整治我们这些个‘一穷二白’的落后国家的青年吧!再说一位新皇帝上任,古时候叫‘登基’,在他所要采取的第一个措施便是‘大赦天下’,什么叫做大赦天下呢?赦指放,所谓‘十恶不赦’就是说这个人可恶到万不能放以致到该杀的程度;‘天下大赦’,也是对关在监狱里的押犯人而言的,新皇帝在老百姓们三呼万岁之后,圣旨一下,一道命令下来,全国各地的牢门便统统打开了,死罪的改判活罪,重罪的改判轻罪,轻罪的劳改分子呢?那他就可以获得自由。此种廉洁用当今的时髦话叫做‘平反’。**不是说我们知识青年下乡落户等于‘变相劳改’吗?当然的我可不敢说你我都是‘劳改分子’。但有一点还是要相信的,那就是:假如**在1973年事变成功,假如**一伙没有摔死在蒙古的‘温都尔汗’。那么你、我乃至于全中国一千七百多万知识青年早在1973年就全部回城了,最起码你我都不是十恶不赦及等候秋后处斩的人。”
说到这里,她长长地呼了口气,“真想不到,你的确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她眼睛朝我一瞪,显示出一副调皮的模样,脸上的愁容不见了。
秋天到了,高梁熟了,黄豆也熟了。田野上,远远望去一片金黄,收割庄稼的时候来临了。已是九月下旬,我这个水杉育苗园工也该旅行秋季育苗了。
我自己动手搭了个近四十平方米的凉棚,插下了几十万株水杉苗。用喷雾器喷上水,绿油油、亮晶晶,煞是好看。凉棚高得可走人,为了防止缺柴烧的老乡们因为这个问题赶来偷拆凉棚,陈书记要我把床铺也搬了进去,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我的“办公桌”一只红木箱也搬了进去。
我有一只铝质的钢精锅,在地上挖个小坑,再垒上三块砖头,可以烧水和一些易煮的食物。这样一来,小小的凉棚既是我的工作场地又是我的家。由于场地小,我一个人干活足够有余。所以晓辉被毫不客气地“解雇”了。她极不情愿地被赶到了大男里与我分手了。
小小的凉棚里只有孤零零的我。因无所事事,除了喷水之外,便是不着边际地胡画乱写,一旦碰上了阴雨天,更是无聊之极。我仿佛进入了深山幽谷,又像是爬上了奇峰怪石上的寺庙,除了一日三餐跑一下食堂外,只有自己和自己说话,真可谓顾影自怜了,也像是个过早离异的男子,在这自制的寺庙里当起了和尚,就差没有木鱼和佛珠了。
晓辉走了,好象是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当然小小的凉棚有时也有我的义兄及我的好友前来光顾。他们有时带上一瓶酒和几包烟,有时带上一些熟菜、咸鸭蛋、花生等下酒的东西,陪伴我试过一天寂寞无聊的时光。
虽说是秋天,但淮北地区的晌午不是烈日炎炎,气温也高达三十六度以上。
这天,吃罢午饭因天气很热,我在用喷雾器不间断地喷水。我听见知了在树上不厌其烦地叫着,我看见树叶也被太阳晒得搭拉了下来,好一个“秋老虎”!正当我挥汗如雨,埋头苦干的时候,她来了,晓辉来了。她身穿一件印着小红花的短袖衬衫,前胸鼓得老高;下身只穿着一条玫瑰红色的短裤,拖着一双海绵拖鞋。
令人难以想象的是,这么热的天她的手里居然还煞有介事地在纺织一件血红色的毛衣。因为我注意到,她的额角、鼻尖以至于前胸呈现出殷殷的汗珠。无疑她的到来似乎给这小凉棚里增添了一种说不出到底是什么的感觉,凉爽?闷热?也许是惬意吧!总之我的脸红了,心跳也加剧起来。
她一点儿不客气地一**到了我的床上说道:“喂,跟你说话呢!今天天气真热!今天我们下午又是砍高梁,我都快累死了,分给我的那一份还有好多好多,你能不能和我换个活干,我来喷水你去帮我砍高梁。”
“可以倒是可以,反正你也知道该怎样喷水,但是如果我帮你到大男里去干活,人家会不会说你我的闲话呢?”我一边喷水,一边和她说着话。
“管他娘的那么多,我们的闲话他们难道说得还不够吗?再说了我的确是很累很累了,几天砍下来,我都快爬不动了,真触气!明明是男人的活,说什么人手少,偏要我们女同志去干,还要分什么任务?“她的手指在不停的翻动,可以听到钢针的碰撞声。
“好吧,那我就厚着脸皮试试看吧,不过我还从没砍过高梁,当队长时也只是给人家分派任务。”此时喷雾器头喷出了气泡,该加水了。
当我把水加满,盖上阀门上足气,伸手拉了块毛巾擦汗水的时候,奇迹般的发现晓辉躺在床上睡着了。
即便几十万株水杉苗全部落叶死去,我也不愿惊她这场好梦。我将毛巾轻轻的挂好,跑到外面点了支烟才进来,由于座位已被晓辉占领,只好傻愣愣地站着。看样子她的确很累,已经听到她轻微的呼噜声。
我一边抽烟,一边欣赏着这位大胆女子的睡姿,好像是在观赏一朵阳光下的月季花。高耸的**随着均匀的呼吸平和地起伏;裸露的双臂和大腿也许是被高梁叶子划的,有一道道血痕,但很大丰腴;微微里凹的嘴唇,高高的鼻梁,无拘无束地睡姿,倒很象是在自己的家里。毕竟睡在自己眼前的是位女子,尽管她并没有什么女性特有的美丽,但是此时二十六岁的我,见到她被内衣绷紧了的胸脯尤如两座山峰矗立在我的眼前,不禁春心萌动,如顽铁碰上了磁石。

小小的凉棚建在拖拉机跑道的附近的边上,远远的可以看到大路两端的尽头杳无人迹,大热天的晌午,谁愿意让自己的头晒在太阳底下呢?远处的林场也不见任何人走动,只有树上的知了在无休无止的哀鸣,“啊!天助我也!这是个天衣无缝的‘作案’良机!”生平还根本不知道和女人睡觉是什么样的滋味的我,不免心跳如兔,蠢蠢欲动。“啊!她那泛着血丝的大腿令我垂涎欲滴;那勾人的胸房我伸手可摘,那是两只滴水的梨;她睡在我的床上一动不动,跟个死人一样。”
也许她是故意的,要不然她怎么会在光天化日之下,睡在男人的床上呢?此刻,我真想把自己变成一头猛虎扑上去把她生吞活剥!但是有一句话提醒了:“有情者又岂在朝朝暮暮?”我又接着点燃了一支烟,傻乎乎地站着,最后居然一**坐在湿漉漉的泥地上,是天性、良知、还是?哦!大概是我的胆子太小了。总之我在想,我不能这样,假如我现在和她睡在了一起,也许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愿望,又何必在这烈日炎炎的晌午,在这青天白日之下呢?既然她愿成甘露之美,那么来日方长,又何必操之过急呢?荒郊野外的,偷鸡摸狗似地干这种荒唐的事情呢?我要名正言顺地娶她!虽说我是个穷光蛋,但我坚信自己有朝一日,我的口袋里会鼓鼓囊囊的。到那时我就要把她打扮得像天仙一样的漂亮。
当然我的这种阿Q似的心理变态,被以后的事实证明,幼稚得像个五岁的小孩。突然,我发现晓辉的大腿上停下了一架花色斑点的‘直升机’(潮湿的凉棚里白天也有蚊子),翅膀竖直,尾巴翘得很高的,感情是在摆着“开战”的架势,看着这一切我没多想,巴掌一挥“啪!”一只嗜血的花蚊立马在我的掌心中应声而死。鲜血溅了一片,看形状似朵刺绣上去的叫不出名字的小花。
“你为什么打我?”她立刻就被惊醒并马上坐起,正欲继续发火,直见我掌中的血迹才欲言又止。
大概,她那裸露的大腿生平还从未被男人碰过,所以在她的眼睛稍一转动之后,便马上脸红起来,一脸害羞的样子说道:“你真坏!搅了我的一场好梦!”我的神情很尴尬,豆大汗珠从身体的各个部位冒了出来。她滑稽地笑了一下,翻身下床,拿起喷雾器干她的工作去了。
“大傻蛋!”她眼睛朝我一瞥,不轻不重地骂了一句。
砍高梁的确不是件好活,虽说我在淮北农村生活的时间已长达八年之久,但是我的老师——贫下中农们可从未手把手地教过我。嫌我个头小,只给我一天八分工,叫我去看庄稼,砍高梁可根本没我的份儿。使着一股蛮劲总算将剩下的一部分全部砍光,但也是最后一个干完活的,而且太阳也早已落山了。
我的头发被高梁叶子撕扯得蓬松凌乱,脸和手与晓辉一样,划开了一道道的血口,汗水一泡,奇痛又奇痒。我像一名战场上败下阵来的伤兵,步履踉跄地回到了凉棚。总算没白干,她早已帮我灌好了开水,打好了饭菜,居然还给我买一瓶酒和两盒“胜利”,真像是温顺贤慧的妻子体贴劳累了一天的丈夫。疲惫不堪的我,此刻觉得有一股甜滋滋的感觉,杯中的酒也尤如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泉。
第二天晌午,跟昨天一般热。几乎和昨天是同时间,林场的另一位女性丽丽,她鬼使神差般的来到了我的凉棚。奇怪的是她这位不速之客的手里,在这大热的天气里,居然也在纺织一件血红色的毛衣。从纺织的程度和晃着的钢针判断出这件毛衣是晓辉的,倒挺像是戏台上的道具。
她是我的好友小李其哥的女友。“稀客!稀客!哎啊,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的?”
她的古装照片是她的男友给我看的,确实不亚于林黛玉。面对这位文绉绉的美丽姑娘我居然打起了戏腔。
“这么说,你已经猜到了我的来意啰?”她抿嘴一笑。
“不敢,可以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请坐!”
“别忙了,你也休息一下,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这回,我却乖乖地听话了,把喷雾器拿到她的近前横放当板凳,又顺手拉了块毛巾,一边擦汗水一边坐下。
“我说你啊,可真傻,而且还是个实足的胆小鬼!”我并不为此感到纳闷和惊讶,因为我已完全猜到了她的来意,她是来当说客的,但还是有点脸红,借故点了支香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我是傻瓜和胆小鬼?”
“哼!算了吧,明知故问!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昨天的事?晓辉昨晚全都讲给我听了。”标准的普通话柔软又动听,真有点奶油味。她一边娴熟地纺织毛衣,一边和我说话,居然没见丁点的汗星。
她继续说道:“我直言告诉你吧,再不要当傻瓜了,送上门来的天鹅肉岂能白白地扔掉?!你应该主动点,拿出点男子汉的气魄来才对,再也不要呆头呆脑的了,要主动出击,要主动你懂吗?我很愿意做你们的红娘——牵线人!”
“谢谢了!非常感谢你!”我不再敢油腔滑调并且郑重其事起来。
“你说得话很坦率又真诚,其实我并不认为我是个傻瓜和胆小鬼。通过大半年来的接触和交往,我跟她之间确实存在了一种可以说是男女之间的感情。而且就是你们也常常用‘小夫妻’这个词和我们开玩笑,听起来好象我们明天就可以结婚似的。可我觉得男女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在一朝一夕就可以建立起来的,真诚的友爱也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明。”
“你应该知道: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我不在乎,但说到‘考察’实在不敢,试想我这个一贫如洗的穷光蛋凭什么理由要去考察人家?真正的友爱就象一块金子,放上一万年也不会变质,所以我是在等待,等待回上海的良机,等我至少有了点积蓄后再向她求婚,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你们都已是二十六岁的人了,难道要学宋朝陆游等到年逾花甲一场梦吗?再说如果有朝一日她变了心,攀了高枝,你又怎么样想呢?(这句话居然说到点处,而且被后来的事实证明)”
“这只能说明我和她没缘份,那就等于没有什么玉石可言!”我抽了一口烟继续说道:“中国人有句俗话,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意思是说一个人不可能在特定的环境里生活而永恒不变,所以我就不信我自己会一辈子呆在这里而永远是个穷光蛋!”
亲爱的朋友:在这小凉棚里和这位美丽姑娘的对话,在我以后的生活旅途中居然都被得到了证实:回城后,工作了大半年,有了一百多元的积蓄,再等到树叶落了的十月下旬,买了一斤半毛线,附上一封信,叫我的弟弟顺便带给晓辉,请她帮忙织一下(回城后,我到她的家里去过几次,有时也带我的弟弟去,我弟弟在金山工作),谁知就在第二天早晨,上中班回亭林的弟弟把毛线原封不动地交给了我,并且还捎来晓辉的一封封了口的信。由于没有完成任务,看他的模样很沮丧。
“小宋,既然我们没有跨越过不可逾越的鸿沟,那就让其永存吧!你我之间的关系也将永远是同志之间的关系,原谅我无能为力,毛线退回。希望你正视现实!”我惊呆了,脑袋就象挨了一记闷棍,晕乎乎天旋地转。清醒过来后无可奈何又象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们的谈话终于得到了证实,这好象不是她的措词?”
弟弟听了莫名其妙,但他还是说道:“信和毛线是她哥哥今天一大早就送来的,我还没起床呢!”
现实,现实!希望你正视现实,说得多么残酷,多么无情!哼,要不是我的劝说,你早就去新疆当什么“天山红花”了,还轮得上你在上海跟我上什么政治课?口口声声地说什么现实、鸿沟,他妈的!假正经!要不是我极力克制,在那潮湿的小棚里,你的这条鸿沟早就土崩瓦解了,哪还容得上你今天来跟我说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想来真是,人穷被人欺负,狗眼乌珠看穷人!是的,我一无所有,我是个穷光蛋!但是,我是个四肢齐全的人,我就不信我会永远的两袖清风!我也绝不会一辈子打光棍!晓辉啊晓辉,你这个见异思迁的女人!你等着瞧吧!
大骂一通晓辉的不是,在我平心静气之后,觉得她在情感上大大地作弄了我,自然是不能原谅她的。但是我又觉得这是一场梦。在此梦里,她帮我洗的衣服实在是无法算清了。而我又给了她什么呢?什么也没有!假如在那小凉棚里我能大胆地或者说是勇敢地去搂抱她及亲吻她的话,可以说是生米成熟饭。
她不是水性扬花的女人,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的。可是现在呢?噬脐莫及也!看来,我和她在男女之间的情感上还确实没有什么缘份,要不然她家与我家相隔十四公里的路,为什么始终没有见到她呢?难道也像宋朝的大诗人陆游一样在他白发之年才在沈园和他的心上人在月夜下默默相会吗?十二年了,也许她早已死了,撇下她的男人和儿子死了。(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并不是真的咒对方)
不知道是高尔基还是托尔斯泰,也许是屠格涅夫、雨果、巴尔扎克……唉!我记不清到底是谁了,大概是他们其中的一位大文豪说过这么一段话:没有女人就没有爱情,没有女人就没有生活。所以我的这部自称为是回忆录的劣作,自然也是用了很大的篇幅来写女人,有些地方看起来还有点低级趣味及庸俗,而且近乎荒唐,然而虚构面只是百分之零点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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