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南下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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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满天星斗点缀在壮阔深邃的夜空,透出令人心神震颤的美丽。
云啸经历与邪王石之轩的一场大战,身体受创颇重,兼还要与这个魔门千百年来不世出的绝代天才斗智斗力,精神亦大为损耗,实已接近虚脱,之所以能和石之轩周旋那么久,全靠着一股耐力硬撑。此时危机已过,云啸立觉令人难以忍耐的疲惫感一**向四肢百骸袭来,直欲就那么躺在地上一睡不醒。但云啸深知每逢力战气竭之后时,切忌躺下休息,若不振作起毅力强撑下去,让劳累把自己征服,将对精神修为有损无益。云啸本就为心性坚毅之辈,即便如此年轻便已登上江湖中绝大部分武者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武学殿堂,但在武道修炼上仍没有一丝懈怠,再加上苦斗石之轩的惨痛经验,令他知道自己以往终是小觑了天下英雄,凭现在的修为,离要在天下纵横无忌尚有一段颇远的路要走,故更是激起他变强的决心。
云啸深吸一口长气,将体内杂乱无章地在经脉中乱窜的真气压下,摇摇晃晃的藏入山头林木内,勉强运起异能探索周围环境,在确定石之轩没有去而复返之后,才颓然盘膝坐下,运功疗伤。
之前和石之轩硬拼的那一指令云啸负上沉重的内伤,至于最后用以玉石俱焚的杀招无论是否击出,云啸都已再无精力同石之轩继续纠缠下去,而石之轩临去时施展“幻魔身法”所表现出来的高速,显示出他仍留有一定的战斗力。当时情势真是凶险之极,云啸其时甚至希望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没有破绽的石之轩,因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疯子是不会考虑什么利害关系的,故绝不会受到任何威胁。只要石之轩不顾一切地出手,定会发现表面上态度强硬的云啸实则是在大唱空城计,若继续交手下去,不出十招便可将他宰掉,幸好这可怕的情况没有发生。
云啸清楚地知道石之轩绝对不会放过他,但他倒不担心石之轩先一步治好比他轻得多的内伤,又掉过头来需他晦气。今夜之战云啸虽然付出沉重的代价,却并非没有好处,起码自己至少有几个月不用担心石之轩的威胁,这点对他接下来要实行的大事至关重要。而眼下的第一要务,则是尽可能地恢复实力,好让自己能带着不会武功的素素平安撑到扬州,之后便到他来寻石之轩的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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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如玉盘的明月缓缓爬上天穹,又望西方地平线沉下。云啸盘膝坐在树丛中,缓缓睁开双目,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适才他已以净念禅院独门疗伤法门,将真气在经脉内高速运行十数周天,却不能将石之轩侵入的不死印气尽数驱散化解,仍感胸腔郁闷,经脉不畅,不由心内骇然。要知虽然净念禅院的武学脱胎于《慈航剑典》,但相较于不断派遣有资质的弟子入世修行,实则大搞公关业务的慈航静斋,净念禅院自创派起的宗旨便是为静斋弟子行走江湖保驾护航,故每代禅院僧人皆一心专注研究武道至理。经过数百年来的积淀,净念禅院早摆脱《慈航剑典》的局限,于武学之道上别出机杼,青出于蓝,在静斋传人多为红尘权欲所困,罕有杰出人才的情况下,默默地以强大的武力捍卫着两大圣地的神圣和威严。佛家心法又最讲究修身修心,深得净念禅院真传的云啸虽不如寇仲徐子陵的《长生诀》般,在疗伤方面有着起死回生的神效,但亦能令严重内伤迅速地复元,从未试过像如今这般全力调息良久下仍是重伤难愈的情况,可见石之轩的魔功是多么厉害。而云啸的“空间回复”虽在疗伤上可称得神术一级,但却是医者不自医,无法对自己的伤势发挥作用,受了伤只好老老实实地打坐吃药。
云啸自重生来,虽然异能尽散,却从一开始便有着宗师级别的先天境界功力护身,以他的实力和识见,一路来自是顺风顺水,十余年来可称得上是无往不利,几乎都没受过几次伤,再加上他身怀比“幻魔身法”更加神妙的“闪现术”,即便身陷重围亦可从容逸走,故而身上并没带有什么灵丹妙药。
云啸叹了口气,伸手入衣袖内找寻良久后,才摸出一个略显老旧的瓷瓶,有气无力地呻吟道:“靠,只有半颗过期的大还丹……”
一阵烦闷之意从胸中传来,云啸苦笑一声,抱着聊胜于无的想法,取出瓷瓶内的丹药服下。
大还丹不愧武林第一的疗伤圣药,即便已经过期,且分量亦有所不足,但云啸服下后立觉一阵清凉裨益的感觉在胸腔中扩散,知道丹药已经生效,忙收摄心神运功催化药力。良久后,云啸行功完毕,站起身躯。大还丹虽然发挥出立竿见影的功效,但怎奈云啸伤势委实太重,就算有灵药在手亦难在短时间内恢复,尤其是肩骨上的裂痕想要痊愈更非数日之功。以目前的伤势和疗伤进度,云啸在三个月以内最多只可使出平时二、三成的武功,可谓元气大伤。所幸异能的恢复速度全看灵压的强弱而定,故虽没有媛星的补充,但凭云啸强大无比的灵魂波动,只要过上一两天异能之力就可完全恢复,到时至少可以用异能施展闪现术跑路,否则在众魔窥视的情况下,连自保都成问题。

云啸深深呼吸几口真气,略整理一下仪容,让自己看上去莫显得那么狼狈,才运起身法的朝阳武城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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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啸回到客栈自己寝室,刚推门入房,却赫然发现素素正对着烛火坐在桌前苦侯良久。素素看到云啸浑身浴血的模样,骇然冲上前去将他一把扶着,惶急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是谁如此狠心,将大哥你伤得那么重的?”
云啸轻轻一挣,不留痕迹地离开素素的掺扶,自行来到床上缓缓坐下,不欲说出石之轩之事让素素平白担心,强笑着敷衍道:“没什么,我并没有跟人交手,只是被客栈大厅的自动门夹了一下而已……”
素素娇嗔道:“自动门是什么东西?而且究竟是什么门这般厉害,能将大哥你夹得头破血流呢?”
云啸愕然望向素素,神色古怪地道:“素妹,我第一次发现你竟然这么有吐槽的天分,真是令大哥惊讶。”
素素微怔道:“什么是吐槽?”
看着素素一脸茫然的娇憨模样,云啸忽有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颓废感觉,一时只觉意味索然,仰天长叹道:“唉,寂寞啊!”
素素不明所以,沉默片刻后忽低下头道:“你们这些英雄男儿都是这个样子的,李大哥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总是独自一声不吭地出去冒险,然后浑身是伤的回来,却连一句不让我们这些弱女子知道半点情况,让素素担心得要命,生怕你从此一去不返。”李大哥正是李靖。
云啸心中莫名涌上一阵暖意,歉然道:“抱歉,素妹,让你担心了。放心吧,以大哥的本领,能够取我性命的人只怕还未出世。至于这点皮肉小伤不足挂齿,只要回到扬州后接受治疗便可很快痊愈。对了,素妹,你怎会在我房中的?”
素素轻声答道:“我本来正要就寝,却突然听到大哥房内有异响传来,担心之下出门查看,却发现大哥和裴先生都已经不在房内,知道定是出了变故,所以便一直在这里等候。大哥,是否……是否密公,不,李密派人来追杀我们了?”
云啸微笑道:“放心吧,李密现在自顾不暇,哪会有闲心来管我们?事实上,是裴兄在青楼里欠下大笔嫖资未还,兼勾引了朝廷重臣的小老婆东窗事发,被大批仇家找上门来。裴兄担心牵连到我们,故连夜卷铺盖跑路了。”
素素听得俏脸微红,知道云啸是在信口胡言,又不好多问,只得低声道:“那大哥你好好休息,素素先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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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黎明时分,云啸和素素二人早早起床,在客栈老板偕同全体伙计殷勤送别下雇了一辆马车,乘车直出城门,抵达城外通济渠旁的大码头处,登上一艘巨大的客货帆船。
其时航船运输虽兼运大批货物,但真正赚钱的向来都是客运生意,舱中客房有限,非但船资不菲,有时候更不是有钱便能够弄到张床铺。但像云啸这种名闻天下的杰出人物,各地帮会自然是绞尽脑汁地大力巴结,意图套上交情,故船老板早为他们准备好两间最上等的舱房,一路悠哉舒适地南下扬州。
经过数天的航行后,客船终于抵达扬州境内,由于江都目前正是隋帝杨广驾临的行宫所在,云啸所乘客船所属的帮会却和瓦岗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惧怕被四出外出掠劫的隋军给当作反贼端了,故只敢在江都郊外的一处小码头泊岸。
其时天色已晚,雇不到马车,而船只停泊之地距离扬州城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故云啸在征求了素素的意见后,决定用步行走过剩下的路程,回到扬州。
云啸伤势虽然没有太大的好转,但带一个身体轻盈的女子赶路还是不在话下,运起身法赶路不到一盏茶时间,巍峨壮丽的扬州城池便出现在地平线远处。
两人刚欲穿过一片树林,走上通往城门的官道,云啸的身形却忽然滞了一滞,停下步伐。
素素面带疑惑之色,刚欲出言询问,一声佛号在林内响起道:“阿弥陀佛!魔门贼子云啸,慈航静斋执法弟子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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